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有鲜血，有爱情，有英雄，有魔鬼，还有点点滴滴闪光的碎片，像神秘沉船里失落的宝石。小说阴郁的背景，浪漫的幻想，混乱的战争，厄运、伤感、哀叹及绝望的呼唤，当然还有，死亡。所有的都在探讨一个极其简单的话题：“是生存还是死亡？”或者，换言之，生命的意义何为？

本书中探讨一个极其简单的话题：“是生存还是死亡？”或者，换言之，生命的意义何为？薇诺娜杀死她父亲，高尚？她只是为了复夺其所爱之仇——好吧，她毕竟是魔鬼；狄奥尼修斯为了拯救人间而不惜牺牲，岂不高尚？其实，他又何尝不是为了复仇？一种只存在于他心里的仇恨，所以他黯淡无光地死了。生命的意义只存在于其自身的生存之中，死亡来到之后一切都不复是真实的。一个主体一旦死亡，就必将化为尘埃，随风逝去。没有永恒，没有复活，你不可能“被棍棒打倒在地，又以天使之翼高飞翱翔”。

第一乐章：阴郁的行板一不太快的、庄严的快板

天灾

神谕

暗箭

谜疑

登梯

第一次交锋

薇诺娜维拉迪斯劳斯

临战

攻城

传书

远方的危机

第一次造访

间奏曲：圆舞曲，如歌的快板

第二乐章：小快板一有生气的中板，进行曲风格一明亮、辉煌的快板

奥托城郊

城下血战

伏击

身陷绝境

秋日

第二次造访

冰释前嫌

遭遇

策划

埋葬薇诺娜

告别

第三乐章：温柔、深情的慢板，非常慢一连续的谐谑回旋曲，优雅的快板

荡舟

释放薇诺娜

第四乐章：终曲，热情洋溢的快板一极快的、激动而不安的急板一悲怆的柔板

阴云之下

银色重现

帝王之死

第三次造访

决斗

雨后

后记

“这个季节怎么下这么大雨啊……”

“没错，你现在该明白了吧，问题非常严重。”

“是啊，看来它们是……”

暴雨倾盆，猛烈地击打着大地。一只巨鹰驮着两名骑手，奋力地拍打翅膀，划过如墨的天空。闪电放出耀眼的光辉，雷声轰鸣。

远处，西婉山巍峨的躯体呈锐利的尖锥形，帝王之城就沿着它的长坡层层环绕而上，那无数巍然的高墙与穹顶，无数精巧的宫殿和堡垒，廊腰漫回，檐牙高啄，堆砌成一座纷繁宏伟的大城。

可眼下，原本绿草如茵的希纳平原，已成一片汪洋。西婉山像是大洋上一座危困的孤岛，汹涌咆哮的洪水正涌向帝王之城的大门。

“殿下，才下了四天雨，整个平原就发洪水了？这也太快了吧……”骑在巨鹰上的魏思有些惊讶地问。

“对，现在局势已经很紧迫了，父皇非常担心。。王子的语调低沉。

哦，我们到圣殿了。”魏思轻声说。

巨鹰敛翅，降落在城市顶端的广场上，他们滑下湿漉漉的鹰背。一座王冠形状的巨大建筑物矗立在他们面前，它的外墙闪耀着金色的光，即使在黑云的阴影中，仍然璀璨夺目。

“光荣圣殿。”王子骄傲地对自己的同伴说，“欢迎回来，魏思。”

“谢谢，殿下。”魏思礼貌地鞠了一躬。

他不由自主地转身望去，他又看到了那熟悉的，黑色的，如桅杆一般的立柱。当然，他知道：那并不是什么桅杆，而是一道宽阔的旋梯，围绕着一根巨大的黑色柱子，直伸向云霄。它的基部是悬空的，在距离山体还有一百米的高处，那根立柱就戛然而止，而围绕着它的旋梯，则在那里延伸出一架宽阔的黑色桥梁，跨越深渊，与西婉山连通。桥梁中部，一道黑色的大门把整座桥拦腰截成丽半，大门两侧各有一座高高的锥形塔楼。

“我们该进去了。”王子招呼他。

他转过身：“好的，殿下。”

圣殿的大门紧闭着，魏思抢前一步，用手推开它。门内是一个长长的大厅，两排坚实的花岗岩巨柱，支撑起沉重的穹顶。大厅中央有一个低矮的黑色石坛，在大厅尽头，两道弯梯如同两条修长的手臂，向上托起一个金色的高台。台上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手持权杖，威严的目光注视着他们。

“父亲！”王子一个箭步冲了出去，他沿着大厅中央长长的红地毯，奔向他父亲的宝座。他跑得太快了，雨衣的兜帽从他头上滑落，露出了他清秀的面孔。他有挺阔的额头，非常符合希腊雕像的标准。明亮的，宝石蓝的眼睛闪着喜悦的光，像任何一个大众情人一样清澈而神采奕奕。但他的面貌也并不那么完美。他挺直的鼻子线条相当硬，但却没多少亲和力，简直让人感觉有点侵略性了。刚毅的嘴唇，有些薄……他看上去太像他的父亲了，无非是年轻，年轻了漫长的四十年。

皇帝笑了，他缓缓地站起身来，伸出手臂。王子跑上阶梯，单膝跪下，轻吻一下皇帝伸出的手。

“哦，你回来了。”皇帝高兴地一把搂住儿子，用布满皱纹，生着褐色老年斑的手轻轻拍着儿子的肩头，“我的孩子，我的狄奥尼修斯……”

魏思孤零零地站在大厅中央，他没有留意父子重聚的欢欣，而是转过头，用一种有点别扭和苦涩的，又有点沉思的目光，凝望着身旁那个黑色的石坛。那上面没有任何特殊的雕饰，只在坛中央刻了几个歪歪扭扭的，甚至可以说很难看的字：

与地狱为敌

平台上，老皇帝吻了一下儿子的额头。他松开手，站起身，走到平台边缘，俯视着他的大臣。他华丽的长袍顺着身体垂下，古典的，复杂而精美的花纹和皱褶更为他增添了一种高贵和神秘的色彩。  “那么，魏思，你已经知道所有的情况了？”

“是的，戴奥尼索斯陛下。”魏思摘下雨衣的兜帽，上前一步，屈膝行礼。“狄奥尼修斯殿下已经告诉我了。”

魏思的面孔有几分苍白。虽然也就四十来岁，但可以看出，他已经提前衰老了。他灰色的双瞳中，青年人的锐气已经磨蚀殆尽，显得成熟甚至世故。

“欢迎回来，魏思。”皇帝的声音沉稳平静，听不出欢迎的语气。

魏思注视着戴奥尼索斯皇帝，没有说话。

“十年来，你为我们的伟大国家付出了许多。是你成功地把亡灵国纳入帝国的联盟。在人间，他们和地狱的关系最近。你还使连年与我们作对的奥托城屈膝称臣，承认他们曾犯下的滔天大罪，和我们结盟。所有这一切，都要谢谢你，魏思。”戴奥尼索斯说这些话像朗读历史课本一样流利，但语气索然。他又急促地笑笑，似乎要让气氛轻松点。

魏思知道轮到自己说话了。他保持着严肃的神情，略微低下头：“您过奖了，陛下。为帝国做的一切，是我应尽的义务。

“那当然，但是……”P2-4

激昂、感伤、喜悦、焦灼……这一切都结束了。我又回顾了一下自己写的故事，确认它最终呈现为我所希望它呈现的样子。

这里面有鲜血，有爱情，有英雄，有魔鬼，还有点点滴滴闪光的碎片，像神秘沉船里失落的宝石，使我不由得微笑，迫不及待地将这故事与大家分享。

您或许已经感受到这部作品中的音乐元素，的确，它的构思来自柴可夫斯基第六交响曲《悲怆》。它建构成这部小说阴郁的背景，浪漫的幻想，混乱的战争，当然，还有厄运、伤感、哀叹及绝望的呼唤，之后——死亡，“结尾消失而逝”(柴可夫斯基)。

如果您想为这本书找出其内在的含义，那它其实不过是在探讨一个极其简单的话题：“是生存还是死亡？”或者，换言之，生命的意义何为？

很多人自以为像哈姆雷特一样，很酷地问这个问题，然后又自以为更酷地不予回答。

其实，当面对死神，黑暗将至，此前人生中所有的奋斗、努力、失望、希望……所有看上去曾那么有意义的事，到头来，其意义不过是某种苍白的记录而已。

所以，歌德笔下的维特在给朋友的信中说：“啊，我的朋友，如果我不是用这支干巴巴的笔向你讲述，而能让那个人就在你面前，让你看到当时那生动的一幕，那该多好啊！你就不会再怀疑，或觉得我说的这一切可笑滑稽了！”

剩下的则是死神到来前的漫长岁月，漫长到人人都用全部生命加以浪费。

我们都在为自己活着——薇诺娜杀死她父亲，高尚？她只是为了复夺其所爱之仇——好吧，她毕竟是魔鬼；狄奥尼修斯为了拯救人间而不惜牺牲，岂不高尚？其实，他又何尝不是为了复仇？一种只存在于他心里的仇恨，所以他黯淡无光地死了。

生命的意义只存在于其自身的生存之中，死亡来到之后一切都不复是真实的。一个主体一旦死亡，就必将化为尘埃，随风逝去。没有永恒，没有复活，你不可能“被棍棒打倒在地，又以天使之翼高飞翱翔”。

恐惧、仇恨、痛苦、黑暗……如此之多的东西……人们在花园里呼唤着丘比特，可小爱神冷漠着，爱也是冷漠的。在一个由物质构成的世界里，爱远不能压倒一切。不然，还要铅箭干什么？爱有各种形式，各种力量，迈埃对竞争刺激的快感的钟爱不同样可以赋予他力量？

阿弗洛狄忒把腰带给了赫拉，并没让希腊免于失败——当然啦，暂时的，特洛伊还是毁了。可海伦没过几年不也死了吗？

对某些人，爱是不死的，梁祝就化蝶了……

可仇恨呢，不是更难以消解？哈姆雷特对他有罪的叔父所做的，也不过是用血腥杀戮予以报复。莎士比亚竭尽全力试图让我们从王子身上看到更多的东西，但实际上，我们能看到的不过是复仇的毒液和他叔父谋杀的毒液混杂在一起，在王子的血管里奔腾。

这样的思考似乎不会获得什么期待之中的、令人振奋的结果，是吗？

可生命本身不就这样吗？“它只能以其自身来诠释”。

米兰·昆德拉的天才巧思，成就了他的那句名言：“人一思考，上帝就发笑。”爱笑的人总是讨人喜欢的，爱笑的神大概也不例外吧？

既然我们洞悉上帝会笑，那我们为什么还要思考呢？上帝笑过之后是要惩罚那些逗他笑的人的，且不说布鲁诺，伽利略……思考者不就凝固在《地狱之门》上吗？

也许，仅仅因为我们并不是在为上帝思考问题，而是为我们自己。他老人家愿意笑就笑吧，反正我们也听不见。只要别思考得自己都没法不苦笑就行了。  我没笑(也许您会提醒我：“《后记》一开头你不就在微笑吗？”)，因为——希望，比如说葬礼、红葡萄酒、巧克力……

福雷斯特·甘普说：“人生就像一盒夹心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会吃到什么。”

停顿，沉默。

“晚安。”我说。

可但丁也许会说：“下地狱去吧！”

赵墨非

2005年8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