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宗昌的身上,有大起大落——从贫寒的农家子弟一变为关东豪客,再变为著名军阀;有神秘的面纱——人称三不知将军,即兵不知有多少,钱不知有多少,姨太太不知有多少。前者跌宕起伏,极富戏剧色彩,后者引人人胜,撩拨着人们无尽的遐思,再加上他那暴尸济南车站的悲剧式谢幕,这一切都使得张宗昌成了民国军阀中的耀眼明星,并在众人的口传中失却了本来的真实,而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谜团:
张宗昌是瓦岗寨里的程咬金?梁山泊中的黑旋风李逵?三国演义里的张翼德?
张宗昌的母亲曾出家为尼姑吗?是不是跳大神的荡妇?她是不是亲手杀了张父的小妾?
张宗昌是如何从直系军官摇身一变而成为奉系悍将?又是如何成为山东督办、直鲁联军的总司令呢?以至于连自己的部下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呢?
张宗昌会打仗吗?为什么他被称为“长腿将军”?
张宗昌和溥仪究竟是什么关系?他们二人之间怎么会信函频频呢?
张宗昌究竟有多少姨太太呢?
本书将为您一一揭密!
袁世凯死后,在北洋军阀当中,就实力而论,张宗昌也就是一个二等军阀,但奇怪的是,张宗吕的名声却很大,在近代史上几乎妇孺皆知。这一方面得归功于戏剧、小说的渲染,另一方面也说明张宗昌确实具有让人津津乐道的草莽故事:他从一个贫寒的农家子弟一变为关东豪客,再变为呼风唤雨的军阀,最后成为独霸一方的直鲁联军总司令,爬到了令许多官宦子弟仰慕的高位,最终命丧政敌之手。张宗昌的成功与失败,有时势造“英雄”之时代背景,也有张宗昌性格决定命运之因素:他敢闯敢拼,杀人不眨眼兼豪侠仗义,行为荒诞不拘又固守一些旧传统;他为军阀利益冲锋陷阵,最后被别的军阀暗算;他生前挥金如土,死后许多家属靠救济为生……张宗昌的遭遇,也是旧中国大大小小军阀人生轨迹的缩影,从中可以体会出,无论在什么年代,个人命运总是与国家命运息息相关。
3.虎落江西
凭借1918年援湘大捷,张宗昌得以荣升师长、第二路总指挥,但是,福兮祸之所倚,祸兮乃福之所伏,随着张宗昌势力的扩大,引起了张敬尧的戒心,怕张宗昌以武力夺取他的湖南地盘,因而也就把毛思忠、毛思义两个旅分别派驻攸县、醴陵一带,借以监视张宗昌部的举动。南北两军脱离接触后,双方相安无事。张宗昌利用时机,着手整顿并加紧训练。
由于同样受到皖系的排挤,张宗昌与吴佩孚这两位在湖南战场上都取得过胜利的虎将走到一起来了,他们不愿再做皖系的走卒、枪手,而为人所利用。1918年,吴佩孚提出罢战主和,张宗昌两度列名其间。
1919年夏初,张敬尧在长沙大举做寿,吴佩孚由衡阳拍来了一个“贺电”,中有“愿率全军来长为督军寿”之语,含义甚为显露,使张敬尧大为震惊。吴张之间的磨擦说明直皖两系的矛盾已经相当尖锐化了。
1920年春,直皖战争已如箭在弦上,一触即发。5月下旬吴佩孚在未通知第二路军的情况下,自衡阳撤兵,北赴直隶京汉铁路沿线,准备对皖系作战,将湖南防地逐次交与湘军赵恒惕部接防,并暗中协助湘军驱逐皖系的张敬尧。当时在湘省北军,多系直系部队,都不愿为张敬尧卖命,纷纷向湖北撤退。
张宗昌在第二路总指挥部得到战报时,衡阳已为南军谭延闽部占领。湖南督军张敬尧所属第七师吴新田旅前往接防时,突遭南军痛击,节节败退。当时,第二路总指挥部设于醴陵,张宗昌闻讯后立即召开军事会议,做出决定,命令驻防在茶陵、安仁等县的部队,迅速向攸县附近集结。集结尚未完毕,衡山又复失守,株洲、湘潭也相继告急。张宗昌揆诸形势,由于侧臂数百里已完全暴露于敌,随时可遭袭击,首尾不能相顾,遂命令向攸县集结的各部队继续向醴陵集中。刚刚集中完毕,长沙即告失守。
张宗昌一面将上述情况电告北洋政府,一面指挥第二路部队经过老关移驻江西萍乡。此举旨在保存实力,避免与南军发生正面冲突。到达萍乡后,张便与赣西镇守使方本仁接洽驻军地点,并一再申明进驻江西是迫不得已,是找一个暂时安身之地。经过协商,山东潘、张两旅暂驻萍乡附近,暂编第一师则移驻江西袁州。
张宗昌的霉运可以说从1919年底就已经开始了。当年的12月28日,张宗昌的后台老板、身任大总统的冯国璋,弃世而去,张一下子成了无根的浮萍,无家的游子。
1920年夏部队移至袁州,适逢伏季,宜春一带发生霍乱症,居民死亡很多,张宗昌的部队也不免波及。
张宗昌率领第二路部队进入江西,必然引起江西督军陈光远及地方驻军将领方本仁等人的疑虑,深恐张借机夺取江西地盘。外界对此也纷纷猜测,有所谣传。这种疑虑和猜测是必然会出现的,张宗昌为了让地方当局放心,不仅竭力口头解释,而且在行动上有所表示,诸如驻军地点悉听地方当局安排,以示并无二心。
陈光远对张宗昌防范甚严。一方面用巨资买得一位踩软索(杂技)的女子(叫富贵儿)赠与张宗昌做妾,以示友好。这位江湖艺人就是张宗昌的第九房姨太太。另一方面便又积极调集军队,准备与张作战。陈光远为老直系人物,张宗昌既不属直系,也不属皖系,在江西深有孤军无援之感。此时北京陆军部对于张宗昌部的军饷,也常留着不发。张到江西后,曾亲赴北京请领多次,虽然东奔西走,到处游说,但由于冯国璋弃世,他得到的只是口头上的同情与支持,问题依然如故。
军中乏食,张宗昌无奈之下只得派人到临近各县县署强迫借粮,因此也与地方有尖锐矛盾。他急中生智,也不管中央与地方当局同意与否,擅自发行军用票,以本路军需处作押。军用票的票面与银元同价,可在市面上自由通用。在驻军的七个县境内,老百姓可以用此票去完粮纳税,不得拒收,违者以军法从事。前后在袁州地区发行了数十万元的军用票,不仅百姓遭殃,就是江西地方当局也遭到了损失。江西督军陈光远向北洋政府请示办法,不得要领,心中虽然非常不满,但也无可奈何,只得容忍默许。
但光靠发行军用票仍不能解决张宗昌全军军饷问题,他驻节袁州属于客军地位,又不能直接向商民征敛,因此张宗昌的军队经常发不出饷,甚至士兵服装应当换季时,也不能换上,冬季穿不上棉服,伏季穿不上单衣,一度军中只是吃盐水泡米饭,连咸莱也没有。
据张宗昌的部下李藻麟说,当时张确无攫取江西地盘的野心,主观上没有这种想法,客观上也没有这样的条件。张宗昌是北洋政府派出的大员,那时他在思想上是依靠中央政府,听从中央政府指挥的。他在平时言谈话语中没有流露出要借机创造个人局面的想法,实际上也没有这种力量。第二路系由两部分队伍组成,一部分是山东的两个旅,他刚刚接任总指挥,过去与之并无历史渊源,现在也只有一般领导关系。自己的嫡系部队暂编第一师,由第六混成旅改编而成,实际上依然是一旅之众,不过五六千人,既非训练有素,装备又极差,且客居异地,人生地不熟,加之后勤供应没有保证,根本无法单独作战。所以,张宗昌意欲夺取江西地盘之说,纯属无稽之谈。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张宗昌在江西屯扎,对陈光远来说,那是骨鲠于喉,不去之不快。
1920年冬陈光远已将全省军队调集袁州附近,对张师形成包围态势。当时江西军队有陈光远直辖的一个师和赣东、赣南(吉安)、赣西、赣北(九江)四个镇守使的部队。一个镇守使当时直辖一个旅或至少一个团。这些部队由陈光远之弟陈光逵统一指挥。陈光远复乘张去京期间,从内部瓦解张宗昌部,暗将张部第四团团长王康福买通,率部倒戈出城而去,又送第三团团长褚玉璞金钱数万,要他归附江西,并应允给他编旅。褚被收买后,按兵不动,直至某夜张宗昌发现褚玉璞团使用的口令非师部颁发的口令,始知其不稳。此时张部第一团、工兵营及卫队营也大多士气涣散。张宗昌此时处境虽然极端困难,但他仍无染指江西的想法。
张宗昌自南昌回到袁州(宜春)后,见粮饷匮乏,仅靠一个县供应一个师食用,实在无法维持。待到六七月间,行将断炊,张遂决定将所部疏散到邻近之分宜、新余等县就食。一方面与赣西镇守使方本仁联系洽商并报告督军陈光远,一方面饬令所属各部队准备出发。
江西督军陈光远获悉后,立即于1921年3月调集部队分数路包围袁州。他派其胞弟陆军第三旅旅长陈光逵为东路纵队司令,由樟树镇出发,向分宜方向警戒;第十二师二十三旅旅长陈宝琮为右翼支队司令,率十二师主力第四十六、四十七两团配合炮兵两连,由南昌进驻万寿宫向高安方向警戒;第四十五团团长李生春为左翼支队司令,由吉安出发向安福方面警戒,赣西镇守使方本仁为西路纵队司令,率江西步一团团长李定魁、省防第四团团长蒋镇国向泸溪方面警戒。
P51-53
袁世凯死后,在北洋军阀当中,就实力与地盘而论,张宗昌也就是一个二等军阀,但奇怪的是,中国有很多人知道他,即使不知道的也想了解他,这是为什么呢?不仅文人墨客津津乐道,远如林语堂、近如李敖等,连一般的老百姓也关注张宗昌,其中有褒,有贬,有赞,有骂,不一而足。此外,张宗昌还经常收到废帝溥仪的来信。
从庙堂之高到江湖之远,张宗昌都勾起了人们极大的兴味。
在民间,有许多关于张宗昌的民谣与绰号:
民谣一:张宗昌,吊儿郎当,破鞋破袜子破军装;
民谣二:洋肉馆,女招待,吃一毛,给一块;
民谣三:兵多钱多姨太太多。
绰号一:长腿将军;
绰号二:张三多;
绰号三:狗肉将军。
外国人了解张宗昌,多与林语堂有关。林写过一篇文章,名字叫《忆狗肉将军》,该文收在1940年出版的《爱情与讽刺》一书中。林语堂在文中说张宗昌的绰号还有一个,叫“狗肉将军”。不过,据查资料这是不对的,因为张从来不吃狗肉,他嫌狗肉腥。
打麻将的名目繁多,其中有一种玩法叫推牌九,张宗昌很喜欢,广东话推牌九俗称吃狗肉,我们只有用这种方式来为林语堂的发明做牵强的解释了……
张宗昌没上过几天学,但他却能说一口流利的俄语,还能写不错的毛笔字、画写意山水画。
张宗昌从小饱受困苦生活的煎熬,但发迹后毫不吝惜钱财。
张宗昌是一个军阀,但他却创办了我国的著名高等学府——山东大学。
张宗昌在战场上用兵如神,极善诡谋,而在生活中却心直口快,不失为至性之人。一次,部下闹饷,他挺身而出,大骂:
“混账!王八蛋!发不发饷能闹吗?我爱你们,我是嫖客,你们是婊子,嫖客会欠婊子的钱吗?饷会发的,都他妈的婊子给我下去。”
这一骂,部下都变成了下部,被骂服了。
张宗昌的身上,有大起大落——从贫寒的农家子弟一变为关东豪客,再变为著名军阀;有神秘的面纱——人称三不知将军,即兵不知有多少,钱不知有多少,姨太太不知有多少。前者跌宕起伏,极富戏剧色彩,后者引人人胜,撩拨着人们无尽的遐思,再加上他那暴尸济南车站的悲剧式谢幕,这一切都使得张宗昌成了民国军阀中的耀眼明星,并在众人的口传中失却了本来的真实,而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谜团:
张宗昌是瓦岗寨里的程咬金?梁山泊中的黑旋风李逵?三国演义里的张翼德?
张宗昌的母亲曾出家为尼姑吗?是不是跳大神的荡妇?她是不是亲手杀了张父的小妾?
谁是刺杀陈其美的真正元凶?陈究竟死于何人之手?
张宗昌是如何从直系军官摇身一变而成为奉系悍将?又是如何成为山东督办、直鲁联军的总司令呢?以至于连自己的部下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呢?
张宗昌会做诗歌吗?那些在民间广为流传的打油诗是不是他的创作呢?
张宗昌会打仗吗?为什么他被称为“长腿将军”?
张宗昌手下怎么有那么多的白俄毛子兵呢?
张宗昌和溥仪究竟是什么关系?他们二人之间怎么会信函频频呢?
邵飘萍、林白水等著名记者是死于张宗昌之手吗?
张宗昌究竟有多少姨太太呢?
济南车站的的血案含有怎样的惊天内幕?
历史本来没有谜,谜乃后人的创造。 尹雪曼说:近些年来,由于戏剧、小说、传记的渲染,对于张宗昌这个人,当然是耳熟能详了。可惜,所听到的有关张宗昌的故事,大都流为概念化。因此,大凡舞台上、银幕上或荧光屏上出现一位光头,满口粗话,不学“有”术的北洋军人,必是张宗昌。就好像京剧舞台上的大白脸,必是曹孟德一样。其实,张宗昌非舞台上那样的粗鲁无文,曹操也并非没有一丁点可资称述的长处。概念化了的小说和戏剧人物,往往不是流于低俗,只能产生一些逗笑的作用外,大概就是无可避免的流于僵化,变得好像无血无肉的不真实。
哥伦布想去印度,结果却发现了美洲,历史跟他开了个玩笑。
借助于戏剧及文学作品,张宗昌已经被脸谱化、概念化了:体健如牛、脑笨如猪、性暴如虎、粗枝大叶、骄奢淫逸、胡作非为,是个如假包换的乡巴佬,土包子戴花的滑稽人物。
真正的张宗昌湮没不闻,消失在历史的黑幕中。
1942年9月4日,北平鸭儿胡同的法通寺,寺前广场直通什刹海,人声鼎沸,嘈杂喧天,各色人等不下数千人,一齐从四面八方涌来,参加张宗昌逝世10周年祭。当时北平正沦陷于日人铁蹄之下,且张宗昌已死去10年,尚有如此盛会,若非其人有足称道者,焉能获致众人自动自发的追念如此?
我们需要反璞归真,重建史实,需要了解历史的底色、对比色……正如福柯在疯癫史研究中说:有必要试着追溯历史上疯癫发展历程的开端,在没有经过皴染和涂抹的历史时间中重走一趟,再度确定眼中之历史。
张宗昌不是别人,他是张宗昌。
目前中国近代史研究领域有生地、熟地之分,以时间断划则是,熟地:太平天国、义和团运动与辛亥革命;次生熟地:鸦片战争、洋务运动、戊戌变法;半生半熟地:中法、中日战争;生地:北洋军阀。
在北洋军阀当中,张宗昌这个人物应该算不上最重要者,但却绝对是最具特色者。目前有关张宗昌的传记有多本面世,可惜,真正客观再现人物个性特征且符合历史本来面貌者,乏见。其中,以讹传讹、附会的内容太多太多了!要么则是在政治史范式的左右下,刻意地否定。
陈寅恪指出:
“其对于古人之学说,应具了解之同情,方可下笔”;
“所谓真了解者,必神游思想,与立说之古人,处于同一境界”。
对于张宗昌,显然应该将之置于民国史的大背景下,在真实的基础上展示其心机足迹,增进对他的了解。
诉诸“性理名教”,往往导致忽略“事实真情”与细节及其中包含的启迪与意义。道德一旦上升到批判层面,细节就失去了原有的意义,至于细节中所蕴涵的信息、教训更是成了毫无用处的废物。毕竟,历史不是一味地批与颂。
历史就像墓地一样,一进入就会动情,理性在墓地永远没有立足之地,不论你是唯物主义者与否。我们需要在现实的爱、恨与超脱的心中寻找一种恬淡,追求中性认识,以深入到历史的深处、阴影、黑幕里,减少盲点。
研究张宗昌这个人物,是我的导师郭剑林先生提出来的。2000年,他交给我一个采访张宗昌后人的任务。从此之后,张宗昌的研究纳入了我的研究视野。
郭教授致力于北洋军阀历史的研究,对吴佩孚、徐世昌等北洋人物的探究功底深厚,在全国有相当的知名度。这对我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我研究袁世凯、徐世昌,即由此而起。从上世纪90年代之初至今,我先后出版了《孙中山与三角联盟》、《袁世凯与中国近代化》、《徐世昌家族》等专著,并参加编写了《北洋政府简史》、《北洋派系三大战争》等书,还发表了近百篇相关学术论文。这一切的一切,都与恩师郭先生的引领关系至密。
值此小书出版之际,谨向郭先生致以真挚的谢意。
本书在写作过程中,张家后人、李周(张宗昌部属李藻麟之子)及我的学生黄文静、吕宽庆、魏天辉、李海玉等都提供了资料,在此一并致谢。
本书得以面世,还得益于经济日报出版社孙展编辑的认可,没有他的支持,就没有本书的刊出。
由于本人水平有限,本书难免会有这样或那样的缺点与不足之处,本人期待着读者与研究者的批评指正。所有关注张宗昌乃至民国史研究的同仁,都可以对本书做出自己的评判。
苏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