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是我国清初的一部文言短篇小说集，共收小说近500篇，或讲民间的民俗民习、奇谈异闻、或讲世间万物的奇异变幻、题材极为广泛。其独特的故事情节、异彩纷呈的艺术形象，作者蒲松龄一生科甲不利、生活清贫，对于当时的社会有着深刻的认识。他创作的无数个看似荒诞的故事及艺术形象，都有扎根于社会的思想内容基础，并由此曲折地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矛盾及广大人民群众的愿望及爱憎等思想感情，其中，也熔铸了作者自己的感受，寄托了作者自己的孤愤心情。此书历来被视为小说中的翘楚之作，有“空前绝后”的美誉。

《聊斋志异》是一部文言短篇小说集，里面的故事环境基本上发生在冥界仙境，故事人物大多是花妖狐魅。蒲松龄以他超凡的想像力和深刻的洞察力构筑起一个亦真亦幻、亦人亦鬼的幽冥世界，从社会批判角度观照，这个幽冥世界乃是人间社会的真实投影，它揭示人世辛酸悲凉的生活场景和人物偃蹇惨痛的生活经历；从美学理想角度观照，这个幽冥世界乃是人世理想的梦幻体现，它揭示出对人世善恶的最后清算和对人生憧憬的重新开始。因此，聊斋故事无论在情节曲折和环境奇幻，还是在人物遭遇和场景迷离等角度品赏，都会引发人们强烈的政治义愤、道德感怀和艺术遐想。

导读

自叙

卷一

考城隍

耳中人

尸变

喷水

瞳人语

画壁

山魈

咬鬼

捉狐

莜中怪

宅妖

王六郎

偷桃

种梨

丐仙

劳山道士

沂水秀才

小翠

长清僧

蛇人

斫蟒

犬奸

雹神

狐嫁女

娇娜

僧孽

妖术

野狗

三生

狐入瓶

鬼哭

真定女

焦螟

叶生

四十千

婴宁

成仙

新郎

灵官

王兰

鹰虎神

王成

青凤

金世成

龅石

画皮

庙鬼

董生

贾儿

蛇癖

陆判

聂小倩

义鼠

地震

海公子

丁前溪

张老相公

水莽草

造畜

凤阳士人

耿十八

珠儿

小官人

胡四姐

祝翁

猪婆龙

某公

快刀

侠女

酒友

促织

狐谐

续黄粱

辛十四娘

姊妹易嫁

席方平

安期岛

长亭

卷二

莲香

阿宝

九山王

遵化署狐

张诚

汾州狐

巧娘

吴令

口技

狐联

潍水狐

红玉

龙(四则)

林四娘

江中

鲁公女

道士

胡氏

戏术

丐僧

伏狐

蛰龙

苏仙

李伯言

黄九郎

金陵女子

汤公

阎罗

连琐

单道士

白于玉

夜叉国

小髻

西僧

老饕

连城

霍生

毗秀

商三官

于江

小二

庚娘

宫梦弼

鸲鹆

刘海石

谕鬼

泥鬼

梦别

犬灯

番僧

狐妾

雷曹

赌符

阿霞

李司鉴

五羧大夫

毛狐

翩翩

黑兽

余德

杨千总

瓜异

青梅

罗刹海市

田七郎

产龙

保住

公孙九娘

酆都御史

陵县狐

蛤

鸟语

乔女

沅俗

布商

真生

王货郎

罢龙

天官

曹操冢

卷三

嫦娥

鞠乐如

褚生

鸿

象

霍女

丑狐

吕无病

钱卜巫

姚安

采薇翁

崔猛

诗谳

小棺

邢子仪

李生

陆押官

蒋太史

邵士梅

顾生

陈锡九

冯木匠

黄英

某甲

书痴

衢州三怪

齐天大圣

拆楼人

青蛙神

大蝎

任秀

晚霞

司札吏

白秋练

蛐蜒

王者

司训

陈云栖

黑鬼

织成

于子游

竹青

男妾

段氏

汪可受

狐女

张氏妇

牛犊

王大

三仙

乐仲

鬼隶

香玉

外国人

王十

人妖

韦公子

大男

嘉平公子

石清虚

曾友于

紫花和尚

周克昌

盗户

某乙

邵临淄

于去恶

辽阳军

激俗

狂生

金陵乙

查牙山洞

胭脂

郭安

杨大洪

彭二挣

夏雪

卷四

狐梦

阳武侯

赵城虎

螳螂捕蛇

武技

小人

秦生

鸦头

酒虫

木雕人

封三娘

布客

农人

章阿端

博饪媪

金永年

花姑子

武孝廉

西湖主

孝子

张贡士

义犬

狮子

阎王

土偶

长治女子

鄱阳神

伍秋月

莲花公主

绿衣女

黎氏

荷花三娘子

骂鸭

柳氏子

上仙

侯静山

钱流

郭生

金生色

彭海秋

堪舆

窦氏

梁彦

龙肉

山市

白莲教

双灯

捉鬼射狐

蹇偿债

头滚

鬼作筵

胡四相公

念秧

蛙曲

鼠戏

泥书生

土地夫人

寒月芙蕖

酒狂

柳秀才

水灾

诸城某甲

库官

董公子

龙无目

雨钱

妾杖击贼

秀才驱怪

龙取水

小猎犬

棋鬼

二商

梅女

郭秀才

死僧

阿英

橘树

赤字

牛成章

青娥

镜听

牛癯

金姑夫

梓潼令

胡四娘

鬼津

仙人岛

阎罗薨

颠道人

禄数

珊瑚

龙飞相公

瑞云

鹿衔草

卷五

潞令

马介甫

魁星

厍将军

绛妃

河间生

云翠仙

僧术

柳生

冤狱

鬼令

甄后

宦娘

阿绣

杨疤眼

金和尚

龙戏蛛

商妇

阎罗宴

役鬼

细柳

罗祖

刘姓

邵九娘一

铁布衫法

巩仙

跳神

大力将军

颜氏

杜翁

小谢

缢鬼

吴门画工

林氏

胡大姑

细侯

狼三则

美人首

刘亮采

蕙芳

山神

萧七

乱离二则

豢蛇

雷公

菱角

饿鬼

考弊司

大人

向呆

周三

鸽异

聂政

冷生

狐惩淫

江城

孙生

八大王

戏缢

画马

局诈

放蝶

男生子

钟生

鬼妻

黄将军

三朝元老

医术

藏虱

梦狼

夜明

化男

禽侠

司文郎

负尸

恒娘

三生

申氏

阿纤

卷六

二班

车夫

苗生

乩仙

毛大福

蝎客

雹神

杜小雷

李八缸

青城妇

老龙船户

古瓶

鹗鸟

元少先生

薛慰娘

周生

田子成

土化兔

王桂庵

寄生附

鸟使

楮遂良

果报

刘全

韩方

姬生

李檀斯

纫针

太原狱

桓侯

新郑讼

粉蝶

李象先

锦瑟

秦桧

房文淑

博兴女

浙东生

单父宰

一员官

邑人

于中丞

孙必振

凤仙

研石

佟客

大鼠

爱奴

元宝

王司马

武夷

小梅

张不量

绩女

牧竖

张鸿渐

皂隶

王子安

折狱

富翁

抽肠

红毛毡

云萝公主

药僧

牛同人

神女

牛飞

素秋

刘夫人

仇大娘

太医

五通

农妇

湘裙

何仙

葛巾

贾奉雉

公孙夏

题《异史》卷后

附录

据得月籍丛书拾遗三则

蛰蛇

龙

爱才

阳信①某翁者，邑之蔡店人。村去城五六里，父子设临路店，宿行商。有车夫数人，往来负贩，辄寓其家。一日昏暮，四人偕来，望门投止②，则翁家客宿邸满。四人计无复之，坚请容纳。翁沉吟思得一所，似恐不当客意。客言：“但求一席厦宇③，更不敢有所择。”对翁有子妇新死，停尸室中，子出购材木未归。翁以灵所室寂，遂穿衢导客往。

入其庐，灯昏案上；案后有搭帐衣④，纸衾⑤覆逝者。又观寝所，则复室中有连榻。四客奔波颇困，甫就枕，鼻息渐粗。惟一客尚蒙胧。忽闻床上察察有声，急开目，则灵前灯火，照视甚了；女尸已揭衾起；俄而下，渐入卧室。面淡金色，生绢抹额⑤。俯近榻前，遍吹卧客者三。客大惧，恐将及己，潜引被覆首，闭息忍咽以听之。未几，女果来，吹之如诸客。觉出房去，即闻纸衾声。出首微窥，见僵卧犹初矣。客惧甚，不敢作声，阴以足踏诸客，而诸客绝无少动。顾念无计，不如着衣以窜。才起振衣⑦，而察察之声又作。客惧，复伏，缩首衾中。觉女复来，连续吹数数⑧始去。少间，闻灵床作响，知其复卧。乃从被底渐渐出手得栲，遽就着之，自足⑨奔出。尸亦起，似将逐客。比其离帏，而客已拔关⑩出矣。尸驰从之。客且奔且号，村中人无有警者。欲叩主人之门，又恐迟为所及，遂望邑城路极力窜去。至东郊，瞥见兰若，闻木鱼声，乃急挝山门。道人讶其非常，又不即纳。旋踵，尸已至，去身盈尺。客窘益甚。门外有白杨，围四五尺许，因以树自障；彼右则左之，彼左则右之。尸益怒。然各寝倦矣。尸顿立。客汗促气逆，庇树间。尸暴起，伸两臂隔树探扑之。客惊仆。尸捉之不得，抱树而僵。

道人窃听良久，无声，始渐出，见客卧地上。烛之，死，然心下丝丝有动气。负人，终夜始苏。饮以汤水而问之，客具以状对。时晨钟已尽，晓色迷蒙，道人觇树上，果见僵女。大骇，报邑宰。宰亲诣质验。使人拔女手，牢不可开。审谛之，则左右四指并卷如钩，入木没甲。又数人力拔乃得下。视指穴如凿孔然。遣役探翁家，则以尸亡客毙，纷纷正哗。役告之故。翁乃从往，舁尸归。客泣告宰日：“身四人出，今一人归，此情何以信乡里?”宰与之牒，赍送以归。

P2-3

蒲松龄《聊斋志异》的诞生，象征着我国“志怪”小说的发展达到了顶峰，用空前绝后来形容其辉煌成绩，当不为之过。我国“志怪”小说的发展历史，最早可追溯到《穆天子传》，中经“魏晋志怪”、“唐宋传奇”、“宋元话本”的次第出现，这为蒲松龄《聊斋志异》的写作，提供了丰富的营养；司马迁的“史传”体裁，在《聊斋志异》中，也可见到蒲松龄借鉴的痕迹。《聊斋志异》通过对奇幻鬼狐故事的描述，折射出人世间那种种美丑善恶的社会现实。《聊斋志异》的创作，无论是在思想上，抑或在艺术上获得的新成就，是后来者难以超越的。

一

蒲松龄，字留仙，一字剑臣，号柳泉，别号柳泉居士，因以《聊斋志异》闻于世，世人又以聊斋先生称之。生于明崇祯十三年(1640)，卒于清康熙五十四年(1715)，山东淄川(现淄博市)蒲家庄人。蒲松龄天性聪慧，自幼从父读，“经史皆过目能了”，父甚钟爱之。清顺治十五年(1658)，蒲松龄19岁，应童子试，以县、府、道三第一补博士弟子员，受到山东学政施愚山的奖誉。第二年，即清顺治十六年(1659)，蒲松龄与同邑张笃庆、张视旋、李希梅、王鹿瞻诸友结郢中社，“以风雅道义相靡切”，“学问可以相长，躁志可以潜消”，奋进苦攻，冀得一第。但是，自此他们却踏上了一条漫长而痛苦的，三年复三年的科考之路。

大约在康熙二三年，蒲氏家族中，因妯娌间的不和，诸兄弟析箸而居。蒲松龄只分得田二十亩，农场老屋三间，其长子箬已降生，为生活计，蒲松龄开始了“岁岁游学”的生涯。康熙五六年，蒲松龄设馆于王村毕氏家中，并作有《夜雨思夫曲》，后又到丰泉乡王氏、淄川城里高氏家作过短期的设馆授徒。

康熙九年(1670)，蒲松龄三十一岁，应同乡孙蕙之邀到江苏省宝应县做幕宾。在路经沂州(今临沂)时，遇雨，宿于旅社，得读当地士子王子章所撰《桑生传》，后写成《聊斋志异》名篇《莲香》。

蒲松龄在宝应孙蕙府中，只待了大约一年的时光，康熙十年(1671)，辞别了幕宾之职，返回故里。蒲松龄之所以匆匆返回故里，据分析可能有这两方面的原因：一是，其三男蒲笏生，而这时弟兄们已析箸而居，这生活的现实，蒲松龄不得不考虑；二是，准备参加第二年的山东乡试。他这次参加山东乡试，身上带有孙蕙的荐书，但可惜的是仍然名落孙山。为家计事，他必须考虑今后应走的路。他的思想可以超越现实，但是现实的生活，是他无法超越的鸿沟。

清康熙十八年(1679)，设馆王村西铺曾任通州知州的毕际有家。毕际有之父毕自严，在明朝官至户部尚书，其八叔毕自肃官至佥都御使，巡抚辽东。毕家有优美的园林，并有丰富的藏书，建有万卷楼，这给蒲松龄视野的开扩与文学的创作，提供了极有利的条件。蒲松龄在毕家设馆三十余年，而与毕氏子孙关系很好。康熙四十九年(1710)，蒲松龄七十一岁，撤帐回家，结束了设馆授徒生涯。同年，拔贡生。

蒲松龄一生著述甚丰，除《聊斋志异》外，还有《聊斋俚曲》、《聊斋诗词》、《庄列选略》、《省身语录》、《历字文》、《历日文》、《日用俗字》、《家政内编》、《家政外编》、《农桑经》、《药祟书》、《婚嫁全书》、《怀刑录》等十余种，约一百余万字。

关于《聊斋志异》的思想性

《聊斋志异》一书，所蕴含的思想内容是博大的，其艺术造诣也是前无古人。正因为这样，《聊斋志异》才能够立于世界文学之林。但是，历代的封建文人对其所取得的这些成就，往往不能给以客观的全面的评价。这一点，蒲松龄的仲孙蒲立德在其《东谷文集》中，已借济南朱缃对《聊斋志异》的评价而引发。

现在，我们见不到朱缃表述的文字，但朱缃把蒲松龄与历史上屈原、庄子、司马迁、韩愈等诸大家并列，应该说他是颇有见识的。他较王渔洋、唐梦赉诸人对《聊斋志异》意蕴、艺术特色和文学价值的理解，高出了一个层面。

《聊斋志异》强烈地抨击了清朝封建吏治的腐败

蒲松龄在《聊斋志异》中，对清朝封建吏治的腐败进行了强烈地抨击。清朝封建吏治的腐败，已经是病入膏肓，它给劳‘动人民所带来的灾难是极其深重的。二千多年的封建社会，其封建吏治的腐败，有内在的原因与客观的原因。其内在的原因是，上层社会的专权把持朝政、交通货贿。据《东华录》载，康熙十七年(1678)，康熙在给吏部的圣谕中说：“迩来大小官员，背公徇私，交通货贿”“如此积弊，愈久愈深，物议沸腾，舆情愤激。”这段时间，正是蒲松龄《聊斋志异》创作高峰时期。时到康熙二十七年(1687)，这种背公营私、卖官鬻爵的风气，已经到了无法遏制的地步，御使郭绣在疏奏大学士明珠及余国柱背公营私实迹时说：“凡督抚藩臬缺出，余国柱等无不展转贩鬻，必索及满欲而后止，是以督抚等官事腹剥，小民重困。”“康熙二十三年(1684)学道报满之后，应升学道之人，率往请价九卿选择时，公然承风，任意派缺，缺皆预定。由是学道皆多方取贿，士风文教，因之大坏。”所以，《聊斋志异》《梦狼》中白知县说：“弟居衡茅，故不知仕途之关窍耳。黜陟之权，在上台不在百生。上台喜，便是好，爱百姓，何术复令上台喜。”所以，白知县这升官进爵之秘诀，他自己“多方贿当道者，得首荐”。而其手下的官吏“纳贿关说者中夜不绝”。这使得封建的官府成了食民之肉、吸民之血的狼窟。

另一个造成封建吏治腐败的原因，是封建社会的捐纳制度。此制度最早起于秦汉，时称“纳粟”。至清代捐纳制度发展到巅峰。清代的纳资捐官定有“捐例”，分暂行事例与现行常例两种。据《清史稿·选举志》载：“捐例不外拯荒、河工、军需三者，日暂行事例，期满或事竣即停。而现行事例则否……大抵贡监、衔封、加级、纪录无关铨政者，属现行事例。”清陈康祺《郎潜纪闻》卷二载：“然开例三载，所人仅二百万有余，捐纳知县五百余人。”此例一开，官府可以有权悬价卖官，更为甚者，各级官僚私下交易，上所行而下效之。这样就造成了“仕途黑暗，非袖金输璧”就不可进入仕途社会现实。《公孙夏》篇，“保定有国学生某，将入都纳资，谋得县尹。”由此见之，当时的卖官鬻爵已经成为社会的通病，习以为常。《僧术》中，可笑的是那清静的佛界也参与了这场卖官鬻爵的行列，只得十千钱就能中进士。面对这种社会现实，蒲松龄慨叹道：“岂冥-中亦开捐纳之科耶?十千而得一第，直亦廉矣。然一千准贡，犹昂贵耳。明经不第，何值一钱。”这使得成百成千成万贫寒士子。一生苦苦挣扎，却被憋死在钱眼里。科举成了一件欺骗性的摆设，但其流毒很深。

问题都是起连锁反应的，那么这些用行贿而得到高官的人，一朝官位到手，就必然是贪赃枉法，往死里榨取平民百姓的血汗。这就是为官者的逻辑，这就是贪贿成风而不能禁的恶性循环。对此，康熙玄烨也无可奈何地说：“天下官有才者不少，操守清谨者不多。”(见《东华录》卷十三)《潞令》中，宋国英以教习(教习，为清八旗官学教师)贿得山西潞城令，得官后涂炭一方百姓。蒲松龄愤然地说：“余欲上言定律：‘凡杀公役者，罪减平人三等。’盖此辈无有不可杀者也。”《梅女》中某典史为三百钱的贿赂，便诬人为奸，逼死人命。

《聊斋志异》强烈抨击与揭露科举制度的弊端

《叶生》篇，是蒲松龄自喻的名篇，他在文中写得痛快淋漓，读之使人泪下。

《叶生》篇中叶生一生的遭际，这其间就有蒲松龄自身的影子。叶生“文章词赋，冠绝当时，而所遇不偶，困于名场”。后来，得到县令丁乘鹤的赏识与资助，但参加乡试依然名落孙山，抑郁而死。他魂从知己，教其子连中三元，对此，他沉痛而又自慰地说：“借福泽为文章吐气，使天下人知半生沦落，非战之罪也，愿亦足矣。”这是蒲松龄在为叶生而言，而他自己呢，“行踪落落，对影长愁；傲骨嶙嶙，搔首自爱。叹面目之酸涩，来鬼物之揶揄。频居康了之中，则须发之条条可丑；一落孙山之外，则文章之处处皆疵”。这恐怕是蒲松龄自己在抒发胸中那股恶气了。它沉痛地揭露出科举制度将大批知识分子弄得神魂颠倒、人鬼不是等种种社会现实。所以，作者在强烈地追求科考中，已经发现这个制度所造成的严重的社会后果，并提出了对这个制度的怀疑。铸雪斋主人张希杰，在抄完《铸雪斋<聊斋志异>》时，为之题了一首诗：“一生遭尽揶揄笑，伸手还生五色烟。但学青牛真秘诀，不须更问野狐禅。”如果说叶生借魂从知己，而又借别人的福泽为自己的文章吐气，那么《王子安》中的东昌名士王子安，其受科举制度毒害之深，更是溢于言表。但蒲松龄自己是清醒的，他在《与韩刺史樾依书，寄定州》中说：“仕途黑暗，公道不彰，非袖金输璧，不能自达于圣明，真令人愤气填胸，欲望望然哭向南山而去!”他痛歌当哭，“嬉笑怒骂，尽成文章”“读之可以发人深醒?。(见拙编《<聊斋志异>校注》1743页“舒跋”)《司文郎》与《于去恶》，矛头直指“帘内诸官”。这些人，对于挣扎在仕途的士子来说，掌握着生死予夺的大权。

《考弊司》其秀才就是直属该司所辖。主管该司的是虚肚鬼王。其名虚肚可想而知。它有定例，秀才初来见面者，“应割髀肉”，但“若丰于贿者，可赎也”。也就是说这“割髀肉”的定例，若多以钱财行贿也是可免的。这个“考弊司”，我们从楹间两联：“日校日序日庠两字德行阴教化”，“上士中士下士一堂礼乐鬼门生”。可知这是阴间学校的管理机构。这幅对联是冠冕堂皇的说重视学生的德行教化，而其主管者却是受贿“割髀”的虚肚鬼王。蒲松龄指出这是现实问走投无路的穷秀才终生怀才不遇的根本原因所在。

……

（序言摘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