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系作者晚年所留下的一部日记体散文《大地的眼睛》的选译本。包括“通向友人之路”、“沉思”、“人类的镜子”三部分。

“这是一部惊人的巨著，充满富有诗意的思想和出乎意外简短的观察结果——普里什文在这些日记中用两三行文字表达出来的这些观察结果，如果加以发挥，就足够另一个作家写出整整一本书来。”(巴乌斯托夫斯基语)

作者的话(代序)(1)

Ⅰ 通向友人之路

1946年

河畔(3)

光彩夺目的一天(3)

白桦冷得发抖(4)

静静的雪(4)

活了的枞树(4)

雪下的河(5)

和妇女们的谈话(5)

温暖的林间空地(6)

椋鸟飞来了(6)

追随(7)

心醉的人(7)

爱的起源(7)

疲倦(8)

幸福(8)

蘑菇也会走路(9)

我们的事情(10)

幸福的钥匙(10)

1947年

读者(12)

诗(13)

乐观的力量(13)

为了爱的斗争(14)

美的诞生(14)

成熟(15)

对于岸的担心(15)

春天(16)

在城里(16)

母亲——大自然(16)

常春藤(17)

创作(17)

杜鹃飞来了(18)

黄金般的日子(18)

休息(19)

上山的路(19)

通向自由的道路(20)

错误(20)

感激的心情(21)

在杜尼纳 (21)

相逢(22)

向自己提出的问题(22)

《歌之歌》(22)

我母亲的梦(24)

我的房子(24)

丢失了的思想(25)

在大洋里(25)

草玉铃果(26)

玻璃上的蒸汽(26)

起飞滑行(27)

最困难的(271

花园(27)

生命长在(28)

十二月(29)

我的座右铭(29)

思想的诞生(29)

通向友人之路(30)

1948年

草(31)

树木的伤口(31)

我的斗争(32)

神秘的朋友(33)

写字台(33)

为什么?(34)

我的力量(34)

祝贺(34)

残废人(35)

心灵之井(35)

艺术家(35)

高于幸福 (36)

种子的生活(36)

大自然的信号(36)

黑麦正在抽穗(37)

林边(37)

最好的(37)

鸢尾(38)

自己的夜莺(38)

林娜·波(39)

我的朋友 (39)

自命不凡(40)

纯洁的心(40)

神秘的友人(41)

共同的信号(41)

我的信念(41)

1949年

公路(43)

心计(43)

遗嘱(44)

紫红色的斑点(45)

存在之弦(45)

深刻的一瞥(46)

从高处(46)

妇女问题(47)

神秘的地方(47)

给医生们(48)

爱的孩子(48)

心灵——杜鹃(48)

花和果(49)

紫罗兰(247)

旧叶(248)

驾驶汽车的时候(248)

铃兰(248)

停在篱笆门上的夜莺(249)

绿茵(249)

相逢(249)

日落(250)

早晨(250)

狗爪子(250)

小路(251)

蒲公英(251)

六月(251)

白嘴鸦(251)

肺草和杜松(252)

无名小花(252)

野蔷薇(252)

鹤钨(253)

下雨之前(253)

林间空地(254)

活的树(255)

在蔚蓝色的高空(255)

七月(255)

雨(255)

干草垛(256)

白蘑菇(256)

母亲的声音(257)

蘑菇的建筑学(258)

椴树开花了(258)

音乐(258)

在橡树之中(259)

森林的呼吸(259)

心灵躲起来了(260)

雨(260)

燕子(261)

火鸟(261)

猫尾巴(262)

雷雨之后(262)

蚊子捣罂粟(263)

飞翔的花朵(263)

八月(264)

艾(264)

一天的略图(264)

时令过了(264)

夏末(265)

到森林里去(265)

大熊星座(266)

秋天的(266)

雾(267)

九月(268)

最后的温暖(268)

大地和天空(268)

荨麻(268)

蜜环菌(269)

风(269)

微风(270)

愉快的影子(270)

风铃草(270)

初寒(271)

迁徙(271)

河(272)

田野里(272)

月(273)

金色的密林(273)

色彩和声音(273)

生命力(273)

最后的蘑菇(274)

秋天的鸟(274)

秋灯(275)

阴沉(275)

飞吧，飞吧!(275)

初雪(276)

鸟和叶子(277)

枫树(278)

鸸(278)

麻雀(278)

和平的形象(278)

秋天在微笑(279)

未来(279)

自由感(279)

松鸡(280)

一月(280)

林中的雪姑娘(280)

不带猎枪(281)

感觉到了冬天的气息(281)

林中的镜子(282)

河结冰了(283)

一切都静止了(284)

蚂蚁王国(284)

物候学(284)

新雪(285)

思想——小鸟(285)

秋霞(286)

林中的钟楼(286)

河结冰了(287)

冬天的标志(287)

十二月(288)

真正的水滴(288)

在城里(288)

阴影的春天(289)

人类的镜子

大自然的门户(290)

大自然的君主(291)

在可以撕下的日历上(291)

童话的起源(291)

景天(292)

新的河床(293)

大自然会纠正的(293)

“希望”和“必需”(294)

一只死蝴蝶(294)

统一的力量(295)

甲虫的飞行(296)

人类的镜子(297)

为永生而斗争(298)

杠杆(298)

对故乡的感情(298)

旅行(299)

树干国家(301)

云(301)

大自然中的人(301)

即使不久于人世，也要播种黑麦!(302)

脉搏(303)

在无比的高度上(304)

形象和规律(304)

气泡(305)

某种东西(305)

先有什么?(306)

光和阴影(306)

译后记(309)

关于爱(50)

反映(50)

散文诗(51)

在昏暗中 (51)

1950年

生命的脉搏(53)

奠定生活(53)

水(54)

比生命更重要(54)

小童话(54)

两滴水(55)

我的现实主义(56)

底版(57)

理发馆(57)

幸福是给大家的(58)

题材(58)

美妙的瞬间(59)

歌(59)

善和爱(59)

新的中篇小说(60)

幸福(60)

遭受损失的感觉(61)

习惯的力量(61)

有毛病的树林(61)

我们的客人(62)

以防万一 (62)

见解(63)

出路(63)

如果需要这把钥匙的话(63)

没有朋友(64)

傻瓜伊万(64)

生命的价值(64)

沉默之金(65)

黎明之前(65)

诞生(65)

在霞光中(65)

Ⅱ 沉思

1946年

真理的卫士(69)

大自然和别墅(69)

献给编辑们(70)

一直(70)

矛盾(70)

马雅柯夫斯基的真理(70)

典型和个性(71)

放在心上(71)

对话(72)

用自己的尺度(72)

个性和特性(72)

为自己和为大家(73)

小溪(73)

真正的自由 (73)

注意力 (74)

俄罗斯学派(74)

艺术(75)

语言——面貌(75)

读《猎人日记》(75)

祖国(76)

火灾(76)

心灵的扩大(76)

1947年

诗(78)

“支配力”(78)

别人的足迹(79)

共同的天赋(79)

第一个嫩芽(79)

童 (80)

生活的语言(80)

右边(80)

艺术(80)

晚霞(81)

第一眼(82)

修养和天赋(82)

帷幔(83)

泰戈尔和萨里亚平(83)

气魄宏伟的主人(83)

创作(84)

从未有过的(84)

抒情诗(85)

精神食粮(85)

泉源 (86)

正义感(86)

在桥上(87)

荣誉(87)

黑山岩(88)

树叶飘零(88)

时间的力量(89)

宝贵的书(89)

幽默(90)

堂吉诃德的悲剧(90)

绿叶(91)

时代的声音(91)

大家和每人(91)

从未有过的(92)

1948年

普通人(94)

水和岸(94)

情节(95)

诗人和驴子(95)

思想的精华(95)

艺术的起源(96)

仙鹤和跳蚤(97)

欢乐和悲伤(97)

相逢(98)

文艺界的人物(98)

检验信念(98)

人的成长(99)

创作和生育(99)

总结(100)

补充上去的圆形(100)

关于大自然的书(101)

基洛夫地下铁道(101)

争取光的斗争(101)

对思想的感觉(102)

长篇小说(102)

高不可攀(103)

关于新文化(103)

给艺术领域中的一切模仿者(104)

不要夸夸其谈(104)

谦逊(104)

六月的草莓(105)

技艺的法则(105)

当自己心情愉快的时候(105)

计划(106)

和谐(107)

信念(107)

第一眼(108)

歌德说过(108)

“火箭”(109)

给青年们(109)

自然主义(109)

生活的工匠(110)

抽象思维(110)

成长的条件(111)

艺术家的诞生(111)

事实的衣服(112)

清洗种子(112)

猎人的哲学(112)

雨衣(114)

“希望”和“需要”(114)

艺术家的阅历(115)

让他们写吧(116)

冠军(116)

礼貌学校(117)

形象(117)

为了友人(117)

1949年

永恒的一面(119)

对未来的信念(119)

芥子(120)

注意力的步伐(121)

我的敌人(121)

关于诗的谈话(121)

艺术之马(122)

里程标(122)

语言的种子(123)

哲人(123)

故乡就在心中(123)

德行的拐棍(124)

威信(124)

时代的镜子(125)

孩子们(125)

我的梦(125)

和谐的天使(126)

生活的尺度(127)

和谢辽沙的谈话(127)

牌阵(128)

风(128)

所罗门(129)

回忆(129)

尼亚加拉瀑布(130)

在一段报纸上(130)

相对论(131)

自尊心(131)

致出版者(132)

遭受损失的感觉(132)

问题(133)

在拥挤的森林里(133)

我的方向(134)

耳聋(134)

创作行为(134)

艺术领域里的劳动日(135)

我的手法(135)

读巴乌斯托夫斯基的作品(135)

自由(135)

老狗(136)

关着的门(136)

荣誉(136)

太阳的形象(137)

如果从下面看(137)

最后的审判(137)

献给艺术家(137)

太阳只有一个(138)

“我们来试试看!”(138)

1950年

争论(139)

我的事业(139)

自己生长的(140)

新人(141)

献给作家(141)

我的工作假说(141)

爱(142)

破折号(142)

神圣的直线(143)

给读者(143)

我的传记(143)

公民的职责(144)

不朽的作品(144)

在街上(145)

诗的来源(145)

私有财产的起源(146)

关于庸俗(146)

在我身后(146)

起源和逻辑(147)

发现(147)

未被发现的地方(147)

我的忠告(148)

浪(148)

机会的规律(148)

沉睡的幼芽(149)

给翻译工作者(150)

读者和作者(150)

你倒试试看去搞清楚吧! (150)

理想(15l)

加里宁(152)

母亲(152)

给勿抗恶主义者(153)

童话(153)

对教诲的畏惧(153)

故乡(154)

艺术家的母性(154)

笑的能手(155)

美(155)

我的主人公(155)

脱离现实生活的人(156)

心中的秩序(157)

读阿克沙科夫的作品(158)

阿克沙科夫和果戈理(159)

光和影(159)

思想——发现(160)

真理(160)

行为(161)

哲人们(161)

胜利(162)

形象的诞生(162)

喜悦的诞生(163)

林中的黄昏(163)

典型寓于相似，个性存在于差别之中 (164)

我会怎么做(165)

高高的树(165)

人的节日(165)

试金石(166)

普通人(166)

创作的秘密(166)

没有空(167)

自由和必需(167)

北极圈里的蜜(168)

特写(169)

光和阴影(169)

死(170)

生活的欢乐(170)

长脚秧鸡(171)

阶梯式的智力(171)

从未有过的(171)

自己的过错(173)

名字(174)

幸福的一对儿(175)

两棵老桦树(175)

诞生(176)

聪明的乌鸦(176)

这个词找到了(177)

我将等着(178)

既砍伐，也栽种(178)

回避真理(178)

小根(179)

致一位大学生(179)

三条洪流(180)

偷天换日(181)

当失眠的时候(181)

一勺柏油(182)

自白(182)

谈话(183)

老人(183)

蜜蜂(184)

风景画(184)

语言——星星(185)

Ⅲ 人类的镜子

我的同乡

富乌鸦(189)

蜘蛛(190)

人的朋友(191)

冒雨(192)

诺尔卡和茹尔卡(193)

魔线(193)

双双伫立凝视(194)

猫和狗是怎么争吵起来的(196)

狗——理想家(198)

树的生活

对主人的愤懑(200)

各种树是怎样发芽的(201)

肥沃的土壤(202)

枞树的耐心(202)

枞树和橡树(203)

菩提和橡树(203)

菩提(204)

白杨(204)

树枝(204)

闪光和寂静(205)

慈善的大自然(205)

树顶干枯的松树(206)

树枝的谈话(206)

风(206)

松树和风争论(207)

树的灵魂(207)

松树的方式(207)

枞树的方式(208)

对光的渴望(208)

没有光(208)

几代人的结合(209)

一年四季

一月(2lO)

春天的道路(210)

小伞(210)

二月(211)

最后的严寒(211)

树枝上的雪(211)

落下去的雪花(212)

在城里(212)

我青年时代的宫殿(213)

三月(213)

春天(213)

大时间(214)

闪闪发光的日子(214)

对大自然的感情(214)

散步(215)

声音的春天(215)

晴朗的早晨(216)

阴沉的一天(216)

白嘴鸦飞来了(216)

晚上百花盛开(217)

不易察觉的生活(217)

三月的太阳(217)

从房顶上滴下一滴(218)

对大自然的感情(218)

河动了(219)

雪下面(219)

不会忘记(219)

担水桶的姑娘(220)

四月(221)

透明的水(221)

对大地的感觉(221)

什么都听得到，什么都看得见!(221)

树林里没有变化(223)

灰色的日子(223)

搏斗(223)

小溪上冻了(224)

水的春天(224)

低低的天空(225)

我的第七十六个春天(225)

冰在行进(226)

太阳使人暖和(227)

严寒的车辙(228)

飞蛾(228)

在深处(229)

明天去猎山鹬(229)

尚未穿上新装的树干(230)

白嘴鸦(230)

春汛之后(231)

四月里的一天(231)

土地蒸腾(232)

猎山鹬(234)

打猎归来(235)

最初的花朵(236)

稠李(236)

朝寒(237)

白桦(237)

羞答答的太阳(238)

太阳和大地相会(238)

小路发绿了(238)

嫩芽正在舒展(239)

春天行色匆匆(239)

喜悦的来临(240)

在晴朗的天空下(240)

橡树(240)

五月前的早晨(241)

迎接客人(242)

在太阳晒暖的地方(242)

损失和喜悦(243)

五月(243)

一滴露珠(243)

西伯利亚寒风(244)

天蓝色的窗口(244)

松涛澎湃的松林岗(244)

回忆的芳香(245)

发现(246)

心灵——杜鹃(246)

五月金龟子(247)

漫出来了(247)

我的作品里哪儿来的“才智”呢，既然每一次我都得拒不承认自己的“才智”?一般说来，聪明人当然总有一个经过周密考虑的计划。

经过一些重大的考验，根据生活法则(正是如此，而不是偶然地!)需要抛弃这一经过周密考虑的计划，而去信赖似乎是由机会造成的东西。

于是，在这种对高于自己计划的事物的信赖中，“自己的才智”逐渐消失了。但正如我相信建筑必须要有脚手架一样，我认为自己的计划是必不可少的。

不知为什么，当你不带猎枪到森林里去的时候，鸟兽是那样成群结队地跑到你跟前来；而一旦带上猎枪，抱有一定的目的——就什么也没有了。即使会打到些什么，也得费很大力气：对自己来说，要付出更高的代价。一切都很容易，顺利而且愉快。但只要你一坚持“计划”，那么就什么都离开了你。大概正是由此而产生了这样的说法：痴人有痴福。

我的头脑里有那么多计划，以致我不得不装作傻瓜，拿这来当作计划，如同打着一面旗帜，给大家观看，这样来保卫自己的计划。在这方面，我为躲避“大智”而从事的狩猎，乃是一个巨大的成功。

我关于别墅的整个意图是为了孤独：计划是这样的。如果春天里就告诉我，夏天里，紧挨着我的房子将住着另一户人家，我准会昏厥过去。计划如此，而生活所证明的却完全相反：这户人家住在那儿，对我来说只有好处。

安排生活的智慧正在于此：计划归计划，同时要准备好随时抛弃这个计划。P106-107

我的全部道路就是从孤独走向人间。

我是这样一个作家，他写书就像是为自己的后辈写一篇关于心灵的遗嘱，为的是让他们理解他自己所不理解的东西，并吸收它，从而受益。

隐约有这么一个想法：丢开一切多余的东西，汽车，猎枪，狗，摄影，而只做一件事，为的是能够勉强“收支相抵”，也就是借助自己的全部日记，写一本谈谈我自己的书。

我说的是我自己的事，但不是为了自己，因为我是根据自己来认识别人和大自然的，如果我写上“我”，那么这并不是我在日常生活中的那个“我”，而是从事生产的“我”，和我个人那个“我”的区别，就像如果我说的是“我们”一样。

日记中我那个“我”应该和艺术作品中的“我”一样，也就是照永恒的镜子。

米哈依尔·米哈伊洛维奇·普里什文，这位歌唱大自然的诗人，对我国的文学爱好者来说，已经不是一个陌生名字了。诚然，他留给这个世界的不是诗，而是独具一格的散文，但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他的散文也许比某些徒有诗的形式的诗更富有诗意，他的散文能在人心灵深处激起对美的憧憬，或者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能“使美成为善的太阳。”

有一些书是永远不会过时的，虽然它们从来也没有时髦过。普里什文的作品就是如此。普里什文自己虽然谦逊地说，他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成就”，“名望甚至还不如一个中等作家”，但他深信自己会在人民中“找到自己的位置”，深信他的“种子”——作品——“能够发芽”，而且会开出蓝瓣金蕊的“勿忘我花”，也就是说，人民是不会忘记他的。他的预言果然应验了，他的作品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在他逝世三十多年以后，读者对他作品的兴趣不但未尝稍减，反而日益增加。正如他自己所说的：“只有在俄罗斯人民灭亡的时候，才能把我消灭，但人民不会灭亡，也许，它不过刚刚开始生活。”

普里什文的创作植根于对人民的爱：“我写——也就是说，我爱。”但他决不去迎合什么，而是根据自己心灵的命令写作。他说：“我的一切研究都是从我自身开始的，我把自己的题目，像一个空桶样，放进自己的井里，如果吊桶是空的，我就抛弃这个题目，犹如抛弃已经死亡的东西。如果从井里打上水来，我就用这活命的水喷洒到沉睡着的素材上去，于是不知为什么我就忘记了自己。”就这样，他把“不朽的灵魂吹进”一切引起他深思的事物中去：即使那只不过是一片落叶，一只死蝴蝶，草尖上的一滴露珠……于是这一切就都有了生命，用它们美的光辉向我们展示出善的真理。

和高尔基的友谊始终是普里什文思想上和文学上最可靠的精神支柱。高尔基说：“细读您的著作，我发现了您所独具的优点……在我看来，您所写的不是自然，而是比自然更大的东西——是大地，是我们伟大的母亲。”对普里什文的语言，高尔基曾作过这样的评价：“在尼·谢·列斯科夫之后，我们的文学艺术中还没有过如此老练的大师。但列斯科夫是天才地运用叙述的语言，而普里什文则是完美地令人惊异地掌握了描绘的语言。他当真是在‘塑造’。他的句子在作手势，他的语言则在进行思索。”

普里什文出生于奥廖尔省叶烈茨县一个商人家庭里。他在里加综合中等技术学校学习时参加了马克思主义小组，翻译过恩格斯的《反杜林论》和倍倍尔的《妇女和社会主义》。因为进行马克思主义宣传，于1897年被捕入狱。出狱后，俄国的学校已对他关闭了大门。于是他到了德国，进来比锡大学，学习农艺。在来比锡，他曾大量阅读斯宾诺莎、康德、尼采和歌德的著作。后来，他又去过巴黎，一次没有结果的爱情始终留在他的记忆里，直到晚年，他还曾在日记中提起，并把诗比作树用来医治自己伤口的树脂。回国后他曾在克林和卢加作农艺师，还为一些农艺杂志写过稿子。他的第一篇文学作品是儿童故事《萨绍克》。但使他终于走上文学创作之路的是《在乌不受惊的地方》。著名诗人亚历山大·勃洛克看了这部作品，说：“这当然是诗，不过还是什么别的东西”。因为这部作品，普里什文成为俄国地理协会的正式会员，并获得银质奖章。此后，他曾在祖国到处游历，这些旅行为他的创作提供了丰富的素材和灵感。但俄罗斯中部地区在他的创作中更占有特殊的地位。他的晚年就是在俄罗斯中部地区，在莫斯科州度过的。他不像有些作家，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闭门写作，而是带着铅笔和小本子到森林里去，随便坐在一个树墩上，让笔跟踪他的思想，记下大自然在他心中唤起的一切。

他的主要作品有：《小圆面包》(1908)，《克鲁托亚尔的野兽》，《乌的坟地》，《看不见的城市的墙边》(1909)，《亚当和夏娃》(1909)，《黑脸的阿拉伯人》(1910)，自传体长篇小说《恶老头的锁链》(1960，全文出版时作者已去世)，《仙鹤的故乡》(1929)，《亲爱的野兽》，《人参》(1933)，《没有披上绿装的春天》(1940)，《叶芹草》(1940)，《列宁格勒儿童的故事》(1943)，《当代的故事》(1945)，《太阳的宝库》(1945)，《造船的密林》(1954)等。

《大地的眼睛》是作者晚年(1946—1950)的日记体散文。在《作者的话(代序)》中，他说，他“写书就像是为自己的后辈写一篇关于心灵的遗嘱”。巴乌斯托夫斯基在自传体长篇小说《一生的故事》中谈到普里什文时，普经说过这样一段话：

有一次普里什文对我说，他发表的一切作品和他的日记，和他每天所作的笔记相比，是完全微不足道的。他一生都在记笔记。他主要是想为后代保存这些笔记。普里什文去世后，这些笔记中有一部分已经发表了。就其内容来看，这是一部惊人的巨著，充满富有诗意的思想和出乎意外简短的观察结果——普里什文在这些日记中用两三行文字表达出来的这些观察结果，如果加以发挥，就足够另一个作家写出整整一本书来。这里巴乌斯托夫斯基所指的显然就是《大地的眼睛》。

接着，巴乌斯托夫斯基进一步指出普里什文创作的特点：

如果说文学中有潜台词——作品的第二种含意，如同回声一般反映主音并使之在我们意识中巩固下来的、第二次出现的幻象——那么普里什文就揭示出了俄罗斯大自然的潜台词。

这一潜台词的秘密就是：由于看到小树林、野兽、云彩、河流、僻静的灌木丛，由于看到某一棵醋柳第二次开花，产生了他个人的十分隐秘的内心感觉，这种内心的感觉和大自然融为一体，并赋予大自然一种特殊的、普里什文的面貌。

普里什文本人仿佛就是俄罗斯大自然的一种现象。

巴乌斯托夫斯基的这段话也许是帮助我们理解普里什文的作品、特别是《大地的眼睛》的钥匙。普里什文往往是在自然现象中看到他所认为的人类社会的真理，把大自然看作人类的镜子。

普里什文的有些作品，如像《大地的眼睛》中的某些章节，似乎难以看懂，这也许是因为，他是用他自己“独特的、有时对于周围的人来说不易理解的语言表达他那些十分独特的思想。”而且《大地的眼睛》中有些段落本来就不是一篇完整的作品，而只不过是作者为自己草拟的简短提纲，需要读者以自己的想像力“加以发挥”，才能看到“整整一本书”中所包含的丰富内容。

《大地的眼睛》共分三部分，第一部分题为《通向友人之路》，第二部分题为《沉思》，第三部分题为《人类的镜子》。全文约三十万字。这里选择的不过是全文一半的样子。对关于艺术、创作和含有人生哲理的章节，特别是《沉思》那一部分，介绍得比较多一些；第三部分中《一年四季》一章，全文都译出来了。另外，作者对各种事物的各种不同看法，也想尽量介绍给我国读者，以便对作者的观点有一个比较全面的了解，而不致像鲁迅所说的那样：由于历代选家只选了陶潜的《桃花源记》、《归去来辞》和“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之类的作品，使一般人只知道他“飘飘然”的一面，而不知道他还有“精卫衔微木，欲以填沧海。刑天舞干戚，猛志固长在。”那样“金刚怒目式”的诗篇。由于是选译，又列入“外国名家散文丛书”，出版时特以《普里什文随笔选》为书名。

本书是根据苏联列宁格勒出版社1978年出版的《普里什文文集》(一卷本)选译的。以译者的水平翻译这样一部“惊人的巨著”，错误和不妥之处自然在所难免，希望得到不客气的批评、指正。

译 者

1987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