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花的“游戏”竟然又出了问题,这是华雨没有想到的。
华雨接到金花的电话已是午夜。这时烧金窝酒吧已进入了高潮。惊心动魄的迪斯科音乐像潮水一样从KTV包房的门缝涌进来,震得花岗岩地面都在微微颤动。华雨每到这时就快要坚持不住。做酒吧最难熬的就是午夜,如果不习惯,简直比死还难受。华雨自己也感到奇怪,来这里工作一段时间了,生物钟却始终没调整过来,每到后半夜就忍不住困倦。这种困倦的感觉就像瞬间失忆,即使站着也能恍惚睡一下。但华雨知道,越到这时也就越要格外小心。客人大都已喝得酒酣耳热,男人在这种地方喝了酒往往就会露出本相,他们有的故意说些很色情的话调笑,也有的趁华雨开酒瓶或端饮料时故意用手在她身上敏感的地方有意无意地蹭一下,还有的则干脆放下酒杯,硬要将华雨拉到自己腿上来。华雨却一直不动声色。她知道,此时最好不要跟这些客人认真,否则他们一旦恼羞成怒,会借着酒劲闹事甚至将房间砸得一塌糊涂,那样自己不仅拿不到小费,搞不好还要替他们埋单。所以,华雨只是客气地躲闪,或者问他们还需要什么——饮料或矿泉水,以此来提醒这些客人自己只是这里的侍酒员,并不是做小姐的,更不会随随便便就让客人做什么事情。华雨已经注意到,那个坐在角落里的秃头胖子应该是来这种场所的老手,他表面不动声色,脸上一直挂着似有似无的微笑,但两只手却不放过每一个机会在华雨的身上游来游去,有几次华雨险些叫出声来。幸好在这时,川上加代子推开KTV包房的门,冲她做了一个接电话的手势。川上加代子总是在这种时候适时出现,华雨很难想象,如果没有她,自己在很多场合该怎样应付。这时,川上加代子的这个手势刚好也被秃头胖子看到了。华雨这才赶紧借机出来。
华雨一走出KTV包房,外面的音乐声立刻劈头盖脸地扑面而来。
华雨不得不凑近川上加代子的耳边,问她是否真有自己的电话。
川上加代子眨着一双化妆很重的眼睛,显然没听清楚。
华雨只好又冲着她的耳朵大声地问了一遍。
川上加代子立刻点点头,说真有你的电话!
哪里打来的?
不知道!
在哪里?
川上加代子用手朝不远处的换衣间指了指。
华雨立刻明白了,那边是磁卡电话。
川上加代子又说,好像是有什么事,很急。
华雨猜到了,应该是金花,因为别人不会知道这里磁卡电话的号码。她匆匆来到换衣间。果然是金花。金花在电话里的声音有些不对头。金花的家乡虽是山东农村,平时却丝毫听不出家乡口音,她虽然还没学会本地方言,却能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加上嗓音甜润,听起来真有些戏曲演员的味道。但是情绪一激动就不行了,无论高兴或生气,还是能露出乡音的马脚。这时,金花好像刚哭过,听声音还在轻轻地抽泣,她用带有明显胶东口音的普通话气恨恨地骂道,程玉成……这个混蛋!
程玉成?
华雨听了吃一惊,连忙问是怎么回事。
他……他不是人!
怎么,他欺负你了?
他……
说呀,到底怎么回事?
我要早知他是这种混蛋……
金花好像说不下去了,又在电话的那一边抽泣起来。
华雨有些急了,她想不出在程玉成和金花之间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于是忍不住冲着电话听筒嚷起来,她说,你说得详细一点好不好,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金花又沉了片刻,才用力喘出一口气。
她说,这一次……我决不会轻饶了他!
华雨竭力耐下性子说,好吧,但你得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金花说不要问了,你……什么都不要再问了。她一边这样说着,就又抽泣起来。
金花在这个早晨曾给华雨来过电话,说自己要和程玉成一起去海边。但她又告诉华雨,程玉成是应邀去那边的一间医院给人家讲课,自己不过是跟着一起去玩的。当时华雨一听心里就明白了,程玉成医生肯定并没打算带金花去,是她自己硬要跟去的。这时,华雨想,现在金花这个样子,说明她白天跟程玉成医生去海边一定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可是,华雨对程玉成医生的为人是了解的,她可以肯定,程玉成医生不会也不可能对金花做出什么非分的事来。华雨想,程玉成医生绝不是那种男人。那么,华雨又在心里猜测着,是不是金花要跟程玉成医生做什么而遭到人家的拒绝呢?华雨想了一下,觉得这似乎也不太可能,他们去的毕竟只是海边,而且只有白天一天的时间,上午程玉成医生还要讲课,就算金花真想做什么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华雨想到这里就试探着问金花,你们白天……都去了哪里?P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