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尔·瓦莱里,法国象征主义诗人,对法国和人类文化作出了巨大贡献。本书为其散文选。他的散文中很少有抒情的美文,大体是政论、文论、学术论文,他的论文不仅显示高超的智慧、广博的知识修养,而且有一种严密 纯洁的古典风格,令人击节赞赏。本书收集了他的文学研究、文化研究、哲学研究和诗歌研究作品。
本书为法国著名文学家保尔·瓦莱里所著的散文选。他的散文中很少有抒情的美文,大体是政论、文论、学术论文,他的论文不仅显示高超的智慧、广博的知识修养,而且有一种严密 纯洁的古典风格,令人击节赞赏。
某种难以克制的情绪总是阻拦我去结识魏尔伦。
我的住所离卢森堡公园很近,走不了几步就能到达那张大理石桌旁。每天上午十一点到十二点他都坐在那里。这是一家咖啡馆的后问,不知怎么砌了岩状墙面,建造得像个假山洞。透过玻璃橱窗就可以见到从不孤单的魏尔伦。他那只玻璃杯放在大理石桌上,里面盛着绿波似的饮料,仿佛是从弹子台的绿毡——水妖洞前的水池中汲取的。
无论是他鼎盛时期的那种荣耀的魅力,还是我对这样一位诗人的由衷的好奇,以及他的诗歌有过许多音乐的发明,其细腻和深刻对我曾是那样珍贵,或是他的迭遭可怕变故的生涯,和一个如此坚强而又这样悲惨的灵魂所具有的吸引力,这些都始终克制不了我内心的难以理解的抵制和一种极端的厌恶。
但我几乎每天都见到他走过。当他走出那个奇形怪状的山洞,指指点点地朝着巴黎综合工科学校近旁的小酒店走去时,这个被诅咒的人,这个受祝福的人,用流浪汉和残废人笨重的拐棍敲击着地面,一瘸一拐地走着。可怜巴巴的他,这个昔日的运火者,那双被蓬乱的头发遮住的眼内蕴藏着火焰,他用粗暴的威严和大声嚷嚷使路人吃惊。左右两侧都跟着他的朋友,他倚在一个妇人的怀内,拖着沉重的脚步,在大街上晃来晃去。同时对这一小撮虔诚的护卫者高谈阔论。他每每突然停下,愤怒地破口大骂。随后就喋喋不休和人争论。最终,魏尔伦和他的随从者在一阵木屐和拐棍的沓沓声中走远了。他的勃然大怒,有时出奇地化为一阵阵稚童般的天真的笑声。
在魏尔伦出现之前的几分钟内,我很少不见到另一个迥然不同的过路人。他驼背、短髭,服装朴素而又严肃,佩着玫瑰形勋章。他的目光透过夹鼻眼镜的水晶片的震颤显得呆滞空茫。他迈步走着,木然地受着那前倾的重甸甸额头的指引。他对自己步履蹒跚满不在乎,仿佛都已弃置给他身体的低下功能。这个大名鼎鼎的过路人用他心不在焉的手指沿着背道而去的墙壁,涂抹着一些无意识的圆弧,泄露出一个几何学者头脑内的高深境界,而蕴藏着他思想的身体就像他在我们世界内所能做到的那样在行动。我们的世界只是若干可能世界中的某一个世界。这种内部的永久工作把这些思想家引向光明,引向荣耀,有时又冷漠地把他们引到车轮底下死去。亨利·普恩加莱当时正主宰着这项工作。
普恩加莱和魏尔伦一样,按时上这儿来就餐。他比魏尔伦早到人行道上入座。在我看来,他的到来就是预告诗人将在十分钟内出现。我对如此不同的天体同时通过子午线感到有趣。我想到他俩之间辽阔的精神差距。在这两个脑袋中竟然存在着这么不同的图片!眼见在同一条路上接踵而来的两个体系之中竟会产生无法比较的效果!为了思考此事,我必须在这两类奇妙的事物中加以选择。在外表上它们相互排斥,但在它们的对象的深度和纯度方面则相像……
但对这两个过路人,我只在他们同样服从于中午的秘密催促之时才最终找到他俩的共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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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随笔——你们也许马上就会读到——无一不是某种环境的作用,而且都不是作者主动写就。题材既非出自作者,有时甚至篇幅都是规定的。
作者在这工作伊始,几乎总是惊讶地发现自己已介入在一种不习惯的思绪中,并被突然放置在某种意料不到的境地。因而每次都不得不找回他固有的思想天性。整部《杂论集》的创作可以说都存在着同样的思想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