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并不是简单的博客文章的翻版,全书分五部分,分别是往忆、渐悟、坐看、行走、发现,潘石屹对自己的童年苦难、中年的生活方式、房产界的男男和男女关系、精神宗教和信仰、人与自然与社会的和谐关系等等,都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和感悟。特别是书中所涉及的人物、事件和观点,都是真情记录和现实写照。绝大数网友评论“潘石屹带领我们领略大人物的风采、体验慈善的经历和深入各种事件的幕后生活”,“好看、过瘾,是普通民众从来没有过的阅读体验。”正如潘石屹的夫人张欣评论的那样,潘石屹的博客让世界变得更小、更“平”,写的人和看的人界限模糊,没有距离。
潘石屹,一个精明务实的地产商,以炒作、娱乐自己见长,每周五固定通过自己的网站与网民“神聊”,也是互联网上挨“板砖”居多的地产明星之一。本书由潘石屹的夫人张欣作序,全书分为5个部分:潘石屹的童年苦难、中年的潘石屹、房产界打拼的潘石屹、作为明星的潘石屹等。
我的小学是在乡村的庙里度过的。这座庙分两部分,一部分供奉菩萨的叫耕读小学,另一部分供奉家神的叫东柯小学。东柯小学是一所正规的五年制小学,耕读小学只有一位老师,姓李。在我刚上小学时李老师成了现行反革命,被抓走了,判了三年的徒刑,耕读小学也就黄了,房间空了,除了菩萨没有活人了。一天,有位姓吴的同学悄悄地告诉我,他在菩萨
面前捡了一个苹果吃了,是有人献给菩萨的。从那以后,我经常一个人偷偷地去菩萨的屋子,看能不能捡点什么吃的,我的运气不好,每次都看到慈祥的菩萨面前什么也没有。
我们小学采用的语言是当地的土话,与天水市里讲的话差距很大,乡下的人很看不起天水市城里人讲的话,总觉得他们讲话不诚实。我也发现我们村里人讲话的速度比天水市人讲得慢,也没有他们讲话那样轻。与普通话的差距就更大了,当地把普通话称为“偏言”,只有来我们生产队的住队干部才讲“偏言”,大部分人也听不懂。我记得有一次开批斗大会,住队干部用普通话讲了一大堆,最后让被批判的老太太做检查,谈对自己错误的认识,老太太讲,你的“偏言子”我没有听懂,气坏了住队干部。大队书记忙着解释,我们队上的群众水平不高,没有听懂领导的讲话,不要生气。有些像抗日电影中对付皇军的情景。
小学毕业后,因为公社中学给我们学校的名额很少,照顾贫下中农的孩子还不够,我的家庭是“四类”家庭,更是排不上号。我哭着去找叔叔,他在公社的中学当老师。走后门成功了,我上了中学。
我上的是社办中学,我想是为了区别村办的学校,正式的名称叫“东泉中学”(我们的公社叫东泉公社,现在已经改名叫马跑泉乡了)。上中学后,许多老师讲普通话,我听起来比较费劲。化学老师就是讲普通话。他说,物质世界是由分子构成的,分子是由原子构成的,原子是由原子核和核外电子构成的,老师在黑板上画了一个原子结构的图。世界是这样的?我带着疑惑去问叔叔,叔叔告诉我:“你现在最重要的不是了解世界是怎么构成的,重要的是你身体不好,得过肾炎,中学毕业回生产队已经参加不了重体力的劳动,要抓紧中学的时间学习一两门吃轻闲饭的手艺。现在我们村里没有电,但是过几年一定会有电,所以,你要学电工,会接电灯,会装开关。还有,现在的社会政治运动多,墙上写的标语口号多,你要学习写仿宋体字和黑体字。”我后来苦练了一阵写标语口号,到现在仿宋字写得还不错,但是有了电脑,我的这点优势也显不出来了。
命运比我设想的好得太多。改革开放了,爸爸平反了,来了一辆解放牌的卡车,把我们全家人的东西拉进了城,瘫痪的妈妈没有担架,我和爸爸用床单临时做了一个担架。到了城里,我们借住在一位爸爸的老同事家,汽车开不进胡同,我和爸爸用担架抬着妈妈,一只手还拖着丢了鞋的弟弟。城里人都探出头来看我们这跟难民似的一家人,却没有人来帮我们,我感到城里人和人之间的距离。从此我们全家开始了城市生活。那年,我14岁。
《易经》中有“否极泰来”一句话,我想对应我们家的情形正好。
20年过去了,命运没有让我去当农村的电工。我已经开始给城里人盖房子,城里人叫“房地产开发商”。这种叫法绝不是抬举人,房地产开发商一般名声都不大好,如果有人叫你“房地产开发商”,尤其在电视剧里,十有八九是在骂你,远没有“盖房子的”中性一些。
小时候吃的苦,让我养成了一切从简的习惯。讲话不要讲废话,也不要讲永远正确的套话。干活别摆没有用的花架子,要有效率。建房子也少一些没有用的装饰和建筑符号。现代建筑中假惺惺地去模仿古代的建筑符号,中国的建筑去学习欧陆风情等等这些形式主义的建筑,我都认为是在无病呻吟,装腔作势。现代建筑中有一种思想叫“极少主义”“少就是多”,我能够理解并接受。近些年我们盖的房子最重要的思想是“极少主义”,尽可能少的线条,尽可能少的色彩。世界本来不复杂,是人们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大自然中的动物、植物、流水,没有多余的东西和动作。当有多余的东西出现时一定是发生了问题,比如癌症。
又过了几年,在我的生活中出现了电脑、互联网。我想随时随地地打电话,于是有了手机;我想随时随地地办公,于是有了笔记本电脑;我想照相不浪费胶卷,于是有了数码照相机;我想不整天趴在桌子上画图,于是有了AUTOCAD……
2004年的春天,现代化的交通工具把我运到了我的老家。我始终没有在这里用我已经练好的仿宋字写一条标语口号。沿路还是有许多的标语口号,但是内容不再是“批林要批孔,斩草要除根”之类的口号,而是计划生育、退耕还林、三个代表的内容。漫山遍野的油菜花开了,从山头一直到山脚下,铺天盖地的黄,一直深入到我的心里。我从来没有发现我的家乡是如此的美丽。我想拿出高级的数码照相机,但是又想,再高级的照相机,也不如人的眼睛,我要用父母给我的眼睛和心,感受家乡这醉人的油菜花的美。
我去了我的小学校——那座供奉着菩萨和家神的庙。在我曾经上过课的教室,看到了我当年用过的土坯做的“桌子和凳子”,几十年过去了还在那里,老师告诉我,从我们年级用过后就再没有学生用了,改用木头的桌子了。一切都变化了,但是村里的人们把普通话叫“偏言”的叫法还没有变。一位老尼姑走过来对我说,菩萨请你上去一趟。我说,我时间紧,要赶飞机,今天就不去了。车子经过村口的小河时,发现小河的两旁有了绿色,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我想一定有荠荠菜和斜蒿。小时候,放学了,我常采这两种菜让妈妈炝浆水吃。那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想了许多,眼睛有点潮,鼻子有点酸。
我又匆匆地上路了,赶向一个我已经熟悉的世界,一个现代化的、财富的世界。但是我在这个世界所做的一切正确吗?
三十三年后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菩萨还在原点。“世界是由分子构成的,分子是由原子构成的”理论也没有改变。但是在我的心里,原点是这样的美,这样的浪漫,这样的自然……P003-004
盖茨说
今年1月在达沃斯开世界经济论坛年会时,有人问盖茨:“先生,你是不是同意这样的说法:在网络时代,年轻人追求的都是无聊低俗的文化,社会的整体文化素质在下降?”盖茨想了想说:“我很羡慕时下的年轻人,他们任何的好奇心,马上可以得到满足,网络的特点是‘即时’。我年轻的时候只能被动地看电视,他们给什么我们看什么,没有选择。”盖茨的回答这样积极向上,我当时很受启发,因为我也有和那位提问题的人一样的困惑,但确实与电视相比,网络显然是更优胜,它即时,互动,扁平化,大众化。
周看说
前几天我见到我的一位好朋友周看(JoeKahn),他是《纽约时报》中国分社社长。他说现在《纽约时报》的发行量有200万,和五年前没有太大的变化,而网上《纽约时报》的阅读量超过2000万,这是五年前没有的,是报纸发行量的10倍。有了网络,《纽约时报》的影响力远远比以前大,它覆盖的读者面也比以前要广,以前那些在美国的边远城市不能当天阅读到《纽约时报》的人,只好看当地的报纸,区域性的小报纸质量不一定很高,但没有选择。据说现在这种小报纸很受网络的冲击,很多被挤垮了。而周看自己发表在《纽约时报》的任何一篇关于中国的文章,当天就能在中文网上找到它的中文版。我问他是谁翻译的,他也不知道,但估计渠道很多。
芙蓉姐姐
我第一次听说博客是我的助理于克小姐告诉我的,当时博客上的红人是“芙蓉姐姐”。于克打开“芙蓉姐姐”的博客给我看,我差点儿没笑死。很多她的照片,扭着身子做出各种诱惑的姿态,站在名车前的“香车美人”式,半躺在草地上拨弄着长发的“琼瑶小说”式,都是我们常见到的“大美人”的姿态。可是芙蓉姐姐做这样的姿势十分搞笑,当时我们几个一起看博客的人都笑得前仰后翻。
潘石屹开博客
芙蓉姐姐给我的印象太深,等潘石屹告诉我他也开博客了,我当时觉得他疯了。我采用了冷漠的态度对待他的博客,不看,不听,不谈论。去年圣诞节我们一家到伦敦去,住在饭店里,没有书房,每天我都看见潘石屹一早起来走进卫生间,嘱咐孩子们不要去打扰他,就听见他在里面不停地说上半小时。后来我才知道,他每天是在卫生间里“说博客”,打电话给北京,他一边说,那边的打字员就一边打,几分钟后就挂到网上了。我们回到北京,家里的亲人,公司的同事都知道我们在伦敦每一天的活动,还配上生动的彩色照片,好像大家都和我们一起去度假了。
这以后我就开始每天看潘石屹的博客,他几乎每天都写,内容很广,但都是身边的事情,上网看他博客的人也越来越多,早前一篇文章的访问量几千,后来有几万,有的热门话题还超过15万。评论的人也五花八门,哪儿来的都有,看得出有熟人,有仰慕者,有讨厌他的人,但总的来说还是比较积极。这一浪的博客也从芙蓉姐姐、菊花妹妹类的,升格为“名人博客”,网民们对名人的生活还是很感兴趣,但从另一个角度看,所谓名人也走下神坛,走到网民的生活中来,名人也是网民的一分子,“看”的和“写”的界线模糊了,距离没有了,世界变平了。
《世界是平的》汤马斯·费里曼著
费里曼说世界从“圆”变成“平”经历了三个阶段。
当然是哥伦布首先发现世界是“圆”的,从1491年到1800年第一阶段:一批欧洲国家,高举殖民主义和宗教的旗帜,带着蒸汽机和大炮先走出去,他们消除了很多国家间的围墙,国家与国家间的交往距离拉近了。那时的他们热衷的问题是:我的国家如何与其他国家竞争或合作?这是政府行为。
第二阶段从1800-2000年,这是工业革命的年代,走出去的主要是跨国企业,他们把世界的距离拉得更近,地球更平了。企业关注的问题是:我的企业如何在全球的市场中竞争?这是企业行为。
第三阶段从21世纪开始,世界完全“平”了。一个人,一个个体,通过一个网络实现了和全世界的连接,他可以是来自世界任何角落的,任何肤色的,不论性别,信仰,种族,他可以和全世界的人,全世界的企业,全世界的国家合作,竞争,交流。这是个人行为。
张欣的疑惑
我一直在想,有了网络,人类的精神发展是进步了还是后退了?作为人生的信仰,我从不怀疑人类整体的质量一天比一天好。与500年前比,我们人类的身体更健康了,寿命更长了。以前很多女人因为生孩子而难产死亡,今天我的女朋友里有好几位是40多岁的高龄产妇,她们的孩子也很可爱健康。人类的智力也提高了,普及教育使更多人的能量被释放。乍一看网络,觉得乱哄哄,网民只欣赏芙蓉姐姐,但仔细想想不然。看芙蓉姐姐的人很多,但同时《纽约时报》的阅读量也从200万增加到1200万。应该说网络迅速地扩大了普及教育,使本来只属于小范围的精英文化变成大众文化,我倒是觉得“精英”这个词会很快消失,而社会的整体文化水平因为有了网络而大大提高了,世界更变平了。
今天我的一位女朋友来电话说,她也要开博客,我问她为什么,她说:我也有话要说啊!对,你说,我说,他说,人人都可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