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朔是当今中国拥有众多读者的著名作家。这篇小说是王朔“单立人”系列之一,也是其十年前或更早的时候写的。这一系列虽被作者自称是写来骗钱的东西,但读来仍然有很强的可读性。
这部小说还曾被改编成电影,颇受观众欢迎,具有一定深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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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 人莫予毒(精)/王朔文集 |
分类 | 文学艺术-文学-中国文学 |
作者 | 王朔 |
出版社 | 天津人民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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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 编辑推荐 王朔是当今中国拥有众多读者的著名作家。这篇小说是王朔“单立人”系列之一,也是其十年前或更早的时候写的。这一系列虽被作者自称是写来骗钱的东西,但读来仍然有很强的可读性。 这部小说还曾被改编成电影,颇受观众欢迎,具有一定深度的。 内容推荐 本书是王朔文集之一的“人莫予毒”分册,属于其所创作的“单立人”系列之一,书中内容包括:《人莫予毒》、《枉然不供》、《人命危浅》、《无情的雨夜》、《毒手》、《各执一词》、《海鸥的故事》、《长长的鱼线》、《等待》、《痴人》等。 目录 人莫予毒 枉然不供 人命危浅 无情的雨夜 毒手 各执一词 海鸥的故事 长长的鱼线 等待 痴人 试读章节 由于列车晚点,单立人到达西北一个省会时已是傍晚,五月时节,尽管天气已经渐渐转暖,但在西北一带,暮色仍然降临得很早,温差较大,单立人出站时不免感到一点寒意。 由于出来争,又值旅游旺季开始,加上单立人窝囊,在火车站售票处没路子,他是一路坐着旅行的。列车严重超员,沿途又不断地上来大量挑担背筐长途贩运的农民,席地而坐,倒头便睡,单立人生也没有坐舒坦,他两腿之间始终蹲着一个蓬头垢面,老是不由自主枕着他腿打瞌睡的贩子,单立人坐了一天一夜火车后已是疲惫之极。 车站出口处有不少开旋的个体户在包揽生意,条件十分令人垂涎:“单间,有卫生设备,吃饭不花钱!”伴随着这些夸海口的吆喝,国营旅馆介绍处的大喇叭也在一阵阵雄壮的进行曲之间郑重宣告:“非经本处介绍……产生的一切后果,本处概不负责!”单立人自然不完全是受到国营旅馆介绍处大喇叭的暗示,由此想起种种关于个体黑店敲诈勒索做人肉包子的可怖流言,而对那些热情的妇女望而却步,他多年从事的职业本身就使他养成一种对一切牟取个人私利的人根深蒂固的不住任,另外他也不能想象,一个堂堂正正的国家干部,高级警官在公干期间会为了蹭几顿白饭(这笔饭费自然由狡猾的店主记在旅客的住宿费上——反正这笔钱由国家支付)投宿那种狗窝,即便他是个家庭负担很重,生活拮据、一贯精打细算的人也罢。他毫不踌躇地推开那些围着他在他身上打主意的女人,坚定地走向国营旅馆介绍处。 国营旅馆介绍处职员的冷漠与那个哇哇叫的大喇叭的极力招徕恰成对照,老单提出的关于舒适程度和交通便利的要求一概没得到回答,只是要他付了手续费,便麻利、不容商量地分配给他一个一家旅馆的名额。 单立人提着笨重的皮箱,按街边两个不怀好意地讪笑着的青年指点的方向步行了数百米后,发觉自己受了愚弄,他进入了一个杂乱无章、迷宫般的破旧居民区,到处都是四通八达、狭窄弯曲的昏暗小路,他试着凭直觉自个闯下去,几乎直接起到居民家的炕沿上,终于迷失了方向,不得不再次向路边的人打听,经过对当地方言及习惯用语、省略用语的费力理解,半猜半碰运气地走回车站广场。他已经不再相信自己的判断力了,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今夜能不能找到那个偏僻、鲜为人知的旅馆。他正在随是否要去谋求驻在车站的同行的帮助(这对他的自尊心是个打击),一个蹬着运货平板三轮的小伙子来到他面前,单立人接受了那个小伙子近乎勒索的高价,坐上他那辆龌龊、硌人的平板车出发。 那家旅馆是座红砖砌成的五层楼,每条走廊上对等均匀地对列着十个房间。犹如一所中学的教学楼,而每个房间里紧紧排着双层木床又使人联想到兵营。单立人被一个肥胖的女服务员领进了一间十六人的房间。屋里灯光黯淡,喧闹嘈杂,人们光着膀子端着脸盆进进出地洗漱;刚刚认识的出差人员互相敬烟神聊;一伙年轻人坐在上铺打扑克,大呼二喊,时而一片哄笑;单立人的铺上熟睡着一个半大、口唇溃烂的孩子,孩子的父亲,一个阴郁健壮的汉子看到单立人到来没有丝毫表示。单立人叹口气,挨着床边坐下,立刻感到了被褥的潮湿和气味刺鼻。被下车伊始即遭到的一连串挫折弄得深为沮丧的单立人渐渐产生了调换房间的念头。 单立人再次来到服务台时,已尽其所能穿得体面了,虽然以他那身便装的质地来说这体面很有限,但他脸上的神态却是地道、华真价头、一般骗子很艰模仿地维妙维肖的“官派儿”,一望可知是个掌握他人命运的人,那是一种矜持与尊严的混合。没等女服务员回过神儿,他就掏出自己烫金的证件拍在桌上:“我是公安局的,身上携有文件,我要个单人房间,要最好的。”女服务员看过证件,并未象某些人那样令人厌恶地殷勤起来,这倒不全是因为单立人的职务还未高到令人目眩的程度。你要了解她们这种见过世面的人,要知道今天的服务已不是人民没有取得胜利前那号低贱、任人驱使的仆役,她们是刚强自豪的充满主人翁精神的一代——她只是一声不吭,低头给单立人开了间顶层的单人房间的票。 单立人怀着感激欣隐的心情来到顶层,尽管这儿也是那种厕所公用、一模一样、象刚出屉的馒头一样叫不无法分辨的房间,但由于每间房住的人少,整层楼显得安静、清洁。房里多了一张写字台、一对沙发,被面是缎子的,当然也是潮的,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在这样仅仅高了十米便让人感到天壤之别的几乎可以称得上“豪华”的环境中,单立人立刻感到自己脏了,他打开皮箱,取出盥洗用品,在两个脸盆中挑了个比较干净的,换上拖鞋去水房洗漱。龙头流出的水很凉,他打消了冲澡的念头,把脸和脖子仔细、彻底地洗了一遍,水满上方的镜子里出现一个胖胖和善、容光焕发的脸,接着又出现了一张放荡邪恶的脸。单立人转过身,在他旁边的一个水满旁,一个穿皮夹克的中等个青年男子在洗脸,他有一个高高的鹰钩鼻子和薄薄的嘴唇,黄里透白的面部过早地松驰了,他在自顾自地对着镜子微笑。 单立人端着脸盆回房间时,一对青年男女相互搂抱着扼着带轱轮的大号旅行箱嘻嘻哈哈走进对面房间。看上去那是两个新婚旅行的年轻人,男的穿着过于讲究的西服,打着领带,女的也是一身铁锈红的毛料西服和同样颜色的高跟皮鞋,他们的不般配给老单留下了印象,男的尽管穿着儒雅、眉宇间却透着自卑和愤世疾俗,女的相貌平平、装束粗鄙,举止中却有一种闲的气度和从容不迫的自信。这个城市是全国著名的旅游热点,作为古代中国最强盛的几个王朝的首都,它的四郊有许许多多皇帝后奴的陵墓,有许许多多壮观的场面和遗迹,拒开一个就足以使全世界的人目瞪口呆。随着世界各地的游客蜂拥而来,这座城市也日趋繁荣起来,出现了一些高级饭店和几条“惠食街”,各种风味小吃陆续得到发扬光大。单立人就是在这样一条有上百个饮食摊挡的“惠食街”的吃的晚饭。他吃的是著名的“酸汤饺子”,号称猪肉韭菜馅,但他连猪肉腥也没沾上,韭菜嗝却是一个接一个打。他步行回到旅馆已是深夜,他进楼后服务员就锁了门去睡觉了。单立人脚步轻轻地沿楼梯拾级而上,大部分旅客都已就寝,除了一层二层还有些人声和灯火外泻,越往上走越黑越静,走廊的灯泡多数已经损坏。当他来到顶层,看到的是一条长长的空荡的走廊和十扇紧闭的房门,唯一的一蓝走道灯发散着橙黄迷眼的光。外面起风了,树丛在黑暗中簌簌作响,没扣牢的窗扇“叭嗒”“叭嗒”来回撞击着窗框,一股风钻迸楼道,在狭窄的空间打旋,走道灯摇曳着,使楼道更昏暗了。单立人无声无息地穿过鸦雀无声的走廊,蓦地,他发现自己认不出哪扇乃是自己的房间门了,这些棕色油漆的木质门上的红色房号在昏暗中是那么模糊不清,非要凑上去才能看清,有几扇门上的房号甚至已经剥落,这时你只好掰着手指头数了。单立了幸亏视力尚好,到底找到自己的房门。他很哼地开撞锁门时,似乎听到了一声别的房门锁响,他回头张望了一下,没人出台所有门仍然紧闭着,一片肃静。他进了房,门在他身后关上,却在他背上留下了一种受到一双眼睛注视的异样感觉,他知道这不过是人在空旷地带行走时常会产生的错觉,是一种不安全感产生的影响,单立人不是那种疑神疑鬼,神经脆弱的人。 单立人睡得很累,在梦中他又在那个迷宫般的居民区“鬼撞墙”地走了很长时间,他似乎没有睡在昂贵的顶层,还睡在一楼大车店里,走廊里总是有人在走路,还夹杂着女人的哭泣声,接着他被一阵巨大的声响震醒。房间一片漆黑,走廊上真的有女人在泣嘻和男人激烈的话语,他的脑子还处于睡眠带来的麻木状态,随着又一阵巨响,他才完全清醒过来,意识到有人在猛敲击他的门。他迅速披衣下床,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一定是那个肥胖的女服务员把他的身份透露给了别人,而那些互相不睦的人将为一点无聊的纠纷叨搅他的清觉,这就是寻求特权的好处。P1-5 序言 这几本书都是十年前或更早的时候写的,那时我很自以为是,相信很多东西,不相信很多,欲望很强,以为已知的就是一切了。这些书里的人、情景和一些谈话是那时我经历过的,在生活中也不特别,仅仅因为我不知道更多的东西,才认为有趣,虚张声势地写下来。这些情景不在了,这些人也散了,活着的也未老先衰,我也不再那么说话和如此看待自己,所以有时我觉得自己失去了继续写作的能力。 年轻的时候认为有很多重要的在前面,只要不停地奔走就能看到,走过来了发现重要的都在身后发生了,已经过去了,再往前又是一片空白。对过去,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也没有任何偶然,都是必须经过的,我不信一个人可以有两个以上的选择。 关于文学,我越来越确定这是个人的事。这个世界很单纯,人和人之间需要的其实不多,相互了解只能横生误会。公众是个陷阱,为别人活着即便出自真诚也在技术上做不到。没有比想在别人记忆中不朽更自欺的了。几干年算永恒吗?写作是一条狗,你不变心它就陪着你,也是一面镜,照着你自己,和别人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不是为了几个钱,我是不在乎这几本书印不印的。这些文字当年我写完就没再看过,现在看,像另一个人写的,一个狡猾乐观的小子。我在盲目中写这些小说,用意是引起别人的兴趣,小说文体本来就不老实,动机再是取巧,可见会有多少矫情、吹嘘和虚饰在里面。青年作家总是可疑的,也无非是揭疤、自渎,摆明反抗一切,高调入世,看似特立独行,骨子里却难逃代代相传的文人梦谈。社会很容易被质疑,人群总是显得麻木且腐败,理想就那么清白吗?关于人之为人,我们知道多少?我承认,我的世界观都是因袭来的,在我甚至没有意识到时就已经被植入,到需要和别人对峙时才发现我们来自同源头。东西方关于人的理想生活又有多大差异呢?也无非是策略之争,由此及彼或由彼及此,当然策略导致结果。问题不在于认同人类共有的自我肯定,问题在于这一切是确凿的吗?我们相信的和我们本来的是一回事吗?世世代代高唱的人类赞歌指的是我们吗?如果是,为什么我总是感到羞愧和一次次堕落而不是心安理得和渐次归位?为什么会有小说这样合法的精妙的被推崇的虚构,还有那么多人从中获得安慰? 文化太可怕了,像食物一样,不吃,死,吃了,便被它塑造了。我怀疑其核心已编入遗传而不必再通过教育获得了。我觉得自己像在大海里游泳,无边浪涛挥之不尽,什么时候才能登上彼岸,有从树上刚下来的原始人那样一个澄明无邪的头脑? 关于这些书,我个人认为是一个蒙昧时代的见证。活下去,活在自我虚构和自我陶醉中,这大概是一个写作者的宿命,明白也没用。 王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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