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文学家,评论家雷达,著有论文集《小说艺术探胜》、《文学的青春》、《蜕变与新潮》、《传统的创化》、《民族灵魂的重铸》、《文学活着》,散文集《缩略时代》,散文杂文《清贫颂》、《甘海热血谱青史》,散文《圣果》、《乘沙漠车记》、《洮河纪事》、《河西行》、《王府大街64号》,评论《给爱情以应有的位置》、《刻在心上的弹孔——谈谈第十个弹孔》、《高晓声小说的艺术特色》,访问记《春光唱彻方无憾》、《春天的信息——女作家近况一瞥》,报道《短篇小说的新气象、新突破》,传记文学《泥土和石油的歌者——记诗人李季》,电影文学剧本《赵武灵王》(合作)等。
本次山东文艺出版社将其经典散文作品集文论作品收录成册,以供读者欣赏阅读。本册为《雷达自选集》(散文卷)。
本书的文章分为“抒情文选”、“思辨文选”、“人文随笔”、“议论文选”四辑,这大体反映了作者写散文的几种方式。就作者的偏爱来说,最看重的还是第一辑里的一些文章,比如《皋兰夜语》、《还乡》、《足球与人生感悟》、《王府大街64号》、《重读云南》、《依奇克里克》、《辨赝》等篇,作者倾注给它们的感情最多,发表后得到的读者回应也多。在这本书的最后,作者专用一辑选收了一些议论文字,是对近二十年间我国颇负盛名的一些长篇的评说。
尔羊来思
一日,忽然接到我的同乡,书画篆刻艺术家陈冠英、张维萍夫妇寄赠的“百羊交泰”长幅,一百方“羊”的篆刻印章拓在宣纸上,红白相间,列出赫赫方阵,令人目醒神惊,为之一震。他们知道我属羊,所以寄来百羊图,其实他们在熬过十多年的无数个昼夜后,已刻成了一千两百方生肖印章,百羊图不过是其中的十二分之一罢了,至于百龙图、百马图、百虎图、百蛇图们是怎样的壮观,我尚无缘窥其全貌。这可真是一项罕见的浩大工程,恐怕为了这一千两百方石印,光是磨落的石粉也得装上几大筐,更遑论倾注其中的灵智和心血了。
抖开百羊图,似有一股强劲的生命热流迎面扑来,又有恍然置身兵马俑堂皇之阵的感受,所刻虽是千姿百态的羊,或静卧,或蹦跳,或健举向天,或回眸凝思,但总有种“人化”的气息流荡其间。名篆刻家唐醉石之子唐达成先生看后评日:“气魄宏大。”不久,中央电视台《东方时空》专门报道了冠英夫妇的艺术成就和刻苦精神,我这幅百羊图的身价遂大增。
冠英夫妇要我就百羊图说点什么,我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好像愈是思索生命现象,困惑反而愈多。因为属羊,我有时会冒出很怪的念头,比如暗忖自己哪些地方像羊,平生的性格命运与羊有没有干系之类。再看周围的熟人,比照他们的面貌神气与他们的属相,有时候还真能让人会心一笑。现代都市人离狩猎文明、农耕文明愈来愈远了,但人们仍能牢牢记住自己的属相,也真是一个奇迹,倘若只是远古风俗的残留,恐怕不会留得这么顽固。莫非在属相与生存、生肖与生命之间,真有什么割不断的深刻的文化血缘么?印度有一首古歌唱道:“部分脱离整体只是梦幻,万物与汝共一灵魂”,似可给我们一点暗示。我们自以为远离了动物世界,现代得不能再现代了,其实,不管人类怎样智慧而尊贵,却无法摆脱宇宙生物圈中动物之一员的身份。意识到自己作为高等动物的优越是必要的,但时时记住自己终归还是动物也未必是坏事。人有时还真该到动物这面镜子前照照自己。
就说羊,按训诂学,羊者祥也,吉羊者,吉祥也,把羊当做吉祥物倍加尊崇的风俗由来久矣。早在夏商周青铜器中,就有三羊□、四羊方尊一类稀世珍品。《诗经·小雅》有云:“谁谓尔无羊,三百维群”,“尔羊来思,其角溅溅”,“或降于阿,或饮于池”,绘出一幅风和日丽,百羊群聚,角角相偎,优游自得的牧歌场景。人与羊的交情,少说也有一万年的历史了,羊是驯化得最早的动物。倘说牛是劳动工具,马是战争工具,人们离不开它们,那么羊对人来说,似更富形而上的深邃意味。以羊打头的字就有“善、美、羡、姜、羹、羲、羲”等等,全是些很吉利的字,“羲”字的含义是一人正在操刀宰羊,而“美”拆开来是大羊,以羊为美也许是羊们的最大荣耀了。
不过,在我看来,羊主要还是善的象征。它是那么沉静、谦和,不声不响,与世无争,连吃奶都跪着,仿佛满怀感激来享用大地母亲和上苍的赐予。现在的人,越发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了,有的人每天大鱼大肉地吃着,却脑满肠肥如行尸走肉一般,更有甚者还要制造罪恶,可是羊呢,仅仅是吃草,吃这最低廉、最粗糙、最微贱的东西,居然献出温暖的羊皮,鲜美的羊肉,香醇的羊乳,这还不是善的极致么?
我最忘不了的是,有一年,“五七”干校过节宰羊,屠者无能,或太富“羊性”,杀了一半就胆怯了,结果脖子上带着血刀的羊逃逸了,一路滴血而奔,目光中满含惊惶、哀怨,听说它后来死在半途上,血尽而亡。当时我真有掩面而泣的冲动,为物竞天择的无情,为生命的短暂飘忽,也为弱者的无告。当然,这终不过是“君子远庖厨也”之类,一旦吃起羊肉来,我早忘了自己的悲悯,且凶狠无比。我想,人类爱羊,又不得不杀羊,心里其实是很矛盾的,面对生态与道德的悖论,贡献与牺牲的必然,便对羊深荷歉疚,于是才在无数建筑和器物上刻画着羊的庄严神圣的形象吧? 然而,尽管羊善极,倒也不忘长出一对犄角,也知道多少需要一点抗争性,但它毕竟太忍从,太怯懦,太缺乏竞争意识了,随着草原沙化的威胁,“羊性”的不大能适应现代生存恐怕会愈益突出。于是有人向往回到远古,让羊儿们生活得更自在些,或希望逃开竞争的严酷、人性的诡异,让人也回复到本真状态。鲁迅先生说过,其实人禽之辨,本不必这样严,在动物界,虽然并不如古人所幻想的那样舒适自由,可是噜苏做作的事总比人间少,它们适性任情,对就对,错就错,不说一句分辩话,可是人呢,能直立了,能说话了,能作文了,固是大进步,可也就堕落了,开始了说空话和违心的话。鲁迅先生的意思绝非让人回到蒙昧状态,他只是教人正视现实,正视伴随文明而生的疾病,贯彻的还是他的精神疗救的主张。事实上细究起来,动物也并不如人们理想化的那般纯洁无瑕,猴子就很会趋炎附势,母猴一旦发现猴王失势,立刻变得冷酷无情;雌狒狒最见不得同类出现发情的鲜红标记,必碰撞到消失而后快;至于动物中争宠不休的,恃强凌弱的,更屡见不鲜,所以人类的超越动物是绝大的进步。可是,人类又面对着物化、异化的危害,文明愈发达,人性愈复杂,所以又需要大自然的洗礼,需要时时净化。我想,马克思所说的人的自由发展和人性复归,绝非回到丛林和岩穴,当是物质极大丰富的同时,精神极大的完美,是更高螺旋上的由混浊而清澈,由复杂而单纯。
回头再来看这些生肖群体篆刻,它们把生肖文化高度艺术化、造型化、浪漫化了,其生命意蕴和文化价值颇为独特。十二生肖也确乎神秘,为何单单要选这十二种动物不选别的,为何十二生肖与十二地支密切相连,至今也还不见足以令人信服的解答。看得出来,篆刻的作者并不拘守动物的原态,而是为其注入浓厚的人化色彩和浪漫情思,正所谓“崇其性,爱其形,蕴其情,启其人”者。在这里,动物世界是人的世界的对象化,或者说,是人的世界的扩大和还原,它们借助这原始图腾的遗留、这神秘的符号系统来提醒现代人,不妨从烦嚣中暂且抽身,在人与动物、人与自然的融合中清醒地认识一下“我”到底是谁。现代人理应对生肖文化做出崭新的解释,从这幅百羊图中我看到的是,在时间的长河中,去探索生命的真谛。 P115-117
对于编选这套自选集,我是一拖再拖。这不仅出于我怠惰的天性,同时也与我很多时候的焦虑和反思有关。作为一个学人,一个文学评论者,一个有时写点散文的人,我毕竟坚持了很多年,现在还在坚持着;但我常想,我所写的这些文字,究竟有多少价值,有几多后来人会翻动它们呢?散文或许稍好一点,评论就很难衡估。每念及此,一种虚空之感袭上心头,编书的热念顿消。然而,环顾四周,同行者们编文集的出新书的络绎于途,个个力争上游,我既蒙出版社诚然相邀,是否也该编点什么?于是,我把历年所写理论评论文章和散文分开来,各编了一卷。理论批评是正业,是从八部文论集中选出的,书自然编得厚点;散文是闲情,写得又少,自然薄了一点。
关于文论卷,我想多说几句。我这个人,是与当代文学一起走过来的,尤其是与近三十年的被称为新时期的文学一起走过来的。我身处其中,是见证人、亲历者,也是实践者。我知道它的发展脉络,乃至种种细节。所以我想,我虽不才,但历年所写文字,对于有心人,对于现在和以后的研究者,或许会有一点参考之用。
首先,我把这些文字分为四个板块,每个板块里的文章,完全按照时间顺序编排,为的是寻找一种内在的发展逻辑和渐变的轮廓,寻找一种历史感。这样的编法真的很有趣,却也很费事。在“文本细读”板块,尽可能选了一些重要的作家作品,它们在当时和现在都拥有影响,它们是活的路标。当然也不排除这样的情形:所评作品已然时过境迁,不再重要,所谈问题却还没有过时,或者具有某种文学史意味——与后来的文学发展有所关联。“现象研究”板块,力求所谈问题上一个台阶,提出一种视角,拓开一片视域,看看在褪去了一时的光环,不再借助一时的声势的情景下,它们的意义是否还在存活。“理论探讨”板块,侧重于创作思潮的讨论,例如八十年代的农民与土地问题、创作主体问题、民族灵魂的发现与重铸的主潮问题、“新写实”问题、朴素现实主义问题、“现实主义冲击波”问题,以及近来的“新世纪文学”的命名问题、“关怀人的问题先于关怀哪些人”的问题等等,我都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大多属于我自己的归纳方法,也可说体现了我自己的文学思想。有些在文坛上产生过较大影响的思潮,是我最早指出来或加以命名的。我指的是“新写实”和“现实主义冲击波”。我不认为这有多么了不起,或有多大的学术贡献,但我要说,这是事实。有些影响甚大的文学史似在回避甚或曲解了当时事实,究竟是懒得到资料室或网上查旧报纸,还是不愿面对,就不得而知了。“文学批评与文学史”的板块,相对较弱,我一向只写评论,却很少研究评论本身。长文《现当代文学是一个整体》,是我为一部文学通史所写的导论。
关于散文卷,不想多说什么了。《(雷达散文)后记》里,该说的都说了。我的问题在于近几年忙于其他,基本停顿了散文写作,甚觉汗颜。关心我的散文的读者,不时询问为何停了,何不再多写些,还不时有人寻找六年前由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版的、现在已很难觅到的《雷达散文》,这使我大为感动。但我想表达点,散文这种文体,并非想多写就能多写,灵感想来就能来,尝见自称以散文为职业(写小说和编电视剧是有可能成为职业的)者,自言每天都能弄个几千字散文,对此我只能无言。我通共出过两本散文集,还互有重复,这次我把旧作重加整理出版,或会满足对我的散文感兴趣者之需。
呈现在大家面前的《雷达自选集》两卷集就是这个样子。感谢山东文艺出版社路英勇社长的支持。感谢我的学生、博士生任东华为编书查资料、下载、打印、提建议,甚是辛苦。是为序。
近二十年,我的主要精力放在评论的写作上,人们自然很少把我与散文联系起来。其实,我写散文很早,早到六十年代初期。那时我是大学二年级的穷学生。一次,写了篇自觉不错的散文,同窗好友怂恿我投寄到我所在的西部省份的最高文艺殿堂——省报副刊去。我不抱希望,碰碰运气而已。因为我的老师要在上面发一小块文章尚不容易。然而,奇迹发生了——每个人的平生都会发生一点奇迹,这篇散文不仅上了省报,赫然占去大半个版,还加了插图。此事一度成了校园新闻,老师和同学们对我刮目相看,客气起来。我猜想,几年后我能被分配到北京的中国文联工作,兴许与这篇文字还有点关系。我至今记得,这篇文章的稿费是二十六元,在当时已是不小的数字。朋友们逼我请客,押我来到当时兰州最有名的饭馆“陶乐春”。女服务员催我们点菜,我们吓坏了,谁也不懂,互相推诿,乱点一通,结果变成了以汤为主,大家喝得肚子鼓鼓的,步行七八里,相视一笑,回到宿舍。不知“陶乐春”今尚在否?这篇叫《洮河纪事》的散文,便是我的处女作,其时我十九岁。我一直珍视这篇小文,这次特意收进这本集子,做个纪念。它固然幼稚,但有一股率真而执拗的青春气息喷薄而出。人会变得老练,有些东西却永远找不回来了。
不知何故,我发现与散文有关的事,大多是愉快的,与评论有关的事,大多是烦恼的。我研究文学思潮和作家作品的文章,写时颇用功,耗去大量精力,也出过五六本集子,却很少有人主动向我索求,倒是有不少人向我要散文集,包括一些非常著名的作家,专门写了信来要。他们哪里知道,我一直没出过散文集,几年前出过一本很薄的小册子,早没有了。但我的散文还是逐渐得到过一些鼓励:比如,有两家大型刊物给我的散文评了奖;我的《乘沙漠车记》和《王府大街64号》等,两度列入当代中国文学排行榜;时有热心的读者写信来,或指谬,或称赞,或与我讨论散文问题。这些因素都在助长我的心劲,改变我原先的生存方式和写作方式,改变写散文一搁就是好多年的懒惰,开始增加了散文的写作量。不过,我虽然慨叹文学批评的无人喝彩,但决不准备放弃,我觉得那是我的宿命、苦命。我将在评论的写作中继续坚持理性的激情,同时,我将在散文的写作中扬厉感性的激情,也许这才是一个比较完整的生命。
我有时自问,我的散文究竟写了些什么?凭什么反比我的评论更能引起注意?我写散文时很朦胧,全凭感觉,觉得有诗意的潜质和倾诉的冲动就断断续续写出来,逐渐拓宽意境,由悦己而想悦人。在选材和立意上我都是不确定的,无预设的。我很钦佩一些散文作家有一套庞大计划,或按历史顺序一一写来,自成阵势,或限定在某个领域,自成格调。这样集束式的冲锋当然惹人注目。我太任性了,太情绪化了,一切听凭此时此刻心绪的感召。举凡大漠奇景、黄河风色、文化传说、异域消息、冬泳与足球、古玩与秦腔、沙漠与废墟,只要能承载和传达我的感慨的,不管是否适宜于散文表现,我都收纳进来。有些不登大雅之堂的生存状态我也写出来。我相信,这世界上尚有许多情调还没被人表现过。我力图表现的正是这种东西。有朋友说,你的散文跟我们习见的散文不太一样,说不上该归哪一类。
我始终认为,散文不是写出来的,是流出来的,一个人的散文是他的人格的投影:你可以在其他体裁中遮盖自己,却无法在散文中将自己的灵魂掩藏。这不干人格评价问题——人格也许是有缺陷的,而在于人的情趣、个性、悟性、气质、吸引力、表述风格等等。所以,也可以说,散文一半是自己写出来的,一半是遗传密码的显示。散文是与人的心性距离最近的一种文体。作为精神个体的我,生长于西部,“少孤贫,多坎坷,极敏感善良而富于同情心”(一位朋友曾这么评论我),我经历了同龄人经历的一切,战乱、解放、无休止的运动和劳动、压抑与热狂、开放与自省……但我的心灵又是我特殊的律动,我的散文只不过把我心灵的历史朴素地展示出来就是了。我只打开了心灵的一角,我觉得还有好多东西没有来得及写,但怎么写才能与世人灵犀相通,需要深思。
我想,我的散文里也许还有较浓的精神性追求,这是我在面对着世界和自我时的苦闷和矛盾的流露,对有的人可能一切不成问题,在我却有一定的不可解脱性。我就像我的手纹一样地布满矛盾。尽管我用的多是解脱的调子,其实充满了求索和追问,诘难和假定。这一切来自我真实的生活和心灵,并非我要刻意披一件哲学的华氅唬人。诸如快乐、尴尬、超脱、疼痛、运气、幽默、时间、失语、性爱等等,先哲们自然多有论说,但经过了我的心灵感悟,便着上了我的色彩。对人生问题的索解是无可穷尽的。我的这类散文能引起一点共鸣,原因即在于此了。
本书的文章分为“抒情文选”、“思辨文选”、“人文随笔”、“议论文选”四辑,这大体反映了我写散文的几种方式。就我的偏爱来说,我最看重的还是第一辑里的一些文章,比如《皋兰夜语》、《还乡》、《足球与人生感悟》、《王府大街64号》、《重读云南》、《依奇克里克》、《辨赝》等篇,我倾注给它们的感情最多,发表后得到的读者回应也多。
在这本书的最后,我专用一辑选收了一些议论文字,是对近二十年间我国颇负盛名的一些长篇的评说。我是批评工作者,我的散文也没法不带一点批评性,并非为了凑数。我很赞同《余光中散文》的编法,余先生特辟一辑,称为“议论文选”。我想,面对一山一水的发抒,被称为散文,面对一部部内涵深刻的作品的发抒,怎么就不可以叫散文呢?就看你用什么笔调和情致来写了。我萌生这种编法,还与一位我并不认识的研究者李咏吟先生的一些话有关,他在谈论我的评论时说:“他真正理解了的作家还是陈忠实、贾平凹、张炜、凌力、莫言几位,……他热衷于用作家式的笔法,散文式的笔法,散文诗体结构去结撰批评文本……雷达的诗性文字,火一样的体验文字,像作家的语言表达一样,在批评中自由地恣意地燃烧,因而,这种批评有其生命般的力量,有一种感动人的光辉。”我自知并未臻此火候,毋宁说这是研究者的希望。但我仍循此线索编了一小组文章。由于此类文字一般都很长,我做了节选,但求所选具有较浓厚的散文味。
感谢浙江文艺出版社的编者们,是他们注意到我的散文及其追求,并郑重出版。还要感谢许多作家批评家朋友,他们关注我的散文,不少人写过文章,对他们的批评我要细心领会。这里,蒙李国文先生惠允,特将他的一篇短文作为序言,不唯替自己壮行,也是为了友谊的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