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吉诃德》是国际声望最高、影响最大的西班牙文学巨制。第一部叙述堂吉诃德因阅读骑士小说入迷,企图仿效古老的游侠骑士生活。他拼凑了一副盔甲,骑上一匹瘦马,第一次出游,受伤而归。第二次找了邻居桑丘·潘沙作为侍从,一同出游,干了许多荒唐可笑的蠢事:把风车当作巨人,把旅店当作城堡,把羊群当作敌人……最后差点丧命,被人救护回家。 第二部叙述堂吉诃德带了侍从桑丘·潘沙第三次出游,描写堂吉诃德在途中的一些惊险的遭遇,以及公爵夫人如何捉弄堂吉诃德主仆二人,桑丘当了总督如何治理海岛等。最后,堂吉诃德被扮成骑士的邻居参孙打败,回到家中,病倒在床,临终时才恍然大悟,痛斥骑士小说。
塞万提斯的名字在中国已不陌生, 他被狄更斯、福楼拜和托尔斯泰等作家誉为“现代小说之父”,而《堂吉诃德》中那两位一高一矮、一瘦一胖的游侠骑士的形象更是老少皆知。塞万提斯已被当做经典作家而永垂史册,而《堂吉诃德》也以其特有的魅力一直受到文坛的重视,为世人所瞩目。
致贝哈尔公爵
前言
第一章 著名绅士堂吉诃德·台·拉·曼却的性格和日常生活。
第二章 奇情异想的堂吉诃德第一次离乡出行。
第三章 堂吉诃德自封骑士的趣事。
第四章 我们这位骑士离开客店以后的遭遇。
第五章 我们这位骑士的灾殃。
第六章 神父和理发师到我们这位奇情异想的绅士家,在他书房里进行有趣的大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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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我们这位好骑士堂吉诃德·台·拉·曼却第二次出行。
第八章 骇人的风车奇险;堂吉诃德的英雄身手;以及其他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
第九章 大胆的比斯盖人和英勇的曼却人一场恶战如何结束。
第十章 堂吉诃德和他侍从桑丘·潘沙的趣谈。
第十一章 堂吉诃德和几个牧羊人的事。
第十二章 牧羊人向堂吉诃德等人讲的故事。
第十三章 牧羊姑娘玛赛拉的故事叙完;又及其他事情。
第十四章 格利索斯托莫的伤心诗篇,旁及一些意外的事。
第十五章 堂吉诃德碰到几个凶暴的杨维斯人,大吃苦头。
第十六章 这位异想天开的绅士在他认为堡垒的客店里有何遭遇。
第十七章 续叙英勇的堂吉诃德倒了霉,把客店当做堡垒,和他的好侍从桑丘·潘沙在那里遭到种种灾难。
第十八章 桑丘·潘沙和他主人堂吉诃德的谈话以及其他值得记述的奇事。
第十九章 桑丘和主人的妙谈;以及他主人碰到死尸等奇事。
第二十章 英勇的堂吉诃德·台·拉·曼却经历了破天荒的奇事,却毫无危险;世上著名的骑士从未有像他这样安然脱身的。
第二十一章 我们这位无敌骑士赢得曼布利诺头盔的大冒险和大收获,以及其他遭遇。
第二十二章 堂吉诃德释放了一伙倒霉人,他们正被押送到不愿去的地方去。
第二十三章 著名的堂吉诃德在黑山的遭遇——这部信史里罕有的奇事。
第二十四章 续叙黑山里的奇遇。
第二十五章 英勇的曼却骑士在黑山有何奇遇;他怎样模仿“忧郁的美少年”吃苦赎罪。
第二十六章 续叙堂吉诃德为了爱情在黑山修炼。
第二十七章 神父和理发师怎样按计而行;以及这部伟大历史里值得记载的事。
第二十八章 神父和理发师在这座山里遇到新奇有趣的事。
第二十九章 他们凭何妙计,解除了我们这位多情骑士最严厉的赎罪自罚。
第三十章 美人多若泰的机灵以及其他逗乐的趣事。
第三十一章 堂吉诃德和侍从桑丘·潘沙的趣谈以及其他事情。
第三十二章 堂吉诃德一行人在客店里的遭遇。
第三十三章 《何必追根究底》(故事)。
第三十四章 《何必追根究底》的下文。
第三十五章 堂吉诃德大战满盛红酒的皮袋;《何必追根究底》的故事结束。
第三十六章 客店里发生的其他奇事。
第三十七章 米戈米公娜贵公主的故事,以及其他趣事。
第三十八章 堂吉诃德对于文武两行的奇论。
第三十九章 俘虏叙述他的身世和种种经历。
第四十章 俘虏续述身世。
第四十一章 俘虏续述遭遇。
第四十二章 客店里接着发生的事,以及其他需说明的情节。
第四十三章 年轻骡夫的趣史以及客店里发生的其他奇事。
第四十四章 续叙客店里的奇闻异事。
第四十五章 判明曼布利诺头盔和驮鞍的疑案,并叙述其他实事。
第四十六章 巡逻队经历的奇事和我们这位好骑士堂吉诃德的狂怒。
第四十七章 堂吉诃德出奇地着魔以及其他异事。
第四十八章 教长继续讨论骑士小说,旁及一些值得他思考的问题。
第四十九章 桑丘·潘沙向他主人讲了一番颇有识见的话。
第五十章 堂吉诃德和教长的滔滔雄辩以及其他事情。
第五十一章 牧羊人对押送堂吉诃德的一行人讲的事。
第五十二章 堂吉诃德和牧羊人打架;又冲犯一队苦行人,出了一身大汗圆满收场。
不久以前,有位绅士住在拉·曼却的一个村上,村名我不想提了。他那类绅士,一般都有一支长枪插在枪架上,有一面古老的盾牌、一匹瘦马和一只猎狗。他日常吃的沙锅杂烩里,牛肉比羊肉多些,晚餐往往是剩肉凉拌葱头,星期六吃煎腌肉和摊鸡蛋;星期五吃扁豆;星期日添只小鸽子:这就花了他一年四分之三的收入。他在节日穿黑色细呢子的大氅、丝绒裤、丝绒鞋,平时穿一套上好的本色粗呢子衣服,这就把余钱花光。他家里有一个四十多岁的管家妈,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外甥女,还有一个能下地也能上街的小伙子,替他套马、除草。我们这位绅士快五十岁了,体格很强健。他身材瘦削,面貌清癯,每天很早起身,喜欢打猎。据说他姓吉哈达,又一说是吉沙达,记载不一,推考起来,大概是吉哈那。不过这点在本书无关紧要,咱们只要讲来不失故事的真相就行。
且说这位绅士,一年到头闲的时候居多,闲来无事就埋头看骑士小说,看得爱不释手,津津有昧,简直把打猎呀、甚至管理家产呀都忘个一干二净。他好奇心切,而且入迷很深,竟变卖了好几亩田去买书看,把能弄到手的骑士小说全搬回家。他最称赏名作家斐利西阿诺·台·西尔巴的作品,因为文笔讲究,会绕着弯儿打比方;他简直视为至宝,尤其是经常读到的那些求情和怨望的书信,例如:“你以无理对待我的有理,这个所以然之理,使我有理也理亏气短;因此我埋怨你美,确是有理。”又如:“……崇高的天用神圣的手法,把星辰来增饰了你的神圣,使你能值当你的伟大所当值的价值。”
可怜的绅士给这些话迷了心窍,夜里还眼睁睁醒着,要理解这些句子,探索其中的意义。其实,即使亚理士多德特地为此还魂再生,也探索不出,也不会理解。这位绅士对于堂贝利阿尼斯打伤了人自己也受到的创伤,总觉得不大放心,因为照他设想,尽管外科医生手段高明,伤口治好了也不免留下浑身满脸的瘢疤。不过话又说回来,作者在结尾声明故事还未完待续,这点他很赞成。他屡次手痒痒地要动笔,真去把故事补完。只因为他时时刻刻盘算着更重要的事,才没有这么办,否则他一定会动笔去写,而且真会写出来。他常常和本村的一位神父(西宛沙大学毕业的一位博学之士)争论骑士里谁最杰出:是巴尔梅林·台·英格拉泰拉呢,还是阿马狄斯·台·咖乌拉。可是本村的理发师尼古拉斯师傅认为他们都比不上太阳骑士,能和太阳骑士比美的只有阿马狄斯·台·咖乌拉的弟弟堂咖拉奥尔,因为他能屈能伸,不是个谨小慎微的骑士,也不像他哥哥那么爱哭;论勇敢,也一点不输他哥哥。
长话短说,他沉浸在书里,每夜从黄昏读到黎明,每天从黎明读到黄昏。这样少睡觉,多读书,他脑汁枯竭,失去了理性。他满脑袋尽是书上读到的什么魔术呀、比武呀、打仗呀、挑战呀、创伤呀、调情呀、恋爱呀、痛苦呀等等荒诞无稽的事。他固执成见,深信他所读的那些荒唐故事都千真万确,是世界上最真实的信史。他常说:熙德·如怡·狄亚斯是一位了不起的骑士,但是比不上火剑骑士;火剑骑士只消把剑反手一挥,就把一对凶魔恶煞也似的巨人都劈成两半。他尤其佩服贝那尔都·台尔·咖比欧,因为他仿照赫拉克利斯用两臂扼杀地神之子安泰的办法,在隆塞斯巴列斯杀死了有魔法护身的罗尔丹。他很称赞巨人莫冈德,因为他那一族都是些傲慢无礼的巨人,惟独他温文有礼。不过他最喜欢的是瑞那尔多斯·台·蒙达尔班,尤其喜欢他冲出自己的城堡,逢人抢劫,又到海外把传说是全身金铸的穆罕默德的像盗来。他还要把出卖同伙的奸贼咖拉隆狠狠地踢一顿,情愿赔掉一个管家妈,甚至再贴上一个外甥女作为代价。
总之,他已经完全失去理性,天下疯子从没有像他那样想人非非的。他要去做个游侠骑士,披上盔甲,拿起兵器,骑马漫游世界,到各处去猎奇冒险,把书里那些游侠骑士的行事一~照办:他要消灭一切暴行,承当种种艰险,将来功成业就,就可以名传千古。他觉得一方面为自己扬名,一方面为国家效劳,这是美事,也是非做不可的事。这可怜家伙梦想凭双臂之力,显身成名,少说也做到个特拉比松达的皇帝。他打着如意算盘自得其乐,急要把心愿见诸实行。他头一件事就是去擦洗他曾祖传下的一套盔甲。这套盔甲长年累月堆在一个角落里没人理会,已经生锈发霉。他用尽方法去擦洗收拾,可是发现一个大缺陷,这里面没有掩护整个头脸的全盔,光有一只不带面甲的顶盔。他巧出心裁,设法弥补,用硬纸做成个面甲,装在顶盔上,就仿佛是一只完整的头盔。他拔剑把它剁两下,试试是否结实而经得起刀剑,可是一剑斫下,把一星期的成绩都断送了。他瞧自己的手工一碰就碎,大为扫兴。他防再有这种危险,用几条……P13-14
清闲的读者,这部书是我头脑的产儿,我当然指望它说不尽的美好、漂亮、聪明。可是按自然界的规律,物生其类,我也不能例外。世上一切不方便的事、一切烦心刺耳的声音,都聚集在监牢里;那里诞生的孩子,免不了皮肉干瘦,脾气古怪,心思别扭。我无才无学,我头脑里构想的故事,也正相仿佛。如果生活安闲,居处幽静,面对清泉旷野,又值天气晴和,心情舒泰,那么,最艰于生育的文艺女神也会多产,而且生的孩子能使世人惊奇喜欢。有的爸爸溺爱不明,儿子又蠢又丑,他看来只觉韶秀聪明,津津向朋友们夸赞儿子的伶俐逗趣。我呢,虽然好像是《堂吉诃德》的爸爸,却是个后爹。亲爱的读者,我不愿随从时下的风气,像别人那样,简直含着眼泪,求你对我这个儿子大度包容,别揭他的短。你既不是亲戚,又不是朋友;你有自己的灵魂;你也像头等聪明人一样有自由意志;你是在自己家里,一切自主,好比帝王征税一样;你也知道这句老话:“奄自己的大衣掩盖下,可以随意杀死国王。”所以你不受任何约束,也不担承任何义务。你对这个故事有什么意见,不妨直说:说它不好,没人会责怪;说它好,也不会得到酬谢。
我只想讲个朴素的故事,不用前言和开卷例有的一大串十四行诗呀、俏皮短诗呀、赞词呀等等装点。我不妨告诉你,我写这部书虽然费心,却不像写目前这篇前言这样吃力。我好多次提起笔又放下,不知该写什么。一次我面前摊着纸,耳上夹着笔,胳膊支在书桌上,手托着腮,苦苦思索。忽然来了一位很有风趣、很有识见的朋友。他瞧我出神,问我想什么呢。我直言不讳,说我得要为堂吉诃德的传记写一篇前言,正在动脑筋,觉得真是一桩苦事,简直怕写,甚至连这位大勇士的传记也不想出版了。“我这个故事干燥得像芦苇,没一点生机,文笔枯涩,思想贫薄,毫无学识,也不像别的书上那样书页的边上有引证,书尾有注释。我多少年来默默无闻,早已被人遗忘,现在年纪一大把,写了这样一部作品和大家见面;读者从古以来是对作者制定法律的人,想到他们的议论,怎不栗栗畏惧呢?别的书尽管满纸荒唐,却处处引证亚理士多德、柏拉图和大伙的大哲学家,一看就知道作者是个博雅之士,令人肃然起敬。瞧他们引用《圣经》吧,谁不说他们可以跟圣托马斯一类的神学大家比美呢?他们非常巧妙,上一句写情人如醉如痴,下一句就宣扬基督教的宝训,绝不有伤风化,读来听来津津有味。我书上可什么都没有。书页的边上没有引证,书尾没有注释。人家书上参考了哪些作者,卷首都有一个按字母排列的名表,从亚理士多德起,直到塞诺封,以至索伊洛或塞欧克西斯为止,尽管一个是爱骂人的批评家,一个是画家。我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参考了哪几位作者,开不出这种名表。而且卷头也没有十四行诗;至少没有公爵、侯爵、伯爵、主教、贵妇人或著名诗人为我做诗。其实我有两三个朋友还是行家呢,如果我向他们求诗,他们准会答应,他们的诗决不输国内最著名的诗人。”我接着说:“总而言之,老哥啊,我决计还是让堂吉诃德先生埋没在拉·曼却的文献库里吧,等上天派人来把刚才讲的种种点缀品一一补齐再说。我自己觉得才疏学浅,没这个本事。而且我生性懒惰,为这么几首自己也能做的诗奔走求人,觉得大可不必,所以我刚才直在发呆。你听了我这番话,就知道我确有道理了。”
我的朋友听我讲完,在自己脑门上拍了一巴掌,哈哈大笑道:
“唁,老哥啊,我认识你这么久,一直没看清你,今天才开了眼睛。我向来以为你干什么事都聪明伶俐,现在看来,你跟我料想的真是天悬地隔。你这么一副圆活的头脑,困难再大,你也能应付自如;这一点点不足道的细事,很容易办,怎么竟会把你难倒,弄得束手无策呢?说老实话,不是你没有本事,你太懒,太不动脑筋了。我这话也许你还不信吧?那么,你留心听我说。著名的堂吉诃德是游侠骑士的光辉和榜样,你写了他的故事却顾虑重重,说有许多缺点,竞不敢出版。可是你瞧吧,我一眨眼可以把你那些顾虑一扫而空,把你说的缺陷全补救过来。”
我说:“你讲吧,你打算怎样弥补那些缺陷,扫除我的顾虑呢?”
他说:
“第一,你那部书的开头不是欠些十四行诗、俏皮短诗和赞词吗?作者不又得是达官贵人吗?这事好办。你只需费点儿心自己做几首,随意捏造个作者的名字,假借印度胡安长老也行,假借特拉比松达的皇帝也行;我听说他们都是有名的诗人。就算不是,有些学究或学士背后攻击,说你捣鬼,你可以只当耳边风。他们证明了你写的是谎话,也不能剁掉你写下这句谎话的手呀。
“至于引文并在书页边上注明出处,那也容易。你总记得些拉丁文的片言只语,反正书上一查就有,费不了多少事,你只要在适当的地方引上就行。比如你讲到自由和奴役,就可以引
为黄金出卖自由,并非好事。然后在书页的边上注明这是霍拉斯或什么人的话。如果你讲到死神的权力就可以引
死神践踏平民的茅屋,
照样也践踏帝王的城堡。
如果讲到上帝命令我们对敌人也该友爱,你马上借重《圣经》,一翻就能找到上帝的金口圣旨供你引用:‘我告诉你们,要爱你们的仇敌’。如果你讲到恶念,就引用《福音》‘从心里发出来的恶念’。如果讲到朋友不可靠,那么加东的对句诗是现成的:
你交运的时候,总有许多朋友;
一旦天气阴霾,你就孤独了。你用了这类零星的拉丁诗文,人家至少也把你看成精通古典的学者。这个年头儿,做个精通古典的学者大可名利双收呢!
“至于书尾的注释,也有千稳万妥的办法。如果你书上讲到什么巨人,就说他是巨人歌利亚斯。这本来并禾费事,可是借此就能有一大篇注解。你可以说:‘据《列王纪》,巨人歌利亚斯或歌利亚脱是斐利斯人,他是牧人大卫在泰瑞宾托山谷狠狠地掷了一枚石子打死的。’你查查出于哪一章,就注上。
“你如要卖弄自己精通古典文学和世界地理,可以变着法儿在故事里提到塔霍河,你马上又有了呱呱叫的注解。你可以说:‘塔霍河以西班牙的一位国王得名,发源某处,沿着里斯本名城的城墙,流人海洋,相传河底有金沙’等等。如果你讲到窃贼,我熟悉加戈⑧的故事,可以讲给你听。如果你讲到妓女,咱们这里有个蒙铎涅都主教,他可以把拉米亚、拉依达和茆萝拉借给你,为你的注解生色不少。如果你讲到狠心的女人,奥维德诗里有个美狄亚可用;如果讲到女魔术家和女巫,荷马有咖里普索,维吉尔有西尔塞;如果讲到英勇的将领,胡琉·凯撒在《戈尔之战和内战史的注释》里,把他自己供你引用了,普鲁塔克的书上还有上千个亚历山大呢。如果讲到爱情,你只需略懂土司咖纳语,可以参考雷翁·艾布雷欧,随你要多少注释,他都能供应。如果你不愿到国外去找,那么国内冯塞咖《对上帝的爱》,已把这方面的资料削繁提要,供你和其他大才子利用。反正你只要在故事里提到这些名字,或牵涉到刚才讲的那些事情,注释和引文不妨都归我包办。我向上帝发誓,一定把你书页边上的空白全都填满,书的末尾还要费掉四大张纸供你注释呢。
“咱们再瞧瞧人家有而你没有的那份作家姓名表吧。弥补这点缺陷很容易。你只要找一份详细的作家姓名表,像你说的那样按字母次序排列的。你就照单全抄。尽管你分明是弄玄虚,因为你无须参考那么多作者,可是你不必顾虑,说不定有人死心眼,真以为你这部朴质无文的故事里繁征博引了所有的作家呢。这一大张姓名表即使没有别的用,至少平白为你的书增添意想不到的声望。况且你究竟是否参考了这些作者,不干别人的事,谁也不会费心去考证。还有一层,你认为自己书上欠缺的种种点缀品,照我看来,全都没有必要。你这部书是攻击骑士小说的;这种小说,亚理士多德没想到,圣巴西琉也没说起,西赛罗也不懂得。你这部奇情异想的故事,不用精确的核实,不用天文学的观测,不用几何学的证明,不用修辞学的辩护,也不准备向谁说教,把文学和神学搅和在一起——一切虔信基督教的人都不该采用这种杂拌儿文体来表达思想。你只需做到一点:描写的时候摹仿真实,摹仿得愈亲切,作品就愈好。你这部作品的宗旨不是要消除骑士小说在社会上、在群众之间的声望和影响吗?那么,你不必借用哲学家的格言、《圣经》的教训、诗人捏造的故事、修辞学的演说、圣人的奇迹等等。你干脆只求一句句话说得响亮,说得有趣,文字要生动,要合适,要连缀得好;尽你的才力,把要讲的话讲出来,把自己的思想表达清楚,不乱不涩。你还须设法叫人家读了你的故事,能解闷开心,快乐的人愈加快乐,愚笨的不觉厌倦,聪明的爱它新奇,正经的不认为无聊,谨小慎微的也不吝称赞。总而言之,你只管抱定宗旨,把骑士小说的那一套扫除干净。那种小说并没有什么基础,可是厌恶的人虽多,喜欢的人更多呢。你如能贯彻自己的宗旨,功劳就不小了。”
我悄悄儿听着,他的议论句句中听,我一无争辩,完全赞成,决计照他的话来写前言。和蔼的读者,你从这篇前言里,可以看到我这位朋友多么聪明;我束手无策的时候,恰好找到这位军师,运气多好;你能读到这样一部直笔的信史,也大可庆幸。据蒙帖艾尔郊原的居民传说,鼎鼎大名的堂吉诃德·台·拉·曼却是多年来当地最纯洁的情人、最勇敢的骑士。可是我觉得他那位侍从桑丘·潘沙,把无聊的骑士小说里各个侍从的滑稽都会集在一身了。我向你介绍了那位超越凡俗、可敬可慕的骑士倒不想卖功,只希望你感谢我介绍了这位呱呱叫的侍从。我的话完了。希望上帝保佑你健康,也不忘了照顾我。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