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一杯杯芳香浓溢的醇醪,《西湖全书》以一种散射式的描述,对西湖进行多角度、全方位的特定和定格切换。那清丽的群山、那喷涌的泉井、那玲珑的古塔、那精致的亭阁,就像一幅文字版的《清明上河图》。
《西湖全书》内容引人注目,题材各具特色,并都体现了雅俗共赏的特点。白居易、苏东坡、林和靖、于谦与西湖的关系,过去都是一些零散的文章作过介绍,这次分别以单行本形式推出,首次全面系统地介绍了历史上这四位名人与西湖的密切关系,既深刻地展示了西湖丰富的人文内涵,又较有可读性。《西湖龙井茶》、《灵隐寺》、《西溪》,虽社会上已有类似的选题图书,但《西湖全书》的这三本则在内容和图片上,明显更胜一筹,雅俗共赏的特色更为鲜明……
本册为《西湖全书》之《白居易与西湖》。
熟悉杭州,喜爱西湖山水的人,大概都知道唐代诗人白居易这首《钱塘湖春行》诗。白居易以亲切自然的笔法,倾吐出他对西湖、对白沙堤(即今日白堤)春色的满怀欣喜。由于这首诗的流传,人们把西湖、白堤与白居易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事实上,白居易筑的这条堤早已不存在了,后人为了纪念他,把从断桥到平湖秋月的这条堤称白堤,以寄托人们对这位诗人的缅怀……本书首次全面系统地记载白居易在杭州做刺史时的政治、文学创作和生活经历。史料真实可信,笔调生动活泼,用活泼的文笔写真实的故事,是该书突出的特点。
“□潴甘清以变饮食”
——白居易浚治六井
杭州这个山明水秀的城市,三面环山,山泉淙淙不竭,又有周边三十里的西湖,蓄着一湖淡水,按说水源还是相当充裕的。但是在唐代,居民的饮水却大成问题。
原来,杭州濒临钱塘江,由于受钱塘江咸潮的长期侵蚀,淤积成的陆地盐碱性很重,地下水咸苦不堪饮用。这座在隋代就已设为郡治的江南名城,简直就如同建在盐碱地之上。唐代的杭州范围比今天要小得多,南至吴山,北至钱塘门,东至中河、盐河桥一带。西濒西湖。城中居民大多逐井而居,依井取水,而井水却是咸苦的,到西湖取水还有一段距离,到四周山中溪涧取水,路途更远。居民为解决日常饮用水问题,往往不胜来往奔劳之苦。
关于杭州这种地理态势所造成的不良水质状况,后人多有记述。苏东坡任杭州刺史时奏报朝廷的《乞开杭州西湖状》中说:“杭之为州,本江海故地,水泉咸苦。”他在《钱塘六井记》中又说:“沮洳斥卤化为桑麻之区,而久乃为城邑聚落,凡今州之平陆,皆江之故地,其水苦恶。”明代田汝成《西湖游览志》也说杭州是“沮洳卤斥,化为平原。”这些都说明杭州本是江海之区,经久淤积,才成为钱塘江边的一块平陆,地下水之咸苦可想而知。自唐宋至明清,解决饮用水的来源,都是事关城内居民日常生活的重大问题。
第一位全面着手解决杭州居民汲井取水问题的官员当推李泌。李泌于唐德宗建中二年(781)至兴元元年(784)任杭州刺史期间,开治六井。南宋《乾道临安志》说李泌“为杭州刺史,引湖水入城。为六井以利民,为政有风绩。”《西湖游览志》说:“唐宰相李泌当德宗兴元时,守杭州,始作六井。”李泌晚年曾任宰相,被封为邺县侯,称为邺侯。
李泌所开的六井是:相国井,在今解放路井亭桥侧,这是六井中最大之井;西井,又名化成井,在今吴山路与邮电路交接处附近:金牛池,在今吴山路与仁和路交接处附近。古代传说为金牛涌现之处,故名;方井,在今平海路与延安路交接处附近;白黾池,在今龙翔桥西侧;小方井,在钱塘门前,即今之小车桥附近。
李泌所始建的六井,不是从地表向下深挖而取地下水的井,而是引西湖水通过管道到一定位置而蓄水的井,类似于蓄水池,其水源就是西湖。这建造六井的工程包括入水口、地下引水管道、出水处与蓄水井等部分。先在西湖东侧(今湖滨路一带)地下挖入水口,并设水闸,再在入水口与城内出水口之间的地下开掘深沟作为引水渠道,沟底低于西湖水底,沟内砌石槽,槽内安装竹管为输水管(北宋时改竹管为瓦筒)。又在出水处开挖大池,池壁池底砌以砖石,用以蓄积饮用水。这样,只要西湖不干涸,城内井中就淡水不竭,居民们就可免除远途取水疲于奔波之苦。这六井从南往北排列,其入水口依次列于今天湖滨一公园至六公园、少年宫一线上。李泌建造六井造福于民,功在千秋。
白居易到杭州做刺史,距李泌建造六井已经四十年。这时,地下引水管道已常常淤塞,水流不畅,影响了城内六井的供水。白居易发现了这个问题,决心继续李泌这一利民业绩,彻底治理西湖,疏通六井。他在《钱塘湖石记》中写道:“其郭中六井,李泌相公典郡日所作,甚利于人,与湖相通,中有阴窦,往往堙塞,宜数察而通理之。”他在823年秋天到824年春天,亲自主持并完成了这一“通理”西湖水的规模巨大的水利工程。
白居易疏浚六井的工程一开始就遇到了一些阻力,当时有些人出于本位利益,找出种种理由加以反对。有的人认为,放湖水灌田、抗旱救灾与疏井蓄水供民用两者有矛盾,湖水用于灌田,则会造成“六井无水”;有的认为,湖水浅了,水源不足,影响流量,也会使六井缺水。对于这些意见,白居易既不盲从,也不是武断地立即否定,他翻查了西湖水域的历史资料,又进行了实地考察,作了科学的分析,从而向那些反对者、怀疑者一一作了耐心的说服。他认为灌田与蓄井水供居民饮用,两者完全可以兼顾。西湖的湖堤加高了,蓄水量也增大了,湖水“不啻足矣”,何况“湖中又有泉数十眼,湖耗则泉涌,虽尽竭湖水,则泉用有余”,担心湖中无水是大可不必的。而且“湖底高,井管低”,那种以为水浅会影响管道流量的疑虑也是多余的。白居易经过细致周密的准备工作,开始在李泌建井的基础上,全面着手进行引湖疏井的_[程,耗时约半年左右,完成了这一利民业绩。工程竣工后,他写了《钱塘湖石记》,刻石于湖岸,述说了治湖疏井、引水灌田的必要性与可能性,并谆谆告示后来者要合理地管理与利用西湖水。
这一疏井引水的工程,在相当长的时期内使杭州居民受益。白居易以后,不少杭州官员仍遵循白居易在那篇《湖石记》中的叮嘱,注意修治六井与两湖。五代时吴越王钱镠祖孙重视水利,曾对六井进行维修;北宋神宗照宁年问,杭州太守陈襄负责整治六井,使“相同之水,清冽溢流”:苏东坡于哲宗元□四年(1089)任杭州太守,不仅冉一次对六井作了彻底的疏浚,还把六井之水延引至今天的鼓楼一带,并且由于居民人数的增多,他还新开了一些水井;南宋孝宗、理宗时代,都曾专门重修六井,而且有禁止在西湖入水口洗杂物、建房舍的规定,以免污染水质。可见,白居易的疏井业绩长期为后任者所继续,直至南宋末期,六井仍被充分利用并受到保护。
从南宋末期到明代,杭州由于沿江土地不断淤积扩大,城内离江潮渐远,随着时间流逝,“土膏融液,霖雨渗漉,卤斥全消”,地下水已逐渐淡化,直接往地表下打井,汲水已可饮用,这样,六井虽仍被利用,但其功用已不像初开时期那么突出了。据《西湖游览志》记载,明代武宗年问,“惟相国、西井仅存”。到了清代,相国井、两井因位于八旗的旗营之内,也遭填塞。辛亥革命后,拆除旗营,在相国井砌井栏,以纪念李泌。(因李泌晚年曾任宰相,故此井以相国井为名)1987年,杭州市政府在井亭桥畔,解放路侧相国井原址建护栏,并立石碑,被列为杭州市重点保护之文物。今天的井亭桥也因宋人在相国井旁建纪念亭而得名。
说起疏浚六井,还值得一提的是,水井与白居易的个人生活与仕途经历还有一段干系,这个“井”字曾给他的心头留下惨痛的伤痕。据钱易《南部新书》记述:自居易的母亲因看花失足坠井身亡,而白居易在母亲死后的诗歌创作中,又偏偏有题为“新井”的诗。朝中一些忌恨他的人就借此发难,控告他作“井”诗不避母亲落井之忌,有伤名教,唐穆宗也因此嘲讽他:“此人一生怎得水吃!”就是这样母落井与作新井诗两件本不相关的事,却给白居易带来弥天大祸,成为白居易被逐出京城,被贬为江州司马的一条罪名。那些诬陷他的人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母亲身亡本已悲痛之极,自居易万万想不到作新井诗还招来痛上加痛。现在,自居易到杭州,离开江州司马之职才不过七年,他当然不会忘记旧痛,而他竟敢直接动手疏浚六井,岂不更是犯了大伤名教之罪?看来,白居易毅然为民修井,让居民有水吃,不避“井”的忌讳,不顾个人可能再次遭诬陷,是冒着一定的政治风险的。我们从中不难窥见自居易那种为政为民的胆识与品格。
尽管六井之利到南宋以后已不那么显著,甚至被废弃填塞,今天六井也已湮没,但由李泌始建、白居易继续修治的这一唐代杭州水利工程,早已载入史册,长期为后世所颂扬。《新唐书·白居易传》说:“复浚李泌六井,民赖其汲。”比白居易晚逝十二年的晚唐大诗人李商隐,为白居易作《白公墓碑铭》说:“筑堤捍江,分杀水孔道,用肥见田。发故邺侯泌之井,□潴甘清,以变饮食。循钱塘上下民,迎祷祠神,伴侣歌舞。”明代田汝成《西湖游览志》说:“白居易缵(继续)邺侯之绩而浚治之,民以为利。”白居易为民疏井,杭州人民饮水思源。他的这一业绩,直到今天依然如不竭的泉流一样,长注于杭州人民的心田。 P37-44
杭州倚湖而兴,因湖而名,以湖为魂。作为《西湖丛书》的主要组成部分,我们编撰了这套图文并茂、雅俗共赏的《西湖全书》。她和《西湖通史》、《西湖文献集成》共同构筑了一个蕴藏几乎全部西湖瑰宝的陈列馆,一个供人全面深入了解、研究西湖的开放型阅览室。如果说《西湖通史》是一部叙述几千年西湖历史踪迹的大气磅礴的巨片,《西湖文献集成》是一部全景式立体演绎西湖景物的引人人胜的连续剧,《西湖全书》收辑的一册册小书,则是为人们呈上的一杯杯芳香浓溢的醇醪。我们邀来各界专家,用精雕细镂和蒙太奇的手法,对西湖进行多角度、全方位的特写和定格切换。这种特写和定格,对人们更深入、更真切、更全面地了解西湖是不可或缺的。通过这种分镜头的解读,读者将更深地吟味到西湖无穷无尽的魅力!
西湖,的确是一颗永远散发着无穷无尽魅力的熠熠闪光的明珠!这颗明珠,会随着不同季节、不同时空、不同场景、不同时代,以气象万千、仪态万方的意境,完美无瑕地呈现在人们面前,诚如大诗人苏轼所赞颂的“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她有时是一首优美抒情的绝句,有时却是一章气势恢弘的排律;她有时是一阕音律悠扬的小夜曲,有时却是一部雄恣壮采的交响乐;她有时是一尺清供小品,有时却是一轴浓墨重彩的山水画。她是多棱镜,她是万花筒,总是令人目不暇接,妙趣横生!她的美,她的趣,既源于远古至今大自然对杭州的特意垂青,又源于千百年来仁人志士、骚人墨客对杭州刻骨铭心的依恋。正是这两者完美和谐、天衣无缝的结合,才使西子姑娘的一步一趋、一颦一笑,无不散发出普天下难有其匹的美丽!因此,除了全景式的《西湖通史》和《西湖文献集成》外,没有《西湖全书》这样一种散射式的描述,西湖的风姿、西湖的风韵,乃至西湖的风骨、西湖的风流,是很难想像会得到全面、深刻的反映!所以,无论是六桥花柳,还是三竺云岚;无论是灵隐古刹,还是岳王祠庙;无论是汩汩清泉,还是巍巍宝塔;无论是龙井的茶韵,还是曲院的荷香,以及飞来峰的造像、岁寒岩的碑刻,白居易、林和靖、苏东坡的湖畔杖履,北山街、杨公堤、文澜阁的历史呼唤,西冷印社、胡庆余堂,诗词曲赋、花木园林,尘封久远的老照片、容光焕发的新景区,风俗、佳肴、织锦、书画……凡是西湖的沧桑,凡是西湖的传说,凡是西湖的风光,凡是西湖的人文,无不是我们搜罗编撰的对象,无不是我们要呈现给读者的内容。
《西湖全书》目前暂定50个选题,正陆续组织撰写付梓。虽然我们自认为已勤勉努力,但这套丛书是否已臻“图文并茂、雅俗共赏”的初衷,还得恳请读者们多提宝贵意见。西湖美的探索、西湖文化的追寻,是要求人们献上毕生精力的,是个弥久常新的课题。我们当继续焚膏继晷,裨使这套丛书编辑得更好。
是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