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为一个知识体系,在理论的层次,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也有晦涩难懂的一面,但它之所以比其他知识体系更让人着迷,有一个原因就是弗洛伊德擅于运用病例(包括文学艺术作品)来剖析人类的心灵,而其中最引人入胜、最骇人听闻或最引人争议的莫过于跟“性”有关的病例。但这些病倒散见于他卷帙浩繁的著作中,有的极为冗长,有的则过分简略,而且夹叙夹论,对一般读者来说,不仅有阅读上的不方便,而且有些还让人昏昏欲睡。
本书以弗氏在这方面最具代表性的三十个病例为素材,将它们改写成类似“短篇爱欲推理小说”的形式,在“推理”方面,尽量保持弗氏的原意,让读者既能粗略地认识精神分析的某些观念,同时又有阅读推理小说的乐趣。
作者以弗氏在这方面最具代表性的三十个病例为素材,将它们改写成类似“短篇爱欲推理小说”的形式,在“推理”方面,尽量保持弗氏的原意,让读者既能粗略地认识精神分析的某些观念,同时又有阅读推理小说的乐趣。这种乐趣,其实也是我最近重读弗洛伊德的最大收获,因为在作者的认知里,弗洛伊德已经越来越像个“观察入微、思维缜密”的心灵侦探兼“想像力丰富”的隐性小说家。
“医师,有一件事困扰我很久,说来也许会让您觉得很好笑。”一个年近三十岁的女子,在进了诊疗室,坐定后,如是说。
“在我这里,没有好笑的事,只有奇怪的事。”弗洛伊德打量眼前的这名女子,微笑着说。每天,都有不少病人来到这里,说出一些奇怪的症状,要求治疗。
“我每天总会好几次从一个房间跑到隔壁的另一个房间,按铃要女仆过来。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女仆进来后,我不是交代她去做一些琐事,就是干脆挥挥手要她离开。然后,我又回到自己的房间,但没过多久,又重复同样的动作。”
虽然不是很严重的症状,但却怪异得足以挑起人们的好奇心。
“那个房间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弗洛伊德像个侦探开始询问起来。
女子想一想,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房间中间摆了一张餐桌,我就站在餐桌旁边叫女仆进来。”
“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吧?”
这个问题其实是多余的,但弗洛伊德还是不免这样问。病人就是因为“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那些怪异的症状才上门的。而找出原因,揭开谜底,就是弗洛伊德的工作。在病人如预期般地回答“不知道”后,弗洛伊德说:
“每一件事情,不管多么怪异,都一定有它的原因,只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而已。但要找出原因,主要还得靠你自己……”
为了增加病人对自己的了解和信赖,弗洛伊德向她说了一个当年他在学习催眠术时,所目睹的一项实验:
催眠师先将一个病人催眠,暗示他在醒来五分钟后,要将房间里的一把伞打开来。然后解除催眠,恢复神智的病人跟平常一样,但在五分钟后,他却彷佛受到某种魔力的驱迫,身不由己地去打开房间里的那把伞。
你若问他“为什么这样做?”他会说“不知道”或编造各种合理化的理由。
“这就是潜意识的心理运作,”弗洛伊德解释说,“催眠师给病人的指令存在于潜意识中,病人醒来后完全没意识到它的存在,但他的行动却受到这个指令的驱使。”
“您是说我的症状就跟他一样?”女子好像有点了解了。
“不错。我们现在就要来寻找驱使你做出那些动作的潜意识原因。”
“那您是要将我催眠了?”女子有点紧张、又有点好奇地问。
“我现在已经很少使用催眠术,病人在被催眠后会失去自主性,成了受催眠师摆布的行尸走肉,我觉得这样不太好。”弗洛伊德解释说,“我现在已经改用自由联想法,它可以得到同样的效果,而病人也完全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所谓“自由联想”,就是让病人躺在一张舒适的长沙发上,闭着眼睛,放松身体,在弗洛伊德的引导下,病人将浮现于脑海中的任何想法,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不要有任何理智的检查、筛选或判断,它是让潜意识内涵浮升到意识层面的有效方法。
在女子依言躺到长沙发上,弗洛伊德开始提问:“你结婚了吗?”
“十几年前就结婚了,但现在,我和丈夫分居。”
“有什么原因让你们分居吗?”
“唉,这个说来话长……”女子叹口气说。
“那就从你们的新婚生活说起吧。”
“新婚……”女子显得有点犹疑。
“不要压抑,想到什么尽管说,在这里可以无所不谈。”弗洛伊德鼓励她。 “那是新婚之夜……”女子彷佛陷入了回忆之中。
十几年前,她和一位比她年长许多的男人结婚。在新房里,他们从一开始就各有一个房间。
“新婚之夜,我丈夫一再从他的房间跑进我的房间,一再尝试要和我行周公之礼,但他那个……东西却不听话,阳痿不举,每次都徒劳往返……”
“后来呢?”弗洛伊德点上一根雪茄,冷静地问。
“到天亮时,他气急败坏地说:‘等一下女仆进来铺床时,看到洁白的床单,会让我感到羞愧!’说着,就随手拿起一瓶红墨水倒在床单上,但却没有倒在合适的位置,任何人看了,都知道那是虚假的落红。”
为了维护所谓“男子汉的尊严”,有些男人会做出荒谬可笑的事。
P1-3
大学毕业前后,曾以翻译糊口,好友孙庆余对我照顾有加,经常将他承揽的“生意”分给我一杯羹,要我翻译书中的部分篇章。其中有一本是《福尔摩斯探案》的完结篇《最后的难题》,书中有一段侦探大师福尔摩斯和精神分析大师弗洛伊德演出的精彩对手戏,就是我译的,大意如下:
福尔摩斯的好友华生医师为了帮福尔摩斯戒掉古柯碱的毒瘾,而带他到维也纳去拜访弗洛伊德。弗洛伊德利用催眠术治好了他的毒瘾后,出于想“一窥福尔摩斯思想究竟”的好奇,或者说想了解他为什么选择侦探这个行业,为什么对女人没有好感,为什么染上古柯碱毒瘾,又为什么会厌恶摩提尔教授等问题,而对他做了最后一次催眠。
在催眠状态中,福尔摩斯说出了早年的一段不幸经历:他母亲与人通奸,他父亲在一怒之下手刃了奸夫淫妇,他本来不知道这个秘密,而向他泄漏这个秘密的就是他的家庭教师摩提尔教授。
虽然现在的福尔摩斯已经“完全忘记”了这些事(被压抑到潜意识里),但弗洛伊德终于了解,福尔摩斯上述的一切选择,都是种因于当年的那次创伤经历。
这当然只是小说笔法,不过却让人印象深刻。
最近重读弗洛伊德的旧作,忽然又想起《最后的难题》这本小说,觉得从某个角度来看,弗洛伊德其实也是个“侦探”——心灵的侦探大师。来向他求助的病人心里也都有一大堆的“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有挥之不去的怪异念头、莫名其妙的症状、荒谬离奇的梦境等等。这些就跟侦探小说里诡谲的案件一般,有着谜样的色彩,让人想一探究竟。而弗洛伊德的“治疗”与福尔摩斯或金田一的“办案”,在本质上也非常类似,那就是从现有的线索中抽丝剥茧,“破解”各种惑人耳目的手法,回头追查那不为人所知的悲伤过去,让当事者隐藏的“动机”浮现于台面。所不同的是,福尔摩斯和金田一面对的是狡猾的凶手,处理的是“意识”层面的问题;而弗洛伊德面对的是痛苦的病人,处理的是“潜意识”层面的问题。
其实,做为一个知识体系,在理论的层次,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也有晦涩难懂的一面,但它之所以比其他知识体系更让人着迷,有一个原因就是弗洛伊德擅于运用病例(包括文学艺术作品)来剖析人类的心灵,而其中最引人人胜、最骇人听闻或最引起争议的莫过于跟“性”有关的病例。但这些病例散见于他卷帙浩繁的著作中,有的极为冗长,有的则过分简略,而且夹叙夹论,对一般读者来说,不仅有阅读上的不方便,而且有些还让人昏昏欲睡。
有鉴于此,我以弗氏在这方面最具代表性的三十个病例为素材,将它们改写成类似“短篇爱欲推理小说”的形式,在“推理”方面,尽量保持弗氏的原意,让读者既能粗略地认识精神分析的某些观念,同时又有阅读推理小说的乐趣。这种乐趣,其实也是我最近重读弗洛伊德的最大收获,因为在我的认知里,弗洛伊德已经越来越像个“观察入微、思维缜密”的心灵侦探兼“想像力丰富”的隐性小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