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中国作家协会《小说选刊》选编。收录了苏童、王跃文、阿成、董立勃、刘庆邦、韩少功、范小青、迟子建、何玉茹等35位作家的35篇佳作。这些作品关注现实，关注人生，或追求洗尽铅华，务实求真的朴素，或极尽故事的伸展，追求叙述的力量，以少胜多，尺幅之间见千里之势，在体现短篇小说凝练与丰富的特有品质方面，各有特色，呈现出多姿多彩的美丽景观。

本书收录了苏童、王跃文、阿成、董立勃、刘庆邦、韩少功、范小青、迟子建、何玉茹等35位作家的35篇佳作。它们关注现实，关注人生，或追求洗尽铅华，务实求真的朴素，或极尽故事的伸展，追求叙述的力量，以少胜多，尺幅之间见千里之势，在体现短篇小说凝练与丰富的特有品质方面，各有特色，呈现出多姿多彩的美丽景观。

用爱与真诚守望小说的尊严

流亡者社区的雨夜

逃走的萝卜

锦衣玉食的生活

看 秋

城里的好光景

拾婴记

作为行为艺术的爱情生活

老步枪

二爷厉害

成人礼

花儿与少年

到北京去见毛主席

乡土人物(四篇)

地理指南

逛庙会

谁住在我们的墓地里

西街魂儿

青 牛

海 戒

野炊图

吉祥如意

杀 手

天外之音

姊 妹

城乡简史

扯 谎

圣诞之夜

淡黄柳

桂 爷

事如春梦了无痕

换水

李市的早晨

奶 娘

瞎 了

第二种失败

附 录

这是一个半个多世纪以前的老故事——距今至少在70年以上。本来听我的那位朋友在昏暗的酒吧里讲讲也就算了，消磨时间嘛，百无聊赖嘛。但是，第二天郊区的天气非常好，很和煦，很宁静，个人状态也不错，在喝茶的时候(喝茶不算奢侈吧)，我顺便在便笺上把它记录了下来。当然，一个人的“讲述”常常是不可靠的。法国文学界把这种行为，这种讲述，叫“自我虚构”，如果这个老故事是“自我虚构”的话，也是在昏暗的酒吧里我的那位朋友的虚构——要知道，我们两个人差不多喝了一箱啤酒，一箱24瓶。倘若哪位读者觉得他的“自我虚构”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的话，我可以把这位朋友的手机号告诉你，你可以进一步地跟他谈。我的这位朋友活得太寂寞了，他曾常瞅着自己手中一个月都不响一次的手机发呆，如果有人找他谈，他会像一只大章鱼一样，一下子把你搂在怀里，用所有的吸盘抓牢你，直到把你“消费”得无影无踪为止。坦率地说，我的这位朋友一直梦想着自己能成为一个“公众人物”。我们得尊重他的个人理想。总之，凡是有理想的人都是值得尊重的。

下面是我的这位朋友的“讲述”，或者叫“自我虚构”。

敖德萨餐馆的女老板娜达莎，曾在一个不寻常的夜里，被人强暴过一次。

这件事，风情万种的娜达莎没对任何人说过。在消息灵通的流亡者社区，也没有一个人知道在敖德萨餐馆，在女老板娜达莎的卧房里曾经发生过的这件事。女老板娜达莎为什么对此事保持缄默呢?

女老板娜达莎被人强暴的事，发生在一个下着大暴雨的夜里。在暴雨中，一个单身女人被“歹徒”强暴，残忍些说，这不是什么新鲜事，有些电影、电视，当然也包括低俗“文学”，为了造气氛，曾多次使用过类似的素材。这自然不能全是他们的错，因为在不像话的生活中经常发生类似的事件。

笼罩在大暴雨之下的流亡者社区，一派迷蒙，所有的建筑：欧式的、中国式的、中西合璧式的，包括那些矮栅栏院子，一幢幢铁皮盖的平房，牲口棚以及周边的白桦林、沼泽、木栈桥，都被大暴雨浇得水淋淋的。紫色的闪电极刺眼地一闪，这个外国流亡者社区就是一幅雨雾中的海市蜃楼了。

因此，遭遇这样的天气，流亡者们大都呆在家里，或者佝偻着身子，把脸贴上去，像特务那样调试着收音机的旋钮，在刺耳的嘈杂声中，希望听到远在苏俄和朝鲜半岛的广播，或者站在窗前叼着烟斗茫然地看着外面的暴雨，隔着窗玻璃，蜿蜒着的雨水已经把他们的脸“浇”成了一幅无法修复的、可怖的肖像了。

流亡者社区一带只要天下大雨，涅克拉索夫大街也好，果戈里大街也好，陀思妥耶夫斯基大街也好，都泥泞得没法走路了。加上这里原本是一片荒芜的沼泽，路基非常软，马车和那种老式汽车在大雨天根本无法行驶，不然车轮子就会陷到稀泥里去。

流亡者社区里并没有什么像样的排水设施，只是在土路的两边挖了阴沟。好在社区的地形是倾斜下去的，因此，湍急的雨水能够顺势排泄到离社区不太远的松花江中去。但是，到了下大暴雨的时候，阴沟瞬间就被雨水灌满了，沟满壕平，社区到处都是一片片冷白色的水泽。因为发烧，因为生孩子，必须冒雨出门的流亡者，一定要穿上高筒的水靴子，拄着一根棍子上路，伞根本没有用，只有穿雨衣。当然，对于平头百姓来说，这本是寻常之事，但是，这种情景出现侨居在异国他乡的流亡者身上，就显得有点悲怆的意味了。

遇到这样的情景，许多人都会在胸前画十字，喃喃地说，仁慈的上帝哟，可怜可怜我们这些流亡者吧。

在这样的天气里，最遭罪的是年轻的邮递员达尼。不过，流亡者社区的邮递员可以称得上是哈尔滨最好、最敬业的邮递员，不论什么样的天气，他都会把信函和报纸及时地送到那些流亡者的手中。外国人居住的方式都很分散，一家一家离得很远，不像中国人，像攥起来的拳头一样，紧紧地住在一起。在大雪天里，邮递员达尼甚至使用滑雪板送信。流亡者们在这样的天气里，经常看见邮递员达尼像飞一样地滑行在涅克拉索夫大街上——涅克拉索夫大街是流亡者社区的一条主干道。达尼喜欢写诗，他在一首诗中说道：“噢，无家可归的人们哟／流亡到这里／涅克拉索夫大街／这一头并不是起点／那一头也不是终点。”(这首诗可能我的那位朋友翻译得不好。见谅。要知道，在外文转换成中文的过程中，通常会丢失许多艺术“指标”)达尼非常同情这些流亡者，后来，他才痛苦地意识到，自己竟然也是流亡者——

在春暖花开的季节里，邮递员达尼则骑着他那辆自行车送信。邮递员达尼骑自行车像杂技演员一样，可以双手离把，曲线行进，技术非常高超。他天天准时骑着车子，背着邮袋，穿街过巷，分发信函、报纸、法院的传票、账单、圣诞贺卡，等等。他想，通过自己的表演让社区的人们欢乐起来。

但是到了下大雨的天气，他骑自行车的本领就用不上了，只能穿着高筒靴子，穿着雨衣，背着满满一邮包的信函(都是些来自境外的、表达无奈和思念的，或者告知生老病死的信函)，一步一步，挨家挨户，去投递信件。水淋淋的达尼站在雷鸣电闪的大雨之中，将信件或者报纸递到一只只从门斗里伸出来的手上——那只手很快被雨水浇湿了。如果对方是俄国人，就会用俄语说：“谢谢”，法国人就会用法语说“谢谢”，英国人、波兰人和丹麦人等等，甚至会用生硬的汉语说“谢谢”。特别是接到盼望已久的信函时，那双接信的手会不顾一切地把邮递员达尼的头颅拽进遮雨的门斗里狂吻起来，“感谢上帝，他还活着，他还活着，瞧，他的字写得多么有力，像结实的橡树枝”。好像邮递员达尼就是这个好消息的缔造者似的。

在流亡者社区，邮递员达尼在人们的心中，就是上帝派来的信使。

这位年轻的邮递员达尼只有19岁，这是一个多么动人的年龄啊。流亡者社区里所有的人，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包括他们的狗，都认识他。达尼每次见到他们都会说，快啦，战争快结束啦——要回家喽——

达尼的父亲是一位熏制香肠和各种熟肉制品的行家。他的样子像一个俄国18世纪的土地主，留着一脸大胡子，身上总是油腻腻的，眼珠子特别大，表情阴沉，而且咄咄逼人，你跟他讨价还价，跟他抱怨，不是不行，只是他用大眼珠子久久地凝视着你，让你不得不放弃自己的努力。他的熟肉店总是窗明几净，橱窗里吊着他熏制的羊腿、鹅、鱼和胖乎乎的大粗肠，以及一根一根连起来的法式小肉肠，都是油光光的，简直像艺术品一样。这家熟肉店就在繁华的涅克拉索夫大街上。一年四季，他的生意总是那样地好。偶尔，能看见熟肉店的老板出来，在他的店铺门前站一会儿，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像一个将军似的，漫不经心地跟过路人打招呼，但他从不招徕生意。他很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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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桑的成长过程，如同淡黄柳的生长过程，也是受成年社会摆布和伤害的过程，直到有一天，她清醒地认识到什么是生活，什幺是爱，该怎样生活，怎样去爱的时候，她才知道，她还有权利和资本吗?道德的追问，情感的批判，人生的反思，贯穿着她的心路历程。(盛可以《淡黄柳》) 古旧的乡村，古旧的人物，古旧的习俗，古旧的生存方式，以及和当代拉开的距离，都在传统笔记小说的手法——干净利落的白描中渗透出乡土的味道来。(韩少功《乡土人物》四篇) 桂爷一生为人端正，风烛残年之际却因为一个五保户的名额，与四喜老人发生误会，一个蛮横，一个刚正，出乎意料的结局令人不禁扼腕叹惜。(王跃文《桂爷》) 李市本来在镇子的市心路扫大街，有一个买来的老婆。在一次有关部门组织的“解救”行动中，李市失去了老婆。他屡次寻妻未果，卑微的欲望诉求陷入困境，只好和女儿相依为命，共同面对生活上的危机。(方格子《李市的早晨》)

苏童、王跃文、阿成、董立勃、刘庆邦、韩少功、范小青、迟子建、何玉茹等35位作家的35篇佳作，关注现实，关注人生，或追求洗尽铅华，务实求真的朴素，或极尽故事的伸展，追求叙述的力量，以少胜多，尺幅之间见千里之势，在体现短篇小说凝练与丰富的特有品质方面，各有特色，呈现出多姿多彩的美丽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