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世界很小,只要一张小床;两个人的世界很大,似乎找不到边际。两个人的距离很近,有人同床异梦;两个人的距离很远,有人天涯咫尺。然而,空间的大小、距离的远近,都不能改变一个永远的事实,你们是两个人,两个独立的人。爱情的辩证法,就是既合而为一,又一分为二。
夫妻,享受着人类最高级别的“亲密”。情与欲、灵与肉、性与爱的交融,决定了他们是世界上走得最近的伙伴。而你手中的这本小书,却在倡导一种崭新的生活方式——“分室而居”。法国女记者用这个穿过岁月风尘的故事,告诉那些在婚姻中并痛苦着的现代夫妻们,爱情需要空间:私密的空间、心灵的空间、审美的空间、理解的空间、想像的空间、犯错的空间。说到头,是给爱情一个生存和滋养的空间,爱情需要呼吸,即便你们依然同室同居……
“嗨,昨晚你睡得好吗?”
“好极了,你呢……”
清晨,当夫妻们走出自己的房间,这样打招呼时,那是个什么感觉?
法国资深女记者玛丽斯·沃林斯基在和丈夫经历了30年婚姻的风风雨雨后,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分室而居。这样的生活方式使依然深爱着对方的他们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但保持着相对的独立性和个人私密的空间。这个奇特的爱情故事真实地再现了经历过20世纪70年代法国性解放浪潮的女性对两性关系的探索,对婚姻的反叛、沉淀和认知。
相爱,就是往同一个方向看
医院灰色的候诊室里空空荡荡。我的头脑里一片空白。天色阴暗,窗子上的玻璃看起来也是模模糊糊的。不知道当班的住院实习医生在什么地方。我看不到他。他在说话,声音模糊,沙沙的,像一台没找准波长的收音机。我上半身似乎被罩在一个塑料制的匣子里。话到我耳边时轻多了。说的是什么?我努力听着。是关于手术治疗的事,手术将在第二天进行,不过医生(名字后面带着个教授头衔)还没有确诊。也许要搭桥,搭一根或几根,甚至做个简单的血管成形术……这要等做过了各种检查之后才能决定。
“您丈夫跟大多数突然来到这里的人一样,在各方面都有点过度。酒喝得太多,饭吃得太多,烟抽得太多。因为这个‘太多’,身体造反了。结果就是这个样子。另外,手术进行中间和术后会发生什么情况,谁也没有把握!”
他不再说什么了。我好像在盯着他看。不管怎么说,他以为我在盯着他看。他在等。我想问他几个问题。我的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来:我哽咽着,但是哭不出来。他又开了口:
“不管怎么说,他会像别的人一样,还得来这里……同样还是那些症状,因为他会重新开始喝酒、吸烟,他还会大吃大喝!”
他最后这句话对我起的作用像放电。我突然发现我恨眼前的这个人。他没再坚持什么,消失了。
走廊里又来了个病人,是急救中心的医生们护送来的;病人的到来又突然引起一阵焦躁不安。那人躺在一副带轱辘的担架上,一动不动,脸上扣着个由一位医生拿着的氧气面罩,脸色蜡黄。前一天从埃莱娜和威廉家里吃饭回来,我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蜡黄面孔。
一个漫长的不眠之夜。陈年往事,历历在目。三十年的夫妻生活,一段坎坷路程,有梦想,有失败,也有成功。
“相爱,就是往同一个方向看”,这是我母亲教导我的,她引用的是圣埃克叙佩里(1900一1944,法国小说家)的话。可我们两个总是往相反的方向看。我们是灵与肉都结合在一起了——虽然他肯定地说他没有灵魂,但是,和缪塞所主张的相反,我们总是不同的,但又是互补的。事情的奥妙之处在于:当现实事物已经开始动摇,不确定的事物在我们存在的这一瞬间已经走到前面并和未来连在一起的时候,我想的却还是“永远”。
我默默地流起了眼泪。
我不愿意再想下去了,忘掉这个悲惨的日子之后还可能有个未来。或回到昨天去,把时间冻结起来,不让它拥有今天。P.8-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