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部难得的教育题材——未成年人题材的长篇小说，单纯透明之中含着忧伤的小说。“青春”是美好的词汇，但西方社会学家却将人生的这一阶段称为“青春的沼泽”。因为它就是一场梦魇——他们的意志和情感，甚至身体，都注定要经受磨砺……痛并成长着，梦过失落过，他们正经历着他们人生的最重要转折……

女主人公向灵芝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正在升重点中学的梧桐中学任教。她第一次见到年级组长曾世和时，彼此都有一种说不清的亲切。曾世和是学校的优秀教师，学校的高考高分都靠他拿，在学校很有威信。曾世和想把灵芝培养成他那样的优秀教师，没想到灵芝一套新的教学理念，把他的设想击垮了。  灵芝认为十八岁的少男少女正是身体逐渐成熟的性朦胧阶段，也是情感的困惑时期，于是大胆地走近他们，和他们一起感受痛苦，帮他们走出困境。女生胡丽具有美术方面的天才，她发现体育老师的线条非常优美，便凭借记忆和想象画了体育老师的很多裸体画。事情暴露后，她在一片嘲笑中，得了抑郁症。男生金果，父母离异后父亲找了一个只比金果大五岁的后妈，后妈有意无意暴露她的身体，金果趁他父亲不在偷吻后妈，被后妈赶出家门。他只好住在母亲那里，母亲一味地逼他学习，请了几个家教。金果为了躲避家教，疯狂地上网，最后离家出走。班长徐开颜是个漂亮开朗的女生。她父亲是个导演，经常住在北京，母亲是省内有名的歌唱家，每天在鲜花和掌声中度过，却让她面对空房子。她公开表示喜欢欧阳昊，却从欧阳昊那里得不到回报，她不断地找男生散步，最后被社会上的两个男人强暴。男生欧阳吴，长得比一般男生高大且成熟。灵芝一次家访中发现他收藏并研究石头，当欧阳昊发现灵芝也对石头有独特的研究时，情不自禁地爱上了灵芝。灵芝有意无意地提醒他：我是你的老师。

灵芝在教学上，不是单纯地和学生谈考试，和同事谈教课方法。她认为学校指导学生读书应试是简单的，而学生瞬息万变的心理状态却是难以把握但不能忽视的。她的这一套思想遭到了校长、同事及家长的误解和指责。曾世和痛心地说：我怀疑你现在还是不是一名老师!

在最后一个月的高考复习中，曾世和累倒了，并发现是癌症晚期，不久便去世。曾世和心里一直爱着一个女人。在灵芝的意念中，曾世和如同她的知青阿爸，他去世了，灵芝更愿意保留这样的幻想。她为两代人不能完全沟通而深感痛苦。

高考前三天学校进行了一场模拟考试，胡丽的英语没考好，被英语老师一顿讽刺，她失去了进考场的信心，跳河自杀了。学校因胡丽事件没有评上重点中学，许多人把怨愤发泄在灵芝身上。灵芝在学校的处境非常艰难。这时市内一家重点中学调她去任教。灵芝经过一番痛苦思索后，决定哪里也不去，就在梧桐中学继续实行她的教学理念。

第一章 门槛

第二章 模式

第三章 杰作

第四章 力量

第五章 镜头

第六章 失重

第七章 声音

第八章 感动

第九章 润物

第十章 孤雁

第十一章 潜流

第十二章 果实

第十三章 成长

第十四章 寻找

第十五章 猫眼

第十六章 灵魂

第十七章 爱情

第十八章 师道

第十九章 采风

第二十章 冲突

第二十一章 黑雨

第二十二章 终点就是起点

尾声

后记

     第五章 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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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中学最惹人联想的就是校门顶上那只高高耸立的铜雕大雄鹰，看它一脚独立平台，一脚伸向前方，鲲鹏展翅的样子，仿佛轻轻一弹，即可飞向远方。要说最有雄鹰模样的莫过于向灵芝的学生了，他们进校时像一只只急于着落的鹰，静静地落在教室里，离开时，早已展开翅膀，比这只每天都在这里准备起飞的雄鹰飞得快得多。

学生们都想成为翱翔在天空中的雄鹰，自由自在地飞。可是他们做不到，就像这只即将起飞的雄鹰，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家里，总有一只脚粘在平台上，飞不起来。于是，他们恨这个平台，恨不得将平台炸毁，好腾空飞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这正是高一(8)班不同其他班的地方。

最近学校里谣传，高一(8)班是学校的一霸。向灵芝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成为学校一霸的。只知道一放学，欧阳昊就抱个足球和一群男生往外跑，边跑边喊，我们要在这个学校踢到球，必须团结一帮人，用一大帮人去霸场，否则别想在这里踢到球。他们一蹦上场，就霸占了整个球场，其他班的学生连边都不敢碰。有点不服气的高一(7)班大胆地贴出了海报：七节课后，要与高一(8)进行足球对抗赛。高一(8)班的男生接到挑战，个个摩拳擦掌。欧阳昊更像是憋足了劲，就等这一天，攻下高一(7)班这座堡垒了。可是，临到第七节课时，个个都耷拉着脑袋。向灵芝满腹疑问地走到他们中间。

怎么啦?你们怎么啦?刚才不是很嚣张吗?

全校的优材生都集中在高一(7)班，是不好惹的。

你们也是优材生呀!

他们主动挑战，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只怕是有恃无恐。金果用疑惑的眼光望着向灵芝。

原来是这样，那不正好吗?我跟你们说，在非洲一条河流的两岸，动物学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河东岸和西岸的羚羊大不一样。河东岸的羚羊病多，身体赢弱，数量不断下降，而河西岸的羚羊健壮，数量不断增多。

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差别?金果眨着眼睛问。

于是呀，动物学家把西岸的羚羊捉了十只放到东岸，又把东岸的羚羊捉了十只放到西岸。结果西岸的十只羚羊在东岸很快变成了十四只，而东岸的十只羚羊在西岸却被狼吃了七只，只剩下三只。动物学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狼——羚羊的敌人让西岸的羚羊变得强壮的。在西岸，一群羊原本养尊处优地生活在肥沃的大草原上，没有任何竞争意识，结果它们变得懒散、不思进取，甚至萎靡不振。有一天大草原出现了几只狼，这突如其来的敌人使它们猝不及防，结果一触即溃。后来这剩下的十几只羊团结起来，时刻警惕着狼的人侵，它们勇敢地与狼搏斗，在不断的周旋中把自己练得强壮、勇猛。最终羊的数量反而比以前更多了。

欧阳昊突然说，我懂了。我们面前存在强大的对手，对我们来说，不一定不利，有时反而是有利的。我们会因对手的存在，不断地超越自己的极限，获得更大的成功。

欧阳昊是个很有悟性的男生。

足球场上，两个班的拉拉队各自摆开了阵势，其他围观的学生的情绪也是一浪高过一浪，场面十分壮观。徐开颜率先带领女同学，拿着自制的小旗子，坐在一个醒目的地方。高一(8)班刚出场，徐开颜就领着女生扯起嗓门大喊：高一(8)班必赢!高一(8)班必胜!其他女生也拼着吃奶的劲跟着一起高呼。男生在女生的鼓舞下，个个像蹦上场的小老虎。

欧阳昊在飞快地奔跑，把球带得满场转。比赛进行不到二十分钟，欧阳昊在熟练地晃过两名防守队员后，抓住先机朝球门一射，球进了!全场一片欢呼。这时的徐开颜，差点灵魂出窍，跳起来喊：马拉多纳!马拉多纳!  马拉多纳是同学给欧阳昊取的绰号。他今年才满十七岁，有一米七五的个头，虎背熊腰，厚嘴唇，黑脸膛，但脸上轮廓分明。他穿着一双绿色足球鞋，麦色的裤子绾到腿上，粗壮的小腿从裤腿里伸出来。他踢球的姿势是模仿马拉多纳的，而且极像。因此赢得了“马拉多纳”这个外号。听十中来的学生说，他从矿区转到十中，只踢了几场球，就赢得了这个称号，并当选了班级的体育委员。

向灵芝搬了条小凳，悄悄坐到徐开颜身边。

高一(8)班配合默契，球场形势不错。欧阳昊踢球的姿势比较特别，很像伟业。伟业踢球也这么漂亮。伟业那晚走后，向灵芝怎么也睡不着，不知道是初吻的余味，还是伟业“给我力量”那几个字的蛊惑。向灵芝想，我能给他什么力量?应该说需要力量的是我，而不是他。向灵芝想起靠在伟业怀里的感觉，宛如躲在保护伞下，既安全又幸福，心里像淌着甜蜜。

向灵芝正天马行空地想着伟业时，场上出现了一片失望的叹息声。原来对方连进了三个球，形势一下子急转直下。徐开颜看红了眼，突然站起来，来回地跑，跑着跑着，几分钟过去了，还是一个球都没进。向灵芝也跟着站起来，盯着欧阳昊喊：跑快点!跑快点!你是最棒的。抢球!抢球!向灵芝呐喊声不断，忽然感到头昏目眩，这才记起自己没吃早饭。

欧阳昊带着球往前冲，对方迎上来阻挡他，他灵活地晃过对方，抬脚射门，守门员急扑，球已飞出门外。引得场外嘘声一片。

炫耀自身的体能，正是少年男女最拿手的游戏。对他们来说，世界上还有比足球更能展示他们那些多少有些华而不实的技能吗?他们玩的就是一个“酷”字。

足球在他们的脚下滚来滚去，他们欢快地跑着。球场终于出现了艰难的平局。正在这时，一个队员哭丧着脸，捧着肚子一扭一扭地走过来，对欧阳昊说，吴哥，不行了，我肚子疼得很。

你他妈的真没用，跟娘儿们一样，去去去!欧阳吴骂了一句，又朝那队员挥挥手，那队员走后，他歪着头，想了想，才对坐在球场边的金果拍拍巴掌，招呼他上场。早已按捺不住的金果，坐在那里像一堆肉，可站起来还是蛮精神的，男子气十足。他听到欧阳昊的召唤，外衣一脱，露出个背心，双脚一蹦，高呼：马拉多纳，马拉多纳，我来了!

球赛拼到最后，欧阳昊连连进球，高一(8)班终于获胜。同学们一片欢呼，把欧阳昊抬了起来，齐声喊：马拉多纳!马拉多纳!

向灵芝想，高一(8)班的体育委员非他莫属了。

P44-47

我家近几代人没有一个教书的，同学和朋友当中也很少有当教师的，突然想起写一部关于教育的长篇小说，写一部与自己生活现状毫不相干的小说，现在想来当时就是凭一股冲动，人做事有时候就是一股冲动。不管这股冲动是出自什么原动力。

当然，我爱老师，是我写这部书的根本原因。我从小到大都爱老师，尽管我在学生时期很少引起老师注意，但老师的形象在我心里一直有很重要的位置。不论到哪个地方，只要有人说起他是教师，我心里立刻就有几分敬重。父母给了我们身体，老师教我们知识陪伴我们成长。无论哪个地域，无论多么高贵的人，都离不开老师。我写这部书，还与我的两个朋友无意中说的两件事有直接关系。

我还在《新创作》杂志当编辑时，一个朋友从湘西回来，说了这样一件事：他和省委几个工作队员去桑植县一个偏僻的山村，那个山村是由两个表兄妹繁衍成的一个村子，人非常愚昧。工作队送糖粒子给那些孩子们吃时，他们就连糖带纸大把大把往嘴里塞，塞得两腮鼓起，不知道先剥开纸，一粒粒含在嘴里吃。

我的一个作者，从北方到长沙来参加书市，我们在一块儿吃饭时，他跟我说了某村庄一个民办老师的故事。有一年那个村涨水，把通往学校的一座木桥冲垮了，民办老师把学生一个个背过河到学校，当背完最后一个学生时，他的心脏病发作了，倒在地上，孩子们只知道围着他喊老师。他拿出一个救心丹葫芦，要孩子们拧开。孩子们并不明白，拿着那个葫芦用嘴咬用手捶，结果还是没有弄开，最后那个老师死了。

这两件事在我心中印象特别深刻，甚至有过写成小说的冲动，又恐怕写不好。后来我从事专业创作，便有机会去学校挂职，再次产生了写教师的念头。

在长沙这座城市，我曾无数次经过学校大门，但从没有机会跨进大门去了解教师这个群体是怎样工作和生活的。直到我走进挂职的中学，才知道如今的中学与我过去读书的中学已有天壤之别。记得“文革”时，父母下放到农村，我就随父母到农村读书，后来他们落实政策回城，我才到城里读了一年高中。所以我这次挂职走进长沙市的中学时，不禁被它的豪华外表惊住了：宽大明亮的教学楼，豪华图书馆、体育馆和科技楼，多媒体教室以及那些生龙活虎的师生……我突然感到，我的那些中规中矩的教育情结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在中学挂职开始的一段时间，我找不到一点做老师的感觉，现在想来是我的职务在作怪。当时我给组织部的报告上说想担任班主任，结果组织上安排的是个副校长。我每天在校长办公楼荡来荡去，想再次打报告，但是几次提笔又几次停笔，进退两难，苦恼到了极点。实际上我是没有退路了，我只好走出校长办公楼，与教师打成一片，白天看他们上课，帮他们做些我力所能及的事，晚上往他们家跑，和他们谈心。为了使这个长篇小说带一些地域文化的色彩，我又跑到湘西，到了沈从文故居。接着我又去了少数民族贫困地区的几所学校，看到那些山里孩子趴在棺材板做成的课桌上读书，有的学生甚至为读书去砍柴、卖血。这一切给了我生活感觉和写作激情。从挂职到完稿，我有两个春节没回过家，我先生带小孩回老家过春节，我独自一人窝在书案前写稿。书写出来了，心里诚惶诚恐，直到两家颇有影响的出版社都愿意出我这本书时，心里才有了点踏实，才想到回老家安心和父亲过个春节。就在春节前夕，就在我与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签完本书出版合同的那个中午，忽闻父亲病危，我驱车往家赶，一路上我从手机里听到父亲拼命地呼唤我的名字，可是还是迟了三分钟。我没有跟世界上最疼我的入见上最后一面，只觉得天旋地转，内心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我不知道拿什么来填补我对父亲的愧疚和思念，我只能用这部书来祭我父亲的在天之灵!

最后要说的是感谢。  首先得感谢长沙市委宣传部、市文联、市教委的领导。是他们专程把我送到学校，给了我这次体验生活的机会。再要感谢十五中的校长和师生们，如果没有他们的支持和帮助，我也无法完成这部书。我还要感谢的是长沙市文联的前任主席、著名儿童文学作家李少白，几次罢笔不想写的时候，他总是鼓励我不要放弃，并赠送了许多教育方面的书供我参考。他虽然不再担任我的领导了，但还经常打电话来问我家里有什么困难。作家是个非常个体的劳动，那份焦虑和孤独是旁人难以理解的。一个慰问的电话，一句鼓励的话，都能让人信心陡增。最后得谢谢我的先生，他在生活中一直支持我，让我能静下心来专心致志地写完这部书。

             2005年12月于长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