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深刻反映警界权谋的现实主义力作。
没有了军阀姨太太“绿牡丹”缥缈的脂粉气,也没有了名噪一时的京剧刀马旦的余音绕梁。老宛侦破皮鞋的案子不再被人们津津乐道,烈士丁的牺牲也不再神秘。如今的派出所,正像这座古旧又带着传奇色彩的宅院一样,经历着沧桑和变迁。一个平静的早晨,一名犯罪分子持枪杀害了银行工作人员,劫走大量现金。刑警队的民警们立即展开有力的布控。然而,犯罪分子疯狂的抢掠杀人活动却不断升级,一名年轻的警员也在拦截嫌犯途中不幸惨遭毒手。于是,一段扣人心弦,揪人心肺的伤感故事,一场错综复杂、悬念迭起的殊死较量惊心动魄地上演了。
没有了军阀姨太太“绿牡丹”缥缈的脂粉气,也没有了名噪一时的京剧刀马旦的余音绕梁。老宛侦破皮鞋的案子不再被人们津津乐道,烈士丁的牺牲也不再神秘。如今的派出所,正像这座古旧又带着传奇色彩的宅院一样,经历着沧桑和变迁。一个平静的早晨,一名犯罪分子持枪杀害了银行工作人员,劫走大量现金。刑警队的民警们立即展开有力的布控。然而,犯罪分子疯狂的抢掠杀人活动却不断升级,一名年轻的警员也在拦截嫌犯途中不幸惨遭毒手。于是,一段扣人心弦,揪人心肺的伤感故事,一场错综复杂、悬念迭起的殊死较量惊心动魄地上演了。
本书是著名公安文学作家张策的小说自选集。其中,《刑警队》已被拍成高清电影:根据《派出所》改编的电视剧正在筹拍中:《宣传处》被多家杂志转载,反响强烈。
江城市南城公安分局副分局长张仁,在去北京公安大学晋监学习班报到之前办了三件事:交代工作自不必说,总有些哕哕唆唆的要叮嘱一下;之后给区委宣传部打了个熟门熟路的电话:“喂,是我。”“知道是你,还没去报到?”“就走,我……再联系?”“好吧,我下午也会去北京,再见。”“再见,北京见。”话虽平平,却有一些苦苦的涩味在里头,让张仁发了半天的呆。第三件事,去分局理发室理发。女理发员听说张局要去学习,幽幽地说:“要四十天啊?四十天见不着您啊?”张仁心里正烦,一冲动,想说几句不那么什么的话,又忍住了。张仁是明白人,不想产生误会。他半闭着眼睛,以局长的口气哼了一声。
张仁的心情不太好。近来,他的心情一直不好。他当副分局长已经四年了,他自己认为该是提拔一下的时候了。可是,这盼望中的提拔还只是盼望,没有一点儿实质进展。官职变化的前提是要有位置,有空缺,分局政委这个位置目前正好空着,像一块诱人的肥肉似的在那儿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可是最令人难受的,是有了位置有了空缺,却没有上边要填补这位置的任何动静。张仁曾四处打听过,得到的消息都模棱两可似是而非。他的心情就在这样的重重迷雾中败坏了下来。其实晋监学习班是一个警察职业生涯中很重要的门槛,过了这一关,丑小鸭变天鹅,灰衬衣改白衬衣,张仁就是高级警官了。而驱车驶出城市的张副局长,却是一副阴沉沉的样子。
正是入秋的好天气,车行三百里,拐上长安街,迎面西山峰峦叠翠,云淡风清,张仁不禁想,人呀,这一辈子他妈的奔什么?望山跑死马,永远是莫明其妙的被动。倒不如及时行乐,高级警官,也该知足了。一时间,如意的不如意的纷纷涌上心头,张副局长一路把自己的从警经历回顾了一遍,车拐进公大校门时他仍然阴着脸,因为觉得不如意总比如意多。
张仁时常觉得自己是个自私的人。每每想到这点,他便多少会有些别扭,会有些自责。但是,那么些不如意的往事,总是如芒在背,痒痒的让他心里难受,想了想还不是因为曾经伤害了自己的利益?也许自己就是个心胸狭隘的人?可宽容是有条件的,猫猫狗狗的还知道护食哪。张仁一想起升职时的艰难,想起感情上的不如意,想起官场上的人情冷暖,对自己的自私便有了一种谅解。渐渐地,他有了新的认识,他认为,利益就是晃荡在驴眼前的胡萝卜,而自己就是那头驴。蝇头小利的不值钱是一种必然,但对利益的追逐也是一种必然,人不会因为眼前是陷阱而不往里跳的,也不会因为知道胡萝卜淡而无味就不追着跑了。就像今天,晋监已不能引起多大喜悦,可他能不来吗?想到这儿,张副局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报到接待处设在高级警官俱乐部。其实就是间临时建筑,摆了些健身器材,也有课桌椅,看起来有时也用来上课。张仁进门的时候,一群穿警服的男女正忙着填表贴照片,看上去有的是教工,而大多是报到的学员。学员们有个明显的标志,那就是警衔一律是一级警督,谁不比谁高也不比谁低。一群年近半百的老家伙来大学上课,又忽然没了上下级的差别,大家似乎都挺高兴,说说笑笑的。张仁挤进人群时,一股香气扑面而来,见个女警官正趴着填表,白皙的脖颈问细细的金链一闪一闪。虽是初秋,天已渐凉,她却仍穿着警裙,上衣扎在裙子里,显出窈窕的身材。张仁挨近看,那表格上已填了苏州字样,便笑着问了一句:“苏州的?”女警官抬头,一张娃娃脸上舒展开细细的皱纹儿,张口便是纯粹的吴侬软语:“是的呀,你是——”张仁忙介绍了自己:“张仁,江城的,南城公安分局副局长。”女警官笑笑:“原来是张局长。”口气却是不冷不热的。
张仁喜欢和女同志闲聊,尤其是漂亮女同志。倒不是有什么邪念,只是一种愉悦。正要说话,一个花白头发的老者提着四个暖壶进来,高声叫道:“沏茶吧同志们。公大的老师忙不过来了,我替他们招待大伙儿。”看大家纷纷拿杯子,他又笑呵呵地说:“我是咱部里装财局的,叫李大陆。我晋监纯粹是熬日子熬上来的。大伙儿不信看登记,我准是咱们这班儿岁数最大的。我看得开,一个看库房的老粗儿,高级警官?做梦也梦不见呀。”他的话引起一阵笑声。在笑声里,张仁的心情渐渐有点儿好转了。也许,脱离一段时间工作对调节心情确实有益。他彬彬有礼地问女警官姓名,女警官笑眯眯地回答:“我姓吴,我叫吴虹梅。”
张仁知道了吴虹梅竟然是苏州市公安局某分局的政委,瞪大眼睛表示了自己的敬慕:“不得了,不得了,真是女中豪杰呀。”吴虹梅显然也是听惯了这些的,只笑,不置可否。张仁便暗想,这女人表面柔弱,其实人不可貌相,心里有数着呢,看来不是个好对付的。不知不觉便庄重了几分。正准备多聊几句,突然,肩上被人狠狠地击了一掌。接着,有人大声地叫道:“张仁!你是张仁!好小子!”
张仁愣了一愣,回头看,见是个黝黑的汉子,精瘦,皮肤粗糙,一身警服已洗得蓝不蓝白不白,褶皱处积聚着洗不掉的泥沙,一副山区农村警察的模样。张仁觉得这人有些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是谁。那人见他发呆,大笑:“老同学啊,不至于忙成这样吧?还是老了?我是刘海呀。”刘海!张仁恍然,仿佛记忆一下子从大脑深处醒了过来。他一把抓住刘海的胳膊,叫道:“好你个刘海,你还活着!”刘海笑:“活着,活得好好的。”
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了。李大陆在一旁笑道:“真不错,老同学重逢,是个好兆头。咱们这个班儿啊,保证人人及格,个个当上高级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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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开一线公安机关之后的日子里,我曾经问过自己一个有点儿奇怪的问题:二十五年来,你认识了多少人?
这问题当然没有答案。很多人在生活里一瞬即逝,连影子都似乎没有留下;有的人则平平淡淡地交往过,说认识却从来没有心的交流;有的人好像认识许久了,忽然会发现他仍然很陌生;也有些人认识得越深则越麻烦,你会巴不得不曾认识这个人;当然,也会有些人即使不曾认识,却也在记忆里难以磨灭了。
这样想来,便有了这本书。
记录了很多人的故事。不管这些人是和我有莫逆之交的,还是一面之识的,甚至是伤害过我的,我都向他们致谢。因为从私心说,他们是我创作的生活原型;从社会的层面说,他们毕竟大多数人还战斗在公安工作的前沿,而且废寝忘食着。
还要声明一点,这种记录可不能对号入座,因为毕竟虚构是作家的看家本事。
我曾是个误人官场的人。
“误人”,这个词儿起码说明了一种政治上的不成熟,用老百姓的话说是“不知道哪头炕热”。就像《水浒》上的林冲误人白虎节堂似的,明知道不一定是好事儿——其实也不见得真明白,可还是稀里糊涂地去了。所以,后来的倒霉却也怨不得别人。
当然,冷静地分析,所谓“误入”,也不都是无辜的。人的本性中就有贪婪的种子,想想看,如果是一个平头百姓叫林冲去白虎节堂,他去吗?所以,当林教头兴冲冲地挎刀奔白虎节堂而去的路上,他脑海里肯定闪过的是一片花团锦簇的美好前景。
所以,所谓“误入”,说起来也不那么光彩。
那年我有了一个难得的长假期,得以坐下来把人生好好地回顾了一下。想来想去,“误人”这个词儿对我还是准确的,因为我不想掩饰我的不成熟和我的那点儿贪婪。
1995年,我还在北京市公安局法制宣传处属下编杂志,同时业余写写小说什么的,日子过得算是悠闲。一天,处长找到我,说你来当副处长吧。我愕然,说我不想干,没什么意思。那处长就说,难道说你愿意让××来领导你吗?这话说得我无言以对。因为我虽然想不出被××领导是什么滋味,但想来被任何人领导也不如领导别人舒服。这就是贪婪了。还是有私心,不愿意被人管着,还有点儿想管别人的意思。一时心动,我就糊糊涂涂地答应了来当这个副处长。在世俗的眼光里,副处这一级算是和官儿沾上边儿了,我这就算是进了官场了,所以从此我就不再是一个单纯的作家,别人看我的目光多少有了点儿变化。
现在想想,那处长是深谙官场之道的。他抓住了我的某种心理,顺利地把我带入了“白虎节堂”。《地道战》的汤司令有赞云:高,实在是高。只可惜的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官场其实是个没道理可讲的地方,官场最高的规则就是没规则。你再深谙,也不过就是懂些基本规律,你挡不住别人不按常理出牌。所以也就是两三年之后,这位处长就无奈地挪地儿了,换岗位了,法制宣传处又换了一位新处长。
据传,这位新处长本应是另有安排的,来宣传处不过就是过渡,也有培养考察新班子的意思。这传说当时很是鼓舞人心,不知道曾吸引了多少双眼睛盯牢了宣传处长这个位置。我却无动于衷。因为我当了副处长也还是管杂志,心里实在没多少当官儿的意识,有空了也还是写东西喝酒。我的不成熟那会儿实在是暴露无遗。
可天上有时就是会掉馅饼的。现在回想起来,那位只在法制宣传处呆了几个月,之后果真另有高就的处长,实在是个正直的人。我不是说他推荐了我当处长就说他正直,我还没那么谄媚。但是,他确实是按照党的组织原则在选干部,尽管我不是最合格的人选,可他坚持没选那些跑官要官的人物。于是,我又被馅饼砸着了。
局党委主要领导找我谈话之前,处长一再地叮嘱我,可别说写东西的事儿,记住,千万别说。我知道他是好意。我不能伤他的面子,我也知道我的业余创作常被人诟病,于是,只好按他的吩咐在领导面前说了瞎话。确实是瞎话,今天我愿意向各位领导们道歉,文学创作是我的生命,我是不可能放弃的。
当时的选择确实是两难。当官,还是写作?有点儿像哈姆雷特的名言:生存,还是死亡?
我反复思考的结果是暂且放弃写作,暂且全心全意当好处长。请注意“暂且”二字,既反映出我对文学的执著,却也有着更复杂的内容,也不能说没有一点儿政治上的投机。我写这篇东西时正赶上巴金去世,媒体上纷纷赞扬老人家生前的敢说真话。不能说我没有受到感染,不能说我没有受到教育。官场常常是要说假话的,我既已不在官场,为什么不能来说点儿真话呢? 人是应该敢于剖析自己的。
2000年,随着北京市公安局机构改革,法制宣传处撤并人政治部宣传处,我又顺理成章地没费啥劲儿地当了政治部副主任兼宣传处长。
这就是我当官儿的过程。这过程很有点儿滑稽味道,因为按现时很多人的想法和做法,当官是要运作的,是要“跑”的,像我这样从来没去过上级家里的书呆子,还一级一级地升了,真是匪夷所思。我自己其实也明白,我这样的人走上官场之路,小走走也就罢了,适可而止,不要想着登鼻子上脸,还是找机会干点儿自己适合干的活儿罢。
其实我并没有贬低当官者的任何意思。我们曾有过许多好官,从焦裕禄到牛玉儒,都曾感动全中国。当官其实也是一门好职业,起码可以直接为人民服务。官场当然有许多的污秽,但其他职业就没有吗?我写影视作品,常和影视圈打交道,这个圈子里的脏玩意儿也不少。社会就是这样,往好听里说,叫丰富多彩;往难听里讲,那就是物欲横流的大染缸。有俗话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实际上是一句自我安慰或是自我掩饰的废话。很多时候你是必须要把握自己的,你要在你自己的心底留一小片纯净的天空。有这一片天空,当官,你就是牛玉儒;从警,你就是任长霞,在什么圈子里干活儿也是好样的。
我当了几年官儿后不明不白地就下来了,于是有个哥们儿逢人便言之凿凿地说我被“两规”了。我听了也不过一笑而已,因为我虽不是牛玉儒和任长霞,但我自知心中还是有那一小片纯净的。
当这几年官儿也有好处,好处在于我得以换了一个角度来观察和体验生活。作家就是有这点好,其实做什么职业都不浪费时间的,因为你可以在属于你的那一份生活中尽情地观察尽情地体验。所以,有的作家当过部长,他仍是好作家;有的作家要过饭,他也依然能写出好东西。从这个意义上说,作家是最平等的一种职业了。我过去是普通民警,观察问题难免片面,愤世嫉俗的时候多,尖刻有余深沉不足。当了几年小官儿,多少知道了过去不太理解的一些事为什么当头儿的要那么去做,也就对社会多了一层了解和认识,多了一些宽容和冷静。同时,也有一些过去见不到的龌龊今天见到了,又于是在冷静之后再多了一种冷峻和尖锐。有些人过去看上去是道貌岸然的,现在看,也不过是如此,顶多是人生舞台上的“三花脸”罢了。
于是有了这本书。这本书是我25年从事公安工作的初步总结。25年,对历史来说不值一提,对个人来说可是生命中的一大段,何况我是从23岁干到48岁。如果我是一条鱼的话,我算是把最鲜美的中段儿卖给公安局了。不过我并不后悔,反而为之骄傲,我很愿意把我这25年变成好作品奉献给大家。至于说“初步”,就是说我意犹未尽,25年不会只是一本书,将来还会有话要说。作家就是个说话的职业,我们今天又生逢盛世,我相信没人敢不让咱张嘴。
零零碎碎说了一堆,应该打住了。最后,我想请大家原谅我在文中有些矫情地对诸如:误入、暂且、初步这样一些本没啥大不了的词汇进行的多余解释。我的本意是想告诉大家,一些本来确实没什么的话,也许会有许多意思呢。
完稿于2005年10月21日,时逢本人49岁寿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