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是一条河,亦是一座山。本书集山川文化之绝色,聚民国重大事件之风云,辛亥缘起、北伐分合、“安内攘外”、战和纷争、抗战焦点、美使调解、国共决战;汇集了民国“大人物”治国安邦重大决策和关键取舍的诸多奥秘。以牯岭厚重的历史文化为依托,颇有新意地回答了历史提问;探索了在历史长河中,国家民族利益、权力集团利益、百姓利益的博弈就像历代山川互冲运动,生生不息,执政党始终处在博弈之巅。
书中所述蒋介石从1926年冬初上庐山的转折,至1948年夏庐山的诀别,汪精卫从早年“庐山初注”至盛年“庐山抗日谈话会”的主持,大事小事天下事,名人闻人变色人,均是中国百年史中深刻而耐人寻味的篇章,是执政党及精英人物警钟长鸣的经典。
本书掘旧抚今,知微见著,结构严谨,文笔流畅,令人温故知新,掩卷长思。
一幅幅珍贵的历史照片,一件件重大的庐山旧闻,蒋介石、宋美龄、宋庆龄、张学良、汪精卫、林森、李烈钧、戴季陶、马歇尔、 司徒雷登等一批重量级人物曾聚集庐山,在这个非同寻常的山岚,淋漓尽致地演绎了民国时期历次重大的历史抉择:辛亥缘起、北伐分和、抗战焦点、国共决战。风云聚汇,悲欢离合,镌刻着诸多耐人寻味的历史细节和个人情蕴。
掘旧抚今,知微见著,温故知新,发人深省……
第二章 李烈钧重主赣政钩沉
1.林森、吴铁城牯岭奇遇
1927年2月仙岩饭店会议,李烈钧发言为西山会议派林森抱屈。一石激起千层浪,转移了会议对黄郛的视线。 散会后,戴季陶在仙岩饭店二楼客房找到李烈钧,说要为林森“鸣冤”,就要从辛亥革命鸣起。李烈钧说,好,那就从庐山开始。
李烈钧随口问戴季陶,“你是一个大文人,你晓得国民党里第一个为革命上庐山是谁?”当年国民党员口口声声必称革命。
戴季陶“嘿嘿”一笑,“当然是你,庐山脚下江西武宁人,近在眼前嘛!”
“你说错了,是林森和吴铁城!”
“这是个好文章,你讲讲。”
“说来话就长了。你了解庐山租借历史吗?”
“当然。”戴季陶是国民党官员中的“当然”早知道。
“你也有不知道的地方。林森是哪一年上庐山的?我当江西都督时,林森、吴铁城告诉我。”李烈钧从壁橱里拿出洋酒和两个酒杯,斟满,拉开叙旧话匣——
1909年(宣统元年),九江海关职员林森第一次从火烧火燎的山下来到清凉世界牯岭。牯岭租借地时已第四次扩大,李德立扩充了草地坡、下冲、猴子岭、大林寺冲、医生洼,已囊括了今东谷的主要地段,成立了市政议会,建立了高大的礼拜堂、牯岭第一座图书馆和第一座电影院。
走在满眼洋房洋文的牯岭街,林森心情格外郁闷。鸦片战争打开中国的大门,也打开了庐山九十九盘山路。在中国,凡是列强看上的地方,还有什么不能用强权“租借”呢?李德立以一个契约,租借牯岭九百九十九年,整个租金竟是四千五百两银子。清朝的腐败无能,吃子孙饭无知“无畏”到了什么地步!李德立“租”下牯岭地盘,化成小块,分别卖给其他外国人和中国有钱人盖别墅,一年卖地皮就有多少个四千五百两?!李德立的钱包鼓了,又委托“公事房”继续操作,不断扩大牯岭租借地,牯岭迅速成为他们赚钱的工具和纳凉的天堂。可山下呢?
1900年《辛丑条约》签订后,山河破碎,民不聊生。清廷被迫于1902年推行新政,民族资本主义企业开始兴起。九江几年时间建立了几十家纺织、加工、修理工厂,规模都不大,中国的经济命脉仍然由外国资本把持。列强和腐朽的清政府沆瀣一气,取缔一切反清爱国活动,同盟会领导沿海一带十次武装起义纷纷失败,总结教训,长江中部成为同盟会新的工作重点。为了配合同盟会工作重心转移,林森1909年初从上海江海关调到九江海关,担任常关文牍。酷热之季,被英国老板安排到牯岭九江海关的一座别墅(今庐山日照路6号前身)休息,这座别墅常常提供海关职员避暑。林森从海关别墅走出二十米到今庐山合面街邮局,当年有一道铁栏,由一门进出,铁栏南往河西路方向,就是公事房管理的“租界”;铁门北沿正街从街心公园下去,就是苦力和当地贫民住的下街。街心花园清末是一处破旧的寺庙,善男信女香客进进出出。
这天,林森紧锁眉头穿过铁门。突然,迎着寺庙走过来一个穿着日式学生装的青年男子,他微笑着面向林森鞠了一个躬。林森警觉地问:“你是谁?”
年轻人一张笑脸,剑眉朗目,英气夺人。“林先生,我是九江同文书院学生吴铁城,久仰您的反清思想,从山下一直跟着您上了山。我就住在您的隔壁”。他指了指寺庙附近的“和昌”铺面,上面住着人家。
“你何以知道鄙人?”
“我们学校住过福建学生会同学。”吴铁城将“福建”两字说得很重,“您的反清、您的丰仪、您的独身主义已成为我的偶像”,吴铁城目光流露着景仰,激动地说。
吴铁城不同寻常的热情,引起林森的好奇,也撬开林森的话匣。从知识界注目的《民报》和梁启超新办的《新民丛报》两军对垒谈起,谈到光绪、慈禧死后的宫廷政局,袁世凯的被黜与活动,千年兴亡史,滔滔对话中。吴铁城对政治的关注,使稳健著称的林森内心叫好,同盟会要发展年轻的中坚力量,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天生一个好人才。林森不同常人的见识、学识和阅历,也使吴铁城感叹颇多。
李烈钧话停下,向戴季陶碰了碰杯,笑着说:“林森,字子超,号天波,天波和你的号天仇一字之差。”两个人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笑。林森的履历对于他们是再熟悉不过了。
林森1868年2月11日出生在福建闽侯县一个商人家庭。八岁后在英国、美国教会创办的中小学校读书。他十六岁那年,马江之役,福建水师全军覆没,林森受到极大的震撼和刺激。次年中国取得了镇南关大捷,仍签订了丧权辱国的《中法新约》,台湾府从福建省划出去建为台湾省。1890年,二十二岁的林森从台湾西学堂毕业后进入电报学堂,分配到台北电报局工作。新婚,他和妻子共同生活仅三天,两年后爱妻在大陆去世。此后,林森终身未再娶。《马关条约》割让台湾,林森鼓动抵抗。在台湾加入兴中会,被日警追捕。回到福建建立兴中福建分会。1902年,三十四岁的林森考进上海海关工作,在上海组建福建学生会,1905年率领全体会员集体加入同盟会。
吴铁城的经历很简单,他九江出生,祖籍广东香山,与孙中山是小同乡。父亲吴玉田新婚后即来到九江,为广东一个富商做账房先生。几年后,积累了一笔钱,开了一个“洋货店”,取名“合昌”,吴铁城随之出生。清末“洋货”对中国市场的冲击力越来越大,吴玉田的生意越来越好,经营的品种越来越多,铺面从九江扩大到庐山,在今合面街附近,也就是林森吴铁城相遇处,开办了一个“合昌分店”。
吴铁城的父亲吴玉田是个新旧交接的人物,有钱不忘两件事,一是跟从旧风俗捐官,大的捐不了,也舍不得,便捐了个五品同知。明清快垮台时,均可以用钱直接买到官,一等价钱一等官,公开交易。不过,这种官只是一种待遇一种官衔,没有“岗”上的,如要上岗,还须再上贡继续运行。这种官衔仅相当于一种身份。当然,利用这个身份比较容易谋取其他经济或政治利益。吴玉田即被推选为九江商会协理。
另一件是随从新时尚,培养儿子接受中西合璧的文化教育。吴铁城从小读私塾,后从名儒徐庭兰攻读国学。攻读书目,吴玉田充分尊重儿子的爱好,给了他一定的自由空间,吴铁城得以读喜爱的书,临摹喜爱的字体,事半功倍。十七岁又随留美同乡郑雍鹏攻读英文,学了两年,竞能阅读英文版的西方政治历史文集。十九岁进入美国教会创办的九江同文书院读书,学业轻松自如,如鱼得水。对西方资产阶级民主学说一片神往。恰在这时,与林森牯岭相识,林森亦师亦友,很快发展吴铁城为同盟会会员。
谈到这里,戴季陶情不自禁地插话道:“1925年8月20日,廖仲恺被暗杀,胡汉民的哥哥胡毅生成了怀疑对象,吴铁城当时任广州市公安局局长,受到牵连被免职。我去看他,吴铁城感慨地说:‘古人云:益者三友。林森是我的益友,是一位平生风义兼师友的知己。我的思想,以及我以后的一点事业,都受着他当时切磋启发的益处。’原来渊源在庐山啊!”戴季陶激情地感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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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是一条河,亦是一座山。山在险峻逶迤,史蕴悠远起伏。庐山集山川之绝色,聚民国重大事件之风云,辛亥缘起、北伐分合、“安内攘外”、战和纷争、抗战焦点、美使调解、国共决战;汇集了民国“大人物”治国安邦诸多重大决策和关键取舍。俯瞰庐山,国家利益、集团利益、百姓利益的博弈犹如历代山川运动,生生不息,斑痕累累。当领衔抗日举国家利益、集团利益、百姓利益相对一致时,万众拥护;当举国之策置集团于国家利益、百姓利益之上,背离了国民革命初衷时,毒瘤顿生,腐败蔓延;官僚资本、外国资本互为引导吞噬国脉,民权民生画饼充饥,人们被欺骗被蹂躏,容忍于一时,但最终群而愤起驱背离者永诀庐山。
历史长河迂回向前,逝者如水,史鉴若山;温故如水,知新若山。
在庐山历史的开掘中,从研究毛泽东到蒋介石,光鲜无情的岁月使我感到历史如山如水倒映为明镜,它挥洒着时光的神明,演绎着国共两党的利益取舍和正误。我孜孜地以历史的目光聚焦原型原貌,在回眸探索中,呈上一个史学工作者的忧患之识。
在拙著付梓之时,深深感谢散居在北京、广州、九江、长沙、沈阳、慈溪等地的国民党高官后裔亲属口述经历;感谢庐山讲述亲闻的各位老人和提供帮助的同仁;感谢庐山图书馆、档案馆、国家图书馆、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江西、湖北、福建、上海、宁波等省市图书馆和九江市各文史单位。
拙著如深山拾宝多有散失和遗憾,敬请方家读者给予批评指正。
2007年9月于武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