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信,一份情,读你千遍不厌倦……
本书作者长年从事中国现代文学各种史料的收集和研究,在“母本”《作家书简》的基础上,作了精加工,收录68位现代作家的影印书信手迹,书中除了《手迹影印》之外,还撰写了《手迹释义》《手迹识小》和《作家小传》,书中所揭示的,不仅有这些书信产生的起因,更有书信背后的故事———写作这些书信的作家的志趣爱好、现代文学史上的某段掌故趣闻,以及从手迹中透出的作家的个性气质,既有史料考证的严密性,又不乏可读性。是一本史料丰富,可以赏玩的书籍;同时又是一本可以当作“手册”或“字典”,用来查对手迹藏品真伪优劣的工具书。
《现代作家手迹经眼录》的亮点有三:其一,货真价实的原信制版影印;其二,中国现代文学史中“顶级”的作家几乎囊括其中;其三,信函蕴含着的史料内容丰厚、价值宝贵。至于,平襟亚是如何想到要编此书,又是如何编成的,这在《作家书简》他所写的《卷头语》中已经讲得十分明白。此文已附书后“附录”中,读者可以顺便翻阅,在此免去赘言。
笔者做这本《现代作家手迹经眼录》,与止庵先生的校订还有些不同,除有一定的校订成分,订正了其中的某些错误,但更多的是从手迹这一物化形态出发,去深入探究它的文化内涵与史料内涵,目的是想让现代作家与其手迹与笔者的“经眼”相吻合起来,追求的是一种总体旧与新糅合的综合效应。虽然,现在看起来,还不够成熟,但起码给读者提供了一个“今人论定”的雏形,而不仅仅纯粹端上来一盘加上点“花头”的冷饭。
钱钟书手迹影印(图略)手迹释义
前日得饱郇厨,并承嫂夫人洗手作羹,余白尚在口也,□□□(灵运图)论诗比之蜀人之扈浙人之扈,嫂夫人文字既妙,烹饪亦鱼清腴之美,真奇术也,专此布谢,余容还日,即口雯兄俪祉题祉。
弟钱钟书 内人同叩手迹识小
钱钟书先生的这通书信无写信时间,也无抬头,但是从最后的祝辞中,仍能看出这是写给“雯兄”,即朱雯先生的。虽然信是写给朱先生的,但信的内容从头到尾都在夸奖朱雯先生的夫人罗洪女士。这是一通典型的“谢宴”函,用文言写成,且用典也多,竭尽赞美之词。
钱先生的这通书信,一开头就是谢人筵宴,还用了一个“郇厨”的典故:唐代韦陟袭封郇国公,精治饮食,时称“郇厨”。何良俊在《世说新语补·汰侈》中说:“韦陟厨中饮食,香味错杂,人人其中,多饱饫而归。时人为之语日:‘人欲不饭筋骨舒,夤缘须人郇公厨。’”后来,在书函中谢人筵宴就说“饱饫郇厨”。
但是,在钱钟书的信中未用“饱饫”一词,而是用了一个字典中查不到的字,左耳旁一个包字,估计此字应为“饱”字的误写。在此字之后,有一空格,笔者怀疑在此漏了另一个“饫”字,否则是很难读通,而且有点不伦不类。
此信的字写得较为潦草,有不少难字不识,不过大致意思还能读通。信中用了“扈”字,“扈”应有“侍从”、“仆役”之意,信中所说“蜀人之扈浙人之扈”,大可看作餐饮是四川人与浙江人的“侍从”,与蜀、浙人紧相随,也便有了川菜与浙菜。
信中所说的“嫂夫人”,也便是朱雯先生的夫人罗洪女士。罗洪的文章写得很漂亮,字也写得漂亮,如不是读到此信,还真不知罗洪还有着一手烹饪的“奇术”。至于,钱钟书先生与朱雯夫妇是何时认识的?并于何时赴宴?因为信未留时间,故一点线索也没有。但估计是在钱钟书于1941年7月回到上海之后,在上海光华大学和震旦女子理学院任教职时。
笔者对钱先生的认识,最初还是通过他的小说《围城》建立起“钱钟书概念”的:他对生活的深邃认识,对人物刻画入木三分,所说的道理,又那么富有哲理性的幽默——这便是笔者心目中的“钱钟书概念”,令人要仰而观之。
在这之前与之后,钱先生出版过散文集《写在人生边上》和短篇小说集《人·兽·鬼》。但都无法与《围城》相比。笔者读《围城》两遍,只感到是盲目地随着其中的人物、故事和语言一直地往前跑,跑了好一阵子,突然停了下来,眼睛一睁开,只感到眼前一亮:是宽阔无比的大海,阳光之下波光粼粼,像在闪烁智慧之光。因为,此时已读到钱钟书的另外两部力作:《谈艺录》和《管锥篇》。这使笔者感到,钱先生是属于那种能够跨越两座高峰的作家,由形象思维一步就跨到了逻辑思维,实在难以想像!在笔者脑中的“钱钟书概念”,似乎又有了更深层次的开掘,让人看得头昏眼花,那肯定是常人永远也无法企及并深刻认识的一种文化现象。这种现象,在中国现代文学作家群中是很少见的,除了另一位沈从文先生外,几乎无此一人。回观沈、钱两位大师,可以发现有个共同点:环境造人。可钦佩的是,某些恶劣环境并没有使他们消沉,相反却是很快适应环境,并在这种狭隘环境中,做出了自己的贡献。 钱钟书先生的《围城》再版后,他的声名就此显赫,简直可以把他称之为是“一本书主义”的成功典范。之后,他的文论及诗文评《谈艺录》由上海开明书店出版。建国后,钱先生在清华任教授并负责外文系研究所的工作,院系调整后又任文学研究所中国古典文学的研究员,随后就出版了《宋诗选注》和4册专著《管锥篇》。仅《谈艺录》和《管锥篇》这两部学术著作就有160多万言,引用的中外书籍多达4 O()0余种。可是,据说钱先生的藏书很少,所藏的主要还是些外文书和辞典。而且他读书从来不用卡片,全凭大脑来记忆。他读书很快,因为学富五车,一书到手,一般泛泛而论很快一眼掠过,只抓住书中突出部分,把它用笔摘下。所摘之引文特别详尽与细致,而且注明卷数和篇名等,这便为以后的引用打下了基础。钱钟书先生这种非常有效的读书方法和极强的记忆力,一旦结合起来,那就是一股无穷无尽的力量,这力量的文化含量极高,这正是钱钟书先生之一“奇”,是常人想学也难以学会的。
笔者有时在想:这些作家,包括钱钟书在内,在以后的日子里,都经历过几乎相同的境遇,为何有人能平安渡过,而且还有所成就?有的人则被时代洪流无情冲走?这问题一直没有很理想的答案。后来在无意中读到谢冰先生著的《储安平与<观察>》,其中有段感慨,倒产生了共鸣,而且很好地解答了以往存有的困惑。这段话是这样说的:
钱钟书当代为人广泛尊敬,除了他专业上的巨大成就外,他还是一个真正超然物外的学人。凡是了解历史的人,都很难在任何一个历史的波动中找出钱钟书前后不一致的地方,这种人格的力量非常令人尊敬。
可见,超然物外者所具有的人格力量才是这个答案的核心点。“超然物外”,如此简单,却何其之难矣!如把此信重读一遍,只会感到钱钟书又是个“陷于物内”之人,能津津乐道于郇厨之美,这内与外,同样能够和谐地构成一个“钱钟书概念”,实在是太妙了。
钱钟书的字颇见功力,初见有些龙飞凤舞,特别是一个“也”字,写得前俯后仰,有着无限动感。仔细看,笔画浓淡处透着骨劲,一竖一横问又是刚柔相济。一手草书虽然写得洒脱无尽,但可惜其中还有数字难识,只得留空。这种留空也许并非坏事,大可像钱钟书先生那样,在一个狭隘的空间做出一些大事情来。
因此,笔者就此记住:留空自有奇妙处!作家小传
钱钟书,作家、现代文学研究家。1910年生,江苏无锡人。1933年于清华大学外国语文系毕业,得文学学士学位。1935年与杨绛结婚,同赴英国留学。1937年由牛津大学英文系毕业,得副博士学位。去巴黎大学研究院研究法国文学。1938年秋回国,先后任昆明西南联大外文系教授,清华大学教授,上海暨南大学外语系教授,中央图书馆英文总纂。1953年任文学研究所研究员,曾任中国社会科学院副院长,于1998年逝世。P239-242
2006年年初,拙作《民国书影过眼录续集》正在定稿之际,上海远东出版社的编辑黄政一先生打电话来——这电话,也便决定了这本《现代作家手迹经眼录》被获准“出生”的命运。
说得更准确些,决定此书命运的,是政一兄的一个“灵感”。他告诉笔者:当他看到《民国书影过眼录续集》中《作家书简》那篇文章,以及所附的4幅现代作家手迹时,居然会怦然心动!情绪也随之激动,自言自语,突口而出:“此书可以一做,肯定能写出新意,有可读性;而且对现今专门收藏名人手迹者,也可作为工具书来核实查对,有很强的可操作性……”
电话另一头的笔者,心头同样怦然一动:灵感的默契,居然几乎是在同一个时段产生。笔者高声对着电话说:“我们产生共鸣啦!”
接着,便在兴奋之中进行多次探讨与策划,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确定了书的框架,于是动手查找与中国现代作家有关的文字与图片资料,并开始了充满情趣而又艰辛的撰写历程……
《现代作家手迹经眼录》,并非凭空臆想而成的东西,它的产生是有其“血脉”和“母本”的。这“母本”,就是民国三十八年(1949年)二月由万象书屋初版的《作家书简》,当时的印数是5 000册,但此书现在已经绝版,在市面上根本见不到它的踪影。这本旧书的编辑不是别人,正是虞山的平衡,也就是曾经办有中央书局和万象书屋的作家兼书商平襟亚。这位今人已经很陌生的老兄,在中国现代出版史中却是大出其风头的,是个名噪一时的人物。虽然他不是发明“一折八扣”廉价书的首创者,但他却是个“一折八扣”廉价书的改进者,他用仿宋字排印,还刊印了不少明清著作,其中颇多是流传极少的明代珍本,这在当时的“一折八扣”廉价书中非常突出,有过一定声誉。所谓“一折八扣”,也就是定价一元的书,一折成一角,再加八扣,一本一元的书只卖八分钱。平襟亚的改进之举一出,居然受到欢迎,他也从中大赚了一票。接着,跟者如云,接踵而至,就此把出版界搅得昏天黑地,把正规书局搅得叫苦不迭……直到后来,由“一折八扣”而为六折、五折,于是便粗制滥造,错字百出,这才引起读者的不满,结果因无人问津而成一堆废纸。就是这样一个头脑活络的出版商,在国民政府即将崩溃的前夜,在自己开的万象书屋里,编出了这本颇有份量的真迹影印本《作家书简》。
《现代作家手迹经眼录》的亮点有三:其一,货真价实的原信制版影印;其二,中国现代文学史中“顶级”的作家几乎囊括其中;其三,信函蕴含着的史料内容丰厚、价值宝贵。至于,平襟亚是如何想到要编此书,又是如何编成的,这在《作家书简》他所写的《卷头语》中已经讲得十分明白。此文已附书后“附录”中,读者可以顺便翻阅,在此免去赘言。
当然,《现代作家手迹经眼录》也有编辑体例上的明显缺点。比如删去了受信者的人名、谈到的书名或刊物名或文章题目名,同时还不加注释,是把一头雾水不问青红皂白地扔给了读者。此书有的信前有上款或抬头,有的则没有,或被无情删去,甚至还莫名其妙地用“×××”表示,简直是有点不负责任。从这些存在的缺点看,平襟亚先生在编此书时,可能是仓促而为,作为一个精明的书商,销书可能是内行,但好像编书之道不谙不熟,或者说是有意无意间来个“黑色幽默”,给后人后世留下不少哑谜,提供的是不同猜度与推测的方向,简直近乎于在开“历史玩笑”。当然,话还得说回来,作为同时代的编者,也有其难处,由于缺乏一定的时空感,要编者把作家信函中的所有事情都讲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那也是不可能的。当时,平襟亚能在物价飞涨、民不聊生、大厦即倾之时,编出这样一本“作家手迹”,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完全可以把它视之为壮举。而更为珍贵的是,这本书为后人后世留下了这批曾经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中叱咤风云、发光发热者的手迹,并以手迹之形态,进一步留下了不少鲜为人知的珍贵史料。这就是平襟亚老兄的功绩,今人永远也不应该有所抹杀! 《作家书简》问世于新中国即将成立的那一年,距今已近一个甲子。在这一时段中,社会生活虽有平静安稳,但也不乏惊心动魄和曲折坎坷,建国前的书、建国前的人,命运相仿:人随书亡,书随人毁,能残留至今的旧人旧书,已经不多,真乃福大命大缘分大也。《作家书简》便属此列,而它有着更为重要的意义:辑录当代中国作家书信成书的,除了鲁迅先生有过个人手迹书简集《鲁迅书简》(1946年10月鲁迅全集出版社初版)外,还出过一本由孔另境编,但没附几幅手迹的《现代作家书简》(1936年5月生活书店初版),如此一比较,平襟亚后于前者编的这本虽不十全十美的《作家书简》,完全可以归入罕见珍本之列了。
这样的珍本,能让它重见天日,除了是这一历经沧桑的旧版本本身的渴望外,如今的读者也非常祈望能再与之见面。而且,现在的时机基本已经成熟,也就是说,过了60年,对这些作家也基本上已经“盖棺论定”,曾经沉没于底层的现代作家,也一个个飘浮了上来,让人看清了半边脸或整个脸的真面目。而对这些作家在书简中提及的史实也有了一个比较全面的纵横积累。更令人兴奋的是,这些作家的手迹作品,诸如短函、信札、条幅、题签等,广为收藏者所青睐,并伴随着作家的知名度和书简所含的史料价值,其价格也与日俱增,在拍卖市场中居然还爆出出乎意料的震惊……由于以上种种因素,现在做它一本《现代作家手迹经眼录》,可以说是理所当然和顺理成章的事情。
那么,如何来做呢?当今的出版界好像都在致力于摸索与尝试,虽方法不少,但大体只有两种:一种是用现在的纸张、先进的设备,来印老掉牙了的内容,以卖名人的名气来翻印。说实话,那只是充当了一回文化“搬运工”的角色,虽肴一定的保存文化遗产的功效,而且做起来也不累,但少却的是今日研究者的传承积累。这种积累,也便是今日对昨日的一种“论定”。另一种做法是:既保留旧版本的原汁原味,但也撇掉浮在上面或沉在下面的杂质,对留下的部分加以分析、诠释甚至评判,具有较强的“今日论定”取向。笔者之所以非常推崇止庵先生做的那套周作人自编文集,其闪光点就在于这种“今人论定”,那是一次很成功的探索,值得推崇。虽然,这类探索是多种形态的,但是百变不离其宗,知识的逻辑层次非常清晰,对读者来说,都有着明显的吸引力与可读性。
笔者做这本《现代作家手迹经眼录》,与止庵先生的校订还有些不同,除有一定的校订成分,订正了其中的某些错误,但更多的是从手迹这一物化形态出发,去深入探究它的文化内涵与史料内涵,目的是想让现代作家与其手迹与笔者的“经眼”相吻合起来,追求的是一种总体旧与新糅合的综合效应。虽然,现在看起来,还不够成熟,但起码给读者提供了一个“今人论定”的雏形,而不仅仅纯粹端上来一盘加上点“花头”的冷饭。
为了达到这一目的,笔者与责任编辑一起拟定了每篇文章、每个作家的“四元素”,即:作家手迹、手迹释义、手迹识小和作家小传,突出的是“手迹”。
“作家手迹”是主体,如没有它,也便成不了书。原图影印,真迹不失一丝一毫,如在收藏名人“纸头”时,能用于比照核对,可以说是绝对可靠。同时,形态各异的手迹也可归之于书法一类,具有较强的鉴赏价值。
“手迹释义”是进一步挖掘的路径,如读不通或弄不懂“路径”,那就容易误入歧途,误己误人。虽然“释义”并非易事,但在笔者认真的解读与书家的帮助与指导下,基本上把“路径”搞清楚了。当然,也不能否认,在“路径”边上可能还会有几块“碑石”仍弄不清它们的来历,那只好用口代之,作为以后的“填空”。但从总体上看,把“路径”分辨得已经比较清楚了。
“手迹识小”是此书的重头戏,像戏剧中主角亮相,配角登场,文唱武打,热闹异常。笔者在此所花的气力也最大,有时为了找到与信函中内容相符的史料,翻遍寒舍的书架书柜,冒暑往返于上海图书馆,有时能找出只言片语,有时则无功而返。在这种情况下,有的只能忍痛割爱,有的只能敲上几声“边鼓”,围着主角跑龙套,虽不能单刀直入,似也能从旁窥得当年氛围之大概。
“作家小传”尽量配上肖像照片,并以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形象为主。实在难找,则选用建国后的肖像;如无法找到的,只能空缺。配作家照片,也是一种结尾式的“亮相”,很像戏剧中的落幕锣鼓,“哐”的一声,到此结束。幕落人散,形象犹存,余音未绝,留给观者无穷之遐想。
如今,此书已成,这场戏也总算唱完。回想起一年前,在拙作《民国书影过眼录续集》尚未出版之时,上海远东出版社的当家人就与笔者签订了此书的约稿合同,可见是看中了这本充满着情趣而又具有可操作性的书籍。现在想想,除了要感谢政一兄的“灵感”,更要向“远东”的当家人表示内心由衷的感激。
本书涉及到的史料面广,内涵也极为丰富,这对笔者的要求不低。笔者深感才疏学浅,还在学步,能完成此书,已经可说是“勉为其难”也。但笔者一点也不敢敷衍了事,而是一刻不停地在认真做这本书,因此唯一的愿望也便产生了:望读者能从字里行间,看到一点辛勤的影子以及所付的心力,并能坦诚相见、不吝赐教!
张泽贤
2006年7月22日
《现代作家手迹经眼录》在写完最后一篇文章,最后一个字之后,更感到应该再讲一些与此书有关的话。
这大概就是“跋”的功能吧。在序文或正文中无法表达的意思,都可以在“跋”中一吐为快,这好像是在搭“末班车”,如果挤不上去的话,也便只好留下,等明天的头班车,或者只好自叹没趣,只好自知肚明。而这种做法对读者言,是最大的不尊重,读者该知道的却不让他知道,那无疑是罪过。因此,一个认真的作者,绝不会轻易放弃在“跋”中表达自己意犹未尽的话题。
那就再讲些与此书有关的意犹未尽的话题吧。
《现代作家手迹经眼录》的“母本”《作家书简》,全书共收有74位作家88通书信。其中,鲁迅、茅盾、郭沫若、林语堂和苏雪林收有不止1通,唯鲁迅一人就收有10通书信,这些书信大多在先前出版的《鲁迅书简》中失收,故有着珍贵的史料与文献价值。本书在选择时,主要根据信中所透露出的史料价值来衡量,故选得有多有少:鲁迅、茅盾、郭沫若和林语堂均选两通。除这4位外,其他所选作家均选了1通。不过,也有一些作家因信函所含史料价值过于贫乏,或此作家的资料极少,故在此书中也没有被收进,这只能是一种无法弥补的遗憾。这些未被收进的作家是:盛成、徐蔚南、徐霞村、徐调孚、查猛济和徐中玉。
根据叶灵凤在《读(作家书简>》所表达的意思,他就为“列在卷首的蔡元培先生,我们称他为作家,也于义未安。”叶氏的这种心情完全可以理解,但是有一个观念还得重新建立:从完整的新文学运动史的角度看,谁也无法抹掉“于义未安”的蔡元培先生,否则这段历史是怎么也写不出精彩来的。因此,把这位写过《中国新文学大系·总论》的蔡元培先生列于榜首,实在是远见卓识。叶氏还说:“还有陆小曼,也只能说是徐志摩夫人,或是当年的才女、闺秀,甚至是美人,但是到底说不上是女作家。”叶氏这点未说对,感觉上好像还抱有一定的个人情绪。其实,称陆小曼为作家,也不过分,她与徐志摩合写的五幕剧《卞昆冈》,是众人皆知的;陆小曼本人所写的中篇小说《皇家饭店》也显现出了她的文学才能,足可把她列入女作家之列,一点也不冤枉。其实,真正可惜的是,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中,还有一些“出镜率”较高的作家并未被收入,比如闻一多、田汉、冯雪峰、王独清、成仿吾、朱湘、陈学昭、陈梦家、萧乾、张天翼、张资平、郑振铎、胡风、柔石、夏衍、曹禺、蒋光慈、穆时英、瞿秋白等。因此,这本《现代作家手迹经眼录》,也只能说是基本合格,大体上“收全”了中国现代作家的手迹,不过仍还存有遗憾。
现今,虽然离《作家书简》出版时已有近60年,但是与这些作家有关,或者与这些书信所讲的内容有关,而且已经公诸于世的史料,说实话还未全部“浮出水面”,有的作家能够用以“说明”自己的材料很少,根本无法勾勒出他或她的基本骨架。有的作家因信末未署年月日,也使不少可能已经存在的史料,无法像血肉一样依存于骨骼之上,给读者看到的仍是一条筋和一根骨的可怜形象。当然,也不能否认,由于笔者对书法造诣不深,对手迹看花了眼,看错了字,也是在所难免的;或者因手头掌握的史料还不够齐全,或还有错误,在对作家进行描述时,可能还欠公允,或者说根本就把事情说错了,这种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如碰到这种情况,祈盼各位行家不吝赐教。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要想在以后有机会再描绘这些作家的形象时,能够更为准确与完整,既有血又有肉,还要能有精神气质。
另外,在书末还专门设了一个“附录”,内收与《现代作家手迹经眼录》有关的3篇资料,一篇是平襟亚先生1949年2月10日写的《作家书简·卷头语》;另一篇是作家叶灵凤先生写于1962年10月15—19日、发表在香港《新晚报》的《读(作家书简>》。两篇文字都是本书不可缺少的“漂亮”而重要的“尾巴”。另外,关于中国现代文学作家到底有多少人?笔者曾写过一篇《中国现代文学作家总人数》,此文代表一家之言,现也收在“附录”中,读者如有兴趣,当可一读。另外还附加了一篇林语堂写的《<人间世)发刊词》,选自1934年4月5日《人间世》第1期,此文写得很精彩,现在已经较难读到,故也被收录其中。当然,收它的另一个主要原因,还在于此书中不少作家的书信,都与这份《人间世》半月刊以及它的编辑先生有密切关联,要深入解读这些书信,很有必要弄懂和读通《人间世》的宗旨。
还有,在“附录”之前,另外加有一篇笔者写的《中国现代作家‘纸头’谈屑》,由作家手迹谈到手迹收藏与赏玩,由手迹收藏与赏玩谈到手迹价格,从手迹价格谈到手迹的真伪鉴别,又从真伪鉴别谈到这本《现代作家手迹经眼录》在实际操作中的工具性……反正,这是一篇准确意义上的私意我见,只能作为解读与参考用。在这篇文字之后,还根据现有的材料,选择了部分内容,附了一个近年来中国现代作家“纸头”拍卖的行情,可能不全,但作为赏玩与对照还是有一定用处的。
还要说明的一点是,书中作家的排列顺序,是以作家姓氏第一字的音节排列,这样可避免因头衔、职务、名气等因素而排列不当的困惑。
最后,对此书可得出这样一个结论:《现代作家手迹经眼录》是一本史料丰富,可以赏玩的书籍;同时又是一本可以当作“手册”或“字典”,用来查对手迹藏品真伪优劣的工具书;同时,又能让已经作古的作家因排列公允而感到高兴的书——一本书要做到一举多得,实在也是不容易啊!
感叹之余,写此跋文。
张泽贤
2006年9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