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年代出生的戴来作为新生代新锐作女家，在发表和出版了一批有相当影响的短篇小说和中篇小说以后，接着出版了这部长篇小说。故事主人公周密帮朋友照顾其即将生产的妻子，不料朋友却玩起了人间蒸发，在与朋友妻子左铃的尴尬相处中，两人相互产生情感，然而周密却因为多年前曾经以为相伴终身的女友而始终没能回应左铃，即使这样抗拒，爱情仍然像一条鱼再次无声地向他游来。

帮朋友照顾其即将生产的妻子，不料朋友却玩起了人间蒸发，周密在与左铃的尴尬相处中，心中渐渐硬化了的情感被这个执着却命运多舛的女孩一点点地软化，然而周密却始终没能在左铃最无助的时刻给她一个支撑；当多年前曾经以为相伴终身的女友身心皆伤地再次出现时，轰轰烈烈的爱情转化为一种责任，可是回报这种责任的却是莫名其妙地被卷进一桩案子……浪漫的爱情真的就被无情的现实打磨得不留一丝痕迹了吗？周密自己也没想到，爱情像一条鱼再次无声地向他游来。

第一部分 恍惚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二部分 消化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三部分 折腾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第十五章

第四部分 系好鞋带

 第十六章

 第十七章

 第十八章

 第十九章

 第二十章

3.总算派上用场了

晚饭之前，周密照例陪左铃去散散步，顺便帮她消化掉那一大堆以孩子健康的名义吞食下去的零食。自宋强出走后，左铃的胃口变得令人吃惊地好。以前为保持身材而忌的口一下子全部解除了。高热量的食物，尤其是奶油蛋糕和一种名叫MMs的朱古力，吃起来简直不要命。与此同时，她的体重也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增长。以前那个瘦弱苗条的左铃不见了。周密甚至在她曾经青筋毕露的手背上发现了几个像酒窝一样的肉坑。

周密善意的提醒在左铃心情好的时候会转化成一次征程漫长的散步，从城西到城东，最后在吃过一顿较为丰盛的晚餐之后，回各自的房间休息。

在左铃情绪不稳定的时候，周密一般会主动避开她，去酒吧喝上几杯，然后给她打个电话，告诉她今晚有事不能去她那儿了，有事就呼他或者打他的手机。左铃在苏州没有自己的朋友（周密的一些朋友认为主要是因为她还没来得及认识别的男人就怀孕了），她远在西安的父母本来就对女儿去外面闯荡极不放心，所以左铃暂时不想让家人知道她结婚了，当然更不能提怀孕的事了。

周密近日一直在寻觅一位能在左铃产褥期间照顾她的女性。他周围对他还有点兴趣的女孩显然不适合担当此任，而他那早就巴望着能抱上孙子的母亲倒是既有时间也有此方面的经验，但怎么跟她老人家解释此中其实简单却不容易解释清楚的关系呢？他这位做了大半辈子老实人的母亲，面对这个越来越不老实的世界，已变成了一个彻底的怀疑主义者，儿子的谎话总是比实话更能让老太太相信。但是如何编造一套更像是实话的谎话呢？

走出彩香新村，就上了工人路。这条路上有很多便民小店，其中最多的是香烟店。每一次周密经过烟店都会停下来看看店外广告牌上香烟们的最新价格，从贵的看到便宜的。周密基本上是中间价位的消费者。他的一位已经分手的女朋友曾经饱含深情地劝过他，抽好一点的，少抽一点，这样对健康有益，并随即变戏法一样从她的大手袋里拿出两条用当天晚报包着的三五烟。但周密说，如果抽好的，我只会抽得更多。第二天，他就用这两条三五换了四条他抽起来更心安理得的黄红梅。

“天天红”烟店里的老板和周密也算是不知各自底细的熟人了。他笑盈盈地从柜台后面的椅子上站起来，招呼道，来啦？然后转身从后面的货架上拿了一包黄红梅，递给周密。周密口袋里就揣着一包刚启封的黄红梅，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接了过来。

只一小会儿，天色就暗了下来，那个短暂得让人感伤的深秋的黄昏好像只露了一下脸就羞涩地掩住了面孔，漫长而冰凉的夜晚开始了。

左铃一手撑着后腰，仰脸在认真地看着什么。周密走到她身边，看什么呢？走吧。

“不，等一会儿。”左铃仍然保持着原状，就像一个鼻子出血的人那样，并抬起右手腕，看了眼表，“还有二十五秒，小时候我经常这样掐着时间等路灯亮，特别是在我倒霉的时候，只要能在我假定的时间内等到，我的运气就会慢慢好起来的。”

可是路灯并未在左铃所说的时间内亮起来。周密又仰着脖子陪她等了一会儿。天更黑了。周密打定主意不先低下头也不劝左铃离开。

傍晚向夜晚过渡的天空上，几颗稀疏清朗的星星正怯怯地发出那种时暗时明像电压不稳时才有的不太明确的光亮。灰暗的天空这会儿看起来很重，而且有一种正往头顶压下来的感觉。左铃突然低下了头，不打招呼地顾自走了。几乎同时，路灯亮了。

左铃那件长过膝盖的白色棉风衣的背部醒目地印着“PUMA”这几个字母，带荧光的橙色极为醒目。周密还记得前年冬天和宋强在PUMA专卖店里买这件衣服的情景。当时他们只是想进去随便看看，但售货员小姐热情洋溢的介绍和甜美的微笑让宋强鬼使神差地掏钱买下了这件对他来说并不实用的棉风衣。接下来的两个冬天，周密都没见宋强穿过。不过现在总算派上用场了。

4.好闻的混合着薄荷和奶油的香味

“你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左铃梗着脖子尖声问道，眼眶里不知是由于激动还是愤怒竟含着泪。

“现在告诉你也不迟呀。”周密很想抽根烟，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根，放在鼻子下，使劲嗅了嗅。

“你为什么不马上告诉我？你为什么不马上告诉我？”左铃用手指指着周密，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马上告诉你又怎么样，和上次一样，他除了问你的情况，其他一概不说。鬼知道他现在在哪个角落，也许电话就是从楼下打来的。”

左铃的眼泪一下子就滚了出来。她瞪大眼睛看着周密，突然一转身，冲进卧室，嘴里喊道：你——瞎——说！并用力摔上了门。里面随即传来了“嘤嘤”的哭泣声。

周密走到厨房，站在抽油烟机下，打开所有的开关，点了一根烟。在巨大的轰响声中，他像一个饿极了的人似的狼吞虎咽吸完了一根，然后又点了一根。这一根他吸得很慢，就像纯粹是为了味觉而进食的人那样细细地品味着。

不知为什么，周密忽然想到了宋强对烟的态度。应该说每天两包烟的宋强的经济承受能力和他一样，也就是黄红梅这一类中档烟。但和他不一样的是，宋强隔三差五地会让自己抽上几包三五。对女人也是如此。宋强原先的女朋友就相当于一包大众但经常消费也完全能承受得起的黄红梅，可他却不甘心一辈子就抽定了这种普通烟，东瞧瞧西看看，左铃这包味道很冲的万宝路一下子就吸引了他。周密想，也许宋强在欣喜地抽了一阵后，意识到这种烟本不该是他消费的，所以他临阵脱逃了。

关了灯躺在客厅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周密觉得眼皮发沉，身体发冷，同时肚子饿得厉害。卧室里一点动静也没有，看来左铃是不打算出来做这顿两人一般安排在晚上八点钟的晚餐了。周密也懒得爬起来去壁橱里拿他的被子和枕头，他用遥控器关了电视，然后尽量地把身体缩成一团，想就此睡去。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轻轻地打开了，左铃蹑手蹑脚地走到沙发旁。周密能感觉到她弯下身子，在看自己。他闻到了她身上那种好闻的混合着薄荷和奶油的香味。周密的心脏一阵猛跳，仿佛被某种东西很钝但很重地敲击了一下。

左铃在沙发旁站了一会儿，大概是在判断他是否真的睡着了，接着又蹑手蹑脚地去了卫生间。从卫生间出来，她又一次站到了沙发旁。周密实在装不下去了。他的头在臂弯里动了几下，然后伸了个懒腰，这才像突然发现左铃似的叫道，你干什么？吓了我一跳。

左铃把灯打开。周密看了眼墙上的钟，八点四十了。他随手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可是左铃却走过去，用身体挡住屏幕，委屈地说道，我饿了。P8-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