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注青少年精神成长,陶冶“同龄鸟”人文情怀,为素质教育、校园文化,提供优质“精神套餐”。
伴着癸未羊年的春风,遥想青春校园的清新,“鹅毛信文库”的出版设想飘落在久久渴盼的心海。我们真的欣喜于这个有趣创意,大学教育者与出版人携手同心,关注青少年精神成长,陶冶新世纪新人的人文情怀,我们心里充盈着幸福……
这是安东尼奥尼的黑白片子,这是祖辈压在箱底的陈年老照。遥远而朦胧的湘西、北平,呜咽的黄浦江,喧嚣的上海滩,杂色的城隍庙……凄风苦雨的白茅岭,一波三折的平反路……那里有半个世纪的黑白人生,那里有老爸青春无歌的足迹。
这是安东尼奥尼的黑白片子,
这是祖辈压在箱底的陈年老照。
遥远而朦胧的湘西、北平;
呜咽的黄浦江,
喧嚣的上海滩,
杂色的城隍庙……
凄风苦雨的白茅岭,
一波三折的平反路……
那里有半个世纪的黑白人生,
那里有老爸青春无歌的足迹。
在看够了轻松明快幸福美满之后,翻翻这些黑白照片吧,翻翻这些已逝去的;我们无法体会的沉郁顿挫古旧,一道人生的光束蓦然照亮我们仰起的脸庞:苦难不会绊倒坚定的信念,辛勤终将结出饱满的果实,青春色彩飞扬,人性之光将会永存……
·爸爸的出生地——湘西·
1941年8月27日,爸爸出生在湖南榆树湾,不久又移居湘西辰溪,对爸爸来说,那是一个神秘的地方。
说到辰溪,它地处辰河和沅河交汇处,小小石头城临水靠山,无数的石灰窑飘着袅袅的青烟白烟,著名的煤区也在这里。感兴趣的话,你可以看看沈从文的散文《湘西散记》《湘西》,书里描述了许多湘西的风景和故事。
说来也巧,爸爸出生的那天正是孔子圣诞纪念日,你爷爷给我起名为祥骅,取字为绍祖(是继承祖先的意思)。
父亲常年在部队办事,母亲怀了我后,独自生活,靠辣椒下饭,初生的我是个先天不足的婴孩,一生下来就是一身瘦骨,一个大头,一双大眼睛。在兵荒马乱的年月,这很常见。
到年底,太平洋战争爆发。国民党宪兵教导团从榆树湾开往缅甸。我父亲转任湖南辰溪煤矿科长。那年月,国民党王耀武的军队在常德洞口与日本人打仗,父亲不断向前线运煤,他还负责集资买地开荒办农场,收留大量从湖南长沙逃来的难民开荒种地生产自救。
1943年我弟弟孔祥骝出生。
父亲总是在外忙碌,很少回家看望母亲和我们。
在我最早的记忆里,我家住在山脚下,背山向水,煤矿就在附近,屋外有军队守卫。这里是苗族的山村,又是土匪出没的地方。我们跟着母亲,当时母亲患有轻度精神病,家里有一位年纪很轻的勤务兵,常背着弟弟拉着我上山玩耍。
夏天,我们常常赤脚走在泥土地上,乡间一群高大的黄冠白鹅,总会伸长脖子用大嘴啄我们的脚,这是直到今天还记得的可怕又有趣的事。
1945年8月日本投降,那年我才四岁。湘西山沟里老百姓彻夜不眠地狂欢,鞭炮齐鸣,人们奔走相告:“鬼子投降了!”
大约也是在这时,我们一家坐船离开湘西。
我还依稀记得,一家四口钻进一条有篷的渡船,顺水行舟。母亲一路告诉我,船到了青浪滩,水深浪急,要给神鸟敬饭,青浪滩有一大庙,里面供着汉朝的马援,又叫伏波将军,一般行船到此,必烧纸杀鸡,向空中抛饭团给飞来的乌鸦吃,方可化险为夷,风平浪静。我一直在好奇地等待,却不知不觉睡了,等大人带我出船篷时,早已过了青浪滩。辰溪有句名言:“走尽天下路,难过辰溪渡。”
不知是否说的就是这事儿?如果是的话,在我还是儿童时,就过了辰溪渡了,所以,对我而言还有什么难关不能过呢?
1946年初,父亲到北平担任北平市警察局国民党党部执行委员兼人事室主任。P7-8
从前看老影片,总觉得镜头前仿佛蒙了一层薄薄的金色,那轻盈而略微有些感伤的金黄色于是给了我一种时间流逝的体验,我感到回忆似乎徜徉在一个个阳光肆意照耀的午后。出生在20世纪80年代末华师大校园的我,记忆都是关于五月晚樱、夏雨初荷、秋叶翩翩如蝶与暖冬偶降雪片的……充斥着缤纷绚烂的色泽,一如我现在的生活。
当我走出自己的生活迈入爸爸的回忆之中时,蒙就的金黄色不知道突然消遁去了哪里,那回忆就好像“安东尼奥尼的黑白片子”,沉默得像是祖辈压在箱底的陈年小照,穿过木质的像框用一种欲说还休的目光静静地凝望着我。
我不由自主地随着这部冗长而又沉闷的黑白片子穿越了半个多世纪。当沈从文笔下的轻灵湘西变成了黑色白色,老舍笔下的温和北平变成了黑色白色,还有那五光十色的上海滩也褪去了胭脂,匍匐在了地上,被淤泥弄脏了旗袍的时候,我看到一个妇女,她的眉宇问锁着焦躁不安的神情,发髻乱乱的,带着南京口音,抽着劣质香烟,她蹒跚地走着走着,最后躺在一方静静的石碑底下;我看到一个孩子,曾跟我一般高矮,捧着本书,衣衫不整地走过黄浦江的浊浪,走过城隍庙的喧嚣,走过那么多黯然而毫无希望的日子,终于坐在我身边时,已经满脸风霜。他们,正是我的奶奶和爸爸。
我企图追寻这种苦难和坎坷,当我站在老城隍庙边的老房子边时,剥落了大半油漆、斑斑驳驳的红色的木门板,矮小的窗台上灰黄的盆栽,还有小贩用黑色铅筒烘出的山芋却不能告诉我过去的故事。还有北京的皇城根,欧美同学会的牌匾高高挂着,四合院里摆放着密密麻麻的旧货,已经看不出有哪个高官收藏金条的地方。而湘西的吊脚楼啊,是不是有虎耳草缠绕着?是不是还如当年一样有密密麻麻的老鸦飞旋?过去的沉痛的岁月一去不返,使我再难寻觅到曾经的苦难与坎坷。
那些东西都仿佛随风而逝,终了不再。
诚然,同样该是生机盎然的青春,我坐在阳光下明晃晃的写字台边,我奔跑在笔直整齐的塑胶跑道上,我游荡在城市五光十色的霓虹之下,感到成千上万的布料从我指尖滑过,不可名状的甜香在我鼻下徘徊;而爸爸却喝着掺了一碗碗水的粥,一个人站在门槛上等着归来遥遥无期的爷爷,等着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爷爷;爸爸在码头上被人欺负,我只能在电脑屏幕外面久久地注视。我的二十岁就要开始,崭新的生活正向我敞开大门;爸爸的二十岁早已被留在那个黑白照片的昏暗里去了。
虽然作为这个时代的最典型孩子,我偶尔也会忧愁,但那多半是为了父母的期望老师的关心在身上套上了沉重枷锁,为了同学朋友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情感。我也总是矫揉造作地写些辞藻华丽的语句来堆砌自己的故事,那些故事里总得有点背景音乐,那大多是校园吉他手一遍遍弹唱的经典歌曲。
当我试图为爸爸的这些黑白照片般的青春配上点背景音乐的时候,无论用什么歌曲都难以诠释那种神秘而浓郁的沉寂。我才一次又一次地感知到:原来那真的是无歌的青春,那真的是我无法体会的回忆。
我所能做的只是安稳地坐下捧上这小书一本,像翻阅相片一样轻轻地把过去一页页翻开,眉毛微微耸起,嘴角微微上扬。我们可是能够这样在阳光下,用手碰触着一排排的书脊,偶尔抽出一本仔细看看的啊。所以,在看够了轻松明快幸福美满之后,翻翻这些黑白照片吧。翻翻那些已经逝去的我们无法体会的,但是能够告诉我们苦难不会绊倒坚定信念,告诉我们辛勤终将结出饱满果实,告诉我们青春色彩飞扬,照在我们脸上的光芒正是它。
而让我们真正体味到这光芒的,则是它一那无歌的青春。
2005.10.20
(乙酉之秋)
6月9日女儿高考结束的当天下午,我和妻子把86岁年老体弱的母亲从妹妹家接回,这天上午,她刚刚跌断了股骨,整天疼痛难熬。不久,我们把她送到医院,希望通过开刀解除她的痛苦,无奈母亲血色素太低,不能手术。我们又把母亲接回调养,来家第三天晚上,她腹部剧痛,当即由妻子送她到华山医院急诊室,诊断为胃穿孔,必须急诊手术。开刀后,母亲身体因病房护理不善而恶化,终于在7月28日走完了她艰难和痛苦的人生之路。感谢上海市宝山区黄埔同学会彭望会长和黄青青女士主持了追悼会。母亲病危之际,市黄埔同学会亦来医院看望。
在我和妻子一心扑到母亲身上时,身体较为硬朗,头脑十分清楚的83岁的岳母因患急性脑梗塞亦于7月24日在华山医院高干病房倏然离世。
本想在女儿高考结束后好好尽尽孝道,好好关心两家老人,没料想一周之内,我和妻子都失去了慈母,我们的内心充满了难以表达的痛感。值得安慰的是两位老人都是在得知女儿考上了复旦大学才离开了我们,这终将告慰她们的在天之灵!2005年的暑假,将长久地留在我们的记忆中,它让我们体味了什么叫悲喜交集。
在处理完后事,送走了远在美国和深圳的弟弟、妹妹之际,女儿又接到了香港大学文学院的录取通知书,这是我们在高考前另外填报的一所大学。考虑到港大第一年在复旦委培,考虑到港大更加开放的办学理念与教学环境,特别是考虑到孩子希望有更大的发展空间,我们最后决定选择到香港大学就读,而此时,她正在复旦大学接受一年的委培,品味着百年华诞丰厚的精神大餐。
在完成本书的撰写时,我应该提及以下几位:
结婚后不久,我在工作、撰写学术论文之余开始着手写自传,到今天又快二十年了,我先写好回忆提纲,接着对着录音机一段一段地讲,再由妻子将磁带上的内容一句一句听后抄在纸上,然后输入电脑,最初是30万字。在不断地补充、修改后,写到了近100万字。
由于经历的年代久远,事件庞杂,时时感到内心的压力,往事不堪回首,常常要到心境较好时才能打开电脑。回忆过去好似揭开了已经愈合的伤口,因此文字的删改、增补和调整不少由妻子完成,这里,我得谢谢我的妻子,没有她对孩子的教养、对我事业的支持、写作的帮助,单靠我个人是难以完成的。
我得谢谢夏中义教授!在我的自传写作过程中,我得到了我的良师益友夏中义老师多年来的关心、支持和鼓励,没有他在精神上对我的鼓励,在文字上对我们的帮助,我也是写不到现在这个样子的。夏老师始终关心此书的问世,去年底,他介绍我认识了宁夏人民出版社编审哈若蕙老师,说来也是缘分,我们都来自华东师范大学。经夏老师的关注,将我自传的部分内容纳入“鹅毛信文库”,希望我能给成长中的孩子和年轻一代,讲点过去的故事,取名为《老爸青春无歌》。
我得谢谢“鹅毛信文库”的图书策划、责任编辑——宁夏人民出版社的哈若蕙老师!本书从自传体改编为书信体,得到了她的很大帮助,她对本书倾注了大量心血,特别在全书的结构和给孩子的信件内容的充实以及起承转合上起了关键的作用,
还有刚刚去世的母亲,我文稿中早期的许多内容,是她多次给我讲述,遗憾的是,她没能等到本书的出版。
孔祥骅
2005年10月于沪西
苏州河畔进思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