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什拉的这本著作出版已久,影响却不甚大,大概是因为这位哲学家不大合乎中国读者的胃口。确实,在科学的时代,谈论水与火,是有点不合时宜,不过换一个角度,作者抓住的是人们永恒的梦想。在作者看来,诗的图象也是一种物质。水不仅是离散的,不令是瞬时产生的一系列遐想中所认识到的形象组合,而且是形象的载体,是构成形象的始原。任何诗学都应该接受物质本质的各种组成,正是这种通过基本物质要素进行的排列,应该最强烈地显示诗歌的灵魂……
这是巴什拉的重要诗学理论论著,新颖别致,引人入胜,在欧洲和美国都有很大影响。他从"火、水、土、空气"四种物质本原为基础,运用想象和新认识的理论,结合他丰富的自然科学知识,确立了一种梦想的诗学。他指出,想象的哲学理论首先应该研究物质因果性和形式因果性的关系。
以水为托辞或物质的那些“形象”,并无由土,水晶,金属和宝石所产生的形象的那种恒定性和坚固性。这些形象并无火的形象的强劲生命力。水并不构建“真的谎言”。只有十分惶乱的心灵才会真正地被河水幻影所迷惑。水的这种温柔的幽影常同遭戏弄的想象,那种欲自娱的想象的矫作幻觉相联在一起。沐浴在春天阳光中的水的景象,便带来了大量屡见不鲜的,信手拈来的隐喻,这些隐喻又给平庸的诗歌注入活力。二流诗人则滥用这些隐喻。我们可以毫不费力地列举出一些诗句,诗中年轻的水精没完没了地搬弄着陈旧形象。
这样一些形象,即使是自然的,也难以让人感到欣喜。在我们的身心中,它们并不会唤起深刻的激情,就如火和土的某些形象——虽说是常见的也罢。这些形象是一刹那的,因此只会给人以流逝的感觉。朝灿烂的天空望一眼,会使我们对阳光满怀信念;内心深处的决定,突然萌发的意愿使我们听命于土地的意愿,从事挖掘和建造的劳作。尘世的生活由于那种粗糙的物质的天命使然,几乎自动地又重新征服了只从水的映像中找到自己的闲情和托辞的遐想者。水的物质想象始终处在危险中,当土或是火的物质想介入之时,它就可能会隐没。因此,水的形象的精神分析很少是必要的,因为,这些形象会自动地散失。水的形象并不会使任何一个遐想者着迷。然而,(我们会在其他章节中看到),从水中产生的某些形象有更多的吸引力,更为固执和实在:这是因为更为物质的更深刻的遐想介入进来,这是因为我们内心深处的存在更深地投入了,这是因为我们的想象更仔细地幻想着创造行为。此时,在映像的诗歌中曾是不可察觉的诗歌的力量突显出来了;水变得沉重,变得阴暗,变得更深,水物质化了。现在,物质化的遐想,在把水的梦同更为官能更少移动的遐想结合起来,遐想终于在水上构成,终于更强烈更深刻地感觉到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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