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将小说人物单纯视点引入到传统现实主义小说的叙事结构之中,让全知全能的叙述者退出,使小说中不同的人物通过各自视点的叙述,来达到相互阐释与相互印证的叙事效果,并借以考察我正在四处宣扬的一个论点,即现实主义文学具有无限的包容性,对任何离经叛道的文学观念和创作技术,它都能够包容并吸收,让它们成为现实主义得以丰富并发展的养料。
本书以小说形式向你讲述了一个生命中惟一无须争论的问题——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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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 迷人草 |
分类 | 文学艺术-文学-中国文学 |
作者 | 龙一 |
出版社 | 人民文学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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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 编辑推荐 本书将小说人物单纯视点引入到传统现实主义小说的叙事结构之中,让全知全能的叙述者退出,使小说中不同的人物通过各自视点的叙述,来达到相互阐释与相互印证的叙事效果,并借以考察我正在四处宣扬的一个论点,即现实主义文学具有无限的包容性,对任何离经叛道的文学观念和创作技术,它都能够包容并吸收,让它们成为现实主义得以丰富并发展的养料。 本书以小说形式向你讲述了一个生命中惟一无须争论的问题——无知! 内容推荐 本书作者龙一,生于饥荒之年,长于物质匮乏时期,故而好吃;长期研究中国古代生活史,慕古人之闲雅,于是好玩。南开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出身,写小说引读者开心为业。文学创作一级。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著有长篇小说《另类英雄》、《纵欲时代》和小说集《我只是一个马球手》等,另有中短篇小说数十篇。曾获得“中国作家大红鹰文学奖”。长篇小说《忠勇之家》入选中国作家协会2005年重点扶持作品项目。现供职于天津市作家协会文学院,读书写作莳草玩物之余,尚有调和鼎鼐之好。 目录 第一章 机缘与蝴蝶 第二章 形而上的白莲花 第三章 意义在于错觉 第四章 人生贵在闲适 第五章 性感也是迷信 第六章 求婚如同一种恶意 第七章 君子可欺之以方 第八章 转折产生见解 第九章 诺言是把双刃剑 第十章 “革命”不仅仅是破坏 第十一章 什么比钱更重要 第十二章 有结果是故事,没有结果才是生活 试读章节 第一章 机缘与蝴蝶 1 下午,竹君去学院讲授她的“性玄学”,美美则是去了律师事务所。两个女友都不在家,便给香川留下了一个完整的下午来享受独处,于是他像往常一样,把自己安置在葫芦架下的躺椅里,目光迷离,神游物外。 平日里,香川虽然自觉地担任起竹君行为上的性学研究伙伴,但对她的“性玄学”理论却没有兴趣。他相信的是另一种极其传统的玄学——机缘、万物有灵,或者诸如此类的东西。于是,旧租界中的这座小楼便成了他的“道场”,葫芦架下的“卧游”成为他日常要做的功课,他也就顺便把自己装扮成了一位俗世中的“神仙”,把优哉游哉当成了性格特征。 不过他知道,今日的神游毕竟不同往日,这也许是他最后的逍遥了,因为,所有的危机都将在今天爆发,所有让他难以自处的纠葛都将在今日结网,而一向围绕着他的所有的幸福与自适也都将在这一刻消散。他将不再是自己,但也绝不会是别人。他不知道自己将会成为什么。 一只小巧的蝴蝶踯踯躅躅地不肯飞入葫芦架的浓阴里,阳光穿透它的翅膀,让那种轻佻的黄色发散出鲜嫩的,几乎是可以嗅到的山柰的馨香。香川勉强一笑,对它道:你凭自身的色彩、自身的气息、自身的味道,便是在这世间存活的理由,即使一定要做稍许的努力,也不过是餐风饮露般的韵事,流血流汗之类的苦活还是送给那些有大抱负的家伙吧。 他很乐于拿这只蝴蝶自况。他在艺术博物馆的工作是个轻闲的差事,谋得这个职位所经历的学习过程,只是他为了一生散淡不得不付出的代价。为此,他认为自己终于有了充分的理由来享受生命的乐趣和思辨的乐趣,但今日之后,他却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这种理由。 蝴蝶优雅地翻过矮墙,飞去了。香川轻吁一口长气,道:这偶然的相见,也许就是彼此一生的遇合,日后不论你再有什么际遇,也不论你今秋在哪里寻得安身之地,今日这一面之缘,是在你飞进我的小院之前,甚至在你还是只蛹的时候,便应该注定的。,这种翩然飞到邻家院的姿态,这种在一瞬间为我展现出来的美,也许就是你此生最大的价值,比任何具有实际功用的行为更接近于真理。 这是你只为我一个人,一·个懂得欣赏你的人,准备了一生的表演。 他向来喜欢这种宿命论的胡思乱想,这能让他的头脑保持活跃的想像力,保持一种对生命的新鲜而又豁达的好奇心。同时他也相信,至少是半信半疑,认为以往那种安闲的,衣食无忧的生活,既得益于他祖上的余荫,也有自己种下的福田。这也就不需要他再为之争斗些什么,只要安适地顺从生命的需要,顺从那在他出生的一刹那便设计得清清楚楚的生命轨迹,让自己慢慢地漂移,满怀喜悦地享用为他安排的一切乐事,也就当得不枉此生。 于是,他便将生命中出现的每一个人,特别是女人,视为无可逃避的“人物”,将所发生的一切交流视为依据性格与命运设计的“故事情节”,而他自己只是这段小小的个人故事的主角而已。对于这种观念,他自认为有着无可辩驳的证据,他与美美和竹君这两个女人的遇合,便很能说明这种生命的设计和出乎意料的转折的魅力。 算起来是在两年前,那天,他正要到山中远足,去寻找几株野生的萱草带回来。把野生植物移栽到自家庭院,也算是将山林之气聚于一花一木之中吧。 就在他锁门的时候,背囊意外地被院门上的锻铁花枝挂住了,忙乱之际,一个年轻女子从他身边走过。他只看到了个背影,那女子的裙子是萱草开花时的那种娇艳的黄色,头上戴了顶同样颜色的宽檐儿帽。 这样一个女子,行走在这样一条旧殖民地偏僻的小街上,倒像是旧电影中的一个场景——香川自认为是旧文化的鉴赏家。 她有一对绝妙的脚踝,他迅速将形象文本化。像这样瘦瘦的,身材高挑的女子,能有这样一对纤巧可爱的脚踝,实属难得。 他当时不可能知道这个女子就是美美,更不可能知道,此后他们之间注定要发生许多说不尽的纠葛,而且她还会给他引来另外一个女人——竹君。 几天之后,他在山里受了点轻伤,不很严重,但足以把他留在十几公里内没有村庄的湖光山色之问。他的口粮如果节省些用,可以保证他当天不必挨饿,但此后的事情就不好说了。他的右脚踝肿胀得像只发紫的茄子,若要下山,在看林人踩出来的小路上行走,最多只能坚持一公里。 夜色中,远处的湖面上流动着月光,山影倒映过来,像一幅没有层次的剪纸。鸟儿数声夜啼,惹来一阵山风吹动树梢,那声响就仿佛是一群身穿纸裙的孩童在跳舞。 香川选了个靠近溪流的地方停下来,将瓶瓶罐罐中都装满了水,又尽可能地多找一些枯柴放在身边。这样的扭伤,到了第二天才会感觉到真正的疼痛,届时他也许再也无法挪动一步,所以,他必须得做好相应的准备。 他用枯枝点燃一堆小小的篝火,为自己烧水,并将采来的萱草根部埋在潮湿的泥土中,让它们在他养伤期间,可以得到土地自然的养护。 背囊中不多的食品都被吃光了,剩下的只有几块糖果之类的东西。他原本只打算在山里独自待三天,并没有带许多食物,不想返程的时候出了这种事,而今天是第四天。他倒并没有慌乱,或是感到恐惧,毕竟所有的灾祸和福祉都应该是早便设计好的,就如同两年后注定要飞人他院中为他表演的这只蝴蝶。 “好香的咖啡,我闻着味道就找过来了。”一个年轻女子背着一只大背囊出现在昏黄的光线中,目光炯炯地盯着篝火上烧煮的咖啡,并没有费神关注一下咖啡的主人。她卸下背囊,取出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便坐在背囊上细细品尝。 “我这里还剩下一块方糖,给你吧。”香川望着这个瘦瘦的高个子女子,知道机缘为他造就了转机。 那女子道:“我迷路了,看到你的篝火,就知道命不该绝。”她向篝火对面的香川礼节性地笑了笑,略显狭窄的面庞和漂亮的颧骨在金黄色的火光映射下极像是北魏时期的造像。 作为一名年轻的古董鉴定专家,香川总是能在现代人身上发现这种颇有渊源的美。他调侃道:“我原本还在想,不知我会成为哪种野兽的美食?你的出现,正好给那些享用美餐的动物增添一道小吃。”调侃是女人的催化剂,能够让她们迅速向他坦白一切。 那女子嗔道:“你是想让我替你阻挡野兽?” 香川道:“我是说,人多力量大,你我二人可以组成一个自救的集体,类似于互助组。” “这还像句正经话。”那女子吃光了香川余下的所有东西,果然告诉他她的名字叫程美,是个律师,单身,等等许多个人信息。 香川笑道:“只可惜,你不能因为迷路控告任何人,否则,我们很可以敲山神爷一笔赔偿金。” 此后在他们同居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香川一直认为,美美在山中的出现是机缘故意制造的一种戏剧性假象,是那种通常会被误认为是浪漫的偶然,而实际上这却是他生命中不可逃避的甜蜜的磨难。 第二天早上,香川试了试伤脚,发现情况相当严重,走路下山的可能性极小。 “我该把你怎么办?”美美望着香川青紫的脚踝问。 “如果有吃有喝,再享受一天山中的美景倒也是乐事。”他指望美美的背囊里存有食物,更指望她肯留下来陪他。 美美似是有意在香川面前展示没有任何食物的背囊,掏出了里边的所有内容,从最下边取出一只精致的扁酒壶。“我只剩下这个,十二年陈的单一麦芽威士忌,苏格兰名产。” 酒味果然醇厚无比,那股浓重的泥炭味对饥饿的味蕾是绝大的刺激。他们每人喝了几口酒,权当是早餐,然后美美说了句酒话:“也许我可以背你下山。” 香川酒力上涌,面潮心热,不禁大笑道:“还是我给你画张地图,你独自下山去吧。若是能找到帮手,再来救我也不迟。”他知道,对付女人,以退为进是最有效的手法。 “如果找不到帮手,或是我又迷路了怎么办?”美美的目光中跳动着冷静的揶揄,似是认清了他的用意。 P1-5 后记 我写这部小说的目的,原本是想考察人们在日常生活中到底能犯下多大的错误,发现他们在歧途之上究竟能走出去多么遥远,于是,便选择了这种人物视点的交插叙事方式,意欲完全由小说人物自己来表演自己,不单将他们的错误与错觉展现给读者,还将他们的视听触味嗅等感觉,甚至连同他们的幻觉也原汁原味地演示出来。然而,这却是一种小说人物独占话语权,小说家无处插嘴的叙事方式,为此我吃了不少苦头。 在传统的现实主义小说理论中,原本有一个“种瓜得瓜”的道理。现实主义小说家之所以要完成人物塑造,目的是要给小说一个可操纵、会“行动”的人物,一个有着所谓的独立思考能力和个人化思想的代言人,而在他身上发生发展的事件,才是小说家精心设计的故事主体。,然而,这等美事只能是在全知全能叙述者笔下才会发生,如果换用了人物叙述者的单纯视点,当小说家再想把这些劳什子装入选定的“皮囊”之中的时候,就不得不做好被人物摆脱的心理准备,因为,在这个时候“种瓜”却可能会“得豆”。 这应该很像是上帝创造了人类之后的感觉,我相信他当初曾跟我现在一样感到过后悔,因为,在人物视点的叙事方式下,小说人物一旦塑造完成,他便会如同木偶皮诺曹,或者亚当、夏娃,或是大街上任何一个具有独立人格的正常人一样,小说家便从此再也管束不住他的行动,管不住他的嘴,更不要说控制他的思想。回过头来再看这部小说,我想读者一定能够理解我的尴尬处境,此时,创作者的话语已经被小说人物踢出了圈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胡作非为而又无能为力。这也就是说,当现代主义小说技术发现我已经将它们引入到现实主义小说创作之中的时候,便发动了猛烈的排异和反叛。 以小说人物为单纯叙述视点的技术在二十世纪才真正兴盛起来,它的优长之处在于能够以接近于客观的方式反映小说事实,进而折射生活事实,完成一个对生活的隐喻过程。在技术操作上,叙事过程中所有的印象、情绪、判断、思辨和潜意识全部局限于小说人物的视点,所采取的行动与做出的选择也都是基于人物自身的欲望与判断力。通常情况下,作为人物创造者的小说家此时所能够做到的也只有对叙事结构的控制与调整,例如对时间的掌握,对叙事次序的编排,或者对小说人物所占篇幅和出场次数的增减。在这样的小说中,如果小说家胆敢跳出来指手画脚,甚至发表言论并对人物的行为与思想进行评判,那么,读者便会立即发现小说家已经违反了叙事约定,并把他指认为一个说谎者,因为,他此刻已不是在展示生活,而是在干预生活。与此不同的是,传统的现实主义小说创作的基本前提,却是小说家对读者有着不可推卸的引导责任,要让读者相信他所叙述的一切都是真实可信的,小说中发生的故事在生活中同样可能发生,所以,小说家的参与在此时便被赞赏为对叙事传统的继承,他的评介与指导是可理解的和受欢迎的。 我在这部小说当中所做的尝试,便是要将小说人物单纯视点引入到传统现实主义小说的叙事结构之中,让全知全能的叙述者退出,使小说中不同的人物通过各自视点的叙述,来达到相互阐释与相互印证的叙事效果,并借以考察我正在四处宣扬的一个论点,即现实主义文学具有无限的包容性,对任何离经叛道的文学观念和创作技术,它都能够包容并吸收,让它们成为现实主义得以丰富并发展的养料。 然而,这次对两种小说技术进行融合的尝试,却把我推人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新技术的引进确实使小说在展现生活的时候表现出了令人惊异的灵活性和敏锐的感知能力;两个或两个以上交插视点的叙事,居然使简单的矛盾在无须刻意经营的情况下产生出悬念叠起的阅读趣味;人物之间的错误与错觉在多重叠加的叙事过程中被不断地重新认识;对同一事物的多视点的叙述,使人物真相在同一个基准点上既得到了对照揭示也得到了自我揭示……所以,这次尝试在技术的使用上我认为是有经验可以积累。 然而,最令我担心的是小说的内容,这是两难的另一极。如果担任叙述者的人物是那种可资效仿的英雄或者圣人,那么,我必定会手舞足蹈地替他们甘当传声筒,但不幸的是,在这部小说中,人物的思想却常常是错误的,甚至是荒谬的。由他们来进行自主的叙事,确实让这段荒唐的生活得到了精细的展示,也给了他们充分的机会暴露他们的谬论,展览他们的错误与错觉。然而,对于这种明目张胆的荒唐和蛊惑人心的“伪真理”,作为人物创造者的小说家却无法进人叙事之中去澄清事实,驳斥谬误,这当真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痛苦。这种痛苦的来源其实只有一个,就是担心被误读,担心读者不能领略到这种展示其实是一种“病毒自行发散”的批判方式。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在小说的叙事结构上进行了多种尝试与改造,试图在多种视点的对照之下产生人物思想的对比揭露与自我揭露的效果,使作为叙述者的小说人物在散布谬论的同时又被自己的谬论所揭穿和批判,或者是被其他人物的视点所揭露和批判。虽然我自认为已经达到了这种效果,但是我仍然担心,因为这种结构性的批判毕竟隐晦,需要读者的大量参与,而且还需要他们有着良好的记忆力。也许小说的创作原本就是这个样子,当你不再遵循前人的路径,而是试图找出一条更便捷、更有效果的方法时,你便常常会遇到些意想不到的写作障碍和阅读障碍,因此,我才担心这部小说被误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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