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为“当代世界学术名著哲学系列”中的一本，是麦克道威尔的代表作之一，其中收集了麦克道威尔在1991年的洛克讲座上所做的演讲。

　　现代哲学发现，给出一幅令人满意的画面，用来表明心灵在世界中的位置，这是很困难的。尽管我们愿意认为经验思想理性地根植于经验，但是许多陷阱正等待着任何一个试图清晰表述这种立场的人。麦克道威尔主张，这些困难反映了一种可以理解的——但却可以克服的——失败，即没有看到我们如何把塞拉斯所谓的“理性的逻辑空间”纳入自然界当中。

　　麦克道威尔在对经验性思想进行讨论的过程中，充分地论证了现代哲学中存在的一个主要的问题——潜在的二元论立场。尽管我们倾向于认为经验性思想理性地建基于经验当中，但任何试图清晰表达这个观点的人都会遇到始料不及的困难。麦克道威尔通过对众多当代哲学家著作的透辟解读揭示了这些困难的根源所在。麦克道威尔认为，这些困难反映出我们未能看到如何将所谓的“理性的逻辑空间”纳入自然世界当中，而造成这种困境的原因在于某种对现代社会具有吸引力的自然观念。麦克道威尔认为，抛开这种观念就可以回避那些哲学上的困难。通过回归现代之前的自然观念同时又保留现代自然观念中的优点，我们就可以把经验看作对于独立的实在的理性的开放性，这将是令人满意的。这样，我们就可以合理地理解和解决心灵在世界中的地位这一问题。

前言

导言

演讲

第一篇演讲 概念与直观

第二篇演讲 概念的无界性

第三篇演讲 非概念性内容

第四篇演讲 理性与自然

第五篇演讲 行为、意义与自我

第六篇演讲 理性动物与其他动物

编后记

第一部分 语境中的戴维森

第二部分 第三篇演讲的附言

第三部分 第五篇演讲的附言

第四部分 第六篇演讲的附言

索引

埃文斯关于经验的论述并不对这种欺骗性的描述负有责任；情况绝非如此，因为他把概念置于经验的内容之外。但是，“内容”一词在埃文斯的论述当中只扮演了“概念的”一词的欺骗性用法在上述论述中所扮演的角色。也就是说，使得情况似乎如此：我们能够认识到经验和判断之间的理性关系，以至于我们可以像埃文斯那样说，经验判断“建基于”经验之上(227页)，即使这些关系被认为在穿越包括自发性在内的边界时也成立。同样的观点在这里也应该适用。如果这些关系真的被认为是构成理由的，那我们就不能把自发性限制在穿越它时这些关系仍然成立的一条边界之内。这些关系本身必定能够受到主动性思想的自我审查。

埃文斯的立场有一种欺骗性的无害外表。下面这一点似乎是显然的：一种表征性内容(不论该内容是否是概念性的)的拥有者可能与另一种表征性内容的拥有者之间具有理性的关系(例如互相蕴涵或者使可能这种关系)。但是由于自发性受到限制，按照常规我们就没有权利得出以下结论：这种关系中的一个东西可能就是某人得出另一个东西的理由。如果经验被描述为从外部向自发性的输入，那么以这样一种使得构成理由的关系能够可以理解地在经验和判断之间成立的方式，使用“内容”一词来表示某种即便如此但我们仍然可以认为经验具有的东西，是另一种做出欺骗性描述的情形。这种描述用来掩盖如下事实，即经验和判断之间的关系被认为满足不一致的要求：例如，使经验适于成为做出判断的理由，尽管经验在理性的探究所及范围之外。

我正在主张的是，尽管埃文斯的确谨慎地认为经验具有内容，但这并没有使它们避免成为使我们有权利将康德的标签贴于其上这一意义上的直观：由于它们没有概念，所以它们是盲目的．实际上，存在对该提法的一种解释，根据这种解释埃文斯不会对这种提法提出疑问。去表明埃文斯认为经验不可能是盲目的，这是错误的，因为他认为经验具有内容。该内容被认为是非概念性的，这一点非常重要。

我们应该怎样使盲目性的形象说法更加明确呢？说经验不是盲目的也就是说，作为据称是关于客观实在的特征的意识，即作为对世界的表面上的瞥见，经验对于其主体是可以理解的。埃文斯本人坚持认为，只有在关于感知和实在怎样联系起来理解的背景中，情况才可以是这样的，而上述背景足以支持以下思想：世界将自己的不同的领域和方面展示给感知主体，其采取的方式取决于主体在世界中的活动。这样一种背景只能为具有关于其经验如何与世界相关的自我意识观念的主体得到，而在缺少较强意义上的概念性能力，也即自发性能力的情况下，我们是弄不清楚这一点的意思的。

所以，当埃文斯说经验从其自身考虑有非概念性内容时，他并没有因此而在我之前提出我的主张，即经验如他所认为的那样因为是没有概念的直观所以是盲目的．在他看来，使得经验思想之眼被打开这一点变得可以理解的东西，并不是如下主张：即使脱离与自发性的任何关联来考虑，经验也具有(非概念性)内容。而是下面这个主张，即这种内容可被自发性利用：它是一个候选者，可以与有自我意识的思想主体在概念上组织起来的世界观进行整合。当我说，按照埃文斯的说法，经验从其本身考虑(在脱离借助之而使它获得“经验”这一称号的对于自发性的可用性的情况下)是盲目的时，我只是在强调埃文斯个人观点的一个方面。

            P56-P57

    译者前言

约翰·麦克道威尔(John McDowell，1942— )，是当今世界最有影响的哲学家之一，现任美国匹兹堡大学哲学教授，此前曾担任牛津大学大学学院研究员和讲师，并曾在哈佛大学、密歇根大学、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和普林斯顿大学做访问学者。麦克道威尔学术兴趣非常广泛，涉及古希腊哲学、语言哲学、心灵哲学、形而上学和认识论以及伦理学等，其中最有影响的成果是在心灵哲学和语言哲学方面。麦克道威尔的学术研究深受维特根斯坦、戴维森、斯特劳森、威金斯、埃文斯，特别是塞拉斯等人的影响。

麦克道威尔著述甚丰，除《心灵与世界》外，其他著作如1998年出版的两部论文集：《心灵、价值与实在》(Mind，Value，and Reality)、《意义、知识与实在》(Meaning，Knowledge，and Reality)，这两部论文集收集了他此前发表过的多篇论文。1994年出版的《心灵与世界》是麦克道威尔在洛克讲座上所做演讲的基础上修改集结而成的。1996年再版的《心灵与世界》由前言、导言、六篇讲演和四篇编后记组成。作为正文的六篇讲演分别讨论了“概念与直观”、“概念的无界性”“非概念性内容”、“理性与自然”、“行为、意义与自我”、“理性动物与其他动物”等主题。麦克道威尔在1996年的版本中加上导言，目的是为了帮助读者理解该书的基本内容。出于同样目的，他还曾于1998年在《哲学与现象学研究》(Philosophy and Phenomenological Research)上发表《<心灵与世界>概要》(“Precis of Mind and World”)一文。近年来，《心灵与世界》在西方哲学界引起极为广泛和热烈的讨论，《解读麦克道威尔：论<心灵与世界>》一书的出版就是其中一个证明，作为该书主编的尼古拉斯·史密斯(Nicholas H．Smith)在该书导言中谈到：“也许在过去十年左右的时间当中，没有哪一部著作曾经比麦克道威尔的《心灵与世界》引来过职业哲学家们更多的兴趣。”

麦克道威尔在《心灵与世界》导言开篇即指明，他的目标是本着一种诊断病症的精神提出一种对于现代哲学的一些特有“忧虑”的说明，这些忧虑集中在心灵与世界的关系问题上，按照他的论证，就是关于心灵对世界的指向的忧虑，这种忧虑可以通过下述问题加以表达：经验如何可能既是一种被动的感受性，同时又和信念之间具有理性的关系？由于不能给出对该问题的完满解答，导致哲学家们认定自己必须承担起某种哲学责任。而麦克道威尔认为：哲学家似乎面临一种熟悉的哲学责任这一点，实际上只是一种错觉，所谓“忧虑”根本上就是由这种错觉造成的。“根据麦克道威尔的论证，许多现代哲学似乎都只是乏味的苦差事，它们毫无效用地费力去回答那些被错误引导的问题，而结果却注定由于围绕这个圆周圆不停地旋转而导致掩盖了实质性的无理歪曲。”

麦克道威尔认为，上述“忧虑”可以追溯到其所谓“最低限度的经验论”和“心灵的框架”之间的“冲突”。“最低限度的经验论”指的是这样的思想：经验构成一个法庭，它就我们的思想对事物情况如何这一问题做出回答的方式做出裁决。它与心灵的框架的矛盾表现在：一方面，按照最低限度的经验论，经验必须要对我们在事物情况如何这一问题上做出决定的尝试进行评判；另一方面，心灵的框架却难以使人看到经验怎样才能像法庭发挥作用那样对我们的思想做出裁决，因而不可能使上述目标真正得以实现。在麦克道威尔看来，由于没有明确认识到上述这种矛盾对立，我们才可能轻易地陷入到一种哲学“忧虑”当中去。

既然找到了导致“忧虑”的症结，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给出治疗方案。麦克道威尔解析了以往解决上述“冲突”的方案，并基于此提出了他本人的方案。第一种方案是与经验论断绝关系。麦克道威尔认为，这样做会导致我们在融贯论和“所与的神话”之间发生不停的摆荡。在麦克道威尔看来，融贯论实质上是想通过下面的方式来回避问题，即坚持认为在自发性的理性关系和自然的因果关系之间存在着严格的二分，并进而选择被麦克道威尔描绘为信念之间的规范性关系的没有摩擦的理论体系，认为只有信念才能够证成信念。但融贯论的这种处理方式以牺牲客观的外部限制为代价，实质上就等于割断了心灵与世界之间的关联，从而不可能真正地容纳经验内容。而“所与的神话”则想通过下面的方式来回避问题，即把经验解释为基础性的“所与”，认为它具有未被概念化的内容，而且正是由于具有这种内容，它才能够以某种方式确保经验信念的合理性。但对于麦克道威尔来说，“所与”的思想最多只在我们需要证成的地方为我们提供了辩解，因而，对所与的诉诸也是徒劳的。

第二种方案是拒斥逻辑空间的二分法。这是绝对自然主义的方案。“逻辑空间二分”的思想是塞拉斯提出来的。他把逻辑空间分为“理性的逻辑空间”和“自然的逻辑空间”。前者指的是由证成和蕴涵等关系定义的逻辑空间，它包含各种理性层面的构成元素如概念、前提和结论等，并具有与这些元素相适应的布局如推理和证成等；后者是自然科学规律在其中发挥作用的逻辑空间，其中不包含构成理性的逻辑空间的元素，其布局也与前者绝不相同。拒斥逻辑空间的二分意味着将理性的逻辑空间看作自然的逻辑空间的一个组成部分，认为构成理性的逻辑空间的规范性关系可以使用自然的逻辑空间中的概念性材料加以重构。在麦克道威尔看来，绝对自然主义这样做完全省去了对自发性问题的讨论，或者试图根据纯粹自然科学的方式来处理自发性，这是没有希望的。而与绝对自然主义相对的膨胀的柏拉图主义实际上设定了与自然完全分离的独特的理性空间，从而导致超自然主义，这也是不能接受的。如果没有第三种选择，那我们就可能被迫在这两者中间做出二选一的二难抉择。麦克道威尔认为，这种困境从根本上说是由下述观念造成的：包括感性在内的任何自然性的东西都不能由独特的概念性能力加以塑造，因为自然的概念已经被科学规律的领域穷尽无余了，自然完全相当于自然科学规律发生作用的领域，概念性能力在其中没有立足之地。在麦克道威尔看来，这是一种错误的观念。他认为，与在其中由自然科学的描述来确立事物的逻辑空间的结构不同，理性的逻辑空间的结构是独特的。麦克道威尔从康德的见解出发，把经验解释为被动的感受性和主动的自发性，也就是感性和知性之间的相互合作，外部事态根据这种相互的合作可以被直接加以呈现。他进而论证，经验是对于属于自发性的能力的运用，经验本身已经表现出具有概念性了；自发性没有边界，不受限制，它可以一路扩充至外部世界。这就是说，经验作为一种自然现象，其本身即已具有概念性内容。这样，我们便可以毫无困难地理解自发性如何可能既是独特的，同时也是自然的。与此相反，只要我们在坚持理性的逻辑空间的结构是独特的这一主张的同时，又将自然与自然科学规律的领域相等同，那就会陷入膨胀的柏拉图主义。

基于上述，麦克道威尔提出，我们可以通过对自然适度地施以迷惑性的方法而重新获得一种正确的理论——自然化的柏拉图主义。它要求我们把第二自然看作是自然的一个部分，要求修改我们的自然观，以便我们能够把握这样一个事实；我们与世界的关系就是一种开放性。或者用麦克道威尔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世界就是人的居所，他们在那里无拘无束”。只要能够做到“无拘无束”，也就等于排除了前述所谓现代哲学的特有的“忧虑”。在麦克道威尔看来，我们之所以需要修正我们以往关于自然的观念，乃是因为需要修正的观念没有给人的理性的概念性能力留出应有的位置；实际上，应该将概念性能力包括在第二自然当中，并使之成为我们获得关于世界的经验的必要条件。麦克道威尔认为，这是人的成熟的一个正常组成部分。因此，对于我们的自然观的上述修正使得我们在世界中无拘无束，并使哲学获得“安宁”。这就是麦克道威尔想要实现的目标。总起来说，《心灵与世界》所表达的思想主旨与其最基本的诉求可以按照麦克道威尔的原始表述总结如下：只要我们牢固地把握住了第二自然的自然主义，使得这种把握不能被任何再次陷入关于如何将心灵安置在世界当中这个问题上的普通的哲学忧虑的诱惑所动摇，那么这种把握就不会制造任何理查德．罗蒂意在取代的那种构造性哲学。用维特根斯坦的话说，那将是获得了“使哲学得到安宁的发现”。所谓“使哲学得到安宁”，指的是“我们将获致一种心灵的框架，在其中我们似乎不再需要面对那些吁求哲学的问题了”。

本书根据哈佛大学出版社1996年再版的《心灵与世界》译出。从工作开始到粗具面貌，翻译过程几乎贯穿了译者在北京大学哲学系攻读博士学位的全部时光。《心灵与世界》所研讨的主题不但具有根本性，而且涉及众多领域，对它的翻译不但要求熟悉哲学史，还要求了解麦克道威尔广泛的学术兴趣；麦克道威尔不但深刻、博学，而且其独特的行文风格更加重了理解其所述内容的难度。这些都导致本书的翻译颇费思忖。幸运的是，译者在翻译期间得识著名分析哲学家、台湾“中央研究院”欧美研究所研究员方万全先生，就该书中的一些难点向方先生当面请教。更为重要的是，后来方先生在极端忙碌之中帮助阅读了译稿的清样，提出了宝贵的修改意见，并寄送相关研究资料供译者参考。客观地说，这些对于本书的最后完成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谨在此表示诚挚的谢意！本书责任编辑田淑香女士为本书的最终成型付出了极大的耐心和异常艰辛的劳作，特此致谢！由于原书中费解之处很多，难度很大，加之译者水平有限，译文中不够妥当和完善的地方在所难免。恳请读者批评、指正。

              刘叶涛

              2005年9月

　　“结果绝不仅仅是一种最惊人的成就，尽管事实如此；而且从理智与哲学角度看，那也是一项非常令人满意的工作……麦克道威尔的著作是非同寻常的，这不仅是因为它表明的见解以及它所提出的论证，而且因为它对一般意义上的、从远古到如今的思想的历史，特别是对哲学史的深刻的敏感性。对于所有严肃的哲学家来说，它将是一种快乐并且绝不为过地说，它也应该是一种激励。”　　　　　　——P. F. 斯特劳森(P.F.Strawson)，《时代文艺增刊》(Times Literary Supplement)　　“在本书中，麦克道威尔提出了对构成‘现代’哲学的那些问题的最深刻的理智根源的论述。麦克道威尔敏感而且深刻。他的行文简洁而且雅致。如果他的书不像通常那样易读，那是因为他正在设法解决的问题的深度与难度，也是因为他本人致力于其中的宏伟的任务：对于哲学想象力，对于我们关于理智的可能性空间的判断力的重新塑造。”　　　　　　——威廉姆斯(Michael Williams),《哲学季刊》(Philosophical Quarter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