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腊悲剧是一座丰富的宝藏,是人类公同的精神财富。它带给我们永远的深刻的哲学思考和强大的精神震撼。
在古希腊时代的雅典,看戏在公民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正如今日的人们看电视、看电影一样。为此,雅典人建立起了宏大的剧场,其中最有名的就是狄奥尼索斯剧场。回想几千年前,在明朗的天空之下,雅典公民端坐于石凳之上,放眼望去,是连绵的山丘,葱郁的树木,飞翔的小鸟,碧波荡漾的大海;低首而观,剧场上演着活生生的历史与现实的画卷。在悠扬的琴声与动人的歌声中,神话中的英雄、尘世中的人物粉墨登场。在这种场景之下,观众获得的不仅仅是精神上的享受,还有道德情操的陶冶。在古希腊,戏剧不仅仅是为了愉悦身心,还是对神的一种祭...
古希腊有三位杰出的悲剧作家:埃斯库罗斯、索福克勒斯和欧里庇得斯。他们都生活在公元前5世纪希腊奴隶主民主制的黄金岁月里,他们的悲剧在城邦国家的大剧院里隆重上演,贵族与平民倾城而看、万人空巷,那是很壮观、很热闹的。
相传,三位悲剧诗人共创作了260多部悲剧。流传至今的,仅有32部。
七将攻忒拜
悲剧公元前467年
【古希腊】埃斯库罗斯
很久很久以前,阿波罗曾警告忒拜国王菜俄斯,说是为了挽救他的城邦,莱俄斯夫妻不能生养孩子。莱俄斯不听劝告,生一子,名叫俄狄浦斯,将其遗弃于基塞隆山地。然而,俄狄浦斯大难不死,被人收养,长大后于无知中错杀父亲,成为忒拜国王,与母亲伊娥卡丝忒生儿育女。日后,俄狄浦斯发现自己已铸下难以饶恕的大错,遂请伊娥卡丝忒的兄弟克瑞翁将其流放。后来,他与儿子发生争执,诅咒两个儿子日后将自相残杀。数年后,二子果然为争夺忒拜国的王权兄弟阋墙。厄忒俄克勒斯将哥哥波吕涅刻斯流放,波吕涅刻斯在阿耳戈斯和阿德拉斯托斯的女儿成婚,随同另外六名壮士,引兵攻打忒拜城门。
在古城忒拜,国王厄忒俄克勒斯召集民众,向他们作战前动员:“市民们,卡德摩斯的同胞们,我的责任是把将要发生的事情告知大家,我们要共同关心城邦的兴亡。我好像站立船首,掌握舵把,即使睡意很浓,也要努力睁开眼睛。假如我们赢了,那是神不忍我们消失得无影无踪;然而,如果灾难降临——但愿此事不会成真,我将成为市民议论的中心。他们会成群结队,在城里散布谣言,抱怨,牢骚,哭哭啼啼。所以,让我们祷告。”
厄忒俄克勒斯充满鼓动性的讲演,使听者血脉膨胀。人们继续听着他掷地有声的话语:“希望我们至高无上的保护神宙斯,能体现他作为最高的神灵的力量,保佑我们,保卫忒拜人的城邦。而我的子民们,你们也要自己保卫自己!无论你们是没有成年的毛头小伙子,还是有粗圆身腰的成年男子,你们都应当担负起保卫城邦的职责!这是所有身强力壮的男子的职责!拿起武器,勇敢作战吧,为了我们神圣的国家!设立起祭坛吧!恳求我们的祖先赐予我们力量吧!让我们勇敢地杀敌,使祖先的光荣不受玷污!
“想想你们的孩子吧!他们那么可爱,那么茁壮地成长着,你们要保护他们,绝不能让他们沦落他人之手,成为奴隶。他们是忒拜的希望,忒拜的未来,你们有职责保护他们!看看忒拜的大地吧!她如同你们的母亲。她哺育你们成长,微笑着面对养育你们的辛劳。你们在她付出厚爱的泥土上爬行。长大后,你们在她的泥土上建房。你们难道不应当保卫大地吗?保卫你们慈爱的母亲,挺举盾牌吧!在这危急关头,保卫她的安全,以此表明你们是护卫忒拜城的伟大英雄!”
忒拜人安静地听着。
厄忒俄克勒斯继续鼓动:“我知道,天上的神灵是倾向于我们忒拜城的。即使我们被困了许多天,那也是神造成的。但按照神的意愿,这场战争,对我们是非常有利的。现在,正如先知预言的那样,不用火苗,凭借心灵就能分辨秋毫的判断力告诉我们,阿耳戈斯人正在夜间密谋,即将发起最猛烈的进攻。他们制定了周密的计划,要夺取我们的城市。要知道,他是能解释神意的技工,出言称道,拥有高超的技艺,从不出错。猛烈的进攻就要来到城墙下了,赶快行动!
“我所有的臣民,到护城的墙垛、高墙的门口那儿去。快!穿戴好你们最坚固的披挂,守住城墙,鼓起必胜的勇气。你们要坚持战斗,守住城门和出城的道口。不要惧怕敌人,他们只是一群入侵的乌合之众。相信神明吧!神明会善断战事的经过。我已经派人去侦察了,他们是探视的暗哨,随时能够发现敌人的阴谋。我敢断定,他们不会一无所获;我将着手准备,等待他们的禀报。”
通往城中心的路上跑来一人,他大叫着:“厄忒俄克勒斯,我们忒拜人的国王,我将告诉你们我亲眼所见的关于敌人行动的消息!”他奔跑得过快,跑到国王面前时已是气喘吁吁。P3-4
人与“羊”同悲
——《古希腊悲剧故事》序
悲剧“tragedy”一词是从希腊语“山羊”一词演化而来的。世人公认,古希腊悲剧起源于祝祭酒神狄俄尼索斯的仪式。当最初的半人半羊的“萨提儿”的歌舞变成悲剧的精美诗句时,世界文学史便掀开了新的篇章。悲剧的产生,表现了文明人类对自身命运的关注。古希腊有三位杰出的悲剧作家:埃斯库罗斯、索福克勒斯、欧里庇得斯。他们都生活在公元前5世纪希腊奴隶主民主制的黄金岁月里。他们的悲剧在城邦国家的大剧院里隆重上演,贵族与平民倾城而看,那是很壮观、很热闹的。
相传,三位悲剧诗人共创作了260多部悲剧,流传至今的,仅有32部。
三大悲剧家虽生于一个大时代,但年齿有长幼,因而时代氛围与时代感受亦自不同。埃斯库罗斯的悲剧大都取材于神话传说,其结局是以“不祥”揭示“命运”之必然,被人称为“命运悲剧”。索福克勒斯的悲剧虽仍取材于神话传说,但对人的刻画已相当注重独特个性,故被人称为“性格悲剧”。欧里庇得斯的悲剧取材更为广泛,于神话外加进了许多现实内容,由于他的悲剧大都以爱情为重要推动力,且善于对人物性格、命运作奇异处理,我赞成将他的悲剧称为“爱情传奇悲剧”。
这总括性的指称,只在一个方面有针对性。悲剧的容量,从一开始便不是单一的。只有用“悲”的情致加以观照,我们才能贴近悲剧家的创始之意。
将舞台上演的、立体的悲剧改编成平面的阅读文本,虽方便了读者,但减却了舞台剧的现场魅力,这是一件利弊参半的工作。编译者希望有满意的效果,并真诚地期待着。这个选本,讲述了三个悲剧诗人的13部作品,细心的读者加以对照,自可发现这少而精的作品均是古希腊悲剧的垂范之典。从《被缚的普罗米修斯》人们可以体认“命运”之严酷,从《俄狄浦斯王》人们可以认识“陛格”之固执,从《美狄亚》人们可以了解爱恨情仇。
当我展读这一束来自遥远地方、远古岁月的故事时,最强烈的感动是人类在无望中的生命力抗争。悲剧在发出一声悲叹之后,其创作意旨并非指向“悲观”。人付出了血的、泪的、生命的、爱的代价后,在悲剧的天幕上有霞光四射。
古希腊的“悲剧”先于“喜剧”而产生,这是事实。艺术的生发,或许与每个民族的心理承受相适应。在古代希腊,一个正视悲剧、推崇悲剧精神的民族,与一个眷恋闹剧、小品、廉价取笑、戏说庄严、粉饰太平的民族,不在一个等高线上。人们用“悲剧之父”称呼埃斯库罗斯,是对一个剧作家的承认,也是对一个远古民族深沉哲思的肯定。当悲剧形态走向世界,当悲剧精神在后世发光时,社会人生的不完美得到揭示,苦难的警钟开始敲响;人对神的、命运的、自身局限的挑战,也拉开了序幕。哭泣过,再欢笑,这欢笑才更灿烂。
只有在希腊人那里,大自然才得到它的艺术欢呼,痛极生乐,乐极而惶恐惊呼,而为悠悠千古之恨悲鸣,简直是大自然呼出的一口感伤之气。
——傅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