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文人诞生的那一天开始，他们就一直牵着女人的纤纤细手，一唱一叹、缠缠绵绵地从遥远的年代里一路走来，而留在他们身后的是一个个让人心颤、令人神驰的风花雪月的故事……

风花雪月，文人女人，可谓纠缠千古。是文人发现、丰富了女人，用文字描出并留下了女人的美丽。从宋玉的《神女赋》、蔡邕的《青衣赋》、曹植的《洛神赋》、自居易的《长恨歌》、王实甫的《西厢记》、一直到孔尚任的《桃花扇》、陈寅恪的《柳如是别传》，文人用他们的生花妙笔描绘了女人的万种风情、千般姿态、百味人生。 而女人则给了文人心灵的冲动、生命的激情、创作的灵感。她们是活跃、穿梭于文人笔下的永恒主题，也是文人生命中不可或缺且无法取代的内容。

一、相思绵绵无尽期

燕子楼空佳人何在?

——苏东坡情寄燕子楼一帘幽梦

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李清照与赵明诚的浓情相思

山盟犹在锦书难托

——陆游与唐婉的生离死别

情缘未尽镜归人亦归

——乐昌公主与大臣徐德言“破镜重圆”

拣尽寒枝独栖此处

——痴情女对苏东坡的一往情深

月上西楼物是人非

——多情女子与文弱书生的苦苦相思

二、问世间情为何物

恍兮惚兮巫山女空灵飘逸《神女赋》

——宋玉与巫山女的神交冥游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古往今来第一情种荀粲的至情至性

良宵苦短情义深思尔念尔《青衣赋》

——文坛霸主蔡邕与婢女的一见钟情

墙头风流结良缘楼前值得身一死

——韩寿翻墙与绿珠跳楼的一喜一悲

一路春风一路歌一江秋水催人醉

——杨师纯心中永远的柔软之处

今夜不知何处宿清风明月最关情

——陈敏夫与越娘嫂勇敢守望幸福

情深意切《鹧鸪天》了却心愿随君去

——李之问与风尘女聂胜琼真情牵手

梁燕老石榴花佳期今已差

——杨端臣与妓女难舍难分苦追忆

三、天地之灵气独钟于女子

青云蔽月流风回雪

——令曹操父子三人着迷的女人甄氏

春花秋月如相访家住西泠妾姓苏

——江南名妓苏小小钱塘湖畔寄深情

花自飘零水自流浣花溪畔薛涛笺

——一代才女薛涛哀婉凄美的情爱世界

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名妓严蕊一生正气义薄云天

秦淮河畔媚香楼蕙质兰心青楼女

——李香君一片挚情血染桃花扇

四、人生得一红颜知己足矣

忍把浮名换了浅酌低唱

——柳永与深爱着他的妓女们

丹成逐我三山去不作巫山云雨仙

——苏东坡与王朝云生死相契

月雾茫茫晓柝悲玉人挥手断肠时

——红颜知己相伴秦少游地老天荒

春风得意享尽人生秋风瑟瑟再遇天人

——义妓李娃情深义重

深恩纵似丁香结难展芭蕉一寸心

——贺铸、陈袭善与妓女的深情

五、诗来词往总关情

琴音为媒一生无悔

——司马相如与卓文君惊世骇俗的爱情突匿

说与旁人也断肠你自思量取

——向滴用词传深情唤回爱妻

愿从今鱼比目凤和鸣

——崔木信笔填词得佳偶

自琢新词韵最娇小红低唱我吹箫

——生性多趣的大词人姜夔

词判风流案成就美姻缘

——马光祖与张枢密风流案前成人之美

同年同月同日生朝朝暮暮终成双

——张幼谦与罗惜惜的好事多磨

伤春怀远几时穷桃杏犹解嫁东风

——张先绝妙好词留与冷美人

六、真名士自风流

南子心存仰慕意美妇智者本相惜

——卫国夫人召见“学术大腕”孔夫子

惟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

——竹林七贤与女人的故事

斜阳冉冉春无极沉思前事似梦里

——周邦彦与李师师在龙榻上欢颜

空空色色我也逢场作戏

——苏东坡词断佛门事

吹尽残花无人见惟有垂杨自舞

——叶梦得“鲜花丛中”填妙词

暗香疏影只可孤山先探梅

——刘过的放浪与多情

水精双枕旁有堕钗横

——欧阳修屡教不改与谢希孟浪子回

何处玉箫声起满地月明人独

——文征明风情万种止于笔下

今日杭州，隋朝之前称钱塘，乃因风景秀丽的钱塘湖而得名。

钱塘湖据说是大禹治水时开挖出来的人工湖，到唐代自居易出任杭州太守，在湖东筑了一道“白堤”，这才把钱塘湖称为“西湖”。

杭州的西湖，自古就是个文人骚客、舞女名妓把酒聚会、流连徜徉的地方，于是也就有了许许多多风花雪月的动人故事。

在西泠桥头的不远处，建有一亭，名日“慕才亭”，亭两侧写着“千载芳名留古迹，六朝韵事著西泠”的楹联。走过“慕才亭”，便可见到一座具有一千数百年历史的坟茔，坟前墓碑上镌刻着“钱塘苏小小之墓”几个朴实的大字。别看这坟不出众，碑不惊人，而躺卧于这墓中的主人——苏小小，生前可是位名闻天下、才貌无双的江南名妓。

苏小小出生于南齐钱塘(今日杭州)的一个富商之家，自幼聪明伶俐，勤奋好学，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不精诵。

真可谓“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福”，在苏小小十五岁的那年，她的父母竞因病而先后逝世。一个自幼就备受父母呵护宠爱的小女孩，仿佛是一夜之间便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

为了摆脱睹物思人的伤感，也为了减少生活的开支，苏小小变卖了城中父母留下的家产，带着乳娘贾姨移居到城西郊外的西泠瞬畔。

此时的钱塘湖一带还是一大片荒凉的沼泽之地，这里青山环绕，碧水盈盈，虽然未经开发，风景却十分宜人。苏小小与贾姨在湖山深处的松柏林中筑下一雅致的小楼，凭借着父母所留下的颇为丰厚的财产，过着一种闲云野鹤似的诗意生活。性好山水的苏小小常偕同贾姨，乘坐着一种特制的油壁游车，环着钱塘湖随意周旋，细细地品着山水自然的美丽景色。

豆蔻之年的苏小小逐渐地出落成一个美艳无比的少女，父母的早逝使小小享受着无人管教约束的自由，她像一只放飞的鸟儿，无拘无束地徜徉、周旋在山水之间。美丽的容貌、畹啭的歌喉、铜铃般清脆的笑声以及别具一格的油壁车，为美丽的钱塘湖构成了一道迷人的风景。

尽管衣食无忧，尽管山水有情，但正值妙龄的苏小小总有一种难以消解的孤寂之感，希望有人走进她的生活，与其交流往来，共享人生的快慰。

一天，当苏小小的油壁车又在钱塘湖的堤岸边悠悠然滚动行驶之际，一群翩翩少年拥在了车后，将他们的感叹、赞誉、兴奋、爱慕和激动一齐抛向车中的苏小小。

久受孤寂缠绕的苏小小见有如此众多的少年捧着他们的爱慕之情跟随在自己的油壁车后追逐奔跑，心中自然是十分高兴，禁不住一时得意忘形。望着车后的众少年高声吟诵道：

燕引莺招柳夹道，草台直接到西湖；

春花秋月如相访，家住西泠妾姓苏。

这是一首介绍自己的诗，将自己的住址、心愿明白、大胆地告诉了这群追在自己车后的少年郎。

在诗的召唤下，车后的少年兴高采烈地跟随着苏小小的油壁车来到了西泠桥畔，走进了苏小小的客厅，平日里冷寂的小楼，一下子充满了欢声笑语，让苏小小感觉到了人间的温情和快意，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喜悦。

苏小小让贾姨为来访的客人各奉上清茶一杯，一群风华正茂的年青人温文尔雅地品着香茗，赏着窗外斜阳的无限美好，说些诗词趣话和人生的情怀。

从此，这西泠桥畔的小楼便成了杭州文人雅士们光顾流连的一方乐土。他们聚集在苏小小的周围吟风咏月、弈棋作画、品文论赋、享受着人生的诗意和快慰。这是一个继魏晋时代的邺下、竹林、兰亭之后的又一个文学沙龙，只是沙龙的主持由清一色的男性换成了女性，并由此而多了些风花雪月、儿女温情的意味和内容。

在苏小小生活的世界里，除了西泠桥畔的那座小楼，便是楼外风景如画的钱塘湖，她的别具一格的油壁车，每日里都会在湖畔悠悠然地滚动着。一个春光满眼的日子里，苏小小在油壁车里遇见了让她牵挂一生的男人——阮郁。

阮郁来自于建业的一个书香门第，当他骑着马儿观赏钱塘湖的风景之时，与坐在油壁车里的苏小小不期而遇，一个是如花似玉的妙龄少女，一个是风华正茂的翩翩少年，双目相对，如同前生相识，两个人都禁不住被对方所吸引，一种心醉神迷的感觉刹那间便、弥漫于全身。阮郁紧随在苏小小的车后，目不转睛地望着这位仿佛来自于姑射山上的神女，环绕着钱塘湖默默地前行。

夕阳西坠，该是分手的时刻了，两个人心中都弥漫着一种难以分舍的情绪。然而，毕竟是第一次相见，且都不知双方的姓名，所以，在书香门第中长大的阮郁免不了有些矜持，只能眼望着苏小小的油壁车渐渐远去，一肚子的话始终无法诉说。倒是无所约束的苏小小来得大方，她不愿错过这一天赐良缘，于是朝着伫立在夕阳余晖中的阮郁高声吟道：

妾乘油壁车，朗骑青骢马：

何处结同心?西泠松柏下。

温和的风将苏小小的诗一字一字清清楚楚地送人阮郁的耳中，阮郁听罢心中不由一阵狂喜，打着马儿紧跟苏小小走进了她西泠桥边的小楼。

贾姨将阮郁请进了客厅，放眼四周，只见窗外青山绿水，花红柳绿，室内窗明几净，朴素典雅，墙上挂着字画，墙边排着书架，墙角摆放着古琴，处处显示着主人的高雅淡远的风格。阮郁不由地对小楼的主人又萌生出几分敬意。

经过一番打扮的苏小小带着几分羞涩由内室来到客厅，淡妆素抹，低眉含笑，与油壁车的那个热烈大胆的女孩相比较，则显现出另一番的风韵。

阮郁与苏小小相对而坐，清茶一杯，谈诗论文，十分的投缘，大有相见恨晚之意。不知不觉中，暮色降临，贾姨进来点上蜡烛，摆上了几样精致的酒菜，而一杯在手后的阮郁和苏小小更是谈兴越浓．两个人边饮边谈，直到东方即白。

从此之后，西泠桥畔的小楼便成了阮郁流连难舍的一方乐土，两个人形影不离地过起了诗一般的人生。白天或泛舟湖上随波起伏，或登攀山巅临风长啸，或乘车打马奔驰在山光湖色之间，将他们的欢笑洒向四面八方。夜晚则于灯下或吟诗作赋，或弈棋绘画，或手牵着手走进庭院对着天上的明月和星星述说着彼此的爱恋和深情。

伴随着人生短促幸福之后的往往是不尽的哀痛，时隔半年，阮郁的父亲在建康听到儿子在钱塘与妓女住在了一起的消息，立即派人把阮郁找了回去严加看管。从此，苏小小与阮郁便天各一方，陷入无尽的思念之中。

阮郁走后，尽管西泠桥畔又恢复了往日车马盈门的日子，但苏小小的心则已被阮郁摘去，含笑的脸上已难以掩饰住人生的悲痛和无奈。

夏往秋来，苏小小的油壁车仍然在钱塘湖畔悠悠地滚动着。蓦然间，她发现湖畔伫立着一个酷似阮郁的书生，而衣着寒酸，神情沮丧。苏小小不由怦然心动，于是停下车来与其攀谈。

书生见对方是一位美丽的姑娘，且脸上充满着关切，便将自己的艰难处境毫不保留地告诉了苏小小。他说：“小生姓鲍名仁，家境贫寒，读书于荒山古寺之中，而寺中典籍毕竟有限，很想游学京城，获取更多的知识，然苦于盘缠短缺，无法成行，因此而于此望湖感叹!”

听罢鲍仁的述说，苏小小十分同情，况且此人又貌似阮郎，于是便下决心资助他进京求学。苏小小让贾姨变卖了一些贵重首饰，替鲍仁打点好行装，将其送上了前往京城的路。

鲍仁接过行李和盘缠，心中有说不出的感动，对着苏小小一揖到底，感激地说道：“恩人高义，终生铭记!他日小生若有所成就，必来登门叩谢。”

送走了鲍仁的次年春上，苏小小一病不起，在忧郁和情感的折磨中走完了她二十四年的生命历程，将她的才学和故事，永久地留在了西泠桥畔。

当苏小小撒手人间的时候，受她资助的鲍仁则已获得功名。出任滑州刺史。在他赴任之时，特意绕道钱塘，专门赶到西泠桥畔答谢苏小小，谁料却正赶上苏小小的葬礼。

望着苏小小的遗体，鲍仁禁不住悲从中来，抚棺恸哭。他将苏小小安葬在离西泠桥不远的地方，让她的魂魄永久地漫游在钱塘的山水之间。

P80-86

风花雪月，文人女人，可谓纠缠千古。

是文人发现、丰富了女人，用文字描出并留下了女人的美丽。从宋玉的《神女赋》、蔡邕的《青衣赋》、曹植的《洛神赋》、白居易的《长恨歌》、王实甫的《西厢记》、一直到孔尚任的《桃花扇》、陈寅恪的《柳如是别传》，文人用他们的生花妙笔描绘了女人的万种风情、千般姿态、百味人生。

而女人则给了文人心灵的冲动、生命的激情、创作的灵感。她们是活跃、穿梭于文人笔下的永恒主题，也是文人生命中不可或缺且无法取代的内容。

文人笔下，女人万千，林林总总，而作为文人的最爱，既不是神女、名暖，也不是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之类“我见犹怜”的贵妇靓女，而是那些身罟青楼、容貌美丽、才艺出众、歌舞侍人的社会下层女子。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是他们共同的爱好；轻歌曼舞、浅酌低唱，是他们相同的情趣。俗世红尘中，文人与妓女惺惺相惜，相互凝视、相互欣赏、相互关心、相互爱慕，相互构成歌者与听者的亲密，点缀历史与生命的浪漫。

从文人诞生的那一天开始，他们就一直牵着女人的纤纤细手。一唱一叉、缠缠绵绵地从遥远的年代里一路走来，而留在他们身后的是一个个让人心颤、令人神驰的风花雪月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