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洛姆-阿莱赫姆，是一位俄国犹太作家。有人弥他为“犹太人的海涅”、“犹太人的狄更斯”或“犹太人的契诃夫”，更多的人称他为“犹太人的马克·吐温”。本书收入他创作的13篇优秀小说。在这些小说中，作家以幽默的手法塑造了一个个性情古怪、耽于幻想、诚实勤劳的犹太“小人物”形象，真实而深刻地反映了沙皇俄国专制下犹太人的悲惨命运。阅读这些幽默小说会使你情不自禁地发笑，但笑后你又会不由自主地流下眼泪。

肖洛姆-阿莱赫姆是杰出的俄国犹太幽默作家，世界和平理事会号召纪念的世界文化名人之一。他的作品被广泛翻译，在美国以“犹太人的马克·吐温”闻名。本书收入他创作的13篇优秀小说。在这些小说中，作家以幽默的手法塑造了一个个性情古怪、耽于幻想、诚实勤劳的犹太“小人物”形象，真实而深刻地反映了沙皇俄国专制下犹太人的悲惨命运。阅读这些幽默小说会使你情不自禁地发笑，但笑后你又会不由自主地流下眼泪。

永生           汤真 译

菲雪尔老师        汤真 译

赎罪节的一件丑事     汤真 译

一报还一报        汤真 译

德莱福斯在卡斯里莱夫卡  汤真 译

着魔的裁缝        汤真 译

造化弄人         戴骢 译

时乖命蹇         戴骢 译

假如我是洛希尔      陈珍广 译

倒霉的人         张露蓓 译

神学教师波依阿斯     卓琳晖 译

玛土撒拉         萧文葳 译

《雅歌》         陈珍广 译

他的脸一下子变红了。“给你钱?”他叫喊道，“给你什么钱?”“给什么钱?”我重复了一句，“你问给什么钱吗?做什么都得给钱。吃的，喝的，住的。”这一次他的脸变成白的了——不再红了——他对我说：“我一点也不懂你的意思。是你邀请我来参加割礼的。你不让我乘火车。你把我的袋子取了去。你答应我永生。”“对呀，”我打断他的话，“对呀。但是干吗要把这件事和另一件事混淆起来呢?当你来参加割礼的时候，你已获得了上天的酬报。但是吃的喝的住的——难道这些我能白白地给你吗?你到底也是个买卖人呀，不是吗?你一定知道，鱼是很贵的，你喝的葡萄酒是最好的葡萄酒，啤酒也是最好的，还有那樱桃苹果酒。你记得吧，你曾经那样称赞特吉美斯、布丁和浓肉汤。你记得吧，你曾经那样地舔手指头。而且你觉得牛奶馄饨味很好闻。唔，你喜欢这些东西，我很高兴；我一点儿也没舍不得给你。不过，你可决不能指望，因为你获得了上天的酬报，对这场买卖很称心，因此就得叫我来付这笔钱?”我那位旅行的朋友可真的汗都冒出来了；他看上去好像突然中了风。他开始乱蹦乱跳，又叫又嚷地大声呼救。“这里是所多玛!”他喊道，“比所多玛还要糟!这是世界上闻所未闻的暴行!你要多少钱?”我从容地取过一张纸和一支铅笔，动手计算起来。我把所有的账一一记上了，给他开了一张他吃过多少东西，在我这儿住了几个钟头的清单。总共加起来，大约有三十几个卢布零几个戈比——确切数目我忘记了。

这位好人儿一看见这个总数，他的脸立刻变成了青一块白一块的，他的双手发抖，他的眼睛几乎鼓了出来，而且比刚才更响亮地叫了一声。“我落到什么地方啦——一个贼窝吗?难道这儿连一个人也没有?到底还有没有上帝?”于是我对他说，“喂，先生，你知道吗?你知道你在嚷什么吗?你何必这样伤心呢?我看这样吧：让我们一块儿乘车子到镇上去——市镇离这儿不远——我们会找到几个人的，那儿有一个拉比纳，让我们问问拉比看。他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他听我这样讲，稍微平静了点。唔，别性急，我们俩雇了匹马和马车，爬上车子，径直向镇上拉比那儿驶去。

当我们赶到拉比的家里时，他刚好做完晨祷：他折起祷告时用的披巾，放好经匣。我们向他道了早安，他说：“今天有什么新闻吗?”新闻?我那朋友泪涔涔地把经过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从头到尾都说了，一点儿也没有遗漏。他讲了他怎样站在火车站上，以后又如何如何，等他说完了时，他突然拿出我开给他的那张账单，把它交给了拉比。拉比听了这一切后，他说道：“听了一方讲的，现在我得听另一方讲讲。”说着他转向我道：“对这一切，你有什么要说的吗?”我回答道：“他讲的一切全是事实。我一个字也无法加添。只是有一件事情，我希望他能老老实实地告诉你：他有没有吃过鱼?他有没有喝过啤酒、白兰地和苹果酒?他有没有吃我老婆煮的浓肉汤吃得尽咂嘴巴?”一听这话，那个人几乎发疯了，他像个患中风病的人一样地跳着，前后摇晃着。拉比恳求他不要这样激动，不要这样发怒，因为发怒是桩大罪孽。他又问了他关于鱼的事，关于浓肉汤和馄饨的事，问他是不是真的不仅喝了葡萄酒，而且喝了啤酒、白兰地和苹果酒。接着拉比戴上眼镜，把账单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复核了每一笔账，结果一点没错：三十几个卢布零几个戈比。于是他作了简单明了的裁判：叫那个人付出这笔钱，伺时付来回的车马费和给拉比本人的裁判费……

那个人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拉比的房子，那副样儿就好像是洗了长时间的蒸气澡似的。他取出钱袋，抽出两张二十五卢布的钞票，对我怒喝道：“把找头找给我!”“什么找头?”我问道。他说：“找你向我索取的三十卢布的找头——找你给我的账单上的找头。”“账单，什么账单?你讲的什么三十卢布呀?你把我当做什么人啦，一个拦路强盗吗?你以为我会拿你的钱吗?我在火车站上碰到一个人，一个素昧平生的外乡人；我拿了他的旅行袋，差不多硬拖强拉地把他带到我们那儿去参加割礼，和他一块儿度过了一个美妙的安息日。  P59-60

肖洛姆-阿莱赫姆(1859—1916)是一位俄国犹太作家。有人弥他为“犹太人的海涅”、“犹太人的狄更斯”或“犹太人的契诃夫”，更多的人称他为“犹太人的马克·吐温”。有一次他到达美国时，马克·吐温去欢迎他，对他说：“我一定要来看你，因为我知道，我是美国的肖洛姆-阿莱赫姆。”

一切比拟都不能完整地说明问题。

肖洛姆-阿莱赫姆到底是怎样一个作家呢?他是一个“才能非凡的讽刺家和幽默家”(高尔基语)，是一个在沙皇俄国的犹太人的特殊环境里经历了自己特殊的生活道路的现实主义幽默艺术大师。

肖洛姆-阿莱赫姆的真名叫肖洛姆-拉比诺维奇。他在一八五九年生于乌克兰的彼莱耶斯拉夫尔镇。童年时，他的母亲就在一次流行的霍乱中死去了；家里很穷，他不得不一度帮助料理父亲开设的乡下客栈。这段艰苦而悲惨的生活，充分反映在他的自传体小说《来自市集》一书中。

这位未来的作家，像一般犹太人一样，小时候受的是宗教教育。但六十年代，即在他的童年时代，犹太人中间开始了一个要求获取新知识的所谓“启蒙运动”——这个运动实际上是当时席卷全俄国的解放运动的一部分——他父亲受了些新思潮的影响，后来就把他送往当地的学校里去读书。帝俄学校的教育，一方面固然竭力向学生们灌输服从沙皇和贵族的思想，一方面却也使年轻的肖洛姆-阿莱赫姆学会了俄文，发现了俄国文学的宝藏，接触了俄国文学中的人道主义和为人类解放而斗争的先进思想。正因如此，他一登上文坛就站到了当时正在跟腐朽落后的制度进行斗争的开明的犹太新文学的一边。

肖洛姆-阿莱赫姆-开始正式从事文学活动时，就不用当时习用的希伯来文的“教义”语言，而用人民说话的语言，即意第绪语(Yiddish)进行写作。他所取的题材，不是当时文学上一贯采用的《圣经》神话，而是真正的生活、犹太低层人民的痛苦生活。因此，在他发表了不多几篇作品后，人民就立刻认识了这位有力的现实主义作家，把他看做是他们的弹唱诗人、他们的战士和儿子，给予了他热烈的欢迎和爱戴。正如他的笔名“肖洛姆-阿莱赫姆”——原是犹太人相见时常用的问候语“愿你平安”——一样，他在人民中问深深地扎下了根。

肖洛姆-阿莱赫姆决定以写作作为他的职业，但是从此他也就开始了当时文人的艰苦生活。他为了生活，不但得努力写作，而且还得到处奔走，并和出版商订立非常苛刻的合同。

一九〇五年，在基辅经历了帝俄统治者对犹太人的大屠杀之后，肖洛姆-阿莱赫姆决定移居到美国去。他游历了欧洲诸国，于秋天到达纽约。但是他在那里没有逗留多久。他的人民在呼唤着他。一九〇八年，他又回到了俄国，遍游了俄罗斯犹太人聚居的城镇。那时他已是很有名的作家，他到处都受到人民群众的热烈欢迎。

但是声名并没有把肖洛姆-阿莱赫姆从贫困中解救出来。他不但贫困，而且患了肺病。一九〇九年，因肖洛姆-阿莱赫姆五十岁生辰而成立的委员会为他募集了一笔基金，这才算把这位大作家从出版商那儿“赎买”了出来。

肖洛姆-阿莱赫姆写过长篇、短篇、剧本、诗和评论。但是在短篇小说的领域里，他的才能得到了最充分最完美的发展。他的短篇小说一共有三百多篇。所写的题材，是犹太人在沙皇专制和资本主义的双重压迫下以及荒谬的宗教观念中所过的艰难生活。他的作品深刻反映了犹太民族的痛苦和他们渴望幸福生活的愿望。  

八十年代初期，在沙皇俄国的犹太人只被允许居住在当今乌克兰、白俄罗斯和立陶宛的一部分壁垒森严的地区内。这些地区就是所谓“犹太人居留区”。犹太人不但不能自由选择居住地，而且不能自由挑选职业。他们不准在政府中担任任何职务，在军队中只能当士兵。他们几乎不被允许接受教育：在当地中学和大学中的犹太人不能超过学生总数的百分之二或百分之三。甚至在居留区内，他们也不准住在乡村里，不能经营农业，而当时那些地方除小手工业工场外，很少有工厂企业，因此，许多犹太人都找不到工作。他们只能当裁缝、鞋匠、理发师、澡堂伙计……

苛刻的法律，只有对于大资产阶级是例外。穷苦的犹太人都挤在居留区的小市镇上。这些没有煳口之道的穷犹太人——被官方称为“过剩的犹太人”——为数共达两百万之多。

这些“过剩的犹太人”是怎么生活的呢?他们是怎样看待这种生活的呢?他们对生活是不是存着希望和存着什么样的希望呢?——这就是肖洛姆-阿莱赫姆的作品所要告诉我们的。

肖洛姆-阿莱赫姆在他的许多作品中，都描绘了他称之为卡斯里莱夫卡这个虚构的市镇。在这个市镇上，“犹太人挤得像罐头里的沙丁鱼，而且据说还在繁殖起来”。这个市镇上的一个居民一次到了巴黎，看到了著名的犹太大资本家洛特柴尔德。“搬到我们的卡斯里莱夫卡镇上去住吧，”他对洛特柴尔德说，“在那儿你决不会死，因为自从卡斯里莱夫卡成为一个市镇以来，从来就没有一个富翁在那儿死过。”

帝俄时代的犹太人的穷困是极度的穷困。一个犹太人因为偶然的机会，给自己害病的孩子请来了一个大夫，他成了一个“最幸福的人”；一个裁缝为了能有一只羊，给可怜的孩子们吃些奶，结果丢掉了自己的性命；一个乐师，因为得到了一个卢布买中饭吃，兴奋地叫全家人为你一连开上两个音乐会……肖洛姆-阿莱赫姆就是这样淋漓尽致地描绘了卡斯里莱夫卡这类市镇的可怕环境中的犹太人的这种痛苦生活，而他选择的描绘方式是幽默。幽默使作家能够深刻地揭露那种戕害人民的近乎荒诞的悲惨生活，同时也使作家能够较好地来暴露人民精神上的可笑面。

在《永生》中，心地善良的主人公本想做件好事，结果却受一个又一个人的蒙骗，花了不少冤枉钱，还被关进了监牢。“从此以后，一听到人家讲起永生，我就赶快逃跑了。”在《菲雪尔教师》中，教书先生菲雪尔，一年只能在过节时回到家中两次。他一生都埋头在宗教书上，甚至从来没有看见过大自然。他不惜“九死一生”，冒险“掉进”那只破烂的小船，渡过刚刚解冻的布克河去，以求回家过极端重要的逾越节……肖洛姆-阿莱赫姆显然是嘲笑了这些人，不过他知道，他所嘲笑的人是无辜的，他们之所以显得可笑，这都是苦难的生活和社会所直接造成的。

《造化弄人》和《时乖命蹇》中的主人公美纳汉-曼德尔是一个典型的小资产阶级空想家。他一心想沿着社会的阶梯往上爬，以便发财致富，却一次又一次地从这个阶梯上摔下来，非但没有发家致富，反而连仅有的一点本钱也蚀个精光，以致债台高筑，有家归不得，还闹出许多危险的笑话。在《造化弄人》中，曼德尔在与人一起做婚姻生意时竟把两个青年女子撮合到一起了。而在《时乖命蹇》中，与他合伙做人寿保险生意的人原来是两个杀人不眨眼的骗子，吓得他灵魂出窍……

作家在描述普通犹太人的艰难生活的同时，善于在最平凡的人们，甚至在那些可笑的、被生活压迫成畸形的人物身上发现人的可贵的品质。《假如我是洛希尔》里的神学教师由于生活里没有最基本的享受而产生了各种虚无缥缈的幻想。可是在他饿着肚子的时候他还是幻想着造福人们，“结束所有的战争”。《倒霉的人》里的小偷为了家里的孩子而去偷窃，可是当他忘记了自己的“职业”时，他竟是一个光明磊落、心地善良的人!

肖洛姆-阿莱赫姆还写过许多儿童故事。《神学教师波依阿斯》用孩子的语言讲述了一群孩子对凶狠的神学教师的反抗。《玛土撒拉》描写的却是一匹老马由于孩子们的顽皮而发生的悲剧。作者把马人格化了。从马类的思维中我们看到了卡斯里莱夫卡人们因循守旧、苟安偷生、逆来顺受、原地踏步却以为生活在前进的另一种精神面貌。

确切地说，《雅歌》不是幽默小说，它是一篇爱情故事。年轻的小伙子为了追求理想而背叛了家庭，抛开了传统的习惯，最终失去了心爱的姑娘。小说写得十分优美、动人，富有诗意。这样的作品是不多见的，它值得人们反复地去读，去欣赏，去品味。

肖洛姆-阿莱赫姆承继了犹太启蒙文学的优良传统，也深受俄国古典作家果戈理、萨尔蒂科夫-谢德林和契诃夫等人的影响。他的幽默不是供人茶余饭后消遣的笑料，而是充满人情味的辛酸的倾诉。他善于把一段伤心的故事写得使你读了不能不发笑，而一篇滑稽的故事又使你读了不由得流下眼泪。

肖洛姆-阿莱赫姆始终受到进步的俄罗斯知识界的尊敬。除了跟高尔基有过亲密的交往外，他跟列夫·托尔斯泰、柯罗连科、契诃夫等杰出的俄罗斯作家也都经常通信。他的作品被广泛翻译成各种语言，受到世界各国人民的喜爱。仅在前苏联，截止到一九五九年三月，他的作品就印行了四百八十九版，销量达五百余万册。一九一六年三月五日他在纽约逝世。安葬时有几千人为他送行。

一九五九年，肖洛姆-阿莱赫姆诞辰一百周年之际，世界和平理事会决定将他列为世界文化名人，予以纪念。

汤 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