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沛哉，明朝皇孙，英俊漂亮，可是命途多舛。在北京，他追溯家谱，不安简陋，，生发波澜，忽攀高枝，彰显门面，忽堕谷底，灰头土脸；后远遁来沪，在此他或仰首伸眉，或心灰意懒...最后，被命运驱赶，在一间“新房”里，同时遭遇三位有瓜葛的女性，情势危迫下，作了不得已的选择——可叹“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末路皇孙朱沛哉，志非不高，情非不深，却始终难以顺遂...。

 小说描写民国初期，一个明朝皇孙在刺客的枪口下救了清朝的王爷，却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灾难，在军阀混战中逃到上海．混迹于军阀、封建余孽、资本家之间，处处碰壁：同时描写他先后与轿夫的女儿、军阀的女儿、资本家的女儿这三位女性的爱情，却又在错综复杂的纠葛中．接连尝到爱情失败的苦果。他想做一番事业，却摆脱不了“祖宗是龙，子孙是虫”的命运。小说从漂亮皇孙在北京的纠葛写起．一直写到他逃到上海后的命运，展现了民国期间，在军阀统治下的旧上海的面貌。

楔子 有人敲门

第一章 恩祺挖苦他：“你是什么‘侯’呀?你是‘不成气候’!”

第二章 他拦截“皇上”，又救出王爷

第三章 他使劲捏下巴，嫌它长得有点歪

第四章 盖婉娇说：“你是大黄鱼脑袋，傻到南天门了!”

第五章 他见癞蛤蟆吃到了天鹅肉，气得瘫倒在地上

第六章 战争前夜：他感到月色带着寒凉

第七章 他揍着腾保，说：“看你清朝还敢欺负明朝!”

第八章 唉，放眼四周，哪里有“满川诗兴”

第九章 他说：“在你的哲学城墙下，我只能一头撞昏!”

第十章“杨落兜，累累累，做梦也把老婆追!”

第十一章 妓女，妓女，把这里搅得满天风雨

第十二章 “你比朱由榔能干，桂王让你来当，不至于一败涂地!”

第十三章 他大吃一惊：蓝家与盖家有恩怨

第十四章 他看到鸭舌帽，决定“敲山震虎”

第十五章 他谢谢“闪电”，却反对“偷天换日”

第十六章 他在虎穴中，忽然发现大英雄会变脸

第十七章 他问台下：“谁讲明朝的皇孙总是帮朱元璋说话?”

第十八章 他向电影靠拢，并看到了爱情的多种颜色

第十九章 上海滩的不择手段，处处险恶

第二十章 这个春天，大地在悄悄地裂变

第二十一章 他举起茶碗说：“凤鸣山头本姓洪……”

第二十二章 他和掬香刚穿好衣服，忽然又进来两个女人

尾声 牛车在蒙蒙细雨中走远了

后 记

       战争前夜：他感到月色带着寒凉

             28

新婚之夜，盖婉娇“咯咯咯”笑个不停。朱沛哉问她何以如此快乐，她说她征服了一个皇孙，还要让他像他的祖宗湫一样有作为。这个天下应该是男人唱主角的，你们男人不是有个 吗，“ ”字里面为什么有个“求”呢?是追求女人、也追求天下大业的意思。  l

解释完关于“尿”的理论，她开始批评朱沛哉庸庸碌碌、缺少大志。她说他追求掬香，表明他做人标准的低下，掬香是抬轿子人家出身，能鼓励男人干大事吗?还说，听到他和掬香缠缠绵绵，她肚肠里就冒烟，觉得他掉身价了。 

朱沛哉说，你怎么知道我和掬香缠缠绵绵?  

她说，你和掬香在王府的假山山洞内，接吻么。 

朱沛哉惊讶得说不出话。他忽然想起洞口那条奇怪的人影，失口说道，躲在洞口的人影难道是你?    你又笨了，她说，人影会告诉别人么!别人会告诉我么!我到了警察局，什么不知道?  

说到这里，盖婉娇得意地大笑起来，说：“今天是新婚之夜我可以抖开秘密了。自从我知道了山洞里的事，我就警惕了。袁扣子的供词一讲出，唐晚林的获释就有希望。如果这时让掬香知道，她无论如何都来得及挣脱同杨家的婚事。那样一来，你就会得到掬香，我甘心么?我叫你不要告诉掬香，就是缓兵之计。等掬香和杨家的少爷办婚礼了，她就不能悔了。”

“你耍阴谋!”朱沛哉叫起来，“你看上去大大咧咧，小心眼却多!”

“谁叫我是女人?女人会吃醋，醋意起来的时候，不管天高地厚，拿起枪打一梭子也说不定!”

“你打我一梭子算了!”

“这就更加证明，我耍阴谋是有必要的!”盖婉娇拍起手来。

“你不怕我现在翻悔吗?反正还没有同房。”

“你敢?外面都是荷枪的士兵!”她拉开抽屉，取出一支手枪，摆在桌上，“再说，我答应，它也不答应!”

朱沛哉伸手拿枪，她赶紧夺过去，放进抽屉，还上了锁。

“你怕我做第二个袁扣子?”

“袁扣子算个屁，死了像一堆屎；你却是大明王朝货真价实的皇孙。”她说，“明天跟我练打枪吧，我要把你重新雕塑，变成一个铁铸的汉子。将来我父亲老了，你就接班，率领这个师!”

朱沛哉惊愣地坐着。盖婉娇哈哈一笑，说：“这句话把你吓坏了?没出息!唉，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么一本正经!来，放开，做事情!”说着，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第二天早晨，朱沛哉和盖婉娇走出营房。她扔给他一支枪，要他对准远处的木头靶子，射击。

 他拿枪的手直哆嗦。……

P68-69

一个小说作者，对色彩的关注，应当不亚于画家。他的眼，有着警觉，当任何一种颜色，新奇的，别致的，峭壁上天生的，夹缝里独有的，冒出了头时，都能心存目想，注意捕捉。

于是有一天，我感觉自己突然生发出这种捕捉的冲动。我屏声静气，仿佛稍一惊动，眼前的目标便会遁去。这是在读了庄士敦《紫禁城的黄昏》之后。民国早期的紫禁城内外，云谲波诡，百怪干奇，我却偏偏对其中的明裔“延恩侯”朱煜勋，产生兴趣。他的色彩，与众不同，是我浏览过的人物中，存得下记忆的一位。书中的叙述，比较简单，只说他是明代皇室的后裔，前面十几代祖宗，被清朝皇帝安抚，封为“延恩侯”，世袭罔替，传到他，已是卑庶之家，门祚衰落。他读书不多，沉静谦虚，居住陋室，衣衫蓝缕；备有名片，印着如下字眼：

明裔延恩侯

朱煜勋

炳南东直门北小街羊管胡同

当逊帝溥仪召见时，他穿着借来的清朝冠服前去。当庄士敦要亲往他家回拜，他以寒舍没有客厅而婉拒。

这是时代转型期，特有的过渡人物。不是清朝皇室后裔过渡到民国，而是明朝皇室后裔过渡到民国——带着清朝给予的甜酸苦辣。这类明朝皇孙，既无翻本之时代条件，又乏崛出之个人能力，庸耳俗目，孤立寡与，盘点往事，恨少建树，只能孑然孤行，任人掬抛。不难想象，其抑郁愤懑，落魄辛酸，浑涵于言行举止中。文学应当探其阃奥，抉其神态，展现其特殊色彩。而中国的士子，三百年来，多有“晚明情结”，面对明朝倾覆，常常生发陵谷沧桑之叹。这除了受汉室为正统的传统思想影响外，明季史实的惨烈，也是缘由。所以明朝皇孙，在让人鄙薄的同时，也让人同情。

我据此想象开去，设计了这样一个末路皇孙——朱沛哉，他英俊漂亮，可是命途多舛。在北京，他追溯家谱，不安简陋，左支右绌，困苦颠连，碰撞是非，生发波澜，忽攀高枝，彰显门面，忽堕谷底，灰头土脸；然后远遁来沪，将上海作为他的活动舞台，或仰首伸眉，跃跃欲试，或心灰意懒，泄沓如故，或情场得势，春风骀荡，或悍妻变脸，秋草逢霜，或洪门主事，声气高昂，或枪支被夺，险境频生。最后，被命运驱赶，在一问“新房”里，同时遭遇三位有瓜葛的女性，情势危迫下，作了不得已的选择——枪杀前妻，最后逃离上海。

这三位女性，一位是轿夫的女儿，一位是师长的女儿，一位是资本家的女儿，也是因为性格不同，色彩不同，能起对比效果，所以摆在一起，与朱沛哉演绎恩怨故事。朱沛哉的活动中心，从北京移到上海，并非是前后两段，互不关联，而恰恰也是着眼于北京和上海色彩的不同，让众多人物搬迁过来，在北方“厮打”，在南方又继续“厮打”，在颜色对比中，完成性格的续接。当然，重点是在上海福禄街——因为我始终记着：这部小说是我的旧上海“福禄街人物志”之一。

书中写到棉花，也写到棉纺织厂。一则由于，朱元璋重视棉纺织业，在他推动下，“种植棉花从此成为全国性的事业”(吴晗《朱元璋传》第231页)。让他的子孙同棉花有“牵扯”，是切题的，算是子孙活在祖宗的事业里；二则由于，八年前，我常常从上海虎丘路自己的单位出来，踩着早春淡淡的阳光，走两百余米，左拐弯，到北京东路“纺织局地方志办公室”，向纺织业的“老法师”们讨教，从旧上海棉纺业的兴衰，到纺织工序，茶会市场，花行掮客，棉花等级，以至三十年代梳棉机上的锡林每分钟180转，都打听得详详细细，以求了解纺织业的历史真相。想不到当时积攒的此类知识，如今派用场了。这样，“福禄街人物志”又因了皇孙朱沛哉，向棉花行业启开了窗口，这也让小说多了一重色彩，而不是只限于戏台歌厅、战场情场之类。  文学场地，如今有叙事伦理的样式之争。“价值选择清晰”说，“反价值选择清晰”说，各从其志。依我看，每种样式都天然合理；一刀切，不如相互宽容。宽容是上帝也认可的模式，宽容让多元和谐共处。事实上，作家在写作中，更多的是写起来再看，让人物行动起来再看，不好事先用“清晰”、“反清晰”的绳墨，拘牵自己。

但无论如何，“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这一条思古怀旧的伦理，其价值表白应是清晰的。末路皇孙朱沛哉，志非不高，情非不深，却始终难以顺遂，只能怨怼于时代的那道夕阳黄昏了。

                     朱大路

                   2005年8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