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里雪山中有一条七八百年来被广大藏区信徒一直转山朝佛，需要徒步十余天才走完一圈的神秘小道，途经滇藏两省交界地人娴稀少的原始森林，经过亚洲的两条大江即澜沧江和怒江，翻越两个海拔四千米以上的冰雪垭口，过古冰川和现代冰川，这是人在高山大川之间走呀走。走完一圈才停得下来的行走的游戏。本书是作者在梅里雪山中自带干粮和睡具徒步苦走，转山游戏，生存感悟的书。

古老的天性

被年轻成这样

藏历水羊年的德钦县城

马帮装备

县城去往羊咱的路上

第一个宿营地羊咱

外转山门支信塘

一坡二水

第二夜曲厦

枫林大道

巨树孤林

第三夜莽追通

多克拉啊多克拉

地狱底

湖与梵音

第四夜咱俗塘

圣物竹杖

第五夜章切路

卢阿森拉前后的孩子气

第六夜曲那塘

旱山出慈水

小村庄的舞厅

第七夜阿丙村

舍曲河谷的摩崖长廊

第八夜怒江溜索渡口

转山语言

第九夜曲珠

卡瓦格博的“炮火区”

猫腰溜过白沙坡

穿行热地狱

风卷沙扬的扎那镇

第十夜龙普村

堂堆拉卡垭口的两边

风谷借风

第十一夜格布村

第十二夜森林无名地

清晨森林

弯水歪桥童子手

第十三夜来得

月森林

说拉垭口

卡瓦格博之剑与足印

天作人作

在黑暗和痛苦中

结束旅程

苦乐

后 记

马帮装备

在县城升平镇我们多停留了几日，为适应小镇三千四百米的海拔反应，做些热身运动。先是爬贡嘎湖，顺便在路上远看一下搬上来没儿个月、还处于起屋架夯墙的德钦喇嘛寺，该寺在历史上很辉煌，由于总是处于社会矛盾冲突的漩涡里，百余年里就已四迁寺址，形同被一次又一次地放逐。寺主活佛颂东几十年旅居印度，不断有这位活佛如何思归却不见踪影的传闻。

然后上白马雪山海拔四千二百多米一带，在金色的杉树林和雪地里步行，练习着对付因缺氧而胸闷、气短、头痛等高山症状的抗衡能力。梅里雪山外转路上比这海拔高的有得是!瞧瞧外转图，上面标着海拔四千八百、四千四百米的两个数字让我们畏惧了三年!现在怎么一点不怕了呢?可见梅里雪山用了三年的时间不断鼓励并耐心等待我们。因为梅里雪山是一座拥有神秘力量和永恒魅力的雪山，如同彼岸一样等待着一切人．我们一边拜访友人，一边打听是否有熟人一块去外转?该去的都去了，有的连转了两圈，都赶在雪季之前。无人可结伙，金安此里无意中为我们解决了一个日后最要紧的问题。现在先说说我们与他的相识，由此可见出他的经验对我们外转多么重要。由于我们常来德钦看梅里雪山，当地朋友多半在小镇一家常常客满、名叫安宁饭店的小馆子请客，不想这里的饭菜对味，价格公道。在异乡，尤其上到高海拔的藏地，三天吃不上合口对胃的饭菜还行，十天半月就难撑了。有了这家小饭店的饭菜，我和金武觉得把家里厨房搬来雪山似的，多住几天都没问题。

金安此里故去的父亲在升平镇做赶马帮进西藏、印度的生意，金安他年轻时也是“公家”赶马人，就存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梅里雪山外转路上的很长一段还是马帮运输线。他以赶马的经验帮助我们改造背包，因为我们雇了三匹马和三个马夫。在农贸市场，他挑选了两只竹背篓(其体积大小使骡马驮得了，又不碍马行)和八对大小不同的塑料编织袋，这些价格低廉又实用的东西瓦解了“梅里背包”，马驮上去不伤马，又使背包避免了因马驮而被树枝、岩石划破的结局，后来存外转路上就见到一位旅行者吃尽这类苦头。我们两个Shehe睡袋很轻软，保温底线为-5℃，金安此哩没用过睡袋，他对新玩意不放心，为我们选了一床当地藏民手工织的牦牛毛花毯子，一百三十元，也很便宜，后来，没有这床防潮保温的牦牛毯压在睡袋上面，我们将夜夜挨冻，尤其在无人区的路上，非牦牛毯不可。预计五人吃十五天的食物的数量和内容这桩事，一样地考人，我和金武茫然不知所措，只有赶马人是权威。在农贸集市里，我们跟在金安此里后面，他挑选、讲价，我们提袋子、付钱，好像伙计。采购了如下的内容：火腿十五厅．午餐肉十五个，绿粉丝四把，土豆十”一斤，青辣椒二斤，蒜一斤，生姜一一斤，洋葱四斤，莲花白七斤，开袋即食的姜片、豇豆、酸菜共十包，大米三十斤，“康师傅”方便面两箱，酥油一饼四斤，普洱砖茶一块，食盐一袋一斤，德钦特产水磨粑粑六个，铝锣锅一口，饭勺一把，竹筷一把。食物除r当地购买的，还有我们的“梅里背包”带来的压缩饼干十八个，牛筋和虎皮碎椒二十小袋。以上东西把两只竹篓塞得铁铁的，还加一卜那床很沉的牦牛毛毯，少不了一百二十斤，也就是一匹骡子通常驮的重量。体积大的莲花白另用一只袋子装，它是路上十多天惟一的叶绿素。我们的帐篷、睡袋、气垫、洗漱r具、随时取用的药、一大包要送路人的常用药和儿袋水果糖，装满了两只编织袋。到r正式出发时，三匹马驮满了三驮子物品。P18-20

自序：为什么转山苫走?

这本书记录了我们于某一个特殊年份，随着络绎不绝的二十一世纪的朝圣队伍，用十多天时间，围绕悔里雪山的外围徒步一圈的苦走。当我思考如何讲叙这段人生只能有一次的非常游历时，一下笔，成形的竟然不是文字，而是草草勾勒的几根线条。我呆坐在线条的面前，久久地沉醉于线条表达出的欢乐神秘的体验中，好像孩子陶醉于沙地上胡乱涂画的线条。而我的体验比孩子的游戏更炽烈，以至于双手合十才回得过神来。

线条的山指的是梅里雪山，同一方向的箭头表示朝圣队伍在雪山外围顺时针方向行经五六百公里路的转山运动，普通叫做“外转”，悔里雪山外转的历史有七八百年。同藏区其他大圣山的朝圣路一一样，这个外转路让人一路地吃尽苦头，比如人烟稀少，高海拔缺氧，吃没吃的，睡没睡的，但是敢于转过一圈的人，没有一个不想第二圈，第三圈的，而有福。这对藏传佛教信倒毙于途者还被视为吉祥仰之外的人是谜。对于没有亲自走过的人也足不可思议的事。

去年秋末冬初。找们进悔里?山，加入了一年来累计有几十万人的不见头尾的转山队伍。我发誓，六十年后的下一轮藏历水羊年，在下一世，我还要来转山。是的，自我来到这个世界，用双脚在大地一行走，没有这样完美过：在？山森林中得到真正的人的行走，在祸福相依中不停地向前走，在苦涩中自由自在地走，其间没有后退过一步，要调头回去的念头闪都没闪过一次。因为所跟随的队伍就是这样的。队伍中每一个老人和小孩都这样地走。在失败、孤独的人生里、有达样一次的行走，起码是对自信心的恢复——能够。

转山朝圣为什么非要徒步苦走?为什么非得顺时针方向走?转山朝佛的第一个规则是顺时针而行，只走一个方向，只能走一个方向。只有一个方向意味着什么?我走过来的感受是，这是生存法则，必须前进，而前面就是一个个关口，必须过去，往前才是出路。你看那？山中，无论路途有多少险阻，队伍一律顺时而行，这秩序如地球围绕太阳旋转的方向铁定了一样深奥。转山路靠的只是人心中那么点儿星火般的信念，一代又一代传承走下来，令人的脚踏上的每一个脚窝，都是古人的脚踩过的，使得走在上面的人多少获得与祖先，与历史，与未来有接上脉动的永恒感。所以使得多少一时赫赫有名的古道在它面前如过眼烟云。我认为做一一个有信仰的人就会在大地上长出自己的根，才有源源不断的养分。我一直喜爱黑塞的这句名言：“我从不曾把一个人有何种信仰视为最重要的东西，我以为最重要的是他毕竟是一个有信仰的人。”

虽然都在山里走，转山与登山泾渭分明，判若两个世界的行动。转山的人们携家带口，呼朋唤友打伙一齐走，路上你等我，我等际，不让一人落伍；而登山自然要比个高低出来的。山都一样爬上去，爬下来，但是登山所产生的心境与转山大不相同，登山者的路线是上上下下，登上山顶，众山在自己一人脚下，无限风光，接着要下山，一路地下，那种失重的感觉很不好受，受不了的内心很受罪。转山呢，不攀到山的头上，是绕山而行，所以始与终头尾相连，路当然就一直地走下去，目标当然就总在前方，一个接着一个，只可惜生命短暂噢。

由于同一的信念，四面八方的陌生人走来到一座雪山中，在同一条道上往同一方向走，于是互抱以微笑，互致最简单的问候。这队伍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人人拄杖而行，每一双大脚，每一双小脚，每一双健步的脚，每一双走跛的脚，一一相跟着，以一种毫不知觉的均衡速度走着，是强者弱者都跟得上的步子。我仔细琢磨是什么魔法使然?以我这样的旅行者的体验，想到转山的时候，人心都会越走越简单，越单纯，越能走到精神的境界上，也就走成了天堂里的路。

梅里雪山是喜马拉雅南麓余脉的一座雪峰耸立、南北连绵纵列、终年白雪皑皑的大雪山，东面的山下流过澜沧江，西面的山脚是怒江，就是说，梅里雪山是亚洲两条大汀即澜沧江一湄公河和怒江一萨尔温江的分水岭。能够分隔这样两条大江的雪山能是普通的雪山?能言说尽的么?只要你真正地看过它一眼，就会明白，人，为什么不能缺少感恩?为什么不能没有信仰?我是在一生中所经历过的最痛苦的时光里慢慢感悟它为什么是“藏地八大神山之一”的，并通过它想列占老的圣地同现在和未来的人有什么必然的关系?

后记是作者可以写点很私下的东西的地方，本书后记第一稿题为《我连写三本梅里雪山的书这件事》，两个月后就推翻了，因为我想充分利用后记这个地方再给读者一点读者更需要知道、更需要享受的内容，这就是梅里雪山奇观——12年前何金武在德钦迎宾台(地名叫雾露底)偶然拍摄下来的《悔里雪山圣照》。记录这一奇观发生、消失过程的十余幅照片和文字都在“朝圣梅里雪山》(云南人民出版社2002年4月第1版)一书里。这组胶片里最精彩的一幅就是取名为《梅里雪山圣照》的，我的第二本梅里雪山的书即自助旅游手册《朝拜悔里雪山》(云南民族出版社2003年10月)中也放进去了。为方便本书读者简单欣赏梅里雪山这千年一现的奇观，再一次放人本书里，作为本书的一个收藏品。《梅里雪山圣照》记录的是藏传佛教经书里早已记载的卡瓦格博的圣景，当地活佛称为“千年一现的奇观”，自《朝圣梅里雪山》一书首次公布了这一组圣景，云南藏区迪庆和与卡瓦格博信仰有关的藏地开始在民间流传起《梅里雪山圣照》的复制品，由于电脑的复制和加工，不仅有原样的黑白的，还有彩色的，所以本书的读者与其从其他地方获取，不如在此直接观赏。其实，这只是直接因素，根本之处在于我们内心深处不能自已地对梅里雪山的无限感恩。

我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推动着，不由自主地在四年内一口气连著了三本梅里雪山的书，自己被自己吓了一跳：就一座雪山对着同一对象竟然涌泉样有那么多说的?这么一一问才想到梅里雪山卡瓦格博圣地被广大藏地的人们围绕转山不是一犬两天，而是几百年上千年地年年转，这其中不仅江山改朝换代，尤其是信仰经历了由原始宗教笨教向藏传佛教的进步，卡瓦格博圣地愈来愈人气旺，为什么?这同我的自问难道不是一回事?雪山不说活，它用人类看得懂的让人看，用人和动物的生命所需的东西给人和动物拿取。这是悔里雪山与人基本的沟通。而我与梅里雪山的交流除了这基本的以外，我感觉它还来我心灵里与我说话，虽然听而不见，弄不明白意思，但内心所体验到的精神欢愉的持久性和不可替代，是有牛以求不曾有过的经验，十分神圣。这类体验有什么用?我的经验是它能让人像莲花，从生活的污泥里升起来，而不是在下面烂掉。我和金武很幸运，不仅在1992年目睹并拍摄下了梅里雪山卡瓦格博峰“千年一现的奇观”，又赶上卡瓦格博圣地六十年一轮的大转山活动，幸运意味着使命。这转山年里，云南德钦县举办了首雇“梅里雪山文化年”活动，这是历史上以梅里雪山为主体对象的第一一次政府行为的活动，我认为历史意义深远。卡瓦格博圣地转山有文字记载的历史已近八百年，对转山人数的记录，我手里有的是美国人约瑟夫·洛克博士在上个世纪二十年代记录的平常年份间的二三万人。这次文化年组委会负责人吴坚、肖武以及我们在外转途中碰上的分管旅游的副县长余荣华都估计：转山和来旅游的人次上百万，前者占多数。我们记录下亲历的这一个六十年一回的大转山，便于后来人——尤其是赶上每一个六十年卡瓦格博转山的人们，了解这一圣地上古老文明与现代人崇尚的精神生活方式的完美融通。

借书出版之际感谢在外转路上给我们提供一夜之便、并解了燃眉之急的中国探险学会“转山接待站”。外转每一天的路上都有很多要感谢的转山人，他(她)们相助的一臂之力使我俩脱离危险；数不清的年迈者、孩童和怀抱婴儿的母亲对我们的微笑，曾鼓舞着我们往前走，我们都不知道其姓名，只得不言感谢而是埋在对转山朝圣的纪念里。一定要致谢责任编辑唐贵明和美编孟嘉福，他俩从编《朝圣梅里雪山》到此书所投入的真诚，非同寻常，我叫它梅里雪山式的。书名的藏文翻译祈继先是我的藏学顾问，此次请他翻译的不过十二个字，但仅推敲“圣地游戏”四字他就费了许多心思，在藏文中挑选了“神通”来替代“游戏”，有别于游玩的一般意义。感谢杨可先生，此书稿还正在写作中，他主编的杂志《时代风采》拿出大篇幅，开始作图文并茂的连载。同时，中国登山协会主办的《山野》杂志也选登了此书的部分篇章和图片。最后念念不忘的是迪庆香格里拉这片雪域和这里的人们，尤其是朋友们。

2004年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