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l世纪年度最佳外国小说”评选中2004年度英国文学入选作品。女主人公银儿是一个孤儿，飘无定所，由瞎子普尤收养。普尤是拉斯角的灯塔看守人，行踪神秘，给银儿讲述了许多跨越时空的旅行故事。这些故事围绕巴比·达克展开……本书用诗一般的语言，讲故事的手法，创造了一个现代寓言。

《灯塔守望》是“2l世纪年度最佳外国小说”评选中2004年度英国文学入选作品。女主人公银儿是一个孤儿，飘无定所，由瞎子普尤收养。普尤是拉斯角的灯塔看守人，行踪神秘，给银儿讲述了许多跨越时空的旅行故事。这些故事围绕巴比·达克展开，他是一个十九世纪的牧师，一生过着一半光明一半黑暗的生活。达克的故事在银儿看来，是她自己穿越黑暗的一张地图，与她自己的故事交织在一起，最终通向了爱情，成就了一个娓娓动听的爱情故事。本书用诗一般的语言，讲故事的手法，创造了一个现代寓言。

出版说明

译者前言

两大大西洋

黑暗中的已知点

太阳的房客

大博览会

大洪水之前的一个地方

新的行星

说话的鸟

小屋

我没有父亲。这没什么稀奇的，就是那些有父亲的孩子见了父亲也常常吃惊。我的父亲从海上来，又回那儿去了。有天夜里，海浪像黑玻璃似的撞击起来，一条渔船躲进港来，我父亲就在这条船上当水手。破裂的船让他在岸上呆下来，这时间够他在我母亲的身体里落下锚。

成群成群的小不点儿抢着要活命。

而我赢了。

小时候我住在一座盖在陡坡上的房子里。屋里的椅子都得钉在地板上，而且我们从来都不能吃意大利面条。我们吃的东西都是能粘在盘子上的那种——比如肉馅土豆泥饼、炖牛肉、干酪调味饭，或者炒鸡蛋什么的。有一次我们想试着吃豌豆——天呐，别提有多狼狈了——到现在我们还时不时地会在屋子角落里发现那些粘了灰的绿色豆子。

有些人在山上长大，有些人在山谷里长大，我们中的大多数人在平地上长大。我一生下来就掉进了这个倾斜的世界里，而从此以后我也就过上了这种带着倾斜角度的生活。

到了晚上，母亲把我放进吊床里，吊床是抵着坡度挂起来的。在黑夜的轻轻摇曳之中，我梦想着一个地方，在那里我不用跟自己的身体重量较劲儿。光是为了走到屋子的大门，我们母女俩就得用绳子拴在一起，像两个爬山的人那样。脚下稍稍一不留神，我们就会滑到山下躺着野兔的火车铁轨上。

“你不是爱出门的那种人，”母亲对我说，虽然这话和出门如此麻烦有很大关系。别的孩子出门时会听到大人随意地问一句“记着戴手套了吗?”而我听到的却是“你安全带上的扣子扣好了吗?”

P2-3

《守望灯塔》以苏格兰一个偏僻荒凉的海边小镇索尔茨为主要地点背景，讲述了一个孤儿和看灯塔的人的故事。

生下来就不知道父亲是谁的银儿在十岁的时候又失去了母亲，她和她的小狗被海边的灯塔看护人、一个“老得像独角兽”的瞎子普尤收留。在拉斯角的灯塔里，银儿一边给普尤当助手，一边听他讲灯塔的历史和各种传奇故事。普尤告诉银儿，拉斯角灯塔自一八二八年建成以来就有个普尤在看灯，讲故事是看灯塔的传统，也是看灯塔的全部意义所在，只要有故事，灯塔就会闪光。

银儿与身世如谜的普尤在孤独的灯塔里相依为命，但却过着童话般的愉快生活。他们煎咸肉，烤香肠，喝浓浓的“大力参孙”茶，把铜制的灯器擦得光亮可鉴，在海浪和风暴声中用故事温暖着他们的灵魂。然而，“进步”的橐橐足音震碎了这个脆弱的童话。“北方灯塔管委会”对拉斯角灯塔进行自动化改造的决定将老普尤和银儿抛出了他们的世界。

普尤悄然失踪后，银儿便开始了独自成长与寻找普尤的旅程。她在布里斯托尔偷了一本书，在意大利的卡普里岛偷了一只会说话的鸟，被心理医生诊断为“心理变态：与现实失去接触”。在一座林问小屋里，她迎来了来自远方的神秘情人。银儿的旅程实际上是她寻找并讲述自己的故事的旅程。多年之后，银儿随一群观光游客回到了灯塔，她悄悄地独自留下，在厨房里生起炉火，沏了一壶二十年前的“大力参孙”茶，在夕阳中见到了神秘出现在灯塔下的普尤和她的小狗。

然而，这并非故事的全部，这只是银儿叙述的故事，是小说最外层的叙述，它里面包含着另一个叙述者讲述的故事。这个叙述者就是“胳膊下面夹着一袋故事”的普尤。除了讲那些如同羽毛球被海上风暴抛到空中、像软木塞那样漂浮在水中的水手的故事外，他主要讲述了维多利亚时代一个名叫巴比·达克的牧师的双重生活。这个有着《红字》中丁梅斯代尔和《呼啸山庄》中希斯克利夫影子的牧师，原本爱着一个漂亮性感的红发姑娘莫莉，却因多疑抛弃了她，娶了一个他不爱的女人。他性情暴戾，不但经常把他的妻子打得鼻青脸肿，还曾打过他所爱的人，致使莫莉后来生下一个瞎眼的女儿。数年之后，达克带妻子去伦敦参观大博览会时与莫莉邂逅，旧情重萌。他改名换姓与莫莉在布里斯托尔城外的一个地方每年秘密同居两个月。只有在这两个月里，他才“有生活，有爱，他个人的行星进入了沐浴着太阳温暖的轨道”。莫莉不堪忍受他的双重生活，请求和他一起去法国开始新生活，但达克拒绝了她，再次背叛了他所爱的人。莫莉离开他后，达克悔恨交加，终于不堪感情折磨而带着他珍视的海马化石走进了大海。

这是一个故事中套故事的叙述结构。然而，这一结构并非一千零一夜式的单纯的故事套故事，温特森以她一贯喜欢的时空交错变换的非线性叙述手法，让普尤的达克故事以片断的方式跳跃穿插于银儿的现代叙述之中。“讲故事的方式一般都是有开头，有中间，有结尾，可这种方式在我这儿成了问题，”银儿在小说中这样告诉我们。这与其说是银儿的问题不如说是温特森的叙事策略。她在小说一半的地方借银儿之口说出了她对叙述的见解：“对于存在的连续叙述是一个谎言。从来就没有连续叙述，有的只是一个个被照亮的时刻，其余则是黑暗。”事实上，这部小说在讲述故事的同时也在讲述着讲故事本身，具有一定程度上的“元小说”(Meta—fiction)的意味。譬如，我们还可以听到银儿或是温特森在小说的叙述过程中插入这样的声音：“从哪儿讲起呢?挑了最好的时间讲都这么困难，要是重新开头就更难了”，或是，故事要“看我怎么讲”。白银(与银儿的名字是同一个词)“发出的光百分之九十五来自它自身的反射”也喻示了这一点。

以“元小说”的角度看，如何讲故事既是形式也是题材本身，但温特森似乎并不满足于元叙事这套吊诡的智力游戏(读过英文系的她想必知道，这毕竟已不再是像六十和七十年代可以拿出来“秀”的时髦玩意儿了)，她在小说中把讲故事这一行为本身变成了一个意味深长的隐喻。普尤告诉银儿，看好灯意味着要知道“那些故事，那些我知道的和我不知道的”，当银儿问“我怎么可能知道连你都不知道的故事呢?”普尤的回答是“你自己去讲出来”。在另一个对话中，银儿要普尤讲“一个重新开始的”故事，普尤说“那是生活的故事”，银儿问“它是关于我的生活吗?”，普尤说“只有你讲它它才是”。可以看出，温特森要传达的意思是，讲故事意味着给混沌的生活赋予一个形态，一个生存经验得到自我观照、获得自主性的形态，就像她在书中借银儿之口所说的那样：“你的故事。我的。他的。……在喋喋不休、含混不清的叙述中，尽管有平常的噪声，这故事仍在等着被聆听。”普尤也告诉我们，在一次沉船的海难中，有个水手在海水里靠不停地讲故事而得以在七天七夜之后获救。在这里，故事甚至就是生命之光，像灯塔的闪光一样，它们照亮了生活的黑暗区域。作为隐喻，讲故事是生存的需求，对生活具有一种改变和救赎的力量。

在普尤的培养下，银儿终于学会了讲自己的故事。在小说中，银儿讲的故事是一本书、一只鸟、特里斯坦和伊索尔德以及会呼吸的林中小屋。这些故事都与爱和失落有关。爱是温特森作品中一再出现的主题之一，这显然与她的孤儿身世有很大关系。和温特森一样，银儿也是个孤儿，这一身份从一开始就意味着爱的缺失和对爱的渴求。银儿在普尤那儿找到了爱，就像她告诉品契小姐的那样，认识普尤之后的“差别”在于有了爱。然而，在温特森的小说世界里，爱也是脆弱的，总是和失落的痛楚纠缠在一起。在《写在身体上》一书中，温特森这样问道：“为什么对爱的衡量是失落?”

失去了母亲和普尤的银儿内心也失去了平衡。她着魔似的爱上了一本书，爱上了一只叫她名字的鸟，因为它们可以抚慰她的孤独。而她最终也同样失去了它们。也许，银儿偷书偷鸟的行为的确显得有些怪诞，但我们在这怪诞的背后同时也看到了爱的失落造成的一个倾斜的内心世界。银儿在不断的失落中终于明白，爱是无法占有的，重要的是去寻找爱以及对爱的记忆。“我所记得的是爱——全都是爱——对这条土疙瘩路的爱，对河畔一天的爱，对我在咖啡馆碰到的陌生人的爱。甚至是对我自己的爱。”我们可以看出，此时的银儿已经走出孤独的阴影，对于她，爱已不仅仅是贴身的关怀、恋人间的激情，而且还是对生活、对世界的拥抱。

小说的另一处，银儿这样说：“我把爱看作一种自然的力量——像太阳的光一样强烈，是必需的，是不受个人情感影响的，是广阔无边的，是不可思议的，是既温暖又灼人的，是既带来干旱又带来生命的。爱一旦烧尽，这星球也就死亡了。”在这番饶有诗情的话中，我们可以看出《圣经》的影响，这与其说是出白银儿之口倒不如说是温特森的激情布道之辞。某种程度上，同样出生于一九五九年的银儿的确是温特森的化身，而银儿的第一人称叙述也给温特森的说教冲动提供了方便。实际上，这是温特森作品中(不仅是这部小说)既令人喜欢又招致非议的一面。不管是否败笔，令人喜欢的理由也许是，这话虽然不像人物说的，但你还是喜欢有人说。温特森可能并不在乎，因为小说在她看来就是“艺术和谎言”。不管怎么说，我们在小说中看到的爱远不是个简单空洞的观念，它与失落、背叛、恐惧、嫉妒、记忆、宽恕和激情等种种情愫交织在一起，被温特森写得性感而动人心怀。

像温特森以往的作品一样，这部小说也通过穿插《圣经》故事(参孙、巴比塔、大洪水)、中世纪浪漫传奇(亚瑟王的骑士与圣杯、特里斯坦和伊索尔德)和历史人物与事件(罗伯特·路易斯·斯蒂文森、达尔文、斯科特船长南极探险)来衬托主题，更重要的是为主题的体现提供一种互文性语境，以使复杂交织的主题涵义得以微妙地呈现。且以《圣经》故事的运用为例。普尤告诉银儿，讲达克的故事要先从参孙说起。这是普尤为理解达克故事提供的一个语境。显然，普尤是同情达克的(其中一个原因也许与小说最后透露的普尤身世的真相有关：他是达克的真正后人)；在他看来，达克的悲剧如同参孙的一样，是女人毁了他，在达克背后飞短流长的索尔茨居民便是非利士人。然而，不管普尤让我们感到多么亲近，我们却很难完全认同他对达克故事的理解。如成熟后的银儿所说，普尤“只是普尤而已，……一个烤香肠烤得自己皮肤像子弹壳一样厚的老人。他也是一座闪闪发光的桥，你走过去，回头看，它已经消失无踪”。银儿的话暗示我们，普尤在某种意义上是过去，是历史。

如果对小说的叙述形式多加留意我们会发现，普尤的达克故事开头一部分在引号里，而后面大部分都没有引号，与银儿的叙述融为一体。这没有引号的部分可以说既是普尤的叙述也是银儿的叙述，确切地说，是银儿对普尤所讲故事的复述。此外，在带引号的达克故事中，叙述视角是普尤的第三人称全知视角，而在没有引号的达克故事中则变成了第三人称有限视角(莫莉的和达克的视角)。这种视角上的变换是耐人寻味的，这意味着对达克故事的叙述由外在转入内在，也意味着暗含于叙述中的阐释意识被悄然引渡。银儿在对普尤的达克故事的再叙述中，不但讲了普尤所讲的故事，同时也在普尤的故事中融入了自己的情感和意识。我们听到的是混合了银儿和普尤的声音，在这样的声音里过去和现在发生了关系。普尤的达克故事在受到银儿的声音的干预后微妙地透露出一种新的现代意识，这种新的意识，也许就是温特森常被贴上标签的“女性主义”意识。在这种意识的透视下，达克的悲剧不是因为毁于女人，而在于他不仅背叛了两个女人而且背叛了他自己。如此，《圣经》故事的语境便产生了一种反讽的意味。

不仅叙述体现出多维性，小说的主题同样也是多维的。爱，只是其中一个显在的主题。在爱的故事背后呈现主题其它维度的是小说中一系列令人难忘的意象。首先是灯塔。它是“茫茫黑暗中的一个已知点”，“大海在不断运动，而灯塔却绝对不动。没有摇摆，没有晃动，没有船和海洋的运动”。这很容易让我们想起弗吉尼亚-吴尔夫的灯塔，事实上，这样想也许正是温特森所鼓励的，因为她非但不否认吴尔夫对她的影响，而且还声称过自己是吴尔夫的文学继承人。如同吴尔夫的灯塔，小说中的灯塔也象征着一种高贵的精神、品质和人性的美，前者体现在拉姆齐夫人身上，后者则与普尤的形象重合，“它立在那儿，有着普尤一样的身形，跟普尤一样静止不动，头上罩着云，看不见，但有可以看的光”。但神秘古怪的普尤毕竟不是拉姆齐夫人，温特森的灯塔也不像吴尔夫的灯塔那样具有一种完整统一的象征含义，它更像其灯镜，是多棱面的。小说中，灯塔是孤独的，它不仅代表普尤和银儿的孤独，也代表达克的孤独。灯塔是稳定而坚固的，但也是脆弱的，变革的潮水在腐蚀着它基座下面的岩石。灯塔是过去，也是未来，至少是银儿的未来。灯塔是故事，它“发出的每一道闪光都是一个个朝大海发送的故事，它们是航标，是指引，是安慰，是警告”。银儿的旅程是“到灯塔去”的旅程，但她也到了灯塔里面。它是一个封闭的世界，里面的一切都“老掉了牙”。

海马是另一个重要意象。在小说中有一处它和灯塔的意象重合在一起，“脆弱，难以理喻，但在波涛之中昂然自雄”。某种意义上，海马也是达克(莫莉私下称达克为“我的海马”)，代表了他的欲望、渴求，或者说他的真实自我。作为生物化石的海马是“时间的脆弱英雄”，也是达克的“失落的时光的象征”。在深层含义上说，海马这一意象寄寓了温特森对时间的诗性思考。海马化石固然是时间的囚徒，但正因为被囚禁而得以保留。银儿说，“普尤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什么也没失去，一切都可以恢复，不是恢复到以前的样子，而是在变化的形式中”。可以说，时间就是“变化的形式”，因为一切都在时间之中。从这个意义上说，无论是银儿母亲的滑落还是达克走人大海并放走海马，都意味着回归于时间之中，在时间的深处化为记忆。除了灯塔和海马之外，小说中的其它意象还有“不断打开的门”、落在身体里和水中的锚、象征恐惧和嫉妒的挂着破帆的船、有着历史魅影的“麦克科劳德”以及被称作“荒凉岩石”的月亮。

温特森的语言向来是她的作品最吸引人、最为评论界和读者称道的一面。这部小说在这方面很具代表性。《泰晤士文学副刊》的书评中有如此评价：“这是一部才华横溢的闪光之作，是那种叫你为其纯粹的语言之美发出惊异之声的作品”。不妨举几个例子。在灯塔里，“我们坐下来之前，都得把黑暗赶一赶或是拨拉开。黑暗蹲在椅子上，像帘子那样挂下来覆盖在楼梯上。”“普尤在黑暗中烤香肠。不，他是用黑暗烤香肠。那是一种你能吃得出来的黑暗。这就是我们吃的东西：香肠和黑暗。”在写达克对莫莉的感受时有这样的文字：“冬季的时候，她的火焰从外面沉落到里面，温暖着她巨大的厅堂，就像传说中的国王把太阳放进了壁炉。”再譬如，“太阳像一群人，它是一场聚会，是音乐。太阳的光芒嘹亮地穿过一面面屋墙，敲打在石阶上。太阳击鼓般地把时间敲入石头。太阳在敲打着白天的节奏。”从这几个例子中我们可以感受到，温特森的语言性感、富于诗意并且充满新奇的想象和童话般的质感。

另一方面，她的文字还具有幽默、智性以及斯威夫特式的讥讽等特点。想一想银儿的那条前腿长后腿短的狗、她家那些“在下蛋的时候得靠嘴顶着地才能呆住”的母鸡，还有那个说“女性”一词的时候像揪着老鼠尾巴的品契小姐，我们都会忍俊不禁。《卫报》有一位书评作者说温特森“能够真正创造属于自己的神话”，《纽约时报》也有类似评价，将她比为马尔克斯那样的作家。“有人说最好的故事是没有言辞的。这些人生来就不是为了看灯塔的。我生来就是为了看灯塔的。”这是小说中银儿的话，我们也不妨认为是温特森自己的宣称。

（前言摘录）

《守望灯塔》语言精炼浓缩，字字句句如同精心抛光、玲珑剔透的卵石，而其表达方式却是意识流、叙事和时空转换等手法的细密交织，这种动态的风格，正是本书的力量所在。

“21世纪年度最佳外国小说”评选委员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