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属于青年,“八点半”小说展示的是青春的文学和文学的青春。这里有我们的纯真与心动、梦幻与激情、时尚与个性……本书为“八点半”系列丛书的其中一本。小说通过苏北平原上一个烧饼店学徒的曲折命运,透视出战争风云的残酷及其诡异,恰到好处地展现了二十世纪四十代中国某乡镇的民风人情。
这是一部叙述别致独到的小说,又是一部内容好看耐读的小说。整部作品通过苏北平原上一个烧饼店学徒的曲折命运,透视出战争风云的残酷及其诡异,恰到好处地展现了二十世纪四十代中国某乡镇的民风人情。作品的第一个句子:这一夜炳龙喝得大醉。
不知怎么的,晓得炳龙要满师的人还真不少,男男女女的在街上围了看。炳龙开始手脚还慢,心里也乱,活计真上了手他也就麻利起来。醒开炉子贴饼的时候,他双手左右开弓,身法轻灵,仿佛他面前的不是火,是花,他如飞蝶扑花,身子在炉子前一进一出,俯仰进退间又有如飞蝶穿花,师傅吃一袋烟的工夫一炉烧饼就已贴好。虽说手艺到底如何还要看出饼,但炳龙那手法架势就比大师傅还要大师傅。自从日本人来了,镇上就绝了戏班子,今朝也算是一场戏。大冬天里人人都裹得紧,就一个炳龙精光葫芦头,肉袒上半身,那身架体魄,实在是崭!揉面,包馅,擀饼,撒芝麻,贴饼,他做得刷刷刮刮,漂漂亮亮。师傅坐在桌子前,面前一壶茶,端个水烟奶子,像是在打盹儿。兰英在小间里做针线,不时出来找线找布,眼里不看炳龙做饼,心里在看。黑补丁坐在她家门里的条凳上道:炳龙,快点扇火,我们等着吃你的饼哩。
炳龙歇了手笑笑,朝门外的人打个招呼。万想不到这一炉饼还是丢了丑。他拎着墩布刚想去给炉子醒醒火,那炉子里突然扑通一声!然后就是噼里啪啦一阵响。一团黑烟从炉膛里冒出来,好像是炼丹炉里走了妖怪。一愣神间,炉膛里蓬地腾起一团黑烟,火苗也蹿出来了!
人群吓得后退几步。有细伢子叫:放炮仗了,放炮仗了!有细伢子吓跑了,远处的孩子却被引了过来。兰英从小间里出来,呆了。只师傅手拿茶壶,端坐不动。是掉炉了!怎么会呢?怎么会这样?他贴了半年多烧饼了啊。第一次贴饼只掉了一圈,这一回是整整一炉。炳龙手足无措,半晌才想起拿墩布去把炉口闷死。他朝炉膛口往下一看,一炉烧饼都烧成了炭。
师傅一言不发,二话不说,端起茶壶出门去了。
炳龙的丑这回丢得大了。烧饼他是做溜了的,迟不掉早不掉,就在要出炉时掉;早不掉晚不掉,就在他要满师的这一天掉。他想不明白这究竟是见了什么鬼。兰英早已奔到里房去,抽抽搭搭地哭起来。这哭声算是泄了底,门外的黑补丁唧唧喳喳地向旁人介绍着什么,想来说的是炳龙和兰英的事。这下子全镇人算是亮堂了,烧饼店的炳龙考女婿,烧饼烤煳了,他也煳了。烤焦的烧饼气味很怪,先是面香芝麻香,香满一条街,后来就全是焦臭。香的是男女私情,臭的是炳龙的脸面。全镇的人都知道烧饼店的学徒出了丑,却和师傅的女儿好了。那一整天兰英都没有出门,躲在小问里不出来。她爹到中午才回家,拿了两件衣服又走了,说是去洗澡。那天烧饼店就没有再开张。炳龙在家劈柴挑水。他担着水回来,兰英幽幽地对他说:你是成心的,是不是?炳龙吃惊地看着她说不出话。兰英气呼呼地说:你为什么不敢跟我爹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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