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是一本讲述合肥张家家风家教文化的通俗读物。
合肥张家是中国近代史上声势显赫的大家族。“张家四姐妹”张元和、张允和、张兆和、张充和，平和温润、知书达理，昆曲、书法、丹青、诗词无一不精，被世人称为“最后的大家闺秀”。除四姐妹外，张氏家族的六个儿子也是相貌出众、聪慧机敏、才华横溢，在各自专业领域内颇有建树。张家十姐弟出生于富贵之家，却未沾染任何陋习，书写了现代教育和文化史上的一个奇迹。而这十位英才的成长成才密码、张家的盛名和故事、如水一般绵延不绝的文脉，就藏在他们开明的家风文化之中。
本书作者王道经过实地考察、亲自采访、口述实录等方式获得第一手资料，并将其打磨加工结集成册。全书从言传身教、待人接物、兴趣引导、品性培养、艺术熏陶等角度对张家人物及其人际关系、社会活动、家风家教诸多细节进行立体化还原，带领读者走进张家，了解这个大家族每个成员的成长历程和精神气质的形成过程，探讨张家是怎样以开明的文化和对教育的理解树立起独特的家风，并培养出十位优秀儿女，从而探究其对当下家庭教育和青少年成长的指导意义。全书内容脉络清晰，史料来源充足，图文并茂，文字朴实晓畅、真挚细腻，可读性强。

王道，苏州作家、学者。苏州过云楼文化研究会副秘书长，著有《一生恰如三月花》、《流动的斯文——合肥张家记事》、《小园即事——张充和雅文小集》（编注）、《过云楼旧影录》、《一生充和》等。

壹 言传身教 如兰熏风
贵公子改名
母亲发起“识字运动”
家庭幼稚园
旧典故，老歌谣
天真好奇的爸爸
义字当头，隐忍宽容
贰 不设禁地 开辟园地
因势利导，人尽其才
乐律之美
幸遇良师
安静的力量
自由的情感
幸福是两个人的事
叁 兴趣引导 天性发挥
一份家庭杂志的诞生
《水》的复刊
写作，一生相伴
低调的诗人
肆 隐忍宽容 随意天涯
隐忍的父亲
走出去的精神
一专多能，随遇而安
从一而终，历久弥新
伍 人情交往 虔诚真挚
是主仆，也是家人
张家人的朋友圈
陆 不拘小节 不舍旧物
个人的命运
慷慨与大方
我们一起写日记
前进与守定
柒 审美意趣 风雅永存
气质从何而来
从梅花树到梅花展
近朱者赤
捌 上善若水 斯文家风
自然之子
涓涓细流，如水如风
新生的力量
一粒种子
玖 家风拾零
好玩极了
油焖笋
周百科
去世了啊
“听电话”的照片
一个字的电报
四姨父——伯伯
一介之玉
堵门讨字
大弟新娘俏
借钱
住旅馆
“七岁红”
校花组团追星
冒充亲属探监
后记
没有家风的家风

不知道有多少人真正了
解合肥张家的家风文化？
一脉辗转各地流动着的
家风，使人在岁月的长河里
，逐渐感受到他们数代人沉
淀下来的斯文。
这是一个起于乱世的家
族。高祖张荫谷（曾祖张树
声之父）的祖辈自明代乱世
从江西抚州迁徙到肥西三山
地区，自此延续着耕读世家
的习性，即白天种田耕作，
晚上则攻读古籍杂书。张荫
谷在科举考试中获得秀才，
并广交朋友，维护乡里，从
而在合肥的肥西地区形成一
定的影响力。但凡有任何需
要维护秩序做公论的事件，
多由张荫谷出面主持公道。
盖因其见多识广，且能够公
允断事。张荫谷在太平天国
事件中的突出表现使得他更
加受到地方的拥戴。张荫谷
的几个儿子都参战，而他与
李鸿章的父亲李文安联合组
织团练对抗进攻庐州的太平
军，也是颇有成效。
当李鸿章受朝廷委派回
乡组建淮军时，第一个就找
到了张荫谷的长子张树声。
李鸿章带着秀才张树声去面
见对太平军作战的“总指挥”
曾国藩，曾国藩对于沉着、
稳重的张树声颇为赏识，认
为其是大将之才。张树声率
几个弟弟出战，后来他的弟
弟张树珊战死，受到了朝廷
的嘉奖。张树声在淮军中因
为学历较高，在接连攻下苏
州、常州、无锡等地后，便
被调至徐州担任地方长官，
是淮军中较早由武登文的官
员。
张树声后来陆续又担任
过江苏巡抚、两江总督、两
广总督、直隶总督（署）等
职务，最终在广东殉职。张
树声有关于治国理政的奏折
和文论，曾得到过朝廷的重
视。他热衷于改革旧制，如
推动取消科举制，广纳贤才
；热心办学，引进外来教员
，兴办新式学堂，如在广州
黄埔长洲岛兴办的广东实学
馆，教学内容和教学方法都
贴近近代教育课程，可谓先
锋。
张树声家族的崛起，不
是一个人的崛起，而是整个
家族的事情。张树声身为淮
军二号人物，其后人与李鸿
章、刘铭传、刘秉璋、周盛
波等人的家族皆有联姻。张
树声之后，其长子张华奎也
步入政坛，在办理教案和重
庆开埠方面贡献较大，最后
也是以身殉职。张家从此远
离仕途，开始走入另一条道
路——教育。
张华奎之子张冀牖（张
武龄）走了完全不同于祖辈
的道路，他远离政治，将继
承祖业的大笔财产用于兴办
学校。从女学到男学，从初
中到高中，最后以苏州私立
乐益女子中学最为著名。如
今旧址上早已经建造起了新
的红色革命教育基地，明确
印证这里曾经历过风雨历程
，并且走出了一批教育家和
革命人士，包括张闻天、叶
天底、侯绍裘、胡山源、匡
亚明等。一批批杰出的学生
成为社会的栋梁之材。
张冀牖除了办学的功绩
之外，还为社会贡献了十个
优秀的孩子，四姐妹元和、
允和、兆和、充和，各以昆
曲、诗词、文学、书法等著
称，而六个兄弟也是个个有
才，宗和、寅和、定和、宇
和、寰和、宁和，分别在历
史学、新闻业、作曲、植物
学、教育学、演奏等领域颇
有建树。
而四姐妹的配偶也是各
有学问，顾传玠，昆曲家；
周有光，语言文字学家；沈
从文，文学家、文物学家；
傅汉思，汉学家、古典文学
家。张家的儿媳，更是各有
所长，医生、音乐家、教师
、小提琴家等。这个家族从
继承家学开始，渐渐成长为
一个新式的现代大家庭，他
们不入仕途，而专注于各自
的领域，从小受到传统教育
的熏陶，但同时也受益于新
式学堂的教育。
这个家庭创办了一份《
水》杂志，从纸质版的编发
和印刷，到网络版的世界流
传，可谓成就了一个家庭刊
物的奇迹，受到了文化界叶
圣陶、范用、丁聪、葛剑雄
、徐城北、匡亚明、郑培凯
等人的关注，他们主动申请
成为《水》的家外读者。《
水》也滋养了一代代张家后
代，从而使得它成为无声的
家庭教材。
张家后代的成才之路，
是一个值得关注和研究的现
象。早在很多年前，就有叶
稚珊、汪家明、张昌华等人
关注过，后来美国学者金安
平特地来中国各地采访，在
美国出版了英文版的张家故
事，引起了海内外的关注。
此书经北大毕业的博士生杨
早和凌云岚翻译中文出版后
，更是形成一股张家家风热
潮。有关张家的著作也是一
本接着一本陆续出版。
张家的家风以及具体的
家庭教育方法，是可以为今
天的年轻家长所借鉴的。年
轻父母在为孩子的教育焦虑
的时候，能否从中有所发现
，或者得到一些启发呢？这
也是笔者想让张家文化走向
更多家庭的初衷。因此笔者
从家风着手，开始收集、整
理有关这方面的内容。从接
触的张家人以及张家的史料
来看，张家家风集中于一个
“和”字。张家早期就排定家
谱辈分，“和以致福，善可
钟祥，承熙永誉，邦家之光
”。自张冀牖一代就把“和”
字贯穿到了家风之中，不与
人争，专心做自己的事情。
到了“和”字辈一代更是如此
，如水一般，利万物而不争
。但是水又具有一般坚硬之
物不具备的力量，水滴石穿
、不屈不挠、以柔克刚，无
私而博爱。
笔者认为，张家的家风
值得汲取的地方有很多，如
充分给孩子以自由的童年，
努力培养孩子的兴趣和爱好
；还有提供较为宽松

十位英才的成长成才密码，百年文化世家的传承，书写现代教育和文化史上的一个奇迹。
如水家风，润物无声，永存善意力量。与人为善，以和为贵，讲信修睦，是张氏家族家风的内涵诠释，也是张家一直秉承和遵守的处世信条。
上善若水，有斯文家风。细流仁义，奠基品格未来，破解亲子难题。在时代变迁中，播撒家的温情与智慧火种，爱似流水，潺潺不息。

没有家风的家风
合肥张家有明文的家风
吗？
至少从张冀牖这一代开
始，已经完全没有形成文字
的家训、家规。
但是在张树声之父一代
，即张荫谷时期，显然是有
的，只要去看看李鸿章为张
荫谷作的墓志铭就可以看出
来，张荫谷是始终主张家里
人读书的，而且要求兄弟敦
睦，家族之间互相帮助，膝
下子弟文武兼修。这是对内
。对外则是散尽家财，招纳
贫户；在乱世之中，组织团
练，扩充武装部队，进行自
卫。
“公（张荫谷）状貌凝重
，有坚卓不摇之概。”可知
张荫谷是一个极富有原则的
人物。“生而端毅，刻励为
学，无子弟之过。仁心义质
，与年相长。”张荫谷的性
格里一定具有一些坚毅的气
质，从而在当地能够服众，
并赢得大家的信任。
张荫谷有九个儿子，在
农业社会时期，家中需要大
量劳动力，并且要维护一个
家族的安全，也需要具有一
定数量的家庭成员。所谓“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多
子多福也是那个时期很多家
庭的普遍追求。
但是孩子可以多生，却
不能没有教养。该如何教养
他们，如何才能出人头地，
如何才能保住家族的威望，
这恐怕是张荫谷要面对的现
实。
因此我们从他的孩子中
可以看出来长子张树声的“
慎独”、二子张树珊的英勇
无畏（战死沙场），也从张
树声的后代中看到了务实、
忍耐和好学。
张树声在家乡有一个尊
师的故事。说的是张树声在
外为官后回乡，在半路上看
到了昔日的老师，但是他喊
老师，对方却不回应他。张
树声走下轿子，赶忙去追老
师。原来老师正在背筐捡拾
大粪，张树声则主动上去帮
老师背筐，老师这才回应他
。老师是在有意考验一下这
位学生是否忘本了。
张树声有兄弟九人，以
张树声官职最高，而且深受
朝廷器重，曾代理李鸿章的
直隶总督职务，并被皇帝召
见谈及未来政治。张树声身
居封疆大吏，却始终克勤克
俭，他给家中的三弟张树槐
的信中写道：“兄十年宦海
，各缺出息及向不妄取一文
情形，亦为人所共知，此时
岂真力有盈余，不过于廉泉
一勺中省吃俭用、勉措前项
，期与弟等同甘共苦而已…
…子云学莫大于治生，饥寒
交迫而廉耻之不丧，惟贤哲
之子弟能勉之。”
张家显赫之后，专门成
立了私家刻书坊之毓秀堂，
不仅仅是刻印家谱，也刻印
了庐阳三贤——宋代包拯、
元代余阙、明代周玺的文集
，弘扬先贤精神，继承先贤
学识。
光绪元年（公元1875年
），张树声丁母忧回乡。丁
忧期间，他联合当地名绅共
同创办“聚星书院”，请李鸿
章、左宗棠等人题写匾额、
门联。后来张家老宅老圩子
成为一所中学，可谓历史的
巧合。
张树声修订的家谱全本
现藏在日本，对于张家籍贯
和家族成员都进行了详细的
记录。或许正是在那一时期
，定下了后代的辈分用字。
“和以致福，善可钟祥，承
熙永誉，邦家之光。”张家
十姐弟正是“和”字辈的一代
。如今，张家已经走到了“
福”字辈，仍在坚持着这个
名字排字。
张家到了张冀牖这一代
，完全如同大时代变革一样
，焕然一新。没有祖宗牌位
，没有神像，没有祭祖的惯
例，甚至不大提起祖父一代
的煊赫事迹。但这并不代表
家族里完全剔除了他们，毕
竟旧有的观念尚在。有一次
，张冀牖母亲的烟瘾犯了，
可是她又坚持要戒掉这个毛
病，为此她所表现的痛苦使
得张冀牖实在看不下去，甚
至跪下来央求母亲继续抽大
烟，只是母亲并没有答应他
。
孝行为先。张冀牖可以
容忍长辈的错误和痼疾，他
不想看到他们受苦受难。但
对于新兴的一代，他又是那
样的“苛刻”。新年家里大放
假，用人们围在一起赌博，
也不是什么大的坏事情，可
是张家姐弟却围过去看热闹
。他们不敢参与。但这样也
不行，张冀牖就对几个女儿
说，谁喜欢看昆曲，学昆曲
，他就给她制作新衣裳，漂
亮的、华丽的新衣裳。这样
的引导，显然是能够打动女
孩子的。
作为一家之主，张冀牖
似乎从来没有订过什么家规
，也没有强调过什么家风。
就连允和在少时都可以拿梳
子打他的头，因为他老是让
允和帮他梳梳头，可是允和
却抱怨他总是和自己挤一辆
黄包车，她希望自己可以单
独乘一辆黄包车。后来父亲
答应她，不再挤着她，让她
单独乘车，这样允和才愿意
继续帮他梳头。
在读书或者唱昆曲的时
候，张宗和曾尝试把白居易
的《长恨歌》译成白话文，
张允和则把昆曲《牡丹亭》
唱词译成白话文故事，张充
和则很早就想把经典昆曲译
成英文。张充和由于在老家
上私塾的原因，对于新课程
几何、英文学习不够，她就
主动向大弟学习几何，向二
弟学习化学，向英文教授高
昌南学习英文，并尝试翻译
一些文章。
张宗和有一次借了四姐
几块钱，没有及时还，被家
里保姆说是对姐姐（财力）
“揩油”。张宗和为此较真据
理力争，说姐弟之间相互之
间借点零花钱，怎么能算是
“揩？由”呢，这不是正常的
你来我往吗？如果这都算是
揩油，这么斤斤计较的话，
那将来岂不是要闹分家产了
？
记得张宗和

贵公子改名
每一个孩子的成长和成才都离不开家庭的熏陶和培养，他们的成果不只是属于学校，更有父母的直接参与，乃至于更多来自家庭成员的影响。
在孩子心目中，父亲是一个复杂的存在，他可以是安全感的代称，但同时也有威严的一面；他可能会很严厉，但同时也不乏温馨的关爱。
在张家家庭文化中，父母的言行虽然影响孩子们的时间并不算太长，却能给予他们一生的益处。
张冀牖虽然出身为贵公子，祖父（张树声）曾任直隶总督、两广总督，父亲（张华奎）担任过川东道，在合肥、上海、苏州、天津、扬州等地都有房产、商号，家中也是良田千顷（超过两千亩地），但是他身处新旧时代的变革之中，却并没有躺在祖业上“睡大觉”。
他的族中同辈，有的就此沉溺于奢华生活，靠着祖上遗产，收房租，收地租，或是入股分红，总之不需要自己动手赚取生活费用。衣食无忧，而且家里富足有余，有人伺候着生活起居，还有管家负责收账理财。可以娶妻纳妾，可以抽大烟，可以赌博，也可以享受个人收藏的乐趣。这种快活的日子本身就是一种诱惑。唯有拥有特别自制能力的人才能走出这种“舒适圈”。
张冀牖做到了。他原名张武龄，他的名字是早就定好的，按照辈分是“龄”，而“武”则有更大的含义。他原本是第五房的一个次子。张树声身为家里老大，而其长子张华奎却膝下无子，这对于长子来说，是很不孝顺的，因为老语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因此就从五房之中抱养了一个婴儿，作为张华奎的儿子，从而继承家族的遗泽。这个婴儿就是张冀牖。当时他的名字应该是家族长辈取的，那时的人们都喜欢从《易经》《诗经》中取名字，“武龄”就来自《诗经》：“昭兹来许，绳其祖武。”《朱熹集传》里也提到：“绳，继；武，迹。言武王之道，昭明如此，来世能继其迹。”长辈当然是寄望这个长孙能够继承家族的荣誉，铭记张家是如何从乱世之中奋斗崛起，同时又是如何靠着刻苦耕读换来了一个家族的庞大基业。
张树声原本只是一个秀才，他带着兄弟们从征战疆场，到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材，官居高位。他的儿子张华奎则出身进士，曾在京城为官多年，后来被调到西部担任川东道，直到殉职在任上。
张华奎病逝时，张冀牖还未成年，少年时即扶着父亲的灵柩回到合肥家乡。在肥西县，张家为这位殉职的家人举行了隆重的葬礼。而葬礼上的主角无疑就是他的儿子，尽管是从五房抱养来的，但是他已经跟随父亲多年，耳濡目染，他看到了父亲办理“教案”的辛苦，也看到了父亲的公务繁忙。但父亲精于政务，兢兢业业，同时也喜欢阅读，还曾参与办学。当他带着父亲灵柩一同回乡时，就有大批的书籍和文房用品随同。
和父亲一样，张冀牖爱读书。家族本就是“耕读之家”，白天干农活，晚间读书学习。所不同的是，张冀牖不只是读旧时的四书五经，他读书不再是为了考取功名，而是个人兴趣和需要。他读《诗经》，也读《汉书》《史记》，也读《红楼梦》，也读陈独秀、胡适、鲁迅的新书和刊物。稍微长大一些后，他就为自己改了名字，把张武龄改为张冀牖。冀，即希冀，寄望；牖，则是一扇小窗户。张冀牖不想再继续按照家族的辈分命名，而是想要从名字上开始革新。按照他的说法，自己就是想在一个新的时代，悄然洞开一个小窗户，既是对自己视野的开阔，也是希冀能对他人有所帮助。
到此，张冀牖的改名意愿还不算完，后来在他办学时，他还一度把名字改为“吉友（与冀牖谐音）”，按照他的说法是，原来的名字太难写，笔画太多了，怕朋友们写起来麻烦。他这人乐善好施，常常借钱给别人，从而也结交了很多的好朋友。这事后来就被女儿写在了回忆录里，张允和在《三姐夫沈二哥》文中写道：“祖父给爸爸取名‘武令’，字‘绳进’。爸爸嫌这名字封建味太重，自改名‘冀牖’，又名‘吉友’，顾名思义，的确做到自赐嘉名的程度。”可见子女对此事印象之深刻。
对于自己显赫的出身，张冀牖无法修改，但他可以通过修改自己的名字，乃至从家庭改革开始，继而希冀改变全家人的命运。
大人是孩子们的榜样，家族更是后代们的“成长环境”。如何为后辈营造一个更积极向上或者更富有朝气的成长环境，则是张冀牖和妻子要面对的问题。他已经厌倦，乃至看不惯家族的一些传统习气，有钱当然要学会享受生活，但享受的前提则是自制力，而不是无限制地放纵。张冀牖已经接触到了先进的文化思想，他似乎预感到了未来世界的剧变，从具体的生活方面，从个人志趣的追求方面，都会发生巨大的变革。正如同文言文将渐渐退出历史舞台，白话文将成为实用和常用的文体，还有新生活的变化，健康的、积极的将代替奢靡的、颓废的。这种敏锐的观察力，无疑会影响到张家后代的成长，也使得他和妻子敢于作出大胆的决定——走出去！
当然，这种行为的确需要冒一定的风险，更需要一些胆识。或许，祖辈淮军的骨子里就具有这种敢为人先的胆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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