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本内容沉重的通俗读物。它主要介绍了我国古代种种虐人酷刑，反映出我国古代司法的黑暗和法律的不完善，也缅怀了其中一些历史上受刑而冤死的千古英雄。

事实上，《不完全酷刑档案》这本书意在通过沉重的古代酷刑记录来反映古代司法的黑暗和法律的不完善，也通过酷刑记录缅怀其中一些历史上受刑而冤死的千古英雄，而更通过酷刑记录来折射现代法治比之古代黑暗司法的文明、进步。也许我们更应该深思，人类为何会留下这样一段血淋淋的历史?

跟随着画面的颤动，一脚踏进百年之前，那是灵魂黑与白的世界。 

文明伴随着血腥慢慢地成长，逝去的人已经不再，逝去的历史也已经远去，但是我们仍试图寻找文明在野蛮中孕育的轨迹。

把历史压缩成一个点，凝固，隐藏在片言只语里面，等待着有一天，人们能回答文段历史……

序　人类文明之羞

导读

经典　斩刑.斩首，腰斩，枭首，锯头

体面　绞刑.绞，套白狼，背娘舅，立枷

干净　钝击.鞭扑，笞杀，断脊，石击

虐杀　刺穿.凿颠，射杀，剖心，抽肠

血腥　剥皮.活剥，梳洗，水银灌，脊背式

古老　肢解.车裂，支解，磔，具五刑

煎熬　火刑.炮格（烙），镬烹，焚烧，铁梳

隐蔽　毒刑.五毒，灌铅锡

圣洁　溺刑.沉河，投井

快捷　活埋

仁慈　饿死.幽死，恐怖梨

压轴　凌迟

参考文献

后记(一)

后记(二)

战国时期，宋国有位名医，名叫文挚，医术极其高明。一年，齐国闵王身上长了一个恶疮，便派人到宋国去请文挚。文挚奉命前来，诊察了齐闵王的病情，私下对太子说：“大王的病我能够治好，但治好了大王的病，我一定会被他处死的。”太子大惊，急忙问他为什么。文挚说：“要治好大王的这个恶疮，只需大王大怒一场即可。但若要故意惹大王发怒，我就犯下死罪了啊。”太子听后，随即向他叩首求告说：“先生只要能治好父王的病，我和母后一定会向父王澄清事实，并以死在父王面前为你求情，父王也一定会看在母后和我的面上，赦你无罪。请先生不要担心。”文挚思量片刻，说：“既然如此，我就是被大王杀死，也没什么说的了。”于是，文挚便叫人报告齐闵王，约好某日某时前去给齐闵王治病。

然而，约定时间已至，闵王不见文挚踪影，非常生气。如此以往，文挚共失约三次，齐闵王已相当愤怒。这个时候，文挚去见齐闵王，鞋也不脱就直接跳上闵王的床，踩着闵王的衣服，询问闵王病情如何。闵王怒形于色，不理睬文挚。文挚便又故意说气话顶撞闵王，闵王终于怒不可遏，叱骂文挚，命令他马上滚开，文挚却满不在乎，大摇大摆，拂袖而去。

文挚走后，闵王的病情轻了许多，过几天便痊愈了。病好之后，闵王回想起文挚对自己的无礼，痛恨至极，便下令将文挚活活烹死。而此时太子和王后的极力求情也不起任何作用，齐闵王意志坚定，非活烹文挚不可。

到临刑的时候，武士们捆住文挚的手脚，把他抬起来并脸朝上放到了大镬中，加柴点火，整整烧了三天三夜，但文挚却仍然面不改色。齐闵王非常惊异，亲自到镬边查看。文挚说：“如果大王一定要我死，只需使我面朝镬底，那样便能断决阴阳之气，让我绝命。”闵王听后，令人把文挚身体翻过来，终将文挚活活烹死。

P183

人类创造了灿烂的文明，同时人类也羞辱着文明，对文明的羞辱是潜行在人类文明背后的一股野蛮、恐怖的逆流。在数千年的历史中，一部分人用各种各样的酷刑折磨另一部分人，包括斗兽、焚烤、挖心、拉肠、灌水、凌迟，等等，所使用的工具，包括拷刑架、镣铐、拇指夹、刑靴、刑椅等，甚至一片木板、几根木棍、一个木枷，就可以置人于死地。酷刑的实质，是通过给别人施加无法忍受的痛苦来达到某种堂而皇之的目的，有时是为了逼供，有时只是为了惩戒民众，有时甚至仅仅是为了权力者的取乐。总之，在发明折磨同类的手段与工具上，人的创造力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

酷刑是野蛮的，是尊严的大坝拦截着的激流，只要这一大坝有一个哪怕是无关紧要的缺口，这股激流一旦找到缺口便会汹涌而出，直至把整个大坝摧毁。法国哲学家加缪从酷刑的社会后果的角度反对酷刑，他说：“酷刑可能会使我们找到三十枚炸弹并借此以牺牲荣誉为代价挽救一些生命，但同时它也造成了五十个新的恐怖分子，他们会用一些其他方式，在一些其他地方造成甚至更多的无辜者的死亡。”酷刑以造成恐惧的手段摧毁人的尊严与人格。同时，酷刑的使用，是通过肉体或精神的残害以制造恐惧，一切酷刑的精要都在于制造恐惧，无论是逼供的时候使用酷刑还是对死囚施行酷刑。然而，以制造恐惧的方式进行统治，无一例外都是对人道主义的背叛与对人类文明的践踏。在人类的发展吏上，无论是西方中世纪为宗教异端而设的火刑柱还是中国古代的刑场，无论是在广场上将异端活活烧死还是在刑场上将犯人斩首凌迟，其目的都是以犯人最恐怖、最痛苦的死亡对无辜的民众做出惩戒，通过这种死亡展览造成普遍的恐惧。

酷刑造成了普遍的恐惧，违背了人类内心的直觉，也就是人对自己同类所遭受的痛苦与不幸的天然同情与不忍。孟子说的人人皆备的“恻隐之心”，便是这样的直觉。这是人类平等、博爱和自由的最为根本、最为永恒的支撑点。在历史上，这种不依靠经验论证的人类内心直觉在儒学、佛教、基督教、伊斯兰教等主要的文化形态里有不同的表述方式。它把一切虐待人、人为地折磨人、贬低人的行为宣布为“不人道”，曾经为反对奴隶制、酷刑和其他不人道待遇提供了雄厚的道德力量。

酷刑是违背人类的内心直觉的制造恐惧的工具，滥施酷刑是对个人权利和尊严的可耻而邪恶地践踏，是违反人类本性的罪孽。即便酷刑有时候是为了公共利益，但是，由于酷刑是以造成极度痛苦的方式显示权威的力量，使得受刑者因胆怯、崩溃而服从，或者，以造成极度痛苦的方式造成极度的恐惧，使得受刑人因本能地期望中止痛苦或不再加重痛苦而做出违心的选择，所以，这样的服从或选择可能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痛苦，尤其是心灵的、长久的痛苦。在此意义上，酷刑构成了对受刑人的尊严和自由的严重侵辱。同时，酷刑实质上也在撼动着统治者自己政权的稳定。酷刑的伦理是施虐的伦理，施用酷刑，不仅会导致施虐者品德的败坏与恶劣，而且会导致观虐者品德的败坏与恶劣，乃至形成受虐、施虐、观虐的制度性共谋，所谓“疑犯不打不招”、“不打手发痒”、“观众不见打不解恨”是也。在上述意义上，酷刑不仅损害受刑人之作为人的尊严和自由，而且损害施刑人乃至观刑人之作为人的尊严和自由：不仅茶毒受刑人，而且荼毒施刑人、观刑人；不仅破坏人权原则和法律制度，而且毒害整个社会的道德风气。每个人对自己的同类在任何时候都应当承担作为同类而相互尊重和保护的责任。

自西方的启蒙运动以来，尤其是1948年《世界人权宣言》发表以来，刑事法律和其他一切法律一样，在自然理性的指导下，伴随着资产阶级革命的浪潮，逐步废除酷刑。同时，站在人权的立场，无论从道德上、理论上声讨酷刑，还是从制度设计上遏制酷刑，都是历史的进步，都是人类文明的进步。如今，反酷刑更成为国际社会的大潮。为保障人的权利，联合国制定了许多规章，如《世界人权宣言》。可以讲，19世纪和20世纪人类最伟大的成果之一就是给人的权利赋予了最为神圣的地位。例如现代死刑执行以最大程度减少犯人痛苦、最大程度减少目睹犯人死亡者为原则，于是有了电刑、注射等相对文明的死刑执行方式。任何人的尊严权与人格权都必须受到尊重，即使他是即将被行刑的死囚。文明发展的标尺之一。就在于看人们在多大程度上拥有免予恐惧的自由。

在中国，近代的废除酷刑发端于清末法制改革时，当时基于“中国之重法，西人每訾为不仁，其旅居中国者皆借口于此不受中国之约束”之由，沈家本《删除律例内重法摺》提议首先删除的刑罚，除了缘坐外，都是现代意义的酷刑，即凌迟、枭首、戮尸、刺字。

随着社会主义民主法制建设的发展，中国法律里的酷刑已经清除。中国亦于1986年签署加入了联合国《禁止酷刑和其他残忍、不人道或有辱人格的待遇或处罚公约》以及其他相关的国际公约。1996年的《刑事诉讼法》修改，确立了无罪推定以及非法证据不得采用等规则，进一步消除了可能导致酷刑的程序因素。接下来的《证据法》制定，正在继续这种努力，例如建立关于排除非法证据的原则与机制等，这些都体现了对人权的尊重与保护。

可以说，在人权话语流行的今天，无论国际抑或国内，没人会倡导酷刑。除了极个别的虐待狂，也没人爱好酷刑。可是，当今世界，酷刑在实际生活中却一直禁绝不了，消除酷刑仍是一项长期而艰巨的工作。不过，也正是在这样艰难的过程中，人类的每一次努力，才更显示出坚韧与高贵。

禁止酷刑将是人类知识的永恒追求，让我们引用康德的一句话来作为结语：“一个人生来就有人格权，它保护他对抗罪人的对待，哪怕他可能被判决丧失公民的人格。生命是无可比拟的。……在谋杀的罪行和谋杀的报应之间，没有平等可言，只有依法将罪犯执行死刑。处死他，但是绝不能对他进行任何虐待，虐待是令人恶心和厌恶的，有损于人性。”

薛国峰

2005年8月

酷刑的历史是残酷的，而写作酷刑的历史也同样残酷。写作本书，笔者在搜集、梳理资料进而写作之时，为古之酷刑所震撼，为人类在施虐暴行上丰富的想象力而感到震惊。笔者几次想放下笔，让自己紧绷的神经得以舒缓，而又一次次地告诉自己要以平静的心态来面对历史，正视历史，以古论今，以鉴未来。

本书得以顺利完成并出版，得到了诸多人士的支持和帮助。在此，笔者要特别感谢北京师范大学博士生导师董藩教授，他给予了笔者学术的启蒙和写作上的指导与帮助，还要特别感谢北京师范大学法律系夏扬老师，他给予了笔者悉心指导和热心帮助。感谢法律出版社，感谢编辑们对本书的精心编辑和给予本书出版的支持与帮助，感谢所有为本书的写作和出版给予帮助的学者和工作人员，在此致以最诚挚的谢意。

最后，向本书的读者表示感谢，希望您能够给予本书最多的指点，

徐轲

2005年7月于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