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旦既是“中国现代诗的开拓者”，也是一位贡献巨大的翻译家和富有强烈民族正义感与爱国主义思想、品德高尚的学者。《穆旦传》是一本由诗人穆旦家乡人陈伯良先生历时十余载所写的传记，本书首次披露了诸多难得一见的具有相当学术价值和史料价值的历史图文资料。书中配有24面诗人穆旦历史照片与手迹等插页，正文配珍贵历史资料图近150幅。全书考证仔细，装祯设计朴素典雅，内容严谨翔实，具有极强的可读性，是目前国内公开出版的诗人穆旦的第一本传记。

穆旦生于1918年农历二月甘四日，卒于1977年(终年59岁)。生于天津，原籍浙江宁海，原名查良铮，另有“梁真”等笔名。1929年9月(12岁)考入天津南开中学，读书时开始诗歌创作，并参加抗日救国活动。1935年(18岁)考入北平清华大学外文系。抗日战争爆发后，随校长途跋涉到长沙，又随校远赴云南昆明，进入西南联大。1940年(23岁)由西南联大毕业，留校任助教。当时，在昆明云集着一大批著名的诗人，如闻一多、朱自清、冰心、冯至、卞之琳等，而穆旦与郑敏、杜运燮、袁可嘉、王佐良等青年诗人则跟着当时在联大教书的英国青年诗人燕卜逊，读艾略特，读奥登……开始找到了“当代的敏感”与现实的密切结合，形成了一个被自己人称为“昆明的现代派”的诗歌小团体。1942年2月(25岁)，参加“中国远征军”，进入缅甸抗日战场。5月到9月，亲历了与曰军的战斗及随后的滇缅大撤退，死里逃生，之后过了几年颠簸不安的生活。1945年到沈阳，创办《新报》，任主编。这年，昆明文聚社出版7他的第一部诗集《探险队》。1947年5月，自印出版第二部诗集《穆旦诗集》(1939—1945)。40年代，穆旦、唐湜、辛笛、陈敬容、杜运燮、杭约赫、郑敏、唐祈、袁可嘉9位诗人合出诗集《九叶集》而得名“九叶派”，穆旦被看作是九叶派诗人的代表。1948年2月，上海文化生活出版社又出版了他的第三部诗集《旗》。他的这三部诗集均很快在香港再版。1949年8月f 32岁)赴美留学，进入芝加哥大学英语系学习，1952年获文学硕士学位。1952年底携妻子周与良一同回国，1953年5月，任南开大学外文系副教授。1954年，因曾参加过“中国远征军”而被列为“审查对象”。1957年在《人民日报》上发表《九九家争鸣记》后，被打成“历史反革命”。降职降薪，甚至被逐出课堂，强迫在南开大学图书馆接受管制。监督劳动。“文革”中，又因他曾参加过“中国远征军”而被判定为“历史反革命”，被抄家并被关进“牛棚”劳动改造，他和他的家人都遭到批斗。在这期间，他虽然停止了诗歌创作，但一直坚持诗歌翻译，由一个著名诗人成为了一个著名的文学翻译家。1975年，在“文革”结束前夕，他又重新开始诗歌创作，写出了《智慧之歌》《停电以后》《冬》等著名作品，特别是他的《神的变形》以“诗剧”的形式，通过“神、魔、权、人”这四个人物的戏剧性冲突，展示了一个寓言式的人类悲喜剧，充满苦涩的智慧。由于长期以来身心受到的摧残和折磨，刚过了59岁生日后，1977年2月26日不幸病逝。

 《穆旦传》一书的作者是海宁市政协文史委副主任、81岁高龄的陈伯良先生。他在上世纪90年代初，获悉穆旦夫人周与良教授还在南开大学任教时，就去信向她请教。整整十二年间，周教授从复信、寄赠书籍到提供穆旦的照片和海内外有关资料等，为该书得以出版提供了宝贵史料。

引言

海宁查氏

忠厚朴实的家风

童年旱慧

校园里的“小才子”

在“一二·九”运动中

在长沙临时大学

南岳的三个月

三千里征程——从长沙步行到昆明

激动的岁月——西南联大蒙自分校

南湖诗社及其他

战火中的昆明

“冬青文艺社”和《冬青》

难忘的叙永

《布谷》催春

文聚牡与《文聚》

为国分忧——出征缅甸抗日战场

从地狱中生还

为生活到处奔波

北上沈阳办《新报》

一位读者日记中的报纸主编

情和缘

出国之前

难忘的“留学”生涯

历尽艰难回祖国

无私奉献

真挚的友谊

“莫须有”的冤案

从写诗到译诗

十年浩劫的开头

在困境中

教育子女成才

舍己利群，助人为乐

心灵的沟通——关怀青年一代

最后的冲刺

译改增补《普希金抒情诗》

闪亮在昏夜的烛光

“人生本来是一个严酷的冬天”

春蚕到死丝方尽

迟到的平反

周与良——穆里志同道合的终身伴侣

“智慧之树不凋”

穆旦(查良铸)年表

穆旦著译书目

穆旦自选诗集存目

穆旦晚期诗作遗目

初版后记

再版(修订本)后记

编后记

   十年浩劫的开头

十年“文革”，在全国说来是一场空前浩劫，对于已被划入另册的数以百万计的所谓“牛鬼蛇神”而言，更遭受到了“灭顶之灾”。

1966年，“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一开始，每天上午和下午，南开大学附中、附小的“红卫兵”就争先恐后地到穆旦家里来“造反”、“破四旧”。一次又一次，一批接一批，数不完的抄家，把书籍、手稿烧的烧，撕的撕，甚至连一些家庭生活用品、被褥、衣服等，只要他们认为值钱的，都被洗劫一空，用车子拉走。带不了的沙发，被这伙人用剪刀剪破，家具就地砸坏。当时穆旦住的是南开大学东村平房，宿舍大门整整有一个星期敞开未关，每天家里地上都有乱七八糟一大堆杂物。孩子们常从乱物中捡出一些凌乱残损的书籍、手稿和日用品。

 那年春天，一群别有用心的人趁火打劫，在一个清晨，突然闯到穆旦的家门，声称要“造反革命的反”，要穆旦出来“认罪”，限令在一个小时之内把居室的东西全部搬出来。周与良怕发生意外，马上让穆旦躲起来。那时穆旦的子女还年幼，周与良只身一人，怎能搬得了这些家具?结果几个同伙的“造反派”把穆旦家里家具都拖出房门，扔到了大街上，嘴里还高叫着要让周与良把穆旦交出来。那天，这伙人呼啸而去以后，穆旦全家只能暂时躲到亲戚家里。  

8月的一个晚上，一堆熊熊大火，把穆旦家门前照得通明。墙上贴满了“打倒”之类的大标语，满屋子还写上什么“砸烂反革命分子×××狗头”等污辱性的字句。那些“红卫兵”把一大批书籍、稿纸向火里扔去。

这时穆旦已被集中“劳改”，常常到半夜才回来，批斗后头发已被剃去半边，成为当时“牛鬼蛇神”流行的“阴阳头”。那天，已经很晚了，从早上即被“红卫兵”带走的穆旦还没有回来。周与良很担心，全家都坐在家里，守着那东倒西翻的箱椅，以及满地烧残烧剩的书和纸张焦急地等他。直到午夜，穆旦才回来，脸色铁青，一言不发。但当他看到妻子儿女深夜没睡，还在等着他，却反而安慰自己的亲人：“没关系，只是陪斗和交代，‘红卫兵’对我没有过火行动。”周与良拿来馒头和热开水，叫他赶快吃一点。穆旦一贯把书视同生命，他的书看过后总是保持干净整齐，也常常教育子女要爱护书籍。这时，他望着满地碎纸，被撕去封面的书本和散乱的文稿，默不作声。突然，他奔到一个箱盖已被丢在一边的书箱里，拿出厚厚一卷稿纸，紧抓在发抖的手里。那正是他拼搏了三年业余时间的心血结晶——《唐璜》的大部分译稿。幸亏红卫兵不注意，只是把它弄乱，没有烧掉。

这时，穆旦被关进南开大学的“牛棚”，在学校的劳改队里接受批判，监督劳动。开始时专门打扫厕所和校园里的道路，不久又奉命和同时受难的历史系教授来新夏去清洗打扫游泳池。穆旦的劳动态度很认真。在劳动间隙，有的人蹲在地上谈闲天，穆旦则神情忧郁，只是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人家说话。但即使是在这样的场合，也不忘关心保护别人。一次就悄悄叮嘱来新夏，要他少说话。因为他有时不免流露抵触情绪，受到那些“革命群众”的斥责。穆旦开导他：这是为群众劳动，不是怕谁。来新夏照着穆旦的样子去做，果然免掉了许多无谓的羞辱。

穆旦并不因自己遭到无妄之灾而忘了父母姐妹。一直和穆旦父母生活在一起的查良铃的女儿——他的外甥女刘慧，至今还清楚地记得那么一件她亲身经历的事：

“文化大革命”开始后，接着就开始了全国性的“大串联”。刘慧和同学们一起，于1966年10月25日从北京出发，去了南方几个城市。并借此机会，去广西桂林看望了姨母(也即穆旦的姐姐)查良錞一家人。因为查良饽的丈夫早年去世，她带着六个子女，生活十分艰难，穆旦全家都十分惦念。11月下旬，“大串联”结束，刘慧在返京途中，决定在天津下车，再去看望舅舅一家。她向舅舅讲述了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当穆旦知道她去了桂林查良錞家中时，马上向她打听他们一家的情况。穆旦说：“桂林很远，除了30年代你外婆送姨母去过桂林之外，几十年来，家中只有我去看望过她们。今后有机会，我也要去一趟，住些日子。”

刘慧在舅舅家住了大约一个星期，准备回北京了。临走那天早晨，穆旦把她叫到里屋(当时还住在南开大学东村70号)，从抽屉里拿出钱，对她说：“我暂时去不了北京，你把钱带回去，给外公外婆各200元，老人年纪大了，多买些有营养的食品吃。天气寒冷，注意别感冒。你一定要多照顾外公外婆。路上要小心，下了火车直接回家。到家后给我来封信，让我放心。”听了舅舅的话，刘慧连连点头答应。这时，舅妈周与良把钱分装在外甥女刘慧的衬衫口袋里，又拿出针线，一针针地把袋口缝起来，告诉刘慧：“把口袋缝起来，免得不小心把钱掉出来!”要知道，这400元钱，在当时是一个不小的数目，是穆旦全家积年累月省吃俭用才积聚下来的，得来是多么的不容易啊!而刘慧那时才十五六岁。

1968年6月，穆旦在东村70号的住房，被生物系的一个职工何某倚仗了“红卫兵”造反派的权势，强行抢占去。本来这里有一套三间平屋，1968年前已被占去一间，只剩下两问屋子，要住六口人，已经是很挤的了。谁能料想到，连这样的生活条件也会被那些蛮横的暴徒剥夺，强迫搬到“南大”13宿舍3楼337室，原来屋子里仅剩的少数家具、被褥等，都被抛到后门外露天地上，整整一天无人过问。

全家六口走投无路，一直挨到天黑，周与良只得去八里台，找了两辆平板三轮车来，把那些东西送到13宿舍门口。多谢那两位三轮车老师傅为他们排难解忧，和穆旦及其他难友一起，合力把车上的东西搬上三楼，才算找到了一个安身之处。

这是一间仅有17平方米、又是朝西的小屋，里面只能安放两张床和一张书桌(这张书桌也是切菜、做饭和全家六口吃饭的地方)，书籍和其他东西，只能放在楼梯过道和厕所里。在这个狭窄的地方，六个人挤进挤出，从1968年夏天，到1972年11月，住了将近五年。

P149-152

穆旦是“中国现代诗的开拓者”。他不仅“是第一流的诗才，也是第一流的诗人”(杜运燮的话)，同时更是一位优秀的、贡献巨大的翻译家和富有强烈民族正义感与爱国主义思想、品德高尚的学者。可惜由于历史的原因，他被迫沉默，受到种种不公正的对待，没有能够活到今天，充分展现他的抱负，为人民留下更多的精神财富；也没有为广大人民群众、特别是青年一代所充分了解。直到身后，才被重新发现——历史给诗人作出了公正的结论。

正如著名学者、北大教授谢冕所说的：“在长长的岁月里，穆旦是一个被忽略的题目。他曾经闪光，但偏见和积习遮蔽了他的光芒。其实他是热情的晨光的礼赞者，而粗暴的力量却把他视为黑夜的同谋。像穆旦这样在不长的一生中留下可纪念的甚至值得自豪的足迹的诗人不会很多——学生时代徒步跨越湘、黔、滇三省，全程3500华里，沿途随读随撕读完一部英汉词典，最后到达昆明西南联大；25岁以中国远征军一个成员的身份，参加滇缅前线的抗日战争，经历了严重的生死考验；1952年欣慰于新中国的成立，穆旦、周与良夫妇在获得美国学位之后，谢绝台湾和印度一些大学的聘请，毅然回归祖国——何况他还有足够的诗篇，呈现着作为中国知识分子对于祖国和民众的赤诚。但是，仅仅是由于他对诗的品格的坚守，仅仅由于他的诗歌见解的独特性，以及穆旦自有的表达方式，厄运一直伴随着他。穆旦自50年代以来频受打击，直至遽然谢世。他的诗歌创作所拥有的创造性，他至少在英文和俄文方面的精湛的修养和实力，作为诗人和翻译家，他都是来不及展示，或者说是不被许可展示的天才。彗星尚且燃烧，穆旦不是，他是一颗始终被乌云遮蔽的星辰，我们只是从那浓云缝隙中偶露的光莹，便感受到了他旷远的辉煌。”(谢冕：《一颗星亮在天边——纪念穆旦》)

让我们打开一页页尘封的历史，看看这位诗歌大师是怎样在坎坷曲折的道路上坚强地走过来的。

因为自己写诗的缘故，我一直很关注中国诗人和诗歌的命运。诗人、翻译家穆旦的诗和译诗也一直都是我很钟爱的。去年秋，我在北京去乌鲁木齐的火车上(我去新疆参加诗刊社的“第21届青春诗会”)读到《穆旦传》一书，当时我一口气读完，边读边掉泪。我为穆旦高风亮节的人格所震撼，同时也为他一生所受的磨难而难过，心绪难平之余，我决定开完会返京后，设法与《穆旦传》作者陈伯良先生联系上，再版《穆旦传》。

回京后我开始多方设法打听，为了联系上作者陈伯良先生，起先我打电话询问与作者有联系的浙江海宁市政协。后来，同在北京的河南女诗人杜涯建议我可以通过我所认识的浙江诗人打听作者的联系方式，于是又多方询问，这才好不容易总算找到了作者。再版选题被通过的前后，关于本书再版及修订增补本事宜，我又和陈伯良先生通了数次长途电话与书信，彼此才相互有了些了解，已是耄耋长者的陈先生，对《穆旦传》一书倾注了很多心力，在此书成书前曾批阅十余载，遍访史料与联系穆旦家属，筚路蓝缕，可谓艰辛备至。此次《穆旦传》再版，陈先生在百忙之际把增补文字及时写出打印，并逐一把相关照片添加归档排序编码，严谨编撰令人感佩。现在这部书稿就沉甸甸地摆放在我的案头，想到不久后它即可付梓与千千万万的穆旦诗爱者相遇，我的心里充满了欣慰。

今作者征得穆旦家人同意，在初版内容基本不变的基础上，为力求史料翔实可信，又作了一些考证修订，校正了个别疏漏舛误之处，同时增补了部分新发现的有关资料与“海宁查氏”、“人生本来是一个严酷的冬天”这两个章节，并在“附录”采录了“穆旦白选诗集存目”和“穆旦晚期诗作遗目”，以供参考，想必会受到广大读者的欢迎。

            张杰

        2006年5月于北京·干面胡同

穆旦的经历，就是中国现代诗上一个世纪的经历。

               ——孙文波(诗人)

诗人与翻译家穆旦在追寻现代性的过程中给今天的人们留下了什么启示?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宋琳(诗人)

一个“从事诗歌写作”的人的幽曲的生命轨迹．他与生活、时代的种种矛盾、纠葛、遭遇，以及他的似乎终将要走入的躲不开的命运……

               ——杜涯(诗人)

在现代汉语诗坛，穆旦是不容忽视的一个诗人；穆旦的诗歌。同样是不容忽视的一杆旗帜。

               ——鲁西西(诗人)

在中国现代诗歌史及思想史上．。穆旦”都是一个远未被穷尽的话题。但进一步讨论的前提必须是：回到穆旦自身。这本传记为此奠定了基础。

               ——姜涛(诗人)

诗人穆旦在二十世纪新诗史上的重要性在经过长久的考古式“挖掘”之后，到现在似乎已成了一个“共识”，对穆旦的研究也已由单纯的“文学史追认”转入角度更为宽广的学理探索之中。

               ——胡续冬(诗人)

正是借助于这种心智上和诗艺上的成熟．旧的世界才能转换成新的世界。 “一颖冬日的种子”才有了“期待着新生”的希望。

               ——陈均(诗人)

诗歌．爱情，理想，纯洁，忠诚，善良，坚强，柔软，宽容……，——苦难和死亡也不曾改变这些。穆旦是个奇迹。 

               ——莱耳(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