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是综合性丛书《讲座》第一编《文津演讲录》的第五册，系国家图书馆分馆举办的文史 、政治、经济、音乐、美术系列讲座的精选本。本册收录了任继愈、王震中、朱家溍、来新夏、孙钦善等12位学界名流、文坛泰斗的精彩讲稿，内容涉及哲学、文化、诗学、昆曲、建筑等多个方面，每篇都见解精辟、格调高雅。学术性、知识性、趣味性并重，深入浅出，雅俗共赏。所有“上进的”、“探寻着的”读者都能从中受益。

哲学的意义／叶秀山

孔子与《论语》／孙钦善

道家文化能为21世纪提供什么／葛荣晋

论诸葛亮／任继愈

中国文明起源研究的现状与思考／王震中

中国古代的铜镜／孔祥星

对中国传统建筑文化的反思与展望／叶廷芳

中国宫殿发展史／杨鸿勋

中国图书文化的历史价值／来新夏

中国诗学的文化特质和基本形态／杨义

昆曲古今谈／朱家溍

新时代对管理人员的要求／厉以宁

20世纪初的德国思想趋势／韩毓海

今天我讲的是一个很宽泛的题目：哲学的意义。当然我不能把全部问题都讲到，谈的范围会有一定的限制。我们讲哲学的意义，首先取决于我们怎么理解哲学。哲学到底是一门什么样的学科？也许我们可以简单地说：哲学是思考研究“终始之道”的学问。能不能这么说呢？当然有些道理，现在就讲讲我到底为什么这么想。

哲学是一门什么样的学科呢？也许我们可以从多个角度来讲。比如以前我讲过“哲学是通学”，就是说你研究什么学问研究到最后都会归结到哲学。这些都是一个理解的侧面。今天我来讲什么叫“始”？什么叫“终”？哲学是怎么考虑“终始之道”的？

按我的体会，一般地讲，中国当然也有很深的哲学基础，开始得不比西方晚，也不比西方浅，是要我们很深入地研究的。但是我的专业不是在中国哲学方面。哲学这个词是来源于西方，起源于西方的，哲学产生于古希腊。古代希腊人考虑什么问题呢？为什么会有哲学呢？古代希腊人恰恰就考虑“开始”的问题。学哲学的人都知道，希腊人有一个概念，叫“始基(arche)”，尤其在苏格拉底以前，他们的问题在“始基”。始基原来的意思是祖先，是远祖。古希腊人就把祖先思考成、定位成一个最早的开始。我们现在看到的万物都有个起源。哲学是最早的学问，某种意义上来讲可以叫做“始基学”。我们以前也说过，“始基学”是哲学意义上的“考古学(archaeology)”，当然不是现代意义上的考古学，而是最原始意义上的。这样就一直往前推，推到最原始的是个什么情形呢？希腊人有很多的回答：水、气、不定等等，这都是一些很专门的学问，我们还可以继续研究。希腊人这样的推理，背后有一个什么想法呢？他们要把哲学跟一般的经验科学划出个界限。哲学是一门既不同于宗教，也不同于艺术的学问，首先是不同于一般的经验科学、日常的科学。这个界限是怎么划的呢？日常的科学、经验的科学是研究什么的呢？一个事物产生另一个事物，一环扣一环，形成一个大的无头无尾的因果系列。有个原因就有个结果，这个结果又可以变成个原因，原因又有个结果，没有头尾。这个无头无尾的因果系列，就是科学研究。自然科学、经验科学可以不断地去研究，没有终结，因为你要研究一个事物的原因。它前面还有原因，这个事物始终是被动的，前头的原因决定了它。哲学恰恰是想超越于这个层次之上，找出一个纯粹的原因。哲学后来研究了什么呢？亚里士多德讲，哲学研究的是“第一原因”。我们既然讲它是第一了，你就不能问它前面还有没有原因。所以这个“第一因”，就是那个“始基”，就是原始的开始，最早的开始。哲学超出因果系列的范围以上，追求“第一”，追求到它再没有别的原因了为止。我们想它是个什么呢？它是个纯粹的主动。它不是被动的，不是别的事物的结果，就是原因之所以成为原因的根据。哲学就考虑原因之所以成为原因的那个根据，哲学就讲超出经验之外的、纯粹的原因(pure cause)。“因(cause)”，就是产生他物的东西，形成他物的东西。问题是你既然讲原因，我就要问，为什么叫它“原因(cause)”，也就是原因之所以成为原因的那个根据何在？所以，哲学从某种意义上就可以叫作追根寻源的学问。它要找一个根，找一个源，这就是‘原始”。

我们讲了“始”，还有个“终”，也很麻烦。希腊人讲“原始”讲得很清楚，这个“终”在希腊也有。某种意义上讲，柏拉图的那个理念(idea)就是一个终结性的东西。终结性的东西就是完满的东西。这个“idea”是超越于一切经验之上的纯粹的东西、完满的东西。所以这个理念实际是各种经验的概括，经验的完善。它是绝对的、纯粹的完善。比如说，我讲一朵花儿，它绝对的完善了，绝对的完美无缺，是花的理念，花的理想。按柏拉图的思路，这个终结性的东西，在现实世界、在我们经验里头没有一样是符合的。我们找不出那个最完善的花、最完美的杯子、最完美的桌子。这些都没有，都有缺陷。终结是个理想的境界，很完美。所以在古代希腊的时候，这个终结、这个完美恰恰又可以成为“纯粹”的原因。它成为一个最原始的东西，让现实的世界、人的经验的世界去符合它。所以哲学这个开头的路线不像经验科学那样，是从一个杯子、十个杯子、二十个杯子、无数个杯子里，概括出一个杯子的理念来。当然，经验科学要总结经验，总结出一个概念、判断、推理。但是对于哲学，希腊人的想法则不同。通过经验科学的实验，一个一个采集标本这一类的活动，是出不来哲学的。哲学不能完完全全依靠经验来做。如果你完完全全依靠经验来做，就没有哲学了，也没有一个人敢说我是哲学家、或者说我在做哲学。因为哲学是终始之道，没有到终，你就终不了。这是个无限的过程，那你怎么能做哲学？我们研究哲学的恰恰有一个想法、一个信念：你不必经历全过程，不必穷尽一切经验就可以做哲学；你要穷尽一切经验去做哲学，那就没有哲学了。没有一个人能做到，只有神能做到，但神是没有的，我们都是活生生的人，都是有限的，所以我们不可能在穷尽一切经验的条件下再去做哲学。等经验终结的时候再做哲学那就没有哲学了。不需要穷尽一切经验就可以有理念，就可以得出理念。就是说不用等它完的时候我就看到了终结，想到了终结。我们中国人讲“慎终追远”，就是说你不用等它完，不需要等它完。在西方来讲，就是“超越(transcendent)”，就是“先验(transcendental)”。“先验”就是验前、先于经验、经验之前的东西。所以柏拉图说，理念是你的经验要符合它，不是它来符合你，它来符合你就没有理念了。哲学不是靠推理，不是靠逻辑。所以我们说不必穷尽一切经验就可以做哲学。而且我们还大胆地说，哲学不但不是从经验里概括出来的，经验里概括出来的是科学的东西，哲学恰恰是比科学的经验、感觉的经验更原始的。这就叫做“原始返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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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图分馆，曾经被众多的读者亲切地称为“老北图”，在20世纪50年代，就因成功地举办学术讲座而为社会各界人士所称道，老舍等一代文化巨匠都曾作为这里的主讲人传道授业、答疑解惑。2001年新年伊始，国家图书馆分馆为继承“老北图”的优良传统，为适应知识经济时代对图书馆扩展文化功能，全方位、多角度传播文化信息的客观要求，举办了以传播中华传统文化为主旨的名人系列讲座。昔日曾亲身聆听老一辈学界泰斗教诲的莘莘学子，如今也作为各学界的骄子走上这神圣而庄重的讲坛。

一年来，我们举办了文史、政经、音乐、美术等系列讲座共百余场，听众近万人次。从他们渴望的目光里，我们感到了肩上的重任；从他们满意的笑容中，我们感到了由衷的欣慰。许多专家学者和读者通过讲座。成了图书馆的朋友，他们对我们的工作提供了可贵的指导和无私的帮助，而更多的人则经此渠道记住了国家图书馆，记住了国家图书馆分馆。这是对我们工作的最大的褒奖。

为了感谢各界朋友的支持，我们选出部分讲座内容，汇集成册，系列出版，给主讲人和听讲者一个留念，给不巧未曾听讲者一份补偿，也给我们的工作一个小小的总结。

所选讲稿，主讲人多为年近古稀的学界名流、文坛泰斗。他们用毕生心血，焚膏继晷，皓首穷经，故而成绩斐然，蜚声士林。当然，这里所选的部分，并不能代表更不能涵括讲座的全部内容，而且我们自己所做的努力，在全面提高中华民族的文化水平这一宏伟大业面前，也显得微不足道。但我们坚信，只要我们锲而不舍、矢志不渝，在中国文化事业的发展史上，将会留下我们的探索足迹。

         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