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谙艺术发展规律的白羽平,始终潜心于绘画本体的自觉,以艺术的方式,观照自然造化,于自然的蒙养中生发性灵,延展其丰厚的学识。风景画作为白羽平营造个人新的现实世界的媒介,通过对一种山高水远、缥缈无着、尘埃不到的“境”的创造,把个体经验集聚在时间与空间中,实现其在时间和空间中的驻足与眺望,以月色、雪国、旷塬等具体的物象,来传达其内心深处的宁静渊澄,这其中包含了对某种逝去的回忆和对物化世界的轻蔑。
这是白羽平的第一本画册,其中大体显示出了这位油画家在艺术道路上大步前进的整体面貌和矫健态势,可供广大绘画爱好者及油画家使用、欣赏。
白羽平对“语言”的理解已经远远超越了形象塑造与具象表现层面,他要求自己在作品中必须获得和创造自己的语言,即纯粹个性语言;继而,白羽平在长期的艺术实践中认识到,绘画语言是可以被实验的意识形态和物质形态,它具有无限的活性与可能性,画家可用有限的符号组织、编制、化合与演绎出无限丰富的意蕴,这些语言的组合聚集在一起或安排在一定的位置上之后,产生的自然是意想不到的效果。可以肯定地说,在白羽平那里,语言具有纯粹的形式意义,它自身的节奏感、色彩感、亮度、美感以及种种不可言说的东西,就足以具有独立的与自身的审美价值。
漫山云水驻我心
——白羽平风景解读
范勃
当今,开放的文化视野促进了传统绘画在当代发展开拓的可能性,艺术家主体精神的觉醒,就是置身于精神荒芜的物质社会里,期待着成长和拯救,体现在绘画中,绘画本身即“追求精神和灵魂价值的人生旅程”。
深谙艺术发展规律的白羽平,始终潜心于绘画本体的自觉,以艺术的方式,观照自然造化,于自然的蒙养中生发性灵,延展其丰厚的学识。
风景画作为白羽平营造个人新的现实世界的媒介,通过对一种山高水远、缥缈无着、尘埃不到的“境”的创造,把个体经验集聚在时间与空间中,实现其在时间和空间中的驻足与眺望,以月色、雪国、旷塬等具体的物象,来传达其内心深处的宁静渊澄,这其中包含了对某种逝去的回忆和对物化世界的轻蔑。
在白羽平的早期作品中,倾心自然,淡泊宁静,忘怀万虑的人生体验成为白羽平风景绘画发展的基本母题。阡陌纵橫的田地构成,高低错落的山丘高地所散发的祥和、清新的田园情怀,在他的笔下渗透出与这片景致的生存联系和诗意的依恋。
于葱茏处透出清瘦,于绚烂处散出荒寒,白羽平近期绘画所呈现的孤寒意韵,标志着其风景绘画的又一次自我超越。深深的崖谷,黝黑的山林,萧瑟的旷野,微茫的天空,在对崇山峻岭或浅汀平坡的描绘中,无不传达出中国传统绘画意境中萧疏简淡的空寒特征。
关于内容和形式的思辨,白羽平意在内容和形式二元转化的观点。在秉承先贤的同时,又不断地注入其在当下生发的新内涵。稳定庄严的平行线组合,戏剧化的明暗处理,柔润、干涩的节奏跳跃,挥洒自如的手感控制,说明了白羽平在语言层面上找到了与其精神表达相契合的个人语汇,并使精神本身转化为语言的自觉,把风景视觉因素的基本记忆独立提升为实现观看的语言品质。
白羽平对中国传统艺术的诠释源于一种深沉的文化沉思,立足于当下的艺术创作,却将一个遥远的对象作为自己期望达到的目标。在此刻的皴擦点染中,将心意遥致于莽莽苍古;在静绝尘氛中,时间似乎凝固了,过去、现在、未来被统一在画面的空间里,独特的艺术创造将心灵遁入迷远的寂静之中,这短暂的观照,就是永恒。
“一水带寒月,孤村幕夕烟”,在白羽平的作品中,没有鼓荡和聒噪,也没有激烈的;中突,而是以寒江静横、雪空绵延的画意迹化心中对自然及生命本质的探求和诘问。
没有證明的观照,哪有精神的超越,白羽平利用风景,印证自身,同时也把自身的生命体验投射到风景中去,在渺茫难测的幻像中穿梭与游走,为的是回应一个遥远的召唤,走向彼岸,去安顿一个不羁的灵魂。
P9
序
钟涵
在现今的中国油画界,上世纪80年代以来成长起来的一代恰是风华正茂,充当着主力的角色。画家白羽平就属于这一代。近年来他在艺术创作上的活跃已经越来越受到同行们的注意了。
就我接触的这一代朋友看来,他们当然各自不同,愈到近年愈趋于多样,然而从中仍然可以发现一种中国式的共同特征。他们一般出生于“文革”开始前后,受过早期的生活锻炼,而应有的正常文化教育不足,于是在改革以后的新形势下憋足了劲头投入艺术学习,并且一开始就在开放的空气下接受多样的文化滋养。他们往往是把学习与工作交错地结合着开展,或者工作了又进修,或者边工作边再学习,这就造就了他们普遍的独立从艺的能力,即使原来的学养不一定很充分。他们之所以在油画上坚持,是自觉选择这心爱的文化领域当作事业追求的结果。因此,他们能够克服困难,不断精进,并且在现时热闹的文化环境中自觉思考和找到自己的取向。比起老一辈来,他们的现代性格和现代作风的优越性是显然的;而比起更年轻的一代来,他们又更有经验、见识并正在走向成熟,人们可以从这里看到中国油画事业承前启后的有生力量。
白羽平属于艺术队伍中的这一部分。他有大家一般的共同特征,同时又有个人自己的特色。我跟他熟识多年了,渐渐地在他身上看到这种个性的东西。
首先,这位晋北的乡土养育出来的后生身上一直留有乡土气息这种难得的优点。有人十白“土”,然而我认为作为艺术家的白羽平好就好在这“土”上。他保持着对那里的乡土和在那土地上生活的乡亲的热爱。这使他的作品不但多以那里的景物人事为素材,而且带着浓厚的眷恋感情。“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白羽平的艺术受益于这方水土,这恰是其艺术的优点和画家的福分。他现在把家搬到了北京,又去过东西方好多国家,但是他仍然不断地从老家那里汲取人生与艺术的营养。
其次,他搞起艺术来有一种不十白困苦、锲而不舍的意志,一种傻劲儿。据我所看到的,他为了进修和提高,曾经有过一段艰苦的生活,这使我很感动,感到他简直像古代求学的贤人,“居陋巷,一箪食,一瓢饮’’而不改其乐那样,在现代条件下表现出了一种士人的志气。白羽平全身心地扑在画上,他的画是刻苦努力的成果。
还有,白羽平又是一个有慧心的人,那是内在的有艺术感悟的聪明。他本来所受教育的条件并不太好,但他进入这一行以后凭着这种聪明劲能够一步步地提升自己的修养,调整自己的用力处,寻找自己的绘画语言。绘画语言这东西得反复探索,很不容易。而且人说话,话又说人——“语言”迫使你听它的制约摆布,于是苦乐交替:有时被它弄得十分被动;有一阵顺手了或突破限制了,有一阵又不够用了。主客之间、具象抽象、有序无序、似与不似,等等,有时混乱一团,如治丝益棼,有时又忽见光彩。白羽平在这方面作了很多努力,而且适应不同主题而求变化,并非时时得手。但是大家可喜地看到,他在不固定化又不放纵的两端之间,常有独到的发现。
说到固定化与放纵,白羽平在这里又有特色,就是为人治艺都静悄悄地在心里掌握一种尺度。有时不免显得固执,有时又好像没了主意,但是甭急,他心里在盘算着,一旦水到渠成就豁然开朗了。在他多年的作品中可以看得出这样一种轨迹。当然,相对而言,他有一个时期的画作注重于“手中之竹”比“胸中之竹”多一点。
这些特色都体现在他作品的风格里,成为深藏其中的构成因素。他的风格趋向并不能由于有具象再现的基础而被随便地归于写实主义,其实应该说是探索于写实一写意之间,有强烈的主观精神要求支配着形式变化的作用。他的色彩浓重,笔法拙而有力,喜欢“乱头粗服”,意象的空间展开得宏大以至空阔,这就形成了粗壮的气度或气质。如果说在风景画上更自由开放,在颇大的抽象性的平面上任感情驰骋,那么在人物画上则更重形质的把握,于沉着中吐露出他对人生整体的解释。我作为接受者,个人喜欢他的这种风格倾向,当然这年轻的风格还没有定型,正在活跃地生长发育中,我们有理由期待它更光彩的发挥。
这是白羽平的第一本画册,其中大体显示出了这位油画家在艺术道路上大步前进的整体面貌和矫健态势,真是令人高兴。我虽然对他的艺术生活有所了解,但像这样全面和整体的认识以前还没有过。现在绘画复制出版条件比从前好多了,这可以大大有利于作品的普及,使之与未见原作的读者见面,也许画册本身就会成为现代视觉图像艺术的一种方式。
承画家本人盛意要我在画册前作介绍,我很高兴以自己的了解,充当作者与读者之间的桥梁。衷心地期望白羽平这本画册的出版能使他的绘画艺术得到更广大的知音,同时作为他此前艺术阶段的检阅,从而进入下一阶段更大成果的创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