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希金是十九世纪俄国批判现实主义文学的奠基人,开了俄国现实主义小说的先河,奠定了现实主义小说的基础。本书是从普希金全部小说中选出名篇。从这些小说中读者可以领略普希金小说的魅力。
普希金的人生旅程虽然只有短短37个春秋,但是他的生命之火却熊熊燃烧,放射出了灿烂的光辉。他的诗歌、散文和小说汇合成了色彩斑斓、光辉夺目的艺术海洋,建造了永远耸立在人民心中的不朽的艺术丰碑。他开创了俄国现实主义文学创作的先河,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他在俄国文学史上的地位是无人可以取代的。高尔基称普希金是“伟大的俄国文学之始祖”。他的辉煌成就同样也是世界文学宝库中一颗璀璨的明珠。
伟大诗人普希金的诗歌开创了俄国文坛诗歌创作的黄金时代,而他的小说同样是世界文学宝库中的珍品。本书收入《故伊凡·彼得罗维奇·别尔金小说集》、《杜勃罗夫斯基》、《黑桃皇后》、《上尉的女儿》等四种小说,均是国内外读者百看不厌、爱不释手的珍品。读过普希金小说的读者在赞叹普希金小说超凡魅力的同时,往往为他的小说创作所占的比重太小而遗憾。那么,只读普希金的诗歌而尚未读过他的小说的朋友可能就更遗憾了。
我们驻扎在某某小镇上。军官的生活是众所周知的。早上出操,练骑术,午饭在团长那里或犹太饭馆吃,晚上喝潘趣酒和打牌。小镇没有一家经常接待宾客的人家,没有一个未婚姑娘;我们总是在同事的住所里聚会,那里除了穿制服的,什么人也看不见。
跟我们来往的只有一个人不是军人。他近三十五岁,因此我们把他看成老头儿。他饱经世故,处处显得比我们精明强干。他总是郁郁寡欢、脾气暴躁、说话尖刻,这对我们年轻人发生了很大的影响。他的遭遇充满了神秘的意味。他似乎是个俄国人,却起了个外国名字。从前他当过骠骑兵,日子过得很快活。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退伍,要住到这个贫困的小镇上来。在这里他日子过得很清苦,但花起钱来却大手大脚:他总是穿着一件黑色的旧礼服,不管到哪里总是步行,可是却常常招待我们团的军官吃饭。不错,他的饭只有两三道菜,是一个退伍士兵做的,但香槟酒却像河水一样流着。谁也不了解他有什么财产,谁也不知道他有多少收入,可是谁也不敢问他这些事。他有许多书,大多是军事书和小说。他乐于把书借给人家,从来不讨还,可是他借的书也从来不归还主人。他的主要活动是练习手枪射击。他房间的四壁被打得千疮百孔,像蜂窝一样。他收藏了许多手枪,这是他那简陋的土屋里唯一的奢侈品。他的射击技术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如果他提出要把梨放在谁的制帽上,用枪子儿打掉,我们团里的人都会毫不犹豫地把头伸过去。我们常常谈起决斗的事,西尔维奥(我这样称呼他)从来不参加这种谈话。我们有时问他是不是决斗过,他冷冷地回答决斗过,但从不谈细节。看得出,他不喜欢我们问这种事。我们猜想,他的良心上一定萦绕着一个什么不幸的事件,一定有人在他那可怕的枪法下成了屈死鬼。不过我们从来没有怀疑他会有什么胆怯的事情。有一种人,单凭外貌就不用这样去怀疑他。可是,一件意外的事使我们大家都吃了一惊。
有一天,我们十来个军官在西尔维奥那里吃饭。我们像往常一样,喝了很多酒。饭后我们请主人坐庄和我们打牌。他推辞了很久,因为他几乎从来不打牌,后来他终于叫人把牌拿来,把五十个金币扔在桌上,坐下来发牌。我们围着他坐下来,牌局开始了。西尔维奥有个习惯,打牌时保持绝对的沉默,他从来不争论,也不解释。要是赌客算错了账,他就马上把没有付足的钱付清,或者把多付的钱记下。我们都知道他的脾气,所以总让他按自己的一套处理。可是我们当中有一位军官是新调来的,他也来这里打牌,由于心不在焉,他多折了一只牌角。西尔维奥照老习惯,拿起粉笔,把数目加上了。那军、官以为他搞错了,就向他说明。西尔维奥一声不响地继续发牌。军官忍不住,拿起刷子把他认为记错的数字擦掉。西尔维奥拿起粉笔重新记上。军官因为喝了酒,输了钱,又受到伙伴的耻笑,急躁起来,他觉得自己受到莫大的侮辱,在暴怒中竟抓起桌上的铜烛台向西尔维奥掷去,幸好西尔维奥躲得快才没有打中。我们都不知如何是好。他气得脸色煞白,两眼闪闪发光,站起来对军官说:“先生,请您出去,您得感谢上帝,幸好这事发生在我家里。”P8-10
我们在筹备出版这本准备献给读者的伊·彼·别尔金小说集的时候,很想附上一篇介绍已故作者生平的短文,以多少满足我国文学爱好者的正当要求。为此,我们曾去向玛丽亚-亚历山德罗夫娜·特拉菲林娜讨教,她是伊凡·彼得罗维奇·别尔金的至亲,也是他的遗产继承人。可惜,她无法向我们提供有关别尔金的任何情况,因为她根本不认识死者。她建议我们向伊凡·彼得罗维奇的老朋友,一位可敬的先生求教。我们采纳了这个建议。我们去了信,并且收到下列这封令人满意的回信。我们未作任何修改,也不加任何注释,把它发表在这里。这封信既是一种高贵见解和感人友谊的珍贵文献,同时也是一份十分翔实的传记材料。
某某先生台鉴:
本月十五日之华翰已于二十三日奉悉。您于信中嘱我详告已故敝挚友与邻居伊凡·彼得罗维奇·别尔金的生卒年月、职务、家庭情况及职业与性格,我十分乐意为您效劳。亲爱的先生,现将我从他的言谈中以及本人的观察中所能记忆者奉告如下:
伊凡·彼得罗维奇·别尔金一七九八年生于戈留欣诺村,其父母都是高尚的正派人。其已故父亲彼得·伊凡诺维奇·别尔金准校娶了特拉菲林家的彼拉盖雅·加甫里洛夫娜小姐为妻。他不算富裕,但也可算小康,并善于管理产业。他们的儿子在一个乡村教堂管事那里受到初等教育。想必由于这位可敬先生的尽心教诲,他养成了阅读习惯,培养了对俄罗斯文学的兴趣。一八一五年他进了步兵猎骑兵团(番号我已无从记起),在那里服务到一八二三年。他的父母几乎在同一时间内相继去世,他因而不得不退伍回到故乡戈留欣诺村。
伊凡·彼得罗维奇开始管理家业。由于他缺乏经验,心肠又软,很快就放松了管理,松弛了亡父建立起来的严格的规章制度。农奴们对办事认真而机灵的村长不满(这是他们的习惯),他把村长撤掉,叫一个年老的女管家去管理村子,她因为善于讲故事而博得他的信任。这个糊涂的老婆子连二十五卢布和五十卢布的钞票都分不清,她是所有农奴的干亲家,大家都不怕她。他们选出的村长竭力纵容放任他们,和他们狼狈为奸,迫使伊凡·彼得罗维奇用一种很轻的租赋来代替劳役;即使是这样,农奴们还欺负他软弱,头一年就故意要他优待,此后几年中三分之二以上的地租缴的是胡桃、越橘之类的东西,而且还要赖账。
我是伊凡·彼得罗维奇亡父的朋友,我认为有责任对他儿子提出忠告,并且一再表示愿意帮助他恢复被他废弃了的旧规矩。为此,我到他那里去了一次,向他要了账册,把那无赖村长叫来,当着伊凡·彼得罗维奇的面查账。少主人起初全神贯注地瞧着我查账。但是当查账的结果表明,近两年来农奴的人数增加,而家禽和家畜数却大为减少时,伊凡·彼得罗维奇对这一最初的报告感到满意,就不再听我说下去了。而正当我查出问题,严厉追究这无赖村长,使他狼狈不堪、无言以对时,我却听见伊凡·彼得罗维奇在座位上鼾声大作,这使我大为恼怒。从此我再也不过问他的经济事务,就像他自己一样,让他家的事听天由命去。
可是这丝毫无损于我们的友好关系;因为我深深同情他的这种弱点以及我们贵族青年的通病——危害极大的懒散习性,并从心底里喜欢伊凡·彼得罗维奇;我不能不爱这位如此温柔而又诚实的青年人。伊凡·彼得罗维奇也十分敬重我这个长者,衷心信赖我。在他去世之前,他几乎每天和我见面,尊重我那些普通的言辞,虽然不管在习性上,在思想方法上或是在脾性上我们都有很大的差别。
伊凡·彼得罗维奇过着极其节俭的生活,各方面都很节制。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他喝醉(这在我们那一带可说是闻所未闻的奇迹):他对女性很有好感,可又腼腆得像个少女。
除了您信中提到的小说外,伊凡·彼得罗维奇还留下许多手稿,其中一部分在我处,另一部分被他的女管家用到家庭的各种用途上去了。比如说,去年冬天,她的厢房窗户上贴的纸,就是他那部未完成的长篇小说第一部的手稿。上面提到的几篇小说想必是他的习作。正如伊凡·彼得罗维奇所说的,这些小说大多是真人真事,是他听人家说的。可是其中的人名几乎都是他虚构的,而村名则出自我们附近的村庄,因此我的村子也曾被提到过。这不是出于恶意,只是由于他的想象力不够丰富。
一八二八年秋,伊凡·彼得罗维奇因患感冒,转成高热致死。尽管本县那位医术高明、对治疗鸡眼之类的顽疾造诣特深的医生尽了最大努力,终未能挽回。他死在我怀里,终年三十岁,安葬在戈留欣诺村教堂里他父母亲的近旁。
伊凡·彼得罗维奇身材中等,眼睛是灰色的,头发是淡褐色的,鼻梁笔直,脸白皙而瘦削。
尊敬的先生,关于我已故的邻居和朋友的生活方式、职业、性格和外貌,凡记忆所及,都写在上面了,如果您认为我信中有些什么可用的材料,我十分恳切地请求您千万不要提及我的名字,因为我虽然非常敬爱作者,但跻身其中是完全不必要的,在我这样的年纪也不体面。谨致衷心的敬意。
一八三○年十一月十六日
于涅纳拉多沃村
我们有责任尊重作者可敬的朋友的愿望,对他为我们提供这些材料表示深切的谢意,并且希望读者珍视这些材料中所包含的真诚和善意。
亚·普·
……按照上天的意愿,
我将不再做一个诗人,
新的魔鬼已潜入我的心坎,
我降低身份写朴素的散文。
——普希金:《叶甫盖尼·奥涅金》
普希金不仅是一位伟大的诗人,而且是一位伟大的戏剧家和小说家。一八一三年,普希金还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时就开始写诗,他的抒情诗、叙事诗和诗体长篇小说《叶甫盖尼·奥涅金》的成就是众所周知的;然而他开始写小说却在一八二七年,那时他已经是一个饱经人生沧桑、获得巨大声誉的近三十岁的中年诗人。正因为这样,他的小说几乎一开始就达到很高的思想水平和艺术水平。
普希金的第一篇小说《彼得大帝的黑人》是写他的外曾祖父非洲黑人汉尼拔的故事的,然而小说的主要意义却在于塑造了一个雄才大略、勤劳睿智、以身作则、爱护下属的彼得大帝的形象。普希金选取彼得大帝改造俄国这一题材不是偶然的,在同一个时期,他还写了著名的长诗《波尔塔瓦》,诗中表现了彼得大帝战胜瑞典军队的功绩。普希金写彼得大帝主要是出于对当时俄国沙皇统治的不满。一八二五年十二月党人起义失败后,沙皇的统治更加黑暗。普希金一方面写了像《致西伯利亚的囚徒》这样战斗性很强的诗歌,表达他对十二月党人政治理想的坚贞不移;另一方面想重温彼得大帝时期的一些开明措施,借以和当时沙皇的黑暗政治作对比,希望沙皇尼古拉一世能够改革政治。因此我们从《彼得大帝的黑人》中所看到的彼得大帝乃是一个亲自参加劳动、勤于政务、平易近人、对下属关怀备至的俄国皇帝的形象。
一八三。年秋天,普希金由于办理财产过户手续来到他父亲的领地波尔金诺。他在波尔金诺住了三个月。在这三个月中,普希金勤奋写作,创作出了一系列光彩夺目的作品。这一时期被文学史家们誉为“波尔金诺的秋天”。在这一时期的创作丰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别尔金小说集》。在《别尔金小说集》所包括的五篇小说中,普希金广泛地描写了二十年代俄国的社会图景和各色各样的人物,其中有贵族、外省地主、军官、小官吏和城市小手工业者等等。普希金对现实生活作了广泛的典型概括,真实地表现了各种人物的精神面貌,故事读来亲切动人,使人如亲临其境,既开阔了眼界,又得到一次很好的艺术享受。
《暴风雪》和《打扮成农家姑娘的小姐》都是一幅色彩绚丽的农村风俗画。尽管两者色调有所不同,但是作者让我们看到了十九世纪初叶俄国农村的风貌和地主庄园的生活。《射击》描绘的是军官生活,《棺材店老板》表现的是城市小手工业者的内心世界。而《驿站长》在《别尔金小说集》中却是独树一帜,它破天荒地在俄国文学中深刻成功地塑造了一个小人物的形象。他是十九世纪俄国文学中的第一个“穷人”,第一个“被侮辱与被损害”的小人物。驿站长虽然是驿站的“主宰者”,但他的官衔(十四级文官)却是俄国官阶中最低的一级。这一“官衔”只能使驿站长免遭那些“持有驿马使用证”的旅客的殴打(还不是绝对的)。他成天忙忙碌碌,应付来往客人各种不合理的要求,得到的只有无穷无尽的呵斥、辱骂和最粗暴的对待;驿站长的女儿被旅客拐骗,这更不是绝无仅有的遭遇。普希金指出了社会上对驿站长这种人物的看法的不公正,对这种小人物寄于满腔同情,这是普希金作品的民主性和人道主义的突出表现。
一八三一年创作的《罗斯拉甫列夫》是一篇爱国主义的小说。它是针对俄国作家扎戈斯金所写的《罗斯拉甫列夫,亦名一八一二年的俄国人》而创作的。扎戈斯金的小说所体现的假爱国主义、对一八一二年俄国历史状况的歪曲,以及在进步知识分子脸上抹黑的企图大大激怒了普希金。普希金以这篇同名小说对扎戈斯金进行了反击。他在小说中揭露了那些嘴上高喊爱国主义、实际上却准备逃往后方的上层贵族;他塑造了一个有思想、有抱负,为反击侵略者而不惜牺牲生命的真诚的爱国主义者波利娜的形象。《罗斯拉甫列夫》是俄国文学史中反映一八一二年战争的优秀作品之一,这一类作品除了托尔斯泰的巨著《战争与和平》外,是不多见的。
《基尔查里》在普希金的小说中是值得一提的。它记录了普希金对当时欧洲革命运动的关注。一八一二年战争之后,许多远征法国的军官回国,给俄国带来了资产阶级革命的思想,这些思想对普希金有重大影响。普希金作为一个进步的贵族知识分子,他的进步思想正是和当时欧洲的资产阶级革命运动相联系的。二十年代初,南欧革命运动蓬勃兴起,西班牙、意大利、希腊的革命运动对普希金都发生了积极的影响,普希金流放在基什尼奥夫的时候,和希腊民族独立运动的领袖亚历山大·易普息兰梯还有私人交往,因此普希金对希腊革命运动充满了同情。《基尔查里》的素材正是普希金在那个时候开始收集的,这篇小说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当时希腊的革命运动。
一八三三年秋天,普希金又一次来到波尔金诺,他在那里完成了长诗《铜骑士》,童话诗《死公主和七勇士的故事》、《渔夫和金鱼的故事》以及小说《黑桃皇后》。
《黑桃皇后》是普希金最优秀的小说之一。小说描绘的已不是乡村的庄园生活和京城的社交活动,它向我们展示了一幅俄国封建资本主义社会惊心动魄的画面,其中的主人公既不是京城里的花花公子,也不是乡下的地主老爷,而是一个头脑里浸透资本主义毒汁的冒险家。这个冒险家赫尔曼具有“拿破仑的面貌”和“靡非斯特的心灵”,他一心追求的是发财,而为了发财他就不择手段。他准备做那行将就木的八十岁老伯爵夫人的情夫,他骗取伯爵夫人的养女丽莎维塔的爱情,最后竞至拔出手枪,逼死毫无反抗力量的老伯爵夫人。他到赌场里去,凭着三张必胜的纸牌,头一笔赌注就下了四万七千卢布,然后一再加倍,完全是一个不顾死活的赌徒。应该说,普希金选取赌徒这样一个角色,对于表现资产阶级的唯利是图、资产阶级的冒险性和疯狂性是非常有力的,也是很典型的。此外,这篇小说在艺术上也达到了很高的成就,它结构严谨、情节生动、描写准确、技巧娴熟,这就使它成为一篇非常优秀的杰作。
普希金小说最重要的主题是农民起义,这和他进步的贵族革命思想是分不开的。早在皇村学校读书的时候,他就接触了进步思想,拉季舍夫的革命著作《从莫斯科到彼得堡旅行记》对他发生了很大影响。青年时代,他和十二月党人有密切来往,思想是一致的。十二月党人尽管没有一个统一的纲领,其成员的思想不尽相同,他们的政治主张也互有差别,但在反对专制制度、反对农奴制、主张解放农奴这一点上则是一致的。普希金一直很关心农民问题。他还在流放米海洛夫村的初期就已注意到农民起义领袖拉辛和普加乔夫这两个历史人物。一八二六年他写过《斯坚卡·拉辛之歌》。一八三。年他到波尔金诺的时候,正值霍乱蔓延,农民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虎烈拉起义”在酝酿中,他目睹农民处境的困苦,这促使他写了《戈留欣诺村的历史》。这篇作品没有写完,但从他的创作提纲中我们可以看到普希金是准备写农民暴动的,他在提纲中多次提到农民“暴动”。普希金很清楚,这样的作品不可能通过沙皇书刊检查机关的检查,因而没有把小说写完。后来普希金听到他的朋友纳肖金告诉他一个白俄罗斯小贵族由于诉讼失败被夺了田产,走上抢劫的道路,他便于一八三二年开始写作《杜勃罗夫斯基》。在这部小说中,普希金写了由破产小贵族领导的农民起义。农民由于不堪忍受大地主的压迫而放火烧死了沙皇的官吏。但是普希金并不以此为满足,他早就考虑写一部表现普加乔夫起义的小说。他做了许多准备工作,看了许多有关普加乔夫起义的档案材料,亲自到奥伦堡、喀山、别尔达等普加乔夫起义活动过的地方去考察,访问了参加或目睹普加乔夫起义的老人,收集有关的民谣,终于写出了《上尉的女儿》这样直接反映农民起义的小说。在普希金笔下,普加乔夫并不像沙皇政府所宣传的那样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不是到处烧杀劫掠的强盗,而是一个富有人情味、知恩报恩、赏罚分明、作战勇敢、善于指挥、性格豪放的农民起义领袖。这个农民起义领袖的形象和民间传说中的普加乔夫是接近的,是符合人民心目中所理解的普加乔夫的。从这部小说中我们还可以看到普希金对这次农民起义的理解。普希金敏锐地看到普加乔夫起义的历史原因和反农奴制本质。他正确地把这次起义看成是全社会的运动。他在《普加乔夫史》中指出,“所有的平民都拥护普加乔夫”,“只有贵族公开地站在政府一边”。在《戈留欣诺村的历史》中,他还直接指出地主的残酷剥削压榨是造成农民贫困的原因,农民暴动是地主逼出来的。他清楚地看到贵族的利益和人民利益的对立。这些都表现了普希金深刻的历史洞察力,表现了他对农民起义的同情。处于十九世纪上半叶的贵族诗人普希金这样公正地描写农民起义领袖,他用几部小说从各方面反映农民的生活和斗争,这是极其难能可贵的。这样的小说在世界古典文学中并不多见。
普希金是十九世纪俄国批判现实主义文学的奠基人,在诗歌、戏剧、童话、小说等各方面都开辟了新的天地。特别是小说领域,在普希金之前,俄国可以说还没有一个小说家,没有一部有深刻影响的、足以传世的杰作,是普希金第一个写出了像《别尔金小说集》、《黑桃皇后》、《上尉的女儿》等这样成功的小说作品,是普希金开了俄国现实主义小说的先河,奠定了现实主义小说的基础,开辟了道路,因此普希金的小说创作在俄国文学史上是具有特别重大的意义的。
我们从普希金全部小说中选出这些名篇奉献给广大读者。这些小说除了《杜勃罗夫斯基》,都是普希金已完成的作品,而《杜勃罗夫斯基》虽未完成,但故事已很完整,而且是普希金小说中很重要的一部,因而选人。从这部精选的普希金小说集中,读者已可领略普希金小说的魅力,相信会有越来越多的读者喜欢普希金的小说,并从中得到教益和艺术享受。
冯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