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小说以岭南某村为背景,描述了中国农村城镇化的进程。它通过芜名市井底村的人事变迁,展示了一群被异化了的农民的生存方式。小说从当下发生的诸种事件,如竞选村长,金海房产开发公司成立,房屋坼迁等切入,围绕村长,公司郑总,军师全等人物展开。小说语言充满岭南乡土气息,生动地呈现了目前农村的状况。
牛王刚们坚决要求撤换村长,这有如一块巨石投进水塘里,激起我心海波澜起.伏。当夜我做了个梦,梦境迷离,仿佛是山寨的“聚义厅”,又好像是江湖社团的“香堂”,淌油权高高在上地端坐于堂主的宝座上,座下军师全牛王刚戆狗才等人众交头接耳间大声吵闹,模糊间牛王刚领头,戆狗才等一拥而上奋力摇撼宝座,淌油权在摇摇欲坠中大呼救命……
紧张时刻我醒了过来,天大亮。便起床洗漱,心里却老惦量着淌油权的事。看来,倒村长的势头这么猛,余永权将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了。余永权余永权!姓名的意思吉祥美妙:我永远拥有权力。说穿了,淌油权心里祈望的是,我永远掌控着井底村的权力。唉!世上的事情难说永远啊!你淌油权经受不起这次考验就得倒台了,能永远么?只是想到他真要倒台,便隐隐地感到惋惜,同时想到了金海公司的利害。淌油权虽然油滑,但毕竟合作愉快,工作顺利。若是他倒了让牛王刚军师全上台,挑战是明摆着的。两利相衡取其重,还是淌油权当村长好啊!
我悄悄地闪进一问不惹眼的“友缘”茶艺馆,便拨通淌油权的手机,叫他立即来见我。
近年来,芜名市冒出了许多“茶艺馆”,什么“一品香”啦、“天缘居”啦,临街铺面一式都是满壁柜的茶叶罐,堂中多设有用巨型树根制造的茶几凳椅招人品茗,于边品边议中销售茶叶。但赚大钱的却是二楼十数问装饰雅致的包房,内设电视音响,沙发茶具,供人边品茗边看电视边聊天。于是,包房的便有麻将友包房玩乐、情场中人谈情说爱、生意中人讨价还价。改革开放以来随着经济浪潮起落,娱乐消遣的方式也随之起落,先热闹的是“社会主义的夜总会”,跟着是桑拿馆按摩,再跟着是酒城热,再下来的是沐足城,现在是美发城的洗头按摩和茶艺馆消遣了。
漂亮的服务员刚泡出了一壶铁观音,淌油权就推门而进了。他的气色依然不见好转,虽然眼睛血丝退去,但脸色还见灰暗,只是精神好了许多。待他喝了一小杯茶,我便试探着说:“这一天来村里有何动静?”
他眼神犹疑地瞟了瞟我:“闹补偿静下来了,他们好像另有图谋。”
“……他们图谋什么?”我猜他已获知紧要信息,便挑明着问。
“想倒我的台好让他们上台嘛。”
“他们想倒就能倒吗?无政府主义!”
“……”
“你不想倒,想继续干,就主动找镇领导报告情况,汇报思想,争取留任!”
“唉!担子挑了这么多年了,也该撂下来让人家挑挑了。”他很突然很无奈地说。
我想,村长职位虽然低微,但实际利益巨大,据说发达地区的村长实际收入比穷地区的科局长多得多,年收入以十万算,井底村村长的利益也是有目共睹的,他怎会甘心情愿拱手让出呢?恐怕真的有难为之处了。便安慰道:“村长!我们很长时问的朋友了,别让难为之事难倒自己,我给你疏通疏通,还是当你的村长吧!”
“……郑总!感谢你。”他正色道,“别为我疏通了,我真的不想干了。唉!问题……问题太复杂了!”
我也知问题复杂,盯着他问:“真的不想干了?”
他神色充满无奈:“……真的不想干了。”
我说:“随他们搞吗?”
“对着干更糟啊!”他黯然道。P25-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