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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美丽曲线
分类 文学艺术-文学-外国文学
作者 (英国)阿兰·霍林赫斯特
出版社 长江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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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编辑推荐

英语文坛大奖布克奖获奖小说,本书讲述牛津大学毕业生尼克,从外乡来到伦敦四年的生活历程。他住在伦敦一个保守主义议员的家里,先和牙买加裔公务员利奥相恋并发生了关系,后来又迷上了吸食可卡因上瘾的年轻的黎巴嫩裔百万富翁万尼。成为他的情人,门客和合作者。在万尼罹患艾滋、丑闻见诸报端之后,尼克遭到房东的驱逐。小说借各色人物的活动和命运深入社会的核心,展示时代的变化和发展。在语言的运用,普通人性的剖析和立体塑造上尤见功力。

内容推荐

英国当代名作家阿兰·霍林赫斯特(1954--),生于英格兰一个中产阶级家庭,自幼喜欢歌剧和建筑艺术。1981年,从牛津大学毕业后来到伦敦;1985年,成为《时代文学增刊》的编辑。1988年以长篇处女作《泳池图书馆》一举成名。第二部长篇、1994年出版的《折叠的星星》进入当年布克奖最后候选名单,并获布莱克纪念奖。这两部小说和分别于1998、2004年出版的《咒语》和《美丽曲线》都是同性恋题材。《美丽曲线》获2004年度布克奖,这是布克奖设立36年来第一次颁发给关于同性恋的小说。译者石定乐女士,湖南长沙人,为华中师范大学英语系教授,译有《大卫·科波菲尔》等名著。

目录

译本前言 成长之痛

第一部 爱的和弦(1983)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二部 你的美丽属于谁(1986)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三部 大街的尽头(1987)

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第十五章

第十六章

第十七章

第十八章

译后记

试读章节

尼克住进诺丁山上菲登家的那幢白色大房子才不过几个星期。他的房间就在顶层,无疑这里当年也是专属孩子们的地方,至今还可以感受到少年时代的反叛情绪和心底秘密在这里流连徘徊。楼梯的顶头就是托比的密室,他的地方总是收拾得有条有理;尼克的房间就在天窗下面的楼梯拐角处,凯瑟琳的则在走廊另一头。尼克自己没有兄弟姊妹,但能想象得出,如果自己当年在这里,会感到如何迷茫颓唐。还是好些年前的一次假期里,托比知道他早就渴望逃避自己的家(当然那个家远不及托比的家这么气派),就把他带到这儿来,还说以后他放假就可以来伦敦住在这里。现在,似乎还能看到因为托比在阁楼里光着膀子而闹得大家大惊小怪。虽然对自己和尼克能成为朋友感到开心,但托比很可能从没想过,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之间能产生友情。离开牛津后有那么几个月,他几乎不怎么回这个家,倒是尼克一直像个老朋友一样来这里拜访他热情的父母,看望他可爱的小妹妹。尼克是这个家里所有人的朋友,他身上有种东西让这一家人觉得他可以信赖,那就是他带几分腼腆的精致气质,虽然尼克自己也没意识到这竟是他魅力所在。正是这种气质使他赢得了这家人的喜欢,同意他长期住下。尼克的家在巴维克选区内,吉拉尔德在巴维克选区获胜后,让尼克住进来就顺理成章,也好像命运安排,大家为此欢呼,好不高兴。

这会儿吉拉尔德和拉切尔都还在法国,要到月底才回。不过,尼克突然对他们回家这事很不高兴。管家每天一大早就来准备一天的吃吃喝喝,吉拉尔德的秘书把墨镜推到头顶上,埋头处理小山样的信件。打开的窗子外,传来剪草机的轰鸣声,花匠用这种方法宣布他已开工了。家里的一些维修也开始进行了。维修工姓伯爵,所以被称作伯爵先生,而这家人就称他为阁下。尼克住在这里了,就觉得这里也有他的一份了。邻近那条没有树阴遮挡而受阳光烤炙了一天的大街上,两旁只有白色的居民房沉闷对峙,与邻近的这些阔人的住宅似乎毫不相干。傍晚时分,经过那样一条大街后回到位于肯辛顿公园的花园区的住所里,尼克总觉得这是一种享受。被三道锁锁住的绿色大门为他打开,进来后大门又在他身后锁上,这种感觉真是太好了,这种安全感一直伴他进了屋子,随他来到墙面漆成红色的餐厅,或经过楼上的大客厅走进用白色装饰的卧室里。虽然楼梯在大厅的那一段阶梯是石质的,但其余部分都是橡木的,往上走时,楼梯在脚下轻轻作响,更是平添了几分神秘感。他想象有一天他带人来到这里,带来人参观这所房子,而这人是他新结识的朋友,比如利奥,或许有一天他们会成为朋友吧;他带利奥看那些画,那些瓷器,还有那些刻了花纹的法国家具(他本人自小生长的环境里看到的家具可不是这样的)。打过蜡的深色木头家具发着光,可以照得出他的人影来。身边全是这样的家具,这种色调暗暗的投影也就和他如影相随了。他曾在别人不注意时把这所房子上上下下、旮旮旯旯儿走了个遍,从壁橱到地下室堆放旧东西的杂物间,后者简直就是个小型的被遗忘的博物馆,吉拉尔德用法语称之为true de gloire。楼上的大客厅里的壁炉上方,挂着一幅加迪的画,画的是威尼斯的小丑,装在洛可可风格的镀金画框里。对面墙上挂了两面镜子,镜框也是镀金的。尼克崇拜的人物是亨利·詹姆斯,照着镜子,他觉得自己也有亨利·詹姆斯一样的嗜好——喜欢能把自己的肖像放在金光闪闪的画框里。P4-5

序言

成长之痛

石定乐

曼·布克奖(Man Booker Prize)是英国年度最重要的书籍文学小说创作奖,奖励当年最佳的以英文写作的小说作品。该奖原名布克奖,创设于1968年。2002年,具有雄厚经济实力的国际金融集团——曼集团开始资助布克奖,因此而更名,但人们仍常常把它简称为布克奖。多年来,这个奖所奖励的作品一直代表着英语文坛的最高水平。其以往的获奖者包括: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威廉·戈尔丁、维·奈保尔、纳丁·戈迪默、J·H·库切等,还有澳大利亚作家彼得·凯里和印度裔英国作家萨尔曼·拉什迪等名家也都从这里出发而蜚声世界文坛。2004年,英国作家阿兰·霍林赫斯特(Alan Hollinghurst)以其历时六年创作出的《美丽曲线》(The Line of Beauty)一书荣获该奖。这是当时已有三十六年历史的布克奖第一次把奖颁给一本关于同性恋的小说。评奖委员之一,英国前文化部长里斯·史密斯说,做出这个决定“非常困难”。史密斯说:“我们把奖项颁给了一部写作风格光彩夺目,并且深入了上世纪八十年代撒切尔时代核心的小说。很少有一部小说如此精巧地搜寻并展现了生活中的爱、性和美丽。”史密斯同时表示,同性恋题材并非委员会给这部小说颁奖的主要原因,这部小说获奖是因为它“展示了时代的变化,向着更好方向的变化”。

才五十岁却头发几乎全白了的霍林赫斯特表示,自己对能拿到这个令人垂涎的大奖感到高兴。他说:“我知道这个消息将会使我的余生都感到快乐,我是如此的高兴,以至于都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了。”阿兰-霍林赫斯特发表第一部小说《泳池图书馆》(The Swimming—Pool Library)是在1988年,并一举成名。这部作品借一个年轻贵族的故事描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伦敦同性恋者的生活。1994年,他的第二部小说《折叠的星星》(The Folding Star)进入当年布克奖评选的最后候选名单,还获得了布莱克纪念奖小说奖。此书描述的是一个中年教师与他的十七岁男生之间的情感故事,批评家经常把它与托马斯·曼的名作《威尼斯之死》相提并论。1998年,他第三部小说《咒语》(Spell)出版了,仍以男同性恋为题材。此次得奖的《美丽曲线》是他的第四部长篇小说。此外,他还曾翻译过拉辛的戏剧,发表过诗集和论文集。这次是他第二次获曼布克奖提名,并终于获奖。

国外一些评论家认为,这部小说实际上是从《泳池图书馆》结束的地方开始的。该书的主人公尼克是一个牛津大学的毕业生,同性恋者。在保守党的撒切尔执政时期,同性恋者的生活注定富有戏剧性。尼克住在一个保守主义议员的家里,和一个牙买加裔公务员发生了关系,后来又迷上了一个吸食可卡因上瘾的黎巴嫩裔百万富翁。该书借尼克的生活展开,触及到了英国当时的上层社会,随着尼克完成他的社会化和性成熟化,读者也和尼克一起感受到了上层社会中的虚伪、卑鄙和冷酷。

尼克的伦敦生活以三部曲的形式展现。第一部分是《爱的和弦》(The Love Chord,1983),这个标题取自瓦格纳的歌剧《特里斯坦》的同名序曲。在这个部分,尼克开始了伦敦生活,搬进了保守党议员吉拉尔德·菲登的家里,和牙买加裔的公务员利奥相恋,这个阶段也是尼克最快乐的阶段。利奥来自和尼克完全不同的世界,他是黑人,出身贫寒,喝可乐,看枪战片,说话带着东区口音,但他是尼克的初恋,也是他开启了尼克的实质性性教育,并让尼克这个中产阶级家庭出身的孩子看到了下层移民的生活。第二部分《你的美丽属于谁》,该标题取自亨利·詹姆斯的一个叫《高价》(High Bid)的剧本台词,是剧中一名男子对男管家提出的问题。尼克已经进入了伦敦的中产阶级社交圈,并对那些高级政客越来越了解。他的个人感情生活和性生活也不再是几年前那样一张白纸,在成为年轻的黎巴嫩裔富翁万尼的情人、门客和合作者的同时,还学会了吸食可卡因,又参与运作欧吉公司,筹办《欧吉》杂志的出版。这个时候尼克的眼里,伦敦已不再是那么一个只有美好浪漫的地方,他见识到了甚至也参与了势利、虚伪、背叛和淫乱,但他已无法自拔。这章的标题也暗示:尽管尼克进入了伦敦的上层圈子,但他仍然未被视为圈中人;同时也预示了他被利用抛弃的下场。第三部分《大街的尽头》(1987),我们看到尼克的命运似乎到了尽头——万尼罹患艾滋将不久于人世,房东兼朋友的菲登一家分明是自己出了丑闻,却迁怒于他而对他下了逐客令,他因和万尼的事见报而成为街谈巷议的丑闻主角,而这时第三次HIV化验很可能会是阳性结果又如阴影笼罩……

和二十世纪以来英国文学以毛姆等人为代表所提倡力行的那种非英雄主义风格一样,本书的情节也并无大起伏,而着眼于对普通人性的剖析和立体塑造。在阅读这本书的过程中,作者的文字张力在于不露痕迹地捕捉读者的感情,令读者感同身受尼克的经历和心情;在人物刻画方面,亦可以感受到作者精妙绝伦的观察力和不凡功力。作家与作品人物的关系是人们最感兴趣也最敏感的问题,的确从尼克身上,我们不难看到霍林赫斯特的身影:

阿兰·霍林赫斯特在英格兰西部的格罗塞斯特度过了童年和少年时光。他的父亲是个银行经理,年过四十才得了这个儿子(也是唯一的孩子)。受父亲影响,阿兰从小就喜欢歌剧和建筑艺术。回忆童年时,他曾说:“我小时候很想成为一个建筑师,总是尝试设计各种各样大型的乡村别墅。所以一到假期,和大多数中产阶级一样,我们就到处去旅行,但我们的重点是看那些城堡和教堂,以及别墅。”他承认,至今有机会他还是喜欢欣赏古老的建筑。和尼克一样,阿兰本人就是一个同性恋。他接受文学评论家古特曼(Edward Guthman)采访时说:“我是同性恋,还是一个外省中产阶级家庭的独生子,除了对音乐、文学和建筑学等方面知识堪称早熟外,对实际生活几乎一无所知,非常单纯。”从这点来看,尼克几乎就是阿兰的文学版。阿兰也不回避自己与主人公在多方面的相似和联系:“这本书不是我个人生活的具体写照,尽管在他(尼克)身上有某些方面是我,至少这种移居伦敦后觉得生活就此真正开始的兴奋感是一致的。”他还坦诚地说,自己当年来到牛津上学时,“我和尼克一样自命清高,追求唯美,而这种品质正是我力图在该书中努力发掘凸现的。”1981年,从牛津毕业后,阿兰来到伦敦;1985年,阿兰成为《时代文学增刊》的编辑。“我当时进入的生活圈子并不完全像尼克的那样。但是,小说开始时,尼克对伦敦的感觉与我当时的非常相似,也是那么对伦敦充满浪漫的感觉,认为充满变数,非常诱人。”

虽然一直是亨利·詹姆斯的忠实读者(而尼克的博士论文也是关于亨利·詹姆斯的),但是阿兰并没有力图去模仿詹姆斯。他说:“我一直没有想过要效仿亨利·詹姆斯的风格,那样做很难也很愚蠢。”不过,他也承认他借了詹姆斯的视觉来让尼克解读这个世界。“……一方面他认为这个世界具有神秘魅力,一旦真相暴露,他又感到这个世界可怕。这正是詹姆斯的意识。”

阿兰上大学期间正值撒切尔上台执政,也正是西方新保守主义(Neo—Conservatives)抬头的时候。政治精英们开始反思六十年代的青年运动,转而提倡重新认识家庭和价值观,强调社会和其他方面对公众思维和行为的引导是必要的(包括上帝的引导),力图恢复原有的社会价值观念,包括经济价值观念,这种态度也反映在冷战中军事方面和政治方面前所未有的剑拔弩张。只要回顾那一个十年间英国对内实行私有化和清肃北爱尔兰共和军的铁腕举措,对外进行了马岛之战、与北约其他各国对实行核弹头计划的强硬态度,就能对那时的英国社会有个大概认识了。那些曾经在嬉皮士时代放浪形骸、挑战传统的人士进入中年,其佼佼者已成为社会中上层人士,有的还成为政治精英,总之,这些人开始成为主流集团的成员。他们一方面由于在社会和个人生活中的身份变化,为了巩固自己的既得利益,就迎合这种新保守主义思潮,而且大力推行;但另一方面,他们又不愿放弃已经习惯的那种声色方式,在私下仍然继续往日的苟且,这就更显出他们的虚伪无耻。不过,诚如作者在采访中自述,尽管在本书里,阿兰用了近似漫画的手法来描述那个时代的政客,但他的本意并非要做政治上的批评,而是“想通过某个被那些辉煌魅力和富贵荣华迷惑的人的眼睛来看那个时代。”他认为,这位铁娘子受公众喜欢是因为“她所处的极端显赫的地位,还因为她愿意说别人不敢说的话,做别人不敢做的事,甚至把别人做过的事又颠覆过来”。实际上,作者对人物远距离的、全面的观察所表现出的冷峻与理智的描写,对主人公陷入困境的描写中有同情也隐含着批评,都不无类似詹姆斯和托马斯等大师那样的道德关怀。

与阿兰前几部小说明显不同的是,在这部小说里出现了多个女性,而且她们占用了相当篇幅,对故事的情节和主人公的形象塑造起了重要的烘托作用,成为故事发展中非常活跃的角色。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书中几个并非一线的女角色的塑造着墨不多,却栩栩如生,出神入化,如对醉态中的撒切尔夫人非常大胆的描写,借首相夫人烘托了尼克的最辉煌一刻,也让读者看到了众喽罗的各种谄媚嘴脸;还有第十一章中对提珀夫人的假道学式虚伪虽不着一字评论,只用几个问题和几个小动作,就微妙传神,堪称精彩。虽然阿兰还不习惯对女性角色做外表和形体的勾勒(至少相对他那些男性角色而言),但他对女性的心理描写非常到位,丝丝入扣,滴水不漏(尤以拉切尔这个人物塑造为最),令我想起一位美国的当代作家——威廉·斯泰龙(W1]11am Styron,代表作为《苏菲的选择》)。斯泰龙被许多评论家认为是擅长描写女性心理,尤其是知识女性心理的高手。阿兰如果今后有意在自己作品中塑造一些女性角色,则在心理描写方面不会在斯泰龙之下。作者对女性角色的外表虽略嫌吝惜笔墨,但他对细小动作描写(眼角的小小抽动,嘴角的微微噘起,等等)和道白的精心设计,却也可以弥补了。万尼母亲在书中对白很少,但却让人难忘,尤其她在第十五章最后出场的那段,令人读来几乎感到一切就在眼前,并深深感到她的悲痛绝望也透过字面袭来,压得人透不过气。

相对说来,除了尼克、万尼,对其他男性主要角色的塑造都不免简单,立体感不那么丰满,略有漫画之嫌。倒是几个出场不多的人物形象惟妙惟肖,如那个送货的活泼少年,那两个有合作意象的美国人。

在这本书的翻译过程中,常常想到狄更斯的《大卫·科波菲尔》和司汤达的《红与黑》。因为这三本书都分别以描写主人公的成长和心路历程为作品的主要脉络。不过,于连是在资产阶级兴起阶段开始进入社会,大卫是在工业化飞速发展的背景下进入青春期、成年,而尼克是在后工业时代,进入成年的同时开始了完全社会化的成长进程。于连、大卫的成长过程一直不乏戏剧性的高潮迭起,是好是坏都惊心动魄。而尼克有如我们一个斯文的邻家男孩,只见他天天进进出出,那变化也就不觉得突兀,直到一天从报纸上看到他的事件报道,不免一惊,原来这个平日温文有礼、书卷气十足的小子也有自我的坚持和大胆的挑战,出手便不同凡响,只是不显山露水而已。再细细回想,他其实也和我们大多数人一样,刚踏进社会时,心怀好多憧憬,恨不得一天当十天用,把美好理想都付诸行动。初生牛犊的那种勇敢加上新角色的新视觉唤起的猎奇心情,更兼际遇中和吉拉尔德这么一个炉火纯青的高级党棍、政治流氓发生了微妙联系,尼克一下子就进入了伦敦中上层政治人物的圈子,自觉不自觉地做了回看客,被利用了一回。虽然在撒切尔时期保守主义借新保守主义之壳重新抬头,而尼克的性取向和唯美主义倾向注定他会为主流社会所不容,但如大多数年轻人一样——大抵年轻人不会怕,也不会设防,在他们棱角被磨平之前,一切都有可能,连如许老练的吉拉尔德和拉切尔都曾有过少年轻狂,何况文学专业的毕业生?至于他最终被从那个圈子踢出,亦是意料中事——他初出茅庐,哪里能和这些圆滑的职业党棍政客比,再加上他没有什么显赫的家庭背景,又没有在政界厮混的愿望和动力,他这种人不被踢出,反而要让读者称奇呢。

有人评论说:霍林赫斯特在本书中已将文学的力量扩展到更为广泛的领域,能够使人激起对于英国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各种现象的反思与回忆。但细细想想,这本书之所以打动了英语读者的心,除了细腻的描写,除了较全面地描述揭示了当时伦敦上层社会的方方面面,除了因为主人公异于多数人的性倾向和情感经历,还更因为它令人们回想起自己在完全社会化路程中的一站站风景,重看那一次次重要转折,再次将一段段心曲回放。风景美丑、转折成败、心曲高低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是自己的一段宝贵经历,得失冷暖寸心知。但复习这一切时,我们那核桃壳一样坚硬又已不再细嫩光滑的心感到了久违的温暖和丝丝钝痛。成长之痛就是这样——当时痛不可说,过后仍痛不可说。

跟于连和大卫们相比,在后工业和后现代社会中,因为专门技术训练的专业化和高级化需要的时间变长,年轻人的完全社会化开始得晚。但这并不意味着引起后移就会随着年龄增长而变得容易。后工业后现代社会尽管相对稳定,但人们的精神压力更大,加之人性已在工业化和现代化过程中不可避免地异化,对一个未谙世事的单纯青年来说,其适应过程就更艰难。虽然他们大多已无需像他们的前辈于连和大卫那样经受物质困顿的压力,基本生存也很少有多么恶劣,不致要铤而走险。在物质文明高度发展和相对稳定宽容的社会,他们更多面临的是在社会化过程中异化自己还是追求自我实现。所以二战以后,尤其七十年代后,文学作品盛行的是反英雄主义,即主人公往往不再是铁血男儿,英雄好汉,而是敢与主流价值叫板的男男女女——他们多受过良好教育,有细腻丰富的感情,勤于独立思考,特立独行。这时的主流价值维护者们也不再用传统的刀枪对待这些叛逆者了,怀柔招安更有效力,如果不致触及要害,不妨还留着做些点缀。青春的狂躁叛逆期过后,这些叛逆者多半会放下心气,暗自检讨,加入主流,甚至如吉拉尔德和拉切尔那样成为主流中坚。这时他们又会在自己的利益遭到触动时,毫不留情地把后生晚辈中的叛逆者一一收拾,可堪造就的(如托比)就招安,冥顽不化的(如尼克)就踢开。我并不认为只有在撒切尔时代才会有尼克的不幸,也不认为只有在英国才有尼克们、吉拉尔德们。事实上,在任何时代,任何时刻,任何地方,都有尼克们和吉拉尔德们。成长的过程不可避免完全社会化这一环节,而这个环节对成长而言就是破茧成蝶的最后一步,所以感到痛是正常的。在一些文化里,成人仪式伴随着要完成一些较艰险任务的环节,甚至当事人要接受一些切肤见血的仪式或手术,就是对完全社会化一种符号性的解读。现代文明社会,成年仪式只不过隐入到生活里,时间也延长了。像书中那个粗鄙的波利那种品性低劣政治早熟的怪胎并不多,就是托比、凯瑟琳们虽然有精于政治游戏的父母,但也还是在单纯的环境中长大,因为他们那些长于政治角斗的中产阶级家长们都在对幼小子女的教育上最大限度地保留了脉脉温情。所以,越是心地单纯,社会化的过程就越是艰难,其痛也就越是巨大。破茧成蝶,说起来稀稀松松,但无论后来如何五彩斑斓还是色泽晦暗,无论飞上高枝还是堕入深渊,当事人总要经历那种脱皮彻骨的痛。“断翅方识沧桑道,舔血抚痕痛何哉”,就是对成长之痛的价值意义用文学语言作了高度概括。

尼克的善良单纯注定他在人性异化的社会中会被人利用,情感会遭到剥削,这在他和菲登一家的关系及他先后的爱情事件中都得到证实。令人欣慰的是,尽管尼克受到重挫,但在结尾的冷冷秋雨中,我们与他告别时听到了他的心声:他仍然和过去一样热爱这个世界。他没有放弃自己的最终价值,尽管他认为是他最好的朋友们抛弃了他,尽管他爱过的人都已经或即将离开这个世界。四年前在盛夏的阳光里,这个外省孩子离开校园,来到伦敦大街,入住肯辛顿公园花园48号,走进了社会,从此他的生活充满了绮丽光怪;四年后,他伤心屈辱地搬出了肯辛顿公园花园48号,但并没有后悔自己对世界拥有的诚挚之爱。我们虽然为他的命运不平,为他的HIV检测结果担心,但也为他的执著感到欣慰。无论生活有多少艰难痛苦,无论人世有多少丑恶卑鄙,无论经历多少挫败绝望,但人生还在延续,生活中还有一批又一批的人用他们的梦想来温暖我们大家,想来也正是因为总有那么一些人坚持着自己的初衷,这些理想主义者向我们证实了我们这个物种之所以超越其他的物种,不是因为我们聪明,恰恰是因为我们中有一些成员死不悔改的单纯。成长之痛,痛后不是颓废和乡愿,那便痛有所值。国内外有些书评说尼克的理想幻灭了(中国《环球时报》),或说这部小说批判了八十年代的英国(美国《华盛顿邮报》),我倒觉得不必这样想当然或泛政治化,因为任何时代的青年人在理想与现实的倾轧前,都会对现实有强烈的不满,都会感到悲观失望,但并不会因此就都放弃,他们大多或改弦更张,重新调适,或修订战术,曲线前进,也有少数理想主义者会始终如一。至于小说向我们揭示的那些社会的阴暗和大人物的丑恶,也早已(并仍将)存在,如果没有亲眼见过,就向古今中外的优秀文学中寻去。硬给这本书贴上批判现实的标签,实在只能说这种思路的粗糙和苍白。一部好的作品之所以可以为人称道,是因为其中揭示的人性——美好也罢,丑恶也罢——是普世的、永恒的。

值得读者注意的是在这部小说中,大街常常被用作主人公的活动背景,我们不仅跟着尼克游历了伦敦的主要大街,还不妨到狄更斯的小说中把这些大街与大卫们、奥列维们时期的做一番比较,那也是非常有意思的。但与狄更斯对大街工笔画的描写不同,阿兰很少对街景做仔细描述。在本书中,尼克出现在大街上往往是他思潮起伏、心绪万千时,阿兰把笔墨多留给了尼克的心理活动。书开始处,尼克从大街上走向我们。书结尾时,尼克向大街拐角处走去:

这是这条空荡荡的大街在这个早上的景象,这景象还会远远投放到今后十年里的那些下午,和远处传来的忙碌的嗡嗡声融合在一起。这种情绪太让人震惊了。这是某种恐怖,由他短暂一生中各个阶段的情绪组合交织而成——对疏离的害怕,想家的苦闷,嫉妒艳羡,黯然自怜;但是他觉得那种自怜属于一种含义更广的怜悯。那就是对这个世界无怨无悔、磅礴难挡的热爱。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幢房子,转过身来继续慢慢走。看到街尽头那幢房子是24号,墙上面还有徽章样的垂花式和虹彩式的雕刻。他有些迷惑茫然。似乎不只是这条街的街角在上午的光线里看上去如此美丽,事实上,所有街的街角都在上午的光线里看上去很美。

不知道作者是不是愿意如此,但我认为书中的大街寓喻了人生,每一次对尼克在大街上走过或行驶过的描写,总是尼克的成长又有了转折或大的变化。我们借尼克的眼看街角,好像听到有什么声音在我们耳边细语:你我生活中都有过似乎过不去的坎儿,似乎天崩地裂,似乎人生到了尽头,但走下去,希望又在拐角处透出,就像这样……关键是你自己要走下去才会发现。成长之痛是必然,是个过程,没有感受这种痛,生命就等于没有真正开始过。但如果痛后就放手退缩,那么就白痛了,生命必然是委顿的,虽然可以持续很久,终如一池死水,无论四季变化多么精彩,阵阵风儿拂过,这里却连涟漪都看不见。

收笔之前还想解释本书书名的汉译。华文媒体中对此书书名译法有好几种,较好的有“美丽的语句”、“美丽的线段”等,但笔者仍然认为宜如本书中译本组织者所言,译作“美丽的曲线”,书名简为“美丽曲线”。因为该书主人公和爱人万尼办的文化公司和杂志都叫0gee,而这个词的意思是双曲线,由两段相反曲面组成,有上凹下凸曲面和上凸下凹曲面两种,古希腊建筑中常用。由相对的两段正反曲线组成的拱称为洋葱形拱顶,是伊斯兰教典型的建筑符号,十四世纪从阿拉伯世界随东征十字军带入欧洲。而万尼——尼克的恋人是黎巴嫩移民,其住宅和其父亲的豪宅中都有大量这种双曲线组成的图案装饰。阿兰在获奖后接受采访时也承认,该书取名的灵感来自英国画家霍加斯的一幅同名的建筑主题绘画(画上是一个男人的背影,可以看到线条的起伏),以及霍加斯在其著名的论文《美的分析》中对“波形曲线是最美的线”之论点的反复阐述(霍加斯提出波形曲线是最美的线条,认为它能表现动态美)。主人公尼克是唯美主义者,在欣赏人体时,也常常注意到人体的曲线之美。在第八章,有这么一段话:

他向好朋友解释那种曲线,听他解释的有时是伯爵夫人,有时是凯瑟琳,有时是万尼的另一个什么情人。这种波状曲线正是霍加斯所说的“美之曲线”,摇曳蛇行的线条充满动感,一次伸展的动作中竞包含了两种愿望的冲动。他抚摸着万尼的背。凹凸有致,高低起伏,不知霍加斯可曾描绘过这样完美的形象范例——他只选择了竖琴、树枝,宁可描绘骨架而舍弃了活生生的胴体。实在应该重写《美的分析》了。还有在第十八章(最后一章)中对新出版的《欧吉》杂志封面的介绍:

全黑的底色,只是在右边有一个博洛米尼风格的天使,天使长长的翅膀一直延伸到书脊,在那里拂过后留下双曲线,翅尖与封底上同一处

另一天使伸过来的翅尖相接。这两只翅膀又组成一个造型高贵典雅的双曲拱。封面封底没有字,只在书脊的下方印有:欧吉第一期……

所以,译成“美丽曲线”应该是最能符合作者本意及该书寓意的。

译文里的注释是为了方便中文读者而做的。译文和注释中难免有失误,希望得到指教批评。

最后,还借此机会再次向对此书翻译一直给予我许多帮助的石矛兄和Nate,还有Colinse和Bruce等表示感谢。没有他们帮助,此书的翻译不可能这么顺利。他们在帮助我的同时也为尼克的命运所牵动,尤其是Nate,在那几个月里,有时因为几天没看到我,就会来电话问“How isNike”,分手时总诚恳地说:“If there were anythlng I could do for youand Nike,do inform me with no hesitation”。我们一起讨论人物和细节时也分享着翻译工作中的艰难与快乐。Nate模仿“雷鬼”舞姿,Bruce和Colinse多次为某些细节反复讨论求证,这些画面也都珍藏于我最美好的记忆中。还感谢牛津大学教会学院图书馆提供了许多宝贵资料。

下次再到诺丁山,也许你会除了想着那个叫格兰·休伊特的有书卷气的男子和叫朱丽娅·罗伯茨的精灵女郎,还会有意无意间在那人群中搜寻尼克们和利奥们。

2005年10月20日

于地山书房

后记

春天过了一半,暖暖的日子里,我接到《美丽曲线》一书的原版。

秋天的风已有冷意了,我才译完。这时才想到:真巧,这本书的结尾也是写的十月底发生的事。

在这几个月中,英国有几件大事:伦敦地铁七七爆炸案和两周后的又一次爆炸,七月二十九日北爱尔兰共和军宣布彻底解除武装(而他们风头最劲的时候正是撒切尔夫人执政期间,那时我上大学,几乎天天都在CCTV的新闻联播里看到报道他们制造的暴力),布莱尔携夫人访华……译稿杀青时正是十月十三日撒切尔夫人八十寿诞,英国女王和各派政党大佬都前往祝寿。看着电视画面上那些一个个道貌岸然的面孔,不禁想:当年的吉拉尔德也混迹其中?

其实,我也曾想在前言中写写那个八十年代的英国政治,但是看到铁娘子生日庆典后完全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做教师,我一直有很多机会和年轻人在一起,朋友中也有很多年轻人。在和他们分享成长的经验时,我自己的灵魂也常常得以净化,他们青涩但勇敢的尝试体会也不断令我得到启发。因此在翻译这本书时,我感到尼克并不陌生,他的微笑、他的怯生生、他的眼泪、他的心跳,都是我熟悉的——我身边的年轻人太多了,尼克就是他们中的一个,如果说尼克有什么特别,那就是他对唯美主义的执著更坚定。何况,我也曾经年轻,曾经理想主义(现在仍常常是)。

真想到大街另一头的拐角处等待尼克。

2005年10月于地山书房

书评(媒体评论)

我除了对音乐,文学和建筑学等方面知识堪称早熟外,对实际生活几乎一无所知,非常单纯。我和本书主人公尼克一样自命清高,追求唯美……想通过某个被那些辉煌魅力和富贵荣华迷惑的人的眼睛来看那个时代。——本书作者、英国当代小说家阿兰·霍林赫斯特

同性恋题材并非这部小说获奖的主要原因。这部小说获奖是因为它展示了时代的变化,向着更好方向的变化。

我们把奖项颁给了一部写作风格光彩夺目,并且深入了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撒切尔时代核心的小说。很少有一部小说如此精巧地搜寻并展现了生活中的爱、性和美丽。——布克奖评委、英国前文化部长里斯·史密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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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2/22 12:45: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