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蔡智恒的年度作品《檞寄生》出版,那时,蔡智恒的文字台风,卷起的,是10万书迷的感动。在蔡虫身旁的两位女子,明菁与荃,这三人间的美丽爱情传说,一直延续到2006年的今天,好多好多的人还在讨论:“为什么是荃……”、“到底选择的是……”、“我比较喜欢的是……”、“明菁的心到底……”、“如果蔡虫先遇到的是……”。到今天,每个人对故事中的角色,都充满了好多的期待与幻想,这些期待与幻想,我们要它成真。
十根烟的时间,穿透每个人的爱情梦想,十根烟的百雾,化成爱情梦想的真实形状。透过檞寄生的珍藏版,有文字、有音乐、有画面,蔡智恒要与更多的人分享,不单单分享爱情的梦想,也分享爱情梦想的真实形状。
《檞寄生》延续了蔡智恒小说一贯的浪漫气氛,描述“我”实在不是故意,但仍旧不小心同时爱上两个女孩的“三角恋”故事:在台北在台北担任研究助理的“我”,打开抽屉,随手拿出一根烟抽,要把烟拧息时,发现烟上有字……每抽一根烟,便忆起一段往事。最让他心动的是她,那个在烟上写字的女孩;可另一个她也叫他痛苦,那是让他重拾信心的女孩。当你令两个女孩心痛,你就不得不做一个选择;当两个女孩令你忆起左肩右肩痛,你就知道自己中毒太深,要细细分辨,什么是真爱,什么是一生所爱……爱抽“MILD SEVEN”的蔡智恒,用十根烟串起一个浓淡相宜的爱情故事,就像《第一次的亲密接触》一样,其中或多或少难免糅进自己切身的情感经历。
“台北火车站。”
左脚刚跨入计程车开了四分之一的门,
右脚还没来得及甩掉沾上鞋底的湿泥,我便丢下这一句。
“回娘家吗?”
司机随口问了一句,然后笑了起来。
我也笑了起来。
虽然是大年初二,但我却是单身一人,只有简单的背包。
还有,我是男的。
即使雨下得很大,仍然只能改变我的发型,而不是性别。
我不是高桥留美子笔下的乱马,所以不会因为淋到冷水而变成女生。
“今天真冷。”
“嗯。”
“淋湿了吧?车后有面纸,请用。”
“谢谢。”
“赶着坐火车?”
“嗯。”
“回家吗?”
“不。找朋友。”
“一定是很重要的朋友。”
“嗯。”
下了雨的台北,陌生得令人害怕。
看来我虽然在这个城市工作了半年,却从来没有认真生活过。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无法融入这城市的血液。
台北的脉动也许左右着我的喜怒哀乐,却始终得不到我的灵魂。
我像是吴宫中的西施,身体陪伴着夫差,但心里还是想着范蠡。
隔着车窗,行人像一尾尾游过的鱼,只有动作,没有声音。
好安静啊,仿佛所有的声音都被困在黑洞里。
我知道黑洞能困住所有的物质和能量,甚至是光。
但声音能从黑洞里逃脱吗?高中时有同学问过物理老师这个问题。
“声音?你听过有人在黑洞中叫救命的吗?”
老师说完后陶醉于自己的幽默感中,放声大笑。
也许我现在的脑袋就像黑洞,困住了很多声音,这些声音到处流窜。
包括我的,荃的,还有明菁的。
“165元,新年快乐。”
“喔?…谢谢。新年快乐。”
回过神,付了车钱。
抓起背包,关上车门,像神风特攻队冲向航空母舰般,我冲进车站。
排队买票的人群,把时空带到1949年的上海码头,我在电影上看过。
那是国民党要撤退到台湾时的景象。
我不想浪费时间,到自动售票机买了张月台票,挤进月台。
我没有明确的目标,只有方向。
往南。 P11-12
正如《第一次的亲密接触》一样,如果你问我:
这篇十二万字的《檞寄生》是一部什么样的小说?
我会很努力地思考几秒钟,然后回答你:
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写出这样的小说。
我不知道写作这件事对别人的意义是什么,我只知道,
对我而言,那是一种很想说话的欲望。
为了这种欲望,我会在脑海中追逐文字,然后坐在计算机前,
自言自语。
这种写作的欲望,到底从何而来?
我又要很不好意思地告诉你:
我还是不知道。
就像我因为在一个疲惫的雨夜里,喝到一杯温暖的爱尔兰咖啡,
便写了《爱尔兰咖啡》一样,对于《檞寄生》最原始的写作欲望,
也只是因为去年三月间,和一群大学同学在爬山时,偶然看到檞寄生。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也是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檞寄生。
我大概花了四个月的时间,写完《檞寄生》。
那阵子,白天写写程序,晚上十点过后,才开始动笔写。
往往今晚所出现的文字内容,并不在昨晚的期待之中。
更别提会为明晚的写作,增添何种变量。
我尽量专心写,因为我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写作。
我有我的工作,不管这种工作是好是坏,是伟大还是平凡,
那都是我的本分。
我总觉得要把份内的事做好,才能考虑其他。
在写作过程中,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不断地回顾过去。
所谓的“过去”,大概是从十二年前的农历大年初二开始。
那时我挂在莒光号的南下列车车厢间,从台北到台南。
于是《檞寄生》的时间背景,就以大年初二为开头。
我已经无法记得,对那时念大二的我而言,在那辆火车上想些什么。
我也记不得,为什么我得在那种团圆娜兆樱裉幽阉频模匣鸪怠?
我只记得,我想了很多很多。
惟一可以确定的是,我一定没有想过,当初这段际遇,
会成为《檞寄生》的开头。
在我成长过程中,我从未想像我将来可能会提笔写东西。
而我也一直没有写作的习惯。
因为我总是喜欢让所有的东西停留在脑海,不必化为文字。
如果真有时光机器,可以让人回到过去,
那么我很想知道,十二年前看着车外飞过去的电线杆的我,
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只知道,现在坐在计算机前的我,想起国二的事。
我的国文老师是位女老师,姓刘。
“同学们,这堂是作文课,你们开始作文吧。”
她说完后,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开始看书。
“老师,作文题目是什么?”
整间教室沉寂了几分钟后,终于有个同学举手发问。
“你们写自己的文章……“老师笑了笑,为什么却要我定题目呢?”
“那老师……”那位同学又继续问,
“我们该用什么文体呢?记叙文?论说文?还是抒情文?”
刘老师放下书本,站起身:
“如果以后老师住在台北,你们到台北看我,我一定会很高兴。”
老师又笑了笑: “你想,我还会在乎你是坐公车来台北?坐火车?还是坐飞机呢?”
“我只想读到你们认真写作的文字,并不在乎你们用何种形式表达。”
老师最后说了这么一句。
过了十几年,我开始认真地写下自己想写的东西,
我才知道,老师这句话的意义。
老师,谢谢妳。
如果你最后问我:
《檞寄生》到底在描述一种什么样的爱情?
我会先退开三步(因为我怕你会打我),
然后告诉你:我不知道。
就像一个疲惫的人,下了班,淋到雨,打开家门时,
心爱的人刚煮完一碗热腾腾的面,然后帮他擦去额头的雨珠。
我可以很仔细地描述那个人、那场雨、那碗面、那条擦去雨水的手帕。
但我就是无法形容那碗面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