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为“世界文学名著典藏”之一，收录了美国自然主义小说家西奥多·德莱塞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嘉莉妹妹》，小说描写了农村姑娘嘉莉到芝加哥谋生的不幸遭遇，真实地展现了美国下层人民的悲惨生活以及人与人之间冷酷的金钱关系。

人应该怎样活着？或者说，什么是理想的生活？贫穷低贱时，向往富贵荣华，并为此而努力，可一旦功成名就，又若有所失，似乎生活不仅是功名财利，那么，生活中还有什么呢？这就是德莱赛在《嘉莉妹妹》中给我们提出的问题。

  《嘉莉妹妹》是美国作家西奥多·德莱塞的首部作品。故事讲述的是一个天真纯洁的少女如何在金钱与欲望面前逐渐出卖了自己的肉体与灵魂，在跻身上流社会的同时也丧失了自我的故事。

嘉莉是一个纯朴、幼稚、勤劳的年轻姑娘，为了谋生，她满怀希望和对大都市的向往来到了繁华的芝加哥。可是面对她的却是贫困与失业。万般无奈，她和一个推销员杜洛埃同居，后来又作了酒店经理赫斯特伍德的情妇。在纽约，由于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当了演员，获得巨大成功，从此发迹。但是优裕的物质生活并没有给她带来真正的幸福，她依然觉得空虚、孤独。而曾为达到与嘉莉一起私奔的目的而 行窃和拐骗的赫斯特伍德，最后伦为乞丐，以自杀终其一生。

1 都市的引力 漂泊大军 流浪孤女

2 贫困的威胁岩筑铜铸的大厦

3 对命运的质疑 周薪四块半

4 异想天开现实嘲弄

5 一朵闪亮的夜花 名声的作用

6 机器与少女现代骑士

7 物质的诱惑 美的魅力

8 冬天的暗示使者的召唤

9 因袭的火种 妒忌的眼睛

10 冬天的忠告 幸运使者的光临

11 上流的引诱情感自卫

12 公寓的灯火使者的求爱

13 接受信赖 蜜语纷飞

14 视而不见 一方引力减弱

15 厌倦旧情 青春魔力

16 愚笨的阿拉丁世道之门

17 透过家门的一瞥 希望闪在眼前

18 越过梦界欢呼与告别

19 舞台一小时依稀喧闹声

20 心灵的诱惑情欲的追求

21 心灵的诱惑情欲的追求

22 导线火光人性与肉体之战

23 阵痛的灵魂找好退路

24 火种余灰 窗口人影

25 火种燃灰无可奈何

26 天使败落寻找出路

27 卷入旋涡企盼救星

28 流浪逃犯灵魂受困

29 旅行的抚慰 大海的小船

30 伟大的王国旅游者的梦

31 好运的宠儿 百老汇欢乐洋溢

32 伯沙撒的宴会 能阐释的预言家

33 远离围城境遇日下

34 石磨转动一堆壳糠

35 努力无效愁容满面

36 处境严酷衰败机遇如梦似幻

37 灵魂醒悟重探生路

38 仙境游戏境外严酷

39 光明与阴影 两个世界的告别

40 公开的争执最后的恳求

41 罢工四起谋生无奈

42 春意初萌人去楼空

43 世界报之以赞赏 黑暗中的光明

44 此处并非仙境 声誉黄金难买

45 穷人谋生手段奇异

46 水愈搅愈混心越思越乱

47 失败之途风中竖琴

都市的引力

——漂泊大军 流浪孤女

当嘉罗琳·米贝下午乘火车前往芝加哥的时候，她的全部行李只有一个托运的小皮箱，一个便宜的仿鳄鱼皮小背包，一盒小点心和一个带有按扣的黄色皮包，里面有火车票、四块钱和她姐姐在范布伦街住址的纸条。那是一八八九年的八月，她刚满十八岁，伶俐、羞怯、充满了年轻人天真无知的遐想。尽管她思想上显出一点别离的痛惜，但并不是因为此刻失去了在家乡的种种有利条件。当母亲同她吻别时，她热泪涌出，车厢轧轧地驶过她父亲劳作的面粉厂时，她不禁噎咽，村里那熟悉的碧野绿林从她眼前掠过，勾起了她阵阵伤感。从此，那些把她和少女时代以及故乡轻轻连在一起的魂牵梦绕的情丝就此而绝断。

诚然，火车总会有下一站的，人们可以下车返回。这些大城市正是由每天来来往往的火车更密切地联系起来的。即使到了芝加哥，哥伦比亚城也相隔不远。请问几个钟头——几百英里路又算什么呢?她盯着写有她姐姐地址的小纸条发呆。她凝视着窗外掠过的绿树碧野，思绪随着飞速的列车转得更加活跃了，开始沉浸在对芝加哥的朦胧想像之中。

一个十八岁的女孩离家外出，逃不脱两种结局：不是遇上好人相助使她的日子过得更好，就是迅速接受花花世界的道德标准而日渐堕落下去。身处在这种环境之下，一个人要保持中间状态，出污泥而不染是不可能的，大都市处处是阴险狡诈的骗局，其危害的程度不亚于比它小得多而装出人样的骗子。那些被认为最有教养的人，用激情诱惑人上当，其能量不町低估。城市里万盏灯火的闪烁与挑逗的眼神和迷人的秋波，就影响人的道德而言，具有同样的魔力。那天真无瑕的纯朴心灵的败坏，一半是由于种种超人的力量所致。闹市的喧嚣，生活的沸腾，高耸的叠楼，以其朦胧的语言，叩动那受惊的心弦。没有一个在她身边为她指点迷津的人，又有什么谎言不能进入这毫无警觉的耳朵呢?不_『解这个世界的真相，它的美丽如同音乐一样，使头脑简单的人放松警觉，降低鉴别力，而后便误入歧途。

嘉罗琳，也叫嘉莉妹妹，这是家里人对她带几分亲切的称呼。她在观察与分析能力方面尚未成熟。她的利己心虽有，但并不强烈，然而这正是她的主导特性。她热情而富于青春的幻想，有着发育期含苞欲放的美，天生一副将会丰韵绰约的好身段。她的眼睛天生显得聪慧。她的美国中产阶级的典型代表一一离最早的移民已是第三代了。她对书毫无兴趣，知识对她来说就是一本封闭的书。她的举止打扮有些粗俗，不会优雅地抬起头来，两只手也不太灵巧，两脚虽小，但近乎平板。然而她对自己的妩媚颇为关注，很快领悟到拥有人生的快乐，渴望获得物质享受。她像一个部分武装的小骑士，冒险探索这神秘的都市，做着有些异想天开、平步青云的荒唐之梦，从而使那些在女人的石榴裙下乞求的后悔者成为猎物和附属品。

“那是，”一个声音响在耳边，“威斯康星州最美丽的小游览胜地之一。”

“是吗?”她怯生生地回答。

火车刚驶出沃基肖。她早已觉察到有个男人在她的身后。她感觉到他正注视着她那蓬乱的头发。他一直踌躇不安，她的直觉使她感到在她身后有人对她越来越产生某种兴趣。她那少女的谨慎，以及感到在此种情况下如何保持常态，提醒她先着手拒绝这种亲近。可是此人老于此道，经验丰富，大胆而富于魔力，终于压倒一切，不可抗拒。嘉莉还是答话了。

他俯身前靠，将膊肘搁在她的椅背上，开始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令人欢欣。

“是的，那是芝加哥人喜欢的游览胜地。旅馆都是很时髦的。你不太熟悉这地方，是吗?”  “哦，不，我不熟悉。”嘉莉答道，“我是说，我住在哥伦比亚城。而这个地方我从没来过。”

“这么说这是你第一次游览芝加哥，”他说。她这段时间一直斜眼注视着这个人的面孔。他脸色红润，神采奕奕，小胡子，一顶灰色的软呢帽。这时她转过身去，正面瞧着他，她那自我保护与卖弄风情的本能在脑子里团团转。

“我没这么说呀。”她主动答腔。

“哦，”他回答，装出似乎说错的样子，颇讨人喜欢，“我还以为你说过。”

他是一个当时俚语最早称为“推销商”的那类阶层的人，为一个厂家到各地兜售产品。他还有一个更新的称呼，那是一八八。年在美国人中间广为流行的，简明地描述了一个装扮和举止强烈招惹年轻女子的好感并博得其欢心的男人——“小白脸”。他穿着棕色方格花呢西服，当时的新潮时装，后来成了工作套装。背心的领口很低，露出了笔挺衬衫的前胸，是白底色粉红条子。上衣袖口露出一双同样图案的亚麻布袖口，上面有很大的镀金扣子相扣，里面镶有“猫儿眼”的黄色玛瑙。手指上戴着几枚戒指，有一枚是厚实的私章戒，看样子可以终身与他为伴。他的背心口袋向外垂挂着一条纯金表链，链上系着“麋鹿会”的秘密徽章。整套西服配上洁亮、厚底、黄褐色的皮鞋以及软呢帽，显得十分得体。从他的智能看来，也有引人注目之处，然而不管他有什么可取之处，可以肯定地说在嘉莉的第一眼中不会不留下印象。

还是让我来把他最成功的举止和手段的显著特点记下来，以防这类人永久的销声匿迹。上等的衣饰自然是最基本的，倘若这些都没有，岂不是一无可取。其次是强壮的躯体，表现为对女性的强烈欲望。一颗对世俗烦事或人间权势漠不关心的心灵，不为贪婪所驱使，而是对千变万化的乐事中永不满足的爱情有独钟。他的手法是简单的，其主要因素是大胆，当然，主要出于对女性的强烈欲望和倾爱。只要让他和一位年轻女子见过一次面，他就会以一种友好的亲热劲儿去接近她，并带有请求的举动，这种举动在大多数情况下都会被女人所接纳。如果她有点卖弄风情的样子，他就会主动帮她拉直领带，如果她“接受”他为朋友，他会立刻亲热地直呼其名。倘若她逛商场，他会悠然自得地在柜台旁闲逛，并且询问一些带指导性的问题。在更封闭的场合下，在火车上或候车站，他走起来较慢。如果某个看起来似乎很脆弱的女子出现在他面前，他会全心地主动打招呼，领着去找客车厢，帮忙她搬行李，要是没办成这种事，他便坐在她身边，希望能献殷勤一直到目的地。一会儿给她放枕头，一会儿给她送书，一会儿给她拿放脚的小凳子，一会儿又给她拉下窗帘；所有这些事情，他都能做到。倘若她到了目的地，他却没有下车帮她照看行李，那是因为他估计到他的希望已破灭了。

女人总会在某一天写出一本完整的服饰经。不管她有多么年轻，谈衣论饰对于她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在男人的衣着方面有一种说不清的模糊界线，这能为她分出哪些值得一瞧，哪些不屑一顾。一旦一个男人在这条模糊的界线之下，他就休想得到女人的一瞥。另外还有一条界线，一个男人的服饰在这条线之上，这会使得女人去注意自己的服饰。这条线在嘉莉身边的男人身上正体现出来，引起她的注目。她意识到一种不平等。她自己的粗布黑条镶边的蓝衣服现在似乎显得褴褛不堪，她感到她的鞋子也太破旧了。

“让我想一想，”他接着说，“我认识你们镇上很多人，例如，服装店的老板摩根洛思，布店老板吉勃生等等。”

“哦，真的认识吗?”她插话，想起了陈列在布店橱窗里的那些衣饰，曾引起过她多少渴望。  他最终觉察到她的兴趣所在，然后顺着熟悉的话题往下聊。没过几分钟，他就走过来坐在她的旁边。他谈起服装生意、他的旅行、芝加哥以及该市的娱乐场所。

“如果你到了那里，你就会快乐无比，你有亲戚在那里吗?”

“我去看我的姐姐。”她解释说。

“你要去逛逛林肯公园，”他说，“还有密执安大街，那里正在盖高楼大厦。那里是第二个纽约——名不虚传。可供观看的东西很多——戏院、穿梭的人群，还有漂亮的房屋，——哦，你会喜欢的。”

在她的意境中他所描绘的一切令她心酸。在这么富丽堂皇，宏大豪华的都市面前，她显得是多么微不足道，这使她颇为感伤。她明白此行不是为了观光游乐的，他所描述的所有物质享受的前景蕴涵着某种希望。瞧着这位衣冠楚楚的单身男人，她有些自我满足。当他谈到她使他想起某个走红的女演员时，她不禁笑了起来。他不笨，知道这种殷勤的分量。

“你会在芝加哥呆一段时间吧?”他转了话题随便问道。

“我不知道。”嘉莉发呆地回答，脑子里浮现很可能找不到工作的情景。

“无论如何，要呆几星期吧。”他说着两眼盯着嘉莉。

此时此刻，他们之间所传递的感情远远超过了言语本身。他看出她身上有某种难以描述的东西给她平添了几分姿色与魅力。她意识到了他对她所发生的兴趣，正是基于女人又喜又怯的那一点上。她的举止纯朴，这正是因为她还没学会女人惯用的装模作样的小花招来掩饰她们的真情实感。她所干的有些事情显得有些大胆。假如当时有个聪明的同伴，便会提醒她，绝对不该这样直勾勾地瞧着男人的眼睛。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她说。

“唔，我要在那边呆几个星期。我要到我们公司里去看看货物，选些新样品。我可以带你去玩玩。”

“我不知道何时是否能去。我是说不知道我自己行不行。我打算同我的姐姐住在一块儿，因此——”

“好啦，如果她介意的话，我们自己来决定吧。”他拿出铅笔和小笔记本，好像一切定夺了似的，“你的住址呢?”

P1-5

西奥多·德莱塞(1871—1945)，是二十世纪美国批判现实主义杰出的小说家，二十世纪上半叶美国进步文学的开拓者之一，在世界文坛上也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

德莱塞出生于印第安纳州特浩霍特镇一个破产的小业主家庭。他家境贫寒，常做些零活来贴补家用，中学没有毕业就去芝加哥谋生。十八岁时在一位老师的资助下他只读了一年大学，后又去芝加哥找工作。二十一岁时他开始了四年的记者生涯，走遍了芝加哥、匹兹堡、纽约等大城市，接触到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这对他以后的创作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嘉莉妹妹》是作者最早的二部长篇小说之一，这是一部在1900年叩开二十世纪大门的现实主义杰作。小说的主人公嘉莉是美国西部的农村姑娘。她这位美丽，但又贫困的乡下姑娘羡慕大城市的物质生活，独自闯荡芝加哥，寻求谋生之道。她首先投奔姐姐和姐夫，但遭冷落。此时，她找到曾在火车上偶然相遇的商业推销员杜洛埃先生，这位年轻的先生对她一见钟情，并与她同居，实质上她成了杜洛埃的情妇。后来他将她介绍给酒吧经理赫斯特伍德。赫斯特伍德欺骗并勾引她，从而在更大欲望的驱使下做了这位经理的情妇，两人私奔纽约。林斯特伍德曾在芝加哥盗走酒吧巨款，不久因出事退掉了大部分赃款，将剩下的钱全部花光，经过一连串事业上的惨败后沦落为乞丐。嘉莉抛弃了他，他在走投无路之时，便自杀身亡。嘉莉由于偶然的机会和自身的聪明，成了纽约走红一时的演员，挤进了上流社会，终于实现了她的美梦。她从此出入大剧院，来往于高级宾馆，住在豪华旅店，享受人间快乐。然而，她真的快乐吗?不。她感到万分空虚，找不到真正的生活意义，在孤独和凄凉中坐在摇椅里幻想着，渴望着一种永远不会得到的幸福。小说的结尾是意味深长的。

德莱塞的《嘉莉妹妹》实质上勾画了作者和他一个姐姐的人生经历，揭示了美国当时社会底层人，特别是农村人向往大城市，被强大的人生欲望所左右；这个欲望催人奋斗，然而又毁灭自己和他人。

小说的最后一幕对于《嘉莉妹妹》的悲剧主题作了极为深刻的概括。“嘉莉独自坐在那里，她就成了一个误入歧途的活生生的例子，由此可以看出一个人只凭感知而不去推理，就会陷入对美好的追求之中，最后自食其果……那么要知道，这对你来说，既不会知足，也不会满足。”人生如梦，在梦中一切都是可以憧憬的，一切都是美好的，但残酷的现实会将它化为乌有。书中主人公内心存在的正义与邪恶的抗衡始终贯穿着人生经历，良知与悔恨到最后一切晚矣，何不当初沿着人生正常的轨迹去寻求真实与幸福呢?我们不去责备主人公吧，一股社会欲望、金钱、爱情的杂乱潮流向你滚滚而来的时候，大多数人可能会卷入挣扎的旋涡之中。读者一阅此书，会增长见识，会有对现实生活的许多可借鉴的东西，因为无论哪种社会，人类都有共性，都会体味真善美，也会体味丑与恶。人生都是在正义与邪恶的碰撞与识辨中成长的，愿你不仅用感知，而且用理智去感悟和体味人生吧。

译者 叶红

二00四年二月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