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现代史上著名的文化圈布鲁姆斯伯里，自20世纪初形成以来，从来不乏公众目光的追随和评论界的关注。人们对它的性质争论不休，对它的价值观或褒或贬，对其成员成就各有评说……在本书中，聚集于布鲁姆斯伯里文化圈周围的一些文人学者、社会知名人士所撰写的评论文字，恰如一面面镜子，映照出该文化圈及其成员的多个影像，与该文化圈中的精英们的自我评说相映成趣，也为我们探究其真实面貌提供了丰富的素材。

多少年来，布鲁姆斯伯里文化圈究竟由哪些人“组成”，史家争论颇多。在当初，事情很简单：瓦奈萨与弗吉尼亚两姐妹与谁交往，谁就是“布鲁姆斯伯里派”。至于核心成员是谁，有个简单的判别法：瓦奈萨的孩子们，经常用昵称的人，就是母亲的最好朋友，如伯梯(哲学家罗素)、利顿(传记作家斯特雷奇)、梅纳德(经济学家凯恩斯)、摩根(小说家EM福斯特)、汤姆(诗人艾略特)。该社“布鲁姆斯伯里”专辑还包括《后印象时光———布鲁姆斯伯里谈布鲁姆斯伯里》、《岁月与海浪———布鲁姆斯伯里文化圈人物群像》、《回荡的沉默———布鲁姆斯伯里文化圈侧影》，几本书，通过不同侧面，记录了这个欧洲最著名文化团体一些真实的情况，各个成员的个性特征，可以使读者更加全面而丰富地了解这一群体的现代性内涵。

布鲁姆斯伯里在苏塞克斯／小镇的闲聊人／1

伦敦函件／雷蒙德·莫蒂默／4

艺术家狂欢舞会／奥特兰·莫瑞尔／10

欧米伽工作室／昆汀·贝尔／1 5

布鲁姆斯伯里的翻译／阿瑟·韦利／20

休战期间的布鲁姆斯伯里／奥斯伯特·西特韦尔／23

备受呵护的布鲁姆斯伯里／伊迪丝·西特韦尔／30

布鲁姆斯伯里文化圈的活力／维塔·萨克维尔一韦斯特、哈罗德·尼科尔森／35

维塔、弗吉尼亚和瓦奈萨／奈杰尔·尼科尔森／37

凯恩斯、福斯特、伍尔夫夫妇／比阿特丽斯·韦布／46

布鲁姆斯伯里人在西班牙和英格兰／杰拉尔德·布雷南／58

布鲁姆斯伯里的童年生活／彼得·斯坦斯基、威廉·亚伯拉罕斯／91

布鲁姆斯伯里文化圈边缘的童年／安·辛格／111

为贺加斯出版社工作／约翰·莱曼／115

20世纪30年代的布鲁姆斯伯里／斯蒂芬·斯彭德／129

塔维斯托克广场的晚间聚会／威廉·普洛梅尔／144

摩根·福斯特和弗吉尼亚·伍尔夫／克里斯托夫．伊舍伍德

弗吉尼亚·伍尔夫和布鲁姆斯伯里文化圈／T．S．艾略特

布鲁姆斯伯里文化圈和他们的房子／弗朗西斯·帕特里奇

查尔斯顿的意义／理查德·莫费特／185

“僧侣馆”和伍尔夫一家／朱利安·贝尔／194

我印象中的布鲁姆斯伯里／夏尔·莫隆／201

布鲁姆斯伯里文化圈大事年表／203

参考书目／235

今晚，布鲁姆斯伯里文化圈在蒙蒂·谢尔曼(Monty sheaHnan)家正在举行聚会。在以后的岁月里，直至最后的瓦解，文化圈在我的好朋友克莱夫·贝尔的热心领导之下，开始出现追求享乐和热衷时尚的发展趋势，这一现象到现在为止仍然令人费解。但是在那段日子里，他们仍算得上是朴素的、真挚的，就像贵格会(Quaker)教徒一样(那时，文化圈中最具领袖风采和最富个人魅力的艺术传道者罗杰。弗莱正是贵格会教徒)。文化圈里的女性也与寻常女子不同。维多利亚时代的特征仍能在她们身上看到，不过她们比起自己的同伴来，无论是见解还是才智都稍胜一筹。比如说弗吉尼亚‘伍尔夫，她从外表到气质都异常出众，她的美丽不应该为太阳独享，因为她理应属于每一颗星星。她的外表虽然带有明显的现代气息，不过维多利亚时代的特征仍然使她与众不同。她从不刻意展现自己非凡的容貌，那是一种无须矫饰的美。每当我看到公元4世纪的罗马贵族的半身像时，我都会惊叹两者之问的相似，那高耸的额头、精致的鹰钩鼻，以及那深陷的、仿佛雕刻出的眼窝!她的美貌足以令她傲视群芳，但她一点也不冷漠，和她说话时你会感到一种难以表达的快乐、放松和温暖。我从来没有见过谁有如此敏感的感知力，她能感觉到旁人的不快，哪怕只有一点点，所以我不明白为何人们对她总是心怀恐惧；尽管她的作品大量描写人类的恶行——我肯定她本人也会承认这一点(而且心理阴暗的人一定会十分不满，如果他们看不到这类描写)——但是描写得更多的，更引人注目的还是温情。对于年轻人、诗人以及画家(剑桥大学的老师们除外)，她保持着一成不变的友善，尽管工作繁重，还有许多信件等着她去回复，她总是不辞辛劳地去关心他们。她设计圈套捉弄那些傲慢无礼的家伙，并且以看着他们上当为乐——我清楚这些事情，因为我曾亲眼目睹(有一次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一位颇受欢迎的美国小说家救醒，因为他的名字被写在了剑桥马戏团屋顶的环形广告上)。其实大多数情况下，这些人都是罪有应得。她的嗓音同样漂亮、干净、温柔。当她要对着很多人讲话时，你会看见她浑身颤抖，或者紧张地做着发言准备，努力要克服笼罩着全身的拘谨。不过我曾听过她一次勇敢的演讲，那是在为伦敦集团举行的晚宴上，大概距离上次派对有一年时问。罗杰·弗莱是晚宴的主持人或者说是主席，他邀请我出席并发表讲话。到达之后，我异常开心地发现自己坐在弗吉尼亚·伍尔夫的旁边。但是她面露难色，局促不安，因为很快她就要上台发言，痛苦之情，溢于言表。事实上，我也觉得她很可怜，并试图说些话来安慰她：我刚刚参加了一次选举，演讲这类事情我暂时不会害怕。我当时作出的结论是——也许事实也是这样——她还不习惯这种紧张的场合，她满口答应下来仅仅是因为不好驳至交好友罗杰的面子。如果事实真是我分析的那样，接下来的事情就真的让人震惊了。我首先上去讲了一番，表现还行，我希望自己的演讲能做到实事求是，另外我的笑话逗得听众哈哈大笑。我坐回座位，心中一直担心的时刻终于来到，弗吉尼亚要上台了。她站了起来。接下来的一刻钟里，她几乎完美地阐释了艺术，更准确地说，是阐释了自我；她简直忘我而又至善至美地解释了在弦乐器时代音乐和诗歌的联姻，以及日后绘画和其他艺术必将形成的类似结合。这是一段精心准备好的发言，然而听起来却像是即兴的；她“出口成诗”的口才自然流露，仿佛孔雀打开了绚丽的尾部，飒飒作响。她精彩的表现让我大开眼界，我想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会忘记。当她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我立刻后悔自己刚才还在一相情愿地同情她。

今晚在座的女士中没有谁有弗吉尼亚那样引人注目，但是她们也很美丽，或者曾经美丽，或者朴实无华。她们的衣着要么非常时髦，要么干净整洁，但显然都是自制的，体现了欧米伽工作室的精神。有些男士穿着制服，但是还有些拒服兵役者(conscientious objeetors)穿着普通的衣服——我觉得他们这样的行为相当勇敢，希望在此处用“普通”来形容衣衫褴褛，系着火红色领带的他们没有用词不当(很多人的外套看上去好像是用谢得兰小马[Shetland ponies]的鬃毛和高地牛[Highland cattle]的毛编织成的)。这是拒绝服从命令的行为，但是我很欣赏他们的道德勇气，同情他们以一己之力坚持原则，而且就个人而言，我非常喜欢他们。在未来的几年中，这些在充斥着沙文主义的各自国家的艺术和文学界的领军人物，一直是拒服兵役者。但是感谢上帝，战争结束了。我记得今晚的出席者中有很多在奥特兰·莫瑞尔夫人的农场过着农耕生活。一战期间，国家最杰出的人被迫在嘉辛顿种地施肥、种植马铃薯、打扫猪圈……

今晚这里汇集了不少大学教师模样的农场小工。除了佳吉列夫之外，所有的人都在跳舞，有穿着制服的士兵、布鲁姆斯伯里文化圈的美丽女士和拒服兵役者。我的朋友利顿·斯特雷奇个头很高，但身体状况已经明显不如以前，他留着细长整齐的山羊胡子，略长的鼻子表明他是个好打听的人，我记得他从一阵恍惚中清醒过来之后，不顾虚弱的身躯，也跟着跳起快舞。我想他平时一定很少跳舞。可以肯定的是，今晚的人群中，他既是最具有代表性的，又是最杰出的那个人。他的身上凝聚了友善、自私、聪明、害羞和善于交际等特征，这一切使得他格外引人注目。我在观察他的时候，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温驯但又易怒的塘鹅(pelican)。他已经是个四十岁的人了，却还没有搞出什么名堂(尽管在剑桥大学的朋友之中，他的智慧、博学和个性让他享有很高的声誉)，他也不追名逐利，直到他的《维多利亚时代名人传》(Eminent Victorians)一书出版，他的名声和受欢迎程度才在新一代人当中达到巅峰，因为他们早就无法容忍伟大的维多利亚时代的矫饰和成就。该书的某些章节，我曾有幸亲耳听过他本人朗读——声音很虚弱，因为他身上的带状疱疹刚刚痊愈。他面对着一大堆炉火，坐在一张有扶手的椅子上，肩膀上披着一条谢得兰披肩(Shetland shawl)。我记得我们的女主人——她是利顿的侄女——一再要求利顿听听自己活泼可爱的女儿模仿他本人的朗读。当早慧的炫技者开始表演的时候，利顿露出极其反感的神色。接着她母亲过来询问表演情况如何，我们的艺术鉴赏家用高昂、清楚、毋庸置疑的声音回答道：“我本希望有些娱乐性，但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P26-29

布鲁姆斯伯里文化圈的第一次正式聚会是在1920年3月4日，一直以来，其成员就喜欢在他们的信函、日记和写给朋友的散文中谈论着彼此。他们更喜欢用文字或者绘画来勾勒自身的形象，用传记来描述历史，小说是他们创作文学作品的主要形式。

布鲁姆斯伯里文化圈也引起了和它同时代的人的注意，本书对此进行了反映。书中所提出的观点都出自个人，他们对这一文化圈虽有批评之语，但对其成员仍怀抱友善之意，对其成就也颇为认同。评论者们多为社会知名人士和文人学者，其中很多人都与布鲁姆斯伯里文化圈关系密切。虽然是从局外人的角度进行描述的，不过他们至少都曾认真观察过或者偶尔参与过其活动。他们描述的时间范围是20世纪20年代到90年代。从一战之前的老布鲁姆斯伯里文化圈到二战稍后该文化圈的发展，他们描述的内容涵盖了诸多相关情况。另外，本书主要按照时间顺序和所谈论的主题排列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