张伯苓是一百多年前站在时代前头正面指导中国现代教育的人。他被胡适称为“中国现代教育的鼻祖之一”。美国哥伦比亚大学隆重集会赞颂张伯苓是“全世界公认的教育机构的缔造者和造育人才的领导人物”。他又是中国大陆和台湾至今仍然共同崇敬的为数不多的一个教育家。

本书为“文化名人图传系列”之一，以图文并茂的形式，反映南开大学校长张伯苓传奇的一生。

张伯苓是中国现代教育史上一位绕不开的人物。他是著名爱国教育家、体育和社会活动家，创办了包括大学、中学、女子中学和小学在内的南开系列学府，培养了周恩来、梅贻琦、陈省身、曹禺为代表的一批优秀人才，成为中国现代民办教育的一面旗帜。他又是西南联大的领导人之一，终生为中国教育“本土化”作出了捉有成就的探索。他对中国教育充满无限愿景：希望世界史中有一章日“新中国之觉悟无崛起”。追溯张伯苓颠簸踯躅、富有传奇的风雨人生，纵览他那永不颓悲、执著无悔的教育历程，缅怀他那丰富的教育实践，深邃的教育思考，重新解读他在教育上恪守不二的道德追求，不由让人由衷地敬佩张伯苓的奉献情怀和开拓精神。

本书作者梁吉生为南开大学教授，早在20世纪70年代后期即从事张伯苓研究，出版著作十余部。

引子

他从海河走来

 “琵琶张”的儿子

 严复叫他“张小辫”

 娶了个比他大的夫人

 不当军官甘当教书匠

 尊严修为校父

 南开洼的新学堂

 “入得南开便可放心”

“办教育的状元”

 张伯苓能办大学？

 官家不办女中，我办

 请美国女博士主持实验小学

 创建重庆南开中学

 接办蜀光中学

演话剧的校长

 兄倡弟随

 南开话剧在中国西部

张伯苓与周恩来和张学良

 周恩来是南开最好的学生

 执弟子礼的张学良

探索大学“本土化”

 “轮回教育”事件

 教育宗旨当本国情而定

 知中国，服务中国

 经济研究所和应用化学研究所

中国奥运先驱

 普及体育

 组织南开运动队

 威震远东的“南开五虎”

 首倡中国人自办运动会

 “你们讨厌得好”

 领导中华体育协进会

 早期奥林匹克运动的倡导者

南开精神愈益奋励

 抗日救亡运动的先锋

 重为南开立一新生命

“我的表你戴着”

 暂驻足衡山湘水

 尽笳吹弦诵在山城

雾都重庆的八年

 国民参政会副议长

 “国共两部长合作抬校长”

 南开大学改为国立

不服老的张伯苓

 接受美国的博士帽

 老舍、曹禺写寿诗

 张伯苓回国

歧途上踽踽独行

 竞选“国大代表”

 任考试院院长前后

 “一脚踩在臭沟里”

在共和国最初的日子里

 在重庆迎接解放

 回到天津

 逝世与遗嘱

结语 平生德义人间颂

年谱

主要参考文献

后记

执弟子礼的张学良

1990年8月，缄默54年的张学良在台北首次公开接受日本NHK采访。记者问：“先生年轻时受谁的影响最大?”张学良不假思索地说：“是张伯苓。”这是经历了半个世纪的历史过滤，依然珍藏在心底的肺腑之言，足见张学良和张伯苓两人在复杂的中国政局中所形成的真正友谊，是如何深刻留在张学良的心中。

1.张学良向张伯苓发怒

张学良认识张伯苓时，还是个风流倜傥的少年，对人生之路、对祖国前途正在痛苦求索之中。当时，他“对于世事，极其灰心”，“对国事异常悲观”，“感东北受日俄之侵略，内乱频频，自觉毫无希望，只好坐待为亡国奴隶耳”!正当张学良踌躇苦闷之时，1916年10月9日张伯苓应邀到吉林、哈尔滨、双城、安安(今丹东)、奉天(今沈阳)讲演。到沈阳后，在辽宁基督教青年会讲演《中国之希望》。张学良闻讯“奇而往听”。张伯苓身材魁梧，声音宏亮，标准的天津腔，讲话朴实，亦庄亦谐。他在讲演中强调，“中国之希望……在每一个中国人之奋发图强，誓力救国”。张学良回忆说：

我去听过他的讲演。那天，张伯苓的演讲题目是《中国人不亡吾辈在》。我对这个题目很生气。过了一会儿，我向张先生发怒了：“有我在中国就亡不了，你这是讲的什么，你把你自己想成什么人了!”我是急性子，说话不好听，我非常不愉快。张先生说：“每个人都要自强，只要有了自己，中国就亡不了，我们必须有这么想的气概。不管人家怎么说，自己要有这种信念。”

张伯苓的演讲，深深打动了这位爱国少年，使之“志气为之大振。”正如张学良对采访的日本记者所说：“我对这个话非常感动，我这个人非常容易受别人的影响。我受到了强烈的感动，下了决心。我，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在我父亲大力庇护下的有钱的纨绔子弟。但是，我不能总是扮演这种有钱的纨绔子弟的角色。我必须为国家为社会做点什么。”⑩从此，张学良振作起来，也就打那时起，张伯苓在他的心目中留下深刻的印象，并成为以后他们交往和友谊的契机。

后来，在跌宕、变幻的政治风云中，张学良脱颖而成为中国举足轻重的人物。张伯苓也成为北方著名教育家、天津社会名流。这期间，两人往来日益增多，张学良支持南开创办‘东北研究会”，欣然充任名誉董事，支持研究会到东北开展有关日本侵略的调查工作。奉系势力驻足天津后，有一次张学良想到张伯苓家去拜访，带着随从开着汽车，左问右问，七拐八拐，才在一条晾晒臭羊皮的胡同里，见到张伯苓家的几间低矮平房，与张学良想象的华伟住宅完全不同。张学良无限感叹地说：“偌大大学校长，竞住如此陋室，可敬，可敬!”1927年张学良打算让张伯苓出任天津市长。张伯苓闻讯后，赶忙找张学良说：“国家最需要的是积极奋发、振作有为的人才，我的志向在教育而不在政治上，还是让我把心思用在教育上吧!”

2.亦师亦友的情结

20世纪20年代末，张学良对民国大学、东北大学的整顿，曾经得到张伯苓的热情帮助。民国大学是一所私立大学，创办于1916年，设文、法、商三科。张学良主长学校后，决心整顿民大，征求张伯苓意见，嘱其代为物色适宜的教务人员，并一度想把张伯苓胞弟张彭春博士邀来民大工作。张伯苓对张学良热心教育、整顿学校的决心和魄力极为敬佩，答应代为物色教职人员。1928年8月，张学良兼任东北大学校长。1931年4月，学校行政领导改为委员制，他任东北大学校务委员会委员兼校长，竭力刷新校务，革故鼎新，对东北大学进行改组。张伯苓被聘为校务委员会委员。在这以前，1930年10月间，东北大学原任副校长刘凤竹因故提出辞职，张学良有意让南开校友、青年学者宁恩承主持校务。宁恩承刚从伦敦经济学院留学归来不久，时任校务委员兼秘书长。宁恩承担心自己年轻挑不起校长这个大梁，于是当晚坐夜车于次晨六时到天津，赶赴张校长住宅。宁叙明来意，并说明自己的困难和短处，以及不愿承担如此重任的原委。张伯苓对宁恩承说：“现在的问题，不是你爱惜羽毛的时候，而是张汉卿有了困难，找不着合适的人选，‘士为知己者死’。处世之道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人承担责任，为人解决问题。人家既然有了困难，咱应硬着头皮为人解决，不可顾虑自己，而且办事的成功与不成功，一大半由于咱的用心和努力，只要咱存心善良，努力去做，不会有什么错误，就是有了错误，人们会原谅咱的。”经张伯苓先生这样的开导，宁恩承决意接受，不再犹豫了。下一步是如何开场?他单人独马没有什么班底，心中无数。他和张伯苓详细讨论以后，张选派南开事务主任孟琴襄到东北大学帮助工作一年。孟琴襄号称张伯苓手下“四大金刚”之一，是著名的管理专家。孟到奉天后，任东北大学事务主任。由于他的辛勤工作，东大校园“电灯亮了，马路平了，水沟通了，教师住宅减少了抱怨。而且一年之中事务部节省20万元，这内中的巧妙，均由于孟先生的事务“天才”。

1928年张学良宣布东北易帜。1930年10月就任国民革命军陆海空军副司令，并在北平设副司令行营。12月16日上午，张学良与夫人于凤至及随行人员分乘8辆小汽车来访南开大学。张伯苓率全体师生热烈欢迎。10时半，在学校大礼堂举行隆重欢迎会。张伯苓致欢迎词。他说：这次内战结束，国内顿呈一番新气象，这也是民国以来，最有希望的最后一次机会，而汉卿先生毫不顾及自身利害，替国家前途打算，毅然亲赴南京，足见救国救民之诚意。学生代表发言表示：‘愿为副司令之后盾。”身为海陆空军副司令的张学良在热烈的欢迎声中发表了热情激扬的讲话，针砭时下青年的病象，号召青年学生振奋精神，关切国家命运，爱国读书。其中谈到与张伯苓的关系时，深情地说：“彼之所以有今日，亦实南开之赐。因十四五年前感东北受日俄之侵略，内乱频频，自觉毫无希望，只好坐待为亡国奴耳!对于世事，极其灰心。后聆有名人赴东北讲演《中国之希望》，奇而往听，志气为之大振。此即贵校校长张伯苓先生是也。”张学良还说，当时听张伯苓演讲最受感动的一句话是：“不要抱怨别人，靠自己去干!”这句话深深打动了学良，使我振奋起精神。最后，他向师生们说：我今天还把这句话回送给南开同学，希望大家铭记：努力去干，干出一番事业。报告结束后，张伯苓及南开大学有关人员陪同张学良参观学校各处。

张伯苓自己对东北大学非常关心，“对于学校设施，多所规划”，诚心尽意给张学良以帮助。1931年3、4月间，张伯苓为东北大学事两次赴沈。3月去沈阳出席东大校务委员会，4月在北平会晤张学良后，又受托再次‘搭车去辽，对于东北大学事，多所操劳”。同时，南开大学秘书长黄钰生、体育课主任章辑五等人，也于4月中旬出关去东大指导工作。东北大学借鉴南开行政管理、后勤生活、教学体制等方面的经验。

张学良很早就曾慷慨捐款南开。日本人炸死张作霖后，张的亲属准备将部分家财捐助教育。张伯苓闻讯后，即于1928年8月10日至10月9日分函致送王维宙、韩芳宸，“锖在少帅处说项”。同年12月，张伯苓赴日、美、英、法、意、瑞士等国考察教育，乘北宁车到沈阳，17日拜访“易帜”不久的张学良。张对张伯苓“以半百之身远涉重洋，努力于教育之发展”表示“殊堪钦佩”。二人“欢谈甚洽，约过1小时有半，校长始辞出。”18 El张伯苓整理行装即将启行，东北大学副校长来言，“汉卿先生慨捐基金20万元，并于午后一时盼再一谈”。张伯苓缓行一日，再次谒见张学良。张学良正式告知，以20万元巨款充作南开大学基金，分十年提供。张伯苓欣喜异常，立即电告南开：第一次2万元，“不日即可汇来”。

3.在陕北谈起张伯苓  “九一八”事变后，东北、华北形势急转直下。张伯苓表现了高度的爱国热情和强烈的抗日救亡精神。事变的消息传到天津的第二天，他便召集全校师生讲话，指出“东北事件发生，乃一极可能之事实。盖门户洞开，外人随时可人，日本邻我，相处最近，彼强我弱，侵入之事，自在意料之中”。他寄厚望于张学良等爱国军人的觉醒与团结。他加入朱庆澜等在北平(今北京)组织的“东北热河后援协进会”。1932年春，参加协进会的爱国人士六七十人在北平外交大楼举行成立大会，张伯苓被推为大会主席，张学良在大会上致词。对东北大好河山及敌寇铁蹄下父老兄弟的共同关切之情，把二张联系得更加紧密。12月26日张学良成立东北政务委员会，公布政务委员会名单，张伯苓为委员之一，张伯苓接到电报后，立即致函北平顺承王府张学良，并于30日赶赴北平，出席张学良亲自主持的东北政务会会议。

“九一八”事变后，东北大学学生背井离乡，一路上吃尽苦头，冒着生命危险流亡关内。张学良承受“不抵抗将军”的骂名，想方设法收容学生和难民。张伯苓主动为张学良分忧解难，在南开大学办学条件十分困难的情况下，特地为东大学生提供借读机会，并颁给助学金，尽量在生活上给予照顾，以免除他们的饥馁之苦。前后5年共有78人在南开借读。

张学良率部离开北方后，二张的交往减少。张学良终于走上联共抗日的道路，1936年4月9日，张学良自驾飞机飞抵陕北延安，在夜幕笼罩的一座天主教堂里，与共产党代表周恩来会谈团结抗日。

P99-104

知道有中国的，

便知道有个南开。

这不是吹，也不是磅。

真的，天下谁人不知，

南开有个张校长?!

张校长即指张伯苓。这是老舍和曹禺为张伯苓写的祝寿诗的开头几句。这首诗在南开校园已经传诵了甲子一周的时间。因为，南开人怀念他们的老校长。

张伯苓是一百多年前站在时代前头正面指导中国现代教育的人。他被胡适称为“中国现代教育的鼻祖之一”。美国哥伦比亚大学隆重集会赞颂张伯苓是“全世界公认的教育机构的缔造者和造育人才的领导人物”。他又是中国大陆和台湾至今仍然共同崇敬的为数不多的一个教育家。

张伯苓从青年时期就投身教育，白手起家创办私立南开大学、天津南开中学、南开女子中学、南开小学和重庆南开中学，成就了中国现代教育史上少有的民办系列学府，并亲自主掌南开几十年，成为中国现代教育史上罕有的长寿校长。抗日战争时期，他与蒋梦麟、梅贻琦共同协力将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南开大学联合组成著名的西南联合大学，创造了中国现代高等教育史上的奇迹。教育成为张伯苓用一生时间苦苦思索的问题；教育令他乐此不疲、废寝忘食；教育使他与国家和青年融为一体。正如他自己说过的：教育是他青年时的志愿，中年时的生命，老年时的安慰。他对教育有过刻骨铭心的体验和经历。

一切历史都是思想史。张伯苓的教育人生就是一部现代中国教育思想史。在半个世纪荜路蓝缕、矢志不渝的奋斗中，他树立了一个有创新精神，有丰富思想内涵和文化品位的教育家形象；在半个世纪的磨洗和锻造中，他培育、形成了一种独具特色的南开精神，以其高尚的道德和人格风范托起了周恩来、陶孟和、梅贻琦、陈省身、吴大猷、曹禺、叶笃正、刘东生等一代又一代南开学子的成长。

一位西方学者约翰·史蒂尔说过：“人们对历史的记忆犹如一根穿针的线般脆弱。”多年来，我一直试图重新唤起人们对张伯苓的历史记忆，连接起那根久已扯断了的历史之线，文字带着时间在那逝去的境域中扫描。1981年，我在《南开学报》发表当时最早的一篇关于张伯苓的学术论文，1986年为湖南教育出版社“中国现代教育家传”写《张伯苓》，之后在辽宁教育出版社出版《张伯苓教育思想研究》，在山西教育出版社出版《张伯苓与南开大学》，2003年在山东教育出版社出版《允公允能，日新月异——南开大学校长张伯苓》，2004年在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张伯苓的大学理念》。20多年徜徉在张伯苓的教育“盛业”和伟大精神中，深感教育者的伟大。之所以伟大就在于他能把无数生命的心灵导向光明，导向幸福，导向完美。

正是以如此的体验和使命感，我大胆尝试《张伯苓图传》的编著。也许这不同于我参与编剧的20集电视剧《张伯苓》创作，也有别于我参与策划的《百年南开》在国家博物馆的展出。传记最重要的是纪实传真，图影最重要的是传神其人。两者相辅相成，相得益彰，乃为图传。而图传可让对人对史的研究，获得更广阔更精致的话语空间，使读者如见其人，更使读者感觉真可以“尚友其人”(胡适语)。

这是一件两全其美的创作尝试。我将一仍旧宗，坚持历史真实，尽可能展现张伯苓一生的重要事迹和人生节点，尽可能消除因时代悠远给读者带来的陌生感和距离感。

企盼借湖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张伯苓图传》，给海内外读者呈现一个真实而形象的教育家张伯苓。

我研究张伯苓和南开校史多年，积累了不少有关张伯苓的历史资料，也搜集保藏了一些张伯苓的历史照片，在我过去出版的研究张伯苓的著作中或多或少都有反映。这次编著《张伯苓图传》，不仅是对历史资料和图片的重新汇编，也有新发现的不少珍贵照片，对我的研究工作也是一次总结。

感谢南开大学图书馆、南开大学档案馆、天津市图书馆、天津社会科学院图书馆、天津博物馆、北京大学图书馆、北京大学校史馆、清华大学校史研究室等单位多年来为我搜集资料提供的帮助。南开大学档案馆收藏有在美国的南开校友王文田女士生前捐赠的一批南开照片、重庆南开中学李世雄先生多年来搜集整理的张伯苓在重庆的资料，还有我最近访问美国哥伦比亚大学获得的重要资料，所有这些都为编著这本图传提供了方便。为此，要特别对南开大学档案馆李广凤馆长、南开大学图书馆江晓敏研究员、南开大学新闻中心副主任丁峰、周恩来邓颖超纪念馆副馆长李爱华、天津图书馆刘桂芳、南开中学李溥、清华大学校史研究室主任徐振明、复旦大学钱益民和李世雄先生表示谢意。还有一些文献和照片来自南开早年出版过的多种书刊，另外也借助了一些前辈和朋友的著述，除在图传参考文献中尽可能注明外，谨一并致以谢意。

张兰普、王吴曾在图片汇集制作中提供了很多帮助。张兰普研究员为图片的统合、鉴选提供了重要支持，特别是临近春节的日子里，仍然多次赶到学校来，为图传的最后定稿付出辛劳，没有他杀青前的关键性协助，图传很难这么快地完成，这是著者铭记和深深感谢的。

2007年5月写于南开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