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作者曾是欧洲战场上唯一的中国记者，他以战地记者驰骋欧洲战场，亲历了：挺进莱茵河、诺曼底登陆、波茨坦公约会议、纽伦堡战犯审判、联合国成立大会等传奇般的历史时刻。他是中国唯一经历欧战全过程并写下了几十万字纪实文学的作者和记者。《独步世界大战中的欧洲》一个中国记者在二战中的足迹，一个中国记者对二战的观感。

序 /1

1 一个中国记者在二次欧战中的足迹 /1

2 一个中国记者对一次欧战的观感 /11

3 《慕尼黑协定》——二战的前奏 /21

4 力挽狂澜的丘吉尔 /23

5 顶天立地戴高乐 /29

6 混世魔王希特勒 /37

7 纽伦堡审战犯 /41

8 二战史话 /47

9 剑桥书简 / 51 

10 矛盾交响曲 /57

11 血红的九月 /63

12 伦敦三日记 /71

13 银风筝下的伦敦 /77

14 一九四O年的圣诞 /85

15 欧洲往哪里去 /89

16 战时英国印象 /95

17 科学在第二次大战中 /101

18 战争与宗教 /105

19 滇缅路开放之前 /111

20 妇女在战争中 /117

21 活宝们在受难——空袭下的英国家畜 /123

22 舆论·广播·宣传 /127

23 进攻的故事 /135

24 一九四O年欧洲稗史大观 /143

25 疏散与失学 /155

26 到莱茵前线去 /159

27 南德的暮秋 /170

28 柏林那趟 /213

29 欧战杂忆 /221

30 达豪余生/ 235

31 欧行冥想录 /243

32 北欧来鸿 /253

33 在洋山洋水面前 /257

34 我的旅行记者生涯 /265

附录一、倘若我是一个日本人 /301

附录二、萧乾和史迪威将军之女  文洁若 /303

一九三九年八月，正当日军入侵湘北，深圳失守，花县告急之际，在欧洲，希特勒这个恶魔鲸吞了捷克之后，又扑向波兰。间歇了二十五年之后，二次欧战已处于一触即发之势。看来又一场大规模流血已是无可避免的了。这时，许多旅客挤在九龙法国邮船公司门前要求退票，我却买到一张经马赛一巴黎去伦敦的通票。上船之后才发现偌大一条豪华邮轮，头等舱空空荡荡，三等舱也只有我们几个东方人：除我之外还有些新加坡和印度的旅客。唯一高鼻梁蓝眼珠的原来是个上海白俄舞女的私生子。他听说法国在召募雇佣军，想投奔去混个国籍。

果然，开船第二天，就从播音器里听到英法相继对纳粹德国宣战的消息。于是，船上马上宣布晚间甲板上连烟也不许点，每天早晨都得做邮轮万一遭敌鱼雷击中时逃难的演习。马赛、巴黎，到处灯火都在管制，整个西欧是一片漆黑。

英国这个岛国要靠船队穿过□字鱼雷阵来供养它的居民，此时移民局奉令拒收非英籍旅客登岸是可以理解的。怎奈我持有伦敦大学东方学院的聘书，又有香港《大公报》特派员的记者证。官员不甘心地在我的护照上批了“准许停留两个月”，而我这一“留”却住了整整七年。

坐在开往伦敦的火车车厢里，摸着黑同邻座的女乘客攀谈起来。原来是嫁给英国人的一个希腊妇女，她这是刚从娘家归来。她一再问我：这仗得打到哪年啊?我告诉她我刚从中国来，我家里已经打了两年仗。如今仍在激战着。侵略者要奴役，我们不让，所以就只好打。

三九年冬天我经历的真是一场‘‘莫名其妙的战争”。除了灯火管制和食物配给使人意识到是在战时之外，整个西欧没一点点硝烟味儿。圣诞节我从剑桥去伦敦观光，街上一片漆黑，游艺厅内可还是载歌载舞。

四O年一开春，掌握着主动权的纳粹精锐部队就开始了他们蓄谋已久的闪电战，不多日就横扫半壁欧洲。五月下旬，盟军丢盔弃甲，狼狈撤到敦刻尔克海岸。浩浩荡荡的英法联军竞打得剩不到四十万人。直到六月上旬才陆续乘二百四十三艘大小船只逃回英伦三岛。我当时所在的剑桥正好临近东海岸。一天大早，市中心广场和人行道上净是满身污泥的败兵残将。我跟剑桥市民一道，也提了热水瓶前往慰问，一边往他们举着的缸子里倒水，一边向勇士们表示敬意。

伦敦大学是为了逃避战祸才疏散到剑桥的。可不料就在伦敦大轰炸的一个月前，大学当局竞决定迁回京城了。这么一来，那场号称‘不列颠之战”的大轰炸我也赶上了。那确实是二战的一大关键。正如后来在斯大林格勒和莫斯科的血战一样，倘若伦敦——当时反纳粹战事唯一的堡垒，没能顶住，这场反法西斯战争也就没戏了。然而那座包括大陆难民在内住了上千万人的都市，经历了一个又一个地狱般的夜晚，成百上千的野≠轰炸机轮番不知丢下多少吨炸药。那阵子我如果不是夜夜睡在地铁站台上，也早已粉身碎骨了——我在汉普斯特德的住所两次中弹，还曾挨过一颗烧夷弹，可我算命硬。每天早晨我都踩着瓦砾去东伦敦踏访，然后向重庆的《大公报》的读者报告英国公民在战时的良好纪律及饱满的士气。他们在没有了屋顶的家里还向我伸出象征着胜利信念的大拇指。我在英国的那些年头是英国在物质上最匮乏的日子(一个月吃不上几片肉!)，然而精神(士气)上，那也是他们最伟大的时刻。

苦难中的英国人民对中国人民的抗战仍是关切的。那时我经常应援华会之邀，赴全英各地宣讲中国人民英勇抗敌，他们显然从中也得到鼓舞。但是一九四。年七月，丘吉尔为了保全英帝国在远东的属地而绥靖日本，悍然不顾道义封锁了我们用血肉筑成的滇缅路，切断抗战中仅剩的对外孔道，等于掐断了我们的喉咙。英国人民为了表示义愤，纷纷上街游行示威。

四二年到四四年我去剑桥读书的那两年，战事转向苏联和中东、北非。中部工业城(如伯明翰)虽然不时也仍遭敌机轰炸，但纳粹主力已转到东方去了。那阵子我成天披着黑袍，坐在我那间十四世纪的书斋里，钻研起世纪初的西方意识流小说。

诺曼底登陆前夕，《大公报》的胡政之先生一天踱进我在王家学院的书房，向我挑战了。他说，第一次欧战给我赶上了，这回该轮到你了。你肯不肯——敢不敢脱下你这身道袍，换上军装，放弃那个回国后一点用也没有的学位，代表报社到欧洲战场上去驰骋?P1—3

今年是二战胜利60周年。1月28日的上海《文汇报》详细报导了44个国家或政府领导人一起参加奥斯威辛集中营解放60周年纪念活动的情况。参加者还有欧盟委员会主席巴罗佐，当年打开奥斯威辛集中营大门的苏联老红军战士，两千来名当初集中营的幸存者，许多国家青年团体的代表，以及本地居民。这是二战结束后在奥斯威辛集中营遗址举行的最为隆重的纪念活动。

爱尔兰总统麦卡利斯的发言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们国家的官僚，像其他许多国家的一样，躲在了官僚体制之后。我们躲在虚辞之后，我们没有做那些能够做也应该做的事情，爱尔兰应该为二战中所做的许多事感到羞愧。”

二战期间，爱尔兰出于本身的利益，对纳粹德国的态度暖昧。现任总统主动地为前人承担责任，显示出高风亮节，赢得全世界的尊重。

《文汇报》在同一版刊出震海的《知耻而后勇》一文，指出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被德国法西斯杀害的犹太人达600多万。“然而，战后德国政府敢于正视历史、真诚接受历史教训的一系列举措，也给世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通过立法铲除纳粹可能滋生的土壤，在国民中特别是在青少年中展开公正的历史教育，无条件支付约合400多亿美元的战争赔款以示赎罪。” 作者最后写道：“平心而论，如今绝大多数德国人、日本人都不必为他们的国家在历史上犯下的侵略和大屠杀罪行而受到指责。但是，他们，特别是政府的领导人应该承担一种特别的责任。施罗德说得好：‘记住纳粹时代是精神上的义务——我们不仅仅亏欠(集中营、大屠杀的)受害者、幸存者，也亏欠自己。

“‘知耻而后勇’。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勇于自我反省是民族自信心的表现，也只有勇于自我反省才能赢得国际社会的谅解和尊重。否则，悔继续‘亏欠自己’，‘亏欠’他人。”

澳门《正报》于1月27日刊载了一篇题为《日与德相比显得不光彩》均报道，全文如下：  “联合国大会24日举行特别会议，纪念奥斯威辛纳粹集中营解放60周年。德国在此次会上勇于反省，强调绝不会忘记过去种种可怕的暴行。今年也是中国抗战胜利60周年，但是日本至今仍没有就侵略行为向中国道歉。有人认为，与德国相比，日本的行为显得很不光彩。

“根据波兰历史学家最新研究，奥斯威辛集中营共有1 30多万人被关押，其中110多万人在集中营丧生。德国副总理兼外长菲舍尔24日表示，奥斯威辛集中营将作为种族大屠杀和极端藐视人性的象征而在人类历史上遗臭万年。他表示，发生在奥斯威辛集中营的暴行永远是德国历史的一部分，战后德国已经从中总结并吸取了教训。

“在纳粹势力肆虐欧洲时，亚洲国家及人民同样陷于军国主义侵略战争的凌辱及屠杀中，在日本军国主义的屠刀下，中国人的死伤人数多达3500万，其中南京大屠杀有30多万人遇难。日本军国主义60年前在亚洲犯下了罄竹难书的罪行。然而，同为发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国家及战败国，两国政府对给世界人民带来深重灾难的二战的理解和态度却截然不同。

“从过去的德意志联邦到现在的德国领袖，都对第二次世界大战给世界各国人民造成的巨大痛苦进行深刻忏悔。德国还制定相关法律，防止纳粹沉渣泛起。尤其难能可贵的是，他们的战争赔偿态度也是相当明确的，先后向波兰、俄罗斯、捷克斯洛伐克等受害国家尤其是受害的犹太民族赔偿近550亿美元。

“反观战后的日本，历届日本政府从首相到阁员，从来没间断过参拜供奉着东条英机等14名甲级战犯的靖国神社。日本的右翼势力一直在教科书上做文章，篡改日本侵略的历史，美化日本侵略的历史。民间赔偿更是不用谈了，就连一个‘慰安妇”的赔偿问题也得不到解决。在没有正视历史问题的情况下，日本政府近年仍积极促成修改宪法，扩充军事实力。

“难怪中国常驻联合国代表王光亚在此次纪念奥斯威辛纳粹集中营解放60周年会议上发言时强调，60年后，纳粹主义及军国主义仍阴魂不散，一些极右势力及组织企图歪曲、否认罪恶历史，挑战人类良知，国际社会不得不提高警觉。他还引用中国古语‘前事不忘，后世之师；以史为鉴，知耻后勇’，敦促有关国家认真吸取历史教训，迈向和平发展之路。”

萧乾于1995年8月15 13写了一篇题作《倘若我是一个日本人》的千字文，发表在9月3 13的《新民晚报》上。转年6月，该文获“雪津杯”杂文征文一等奖。8月，在全国第八届中国报纸副刊作品奖评选中获二等奖。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自2001年起，日本首相小泉纯一郎每年都去充满争议的靖国神社拜祭包括战犯在内的阵亡军人。从此，我国领导人一直拒绝与他定期举行首脑会谈。

鉴于《倘若我是一个13本人》比十年前更具有针对性，借着《独步世界大战中的欧洲》由湖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机会，作为附录(一)收在书中，以飨读者。附录(二)《萧乾和史迪威将军之女——建立在两条公路上的跨国友谊》则是笔者参考萧乾的挚友吕德润先生所著《远征缅北》一书写成的。

《大公报》的同事中，吕老是几十年来跟萧乾的关系最密切的一位。进入晚年，1986年吕老被国务院任命为国务院参事，1990年被任命为国务院参事室副主任。萧乾生前，与吕老在同一座楼里办公，经常一道开会或参加外事活动。谨在这里祝愿奔九十的吕老健康长寿。

2005年2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