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南,最著名的古道有两条:一条由东向西,叫“南方陆上丝绸路”;一条从南到北,叫“茶马古道”。本书是《文化田野图文系列丛书·西部田野书系》中的一册,在介绍巍山古城的名楼古刹的基础上,以古城中的传统街区、民居及其老百姓寻常日子的古朴风貌作为最为重要的考察对象,剖析了“南诏”、“大理”等这样一些古老的词所蕴藏着的文化意蕴;揭示了如南诏大理国的遗物给人们带来的一种站在亚洲十字路口的感觉,指出巍山古城的价值在于它是古道上马帮走出来的高原城市,是一个在21世纪还保留了传统生活方式的老百姓的遗城,是一座活态的古城。
本书采用随笔的写法,通过图文并茂的形式传达来自田野的文化信息。在注重细节真实和情节生动的同时讲求文字简洁流畅;对图片的处理,力求用有形的设计来表现无形的语言,使图片和文字有机地结合,相得益彰,体现了传统与现代的完美统一。本书讲述的是在田野考察中发生的故事与感受,记录的是在田野考察中采访的人和事。其最大的优点在于能够让田野中的人与物活起来,让田野中的景和情动起来,读者听到的不仅是调查者个人的独白,还能听到来自访谈对象的声音;读者了解到的不仅是调查者考察的结果,而且能看到调查者与被调查者在考察中的互动与交流,并带给读者许许多多来自田野的文化信息以及强烈的心灵共鸣,从而使读者能够跟随作者一起行走在文化的田野上。
古南诏国的王都,如今只剩下平民的朴素。
众人路过一家剃头铺,不由站住了——在城里见惯了五光十色的发廊,没见过如此老式的:顾客老,剃头匠老,剃头铺更老。用来裱墙的报纸和挂历一年年更新又一年年被覆盖,老店的底色却在不知不觉中露了出来。没想到这样的剃头铺也有生意,虽然不多,但我每次路过,老剃头匠唯一的那把凳子从不见闲着。当然,也没有排队等待的事。现在,那把饱经风霜的凳子上正端端地坐了一位山里人。黑黝黝的脑袋抹了一堆白花花的胰子(肥皂)泡沫,亮晃晃的剃刀惊险地从这虚实有无间穿过,犁开,一条条开垦出铁青的头皮。山里人的表情随剃刀变化,剃到要害处,爽得咧起了嘴。大家挤在破旧的窗口,一阵惊叹。
诗人于坚突然想体会一下老剃刀的感觉,跟着坐了上去,我们便靠在黝黑发亮的板壁门口,看一个古老的剃头匠把一个后现代诗人的脑袋刮成什么样。诗人被一大块布围住,只露出一颗胖胖的脑袋。剃头匠利索地抹上胰子,诗人顿时消失,只剩下半个脸如同乡里的大爹。剃头匠抹平了山民和诗人的区别,依样剃过,像抱瓜一样抱着诗人的胖头洗过后,用刷子刷干净一身碎发,收费两元。诗人雄赳赳走回阳光下,果然灿烂非凡。忽见一丝金光闪耀,细看,亮蛋上竟还剩一根毛,不知它怎么可以独独被锋利的剃刀遗漏,逃过一劫。P8-9
行走在文化的田野上
相信每一个人都可以回答出“田野”的含义,但学术界所常用的“田野研究”却并非一般意义上的“田地、荒野”研究,而更充满着独特的文化意蕴,正如台湾著名人类学家李亦园先生所指出的:“广义而言,所有的实地研究工作都可称为‘田野研究’,包括社会调查访问、各种问卷测验的施行、考古学实地发掘、民族学调查考察等都属之。”因此,所谓的“文化田野”,主要指的是人类生产、生活的环境以及在这样的环境中生产、生活的过程和结果。
文化乃人类之所以成为人类的重要标志之一。近年来,随着全球一体化和现代化进程的加快,世界虽然成为一个“地球村”,但文化上的隔膜却依然存在。因此,文化的多样性和各民族文化之间所存在的碰撞和整合,使得对于文化特别是底层文化的关注。跨文化生存和跨文化思考成为当代社会最为重要的主题。不少学人多年来一直坚持进行以文化为主题的田野考察研究,并希望能有机会把自己在田野考察研究过程中的文化思考和生命感悟表达出来,恰好广西人民出版社亦有同样的出版意向,于是,经过交流和讨论,一套《文化田野图文系列丛书》就得以问世了。
《文化田野图文系列丛书》采用随笔的写法,通过图文并茂的形式传达来自田野的文化信息。在注重细节真实和情节生动的同时讲求文字简洁流畅;对图片的处理,力求用有形的设计来表现无形的语言,使图片和文字有机地结合,相得益彰,体现了传统与现代的完美统一。本丛书讲述的是在田野考察中发生的故事与感受,记录的是在田野考察中采访的人和事。其最大的优点在于能够让田野中的人与物活起来,让田野中的景和情动起来,读者听到的不仅是调查者个人的独白,还能听到来自访谈对象的声音;读者了解到的不仅是调查者考察的结果,而且能看到调查者与被调查者在考察中的互动与交流,并带给读者许许多多来自田野的文化信息以及强烈的心灵共鸣,从而使读者能够跟随作者一起行走在文化的田野上。 鉴于内容的丰富多彩,根据丛书的具体情况,我们把其分为国内及海外两大部分,其中,国内部分又分为“东部”和“西部”,这样,就形成了相互呼应的《文化田野图文系列丛书·西部田野书系》、《文化田野图文系列丛书·东部田野书系》和《文化田野图文系列丛书·海外镜像书系》。
用我的脚你的眼,用你的心我的心,走进田野,感触文化。(廖明君)
1994年,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美中艺术交流中心主任,著名作曲家周文中教授的帮助下,云南一些常跑野外的年轻学者和艺术家成立了一个多学科结合的松散的项目群体——民族文化田野考察群。后来,我设计和主持的“民族文化的自我传习和保护”项目获得资助,从三大文化带的角度考察和梳理多元民族文化的设想得以实施。茶马古道是我们重点考察的对象之一,而汇集了许多民族文化精华的巍山,自然成为我们特别关注的一个点。我到中山大学以后,受美中艺术交流中心和福特基金会资助的项目依旧进行;人类学系国家重点学科建设和“211工程”的开展,使这个项目得以继续。
因为这些缘故,像回家一样,我每年要跑云南几次,去我们民族文化田野考察群常去的一些地方,见见老朋友,追寻不同“老家”发展变化的踪迹,力所能及为各处的父老乡亲做点什么。
而更主要的,是在这个过程中我受到的教育。在巍山的日子里,无论县领导还是普通群众,对我们的工作都给予了全力的、真诚的支持。他们自己在古城保护、古城改造中所做的工作,也是让人敬佩的。因为我知道,在一个还处于比较贫穷的山区县来说,要做到这些极不容易,前进每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尽管由于各种条件的限制,他们还面临着许多这样那样的问题和困惑,但是,因为他们的真诚和执著,我相信巍山一定会有一个更美好的未来。
这些文字和图片记录的是1993年至2001年期间,我在云南巍山做人类学田野考察所见所闻所感的一些人和事。它们是我所接触的人们的某些片段记录,其实也是我个人生命经历的一些片段记录。我不回避自己的感觉,因为世界上永远不可能有所谓“纯客观”的叙述。作为一个人类学研究者,我关注不同人的生活和他们创造的历史和文化;作为一个人,我无法以一个生物学家面对他的“解剖”对象的态度来面对活生生的人。我希望做到的仅仅是尽可能接近我所感知的真实,包括作为观察者的我自己在观察中的内心真实。
大概只能这样吧。
但有一点是确定的:无论我们的活干得满意还是留有遗憾,无论我们是干了杯还是吵了架——我们只有这样的朋友,这样一起为民族文化的养护和发展,为不同文化的理解和交流劳力劳神、同心同德的朋友。这便是我们共同拥有的经历和财富。
借本书的出版,我还要再次感谢在本书的调查和写作上,一直给予我精神上指导、支持和物质上帮助的一些父老乡亲、师长朋友和一起调查的项目组同伴,他们是:巍山的张文献、茶崇亮、字开春先生;美国的周文中、郝光明、艾德曼、华安德先生;德国的陈澄声先生;昆明的杨德均、范建华、徐冶、于坚、孙敏、和渊、刘晓、罗云伟先生;广州的陈春生、刘志伟、周大鸣和一起参与调查的师生朱爱东、杨美健、严丽君、李国权、叶茵茵、倪黎祥和李文等。
当然,还有我的家人。和妻子一起探讨田野考察及学术研究的甘苦得失,已经成为我们家的一种生活方式。特别是我在云南期间,长年累月在外面跑,妻子甚至我的父母和姐妹都承担了本来应该由我承担的家庭责任。连我的女儿,有时也不得不跟着我满山遍野地跑,耐着性子听那些对于她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陌生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