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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推荐 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是大航海的鼎盛时期,各国对极地探险都跃跃欲试,这样的雄心不限于英国、挪威、美国等发达大国,就连海事传统薄弱的比利时也想通过地理发现提升国民自信。 1897年8月,比利时男爵兼探险家德·热尔拉什带着荣耀的梦想登上“比利时号”,从安特卫普港盛大出航,前往未知的地球尽头:冰冷的南极大陆。 德·热尔拉什的计划很快就会出错。经历了一次近乎叛变、一次近乎沉船和一场真正的死亡后,“比利时号”在凛冬将至时莽莽撞撞地驶向浮冰群深处,落入冰与雪的牢笼。随着太阳在壮丽的南极景观中最后一次落下,几乎所有活动都陷入停滞,生存成了队员们的全职工作。而在寡淡无味的罐头食品和一成不变的生活之间,疯癫也像幽灵一样笼罩在船上,寻找意志最薄弱的受害者…… 本书聚焦三位主角——除了身负国家与家族使命的德·热尔拉什,还有“比利时号”大副、即将成为传奇的挪威人罗阿尔德·阿蒙森,以及半是天才、半是骗子的队医兼摄影师弗雷德里克·库克——讲述了极地探险科考一段鲜为人知却极其重要的历史。 作者简介 朱利安·桑克顿,作家、编辑,以文化和旅行书写见长,作品见于《纽约客》《智族GQ》《名利场》《时尚先生》等刊物。桑克顿对所有大洲做过报道,正是在为这本书做研究期间,他首次访问了南极洲。桑克顿在法国度过了童年大部分时间,后在哈佛大学攻读欧洲史,现与伴侣和两个女儿生活在美国纽约州。 目录 序曲 第一章 为什么不能是比利时 第二章 “黄金与钻石” 第三章 向涅普顿致敬 第四章 摊牌 第五章 “未战先败” 第六章 “我们身后的一具尸体” 第七章 驶入未知 第八章 “向南” 第九章 冰封 第十章 最后的日落 第十一章 世界最南的葬礼 第十二章 疯人院散步 第十三章 企鹅会 第十四章 疯癫 第十五章 阳光下的黑暗 第十六章 人与冰的对决 第十七章 最后一搏 第十八章 镜子里的陌生人 尾声 “比利时号”之后 关于信息来源的说明 部分参考书目 后记 致谢 译后记 序言 1926年1月20日 堪萨斯州莱文沃思 黎明将至,灰蒙蒙的天 空被莱文沃思监狱医院的窗 户格栅划成一个个小块。看 着是个冷冽的早晨。16小时 的轮班结束了,年迈的医生 精疲力竭;他清理好工作台 ,向警卫示意,可以送他回 牢房了。职责一经移交给正 式的监狱医生,他便成了普 通犯人——第23118号囚犯 。 医生瘫倒在床上。刚刚 过去的是很长的一夜。这时 候的美国正深陷规模空前的 鸦片大流行,入夜后,医院 顶层就成了——用医生的话 说——“毒品疯人院”。受着 戒断之苦的成瘾者号叫着, 还想再吸一口。医生的牢房 在一幢三层高的砖砌建筑之 中,照明良好,配有一张单 人床、一把椅子和自来水。 墙上挂着一些精美的刺绣画 ,是他自己制作的。与他的 一些狱友,包括芝加哥黑帮 分子“大块头”蒂姆·墨菲( 已成为他的朋友和保护人) 和后来的杀人如麻、不思悔 改的连环杀手卡尔·潘茨拉 姆(不会成为他的朋友)相 比,医生的牢房条件算是舒 适的。不过话说回来,第 23118号囚犯的罪过确实是 另一种性质的。61岁的他被 判犯有欺诈罪,他的所作所 为实际上涉及某家石油公司 股份的金字塔骗局。这是他 服刑的第3年,刑期共14年 ——比对类似罪行的惩罚严 厉得多,却与他的恶名十分 相称。 在他记忆模糊的青年时 代,远在他失宠沦落之前, 医生曾是一名著名的极地探 险家。他声称自己在1908 年征服了北极点,一下被捧 为国民英雄——直到人们怀 疑,这件壮举(还有其他几 件)是他杜撰的。“他将永 远位居世界上最伟大的骗子 之列,”《纽约时报》将如 是断言,“他索要永垂不朽 应是凭着这一点,而不是发 现北极。” 当天下午,一名警卫告 诉他,他有一位访客。自从 一年前入狱以来,医生一直 拒绝与亲友见面。今天在等 他的这个男人,或许是他愿 意破例会见的唯一一个人。 几乎每一天,他都会想到这 位前队友,一个身材魁梧、 现年53岁的挪威人。近30 年前,他们一起参加了一场 如今回想起来仍令人胆寒的 南极探险。挪威人曾是医生 在极地探险方面的徒弟,现 已成为史上最伟大的探险家 之一——南极真正的征服者 。他那些屡屡登44上新闻头 条的事迹,以及他在完成这 些壮举时所表现出来的轻松 ,赋予了他一种近乎神话的 气质。为了一系列国际巡回 讲座,他走遍美国,但是特 意留出了时间来拜访昔日导 师。 功绩显赫的探险家要与 莱文沃思最出名的囚犯见面 的消息不胫而走。没过几分 钟,记者便一窝蜂地赶到了 监狱。对名誉扫地的医生公 开表示支持的举动,可能危 及挪威人自己的名声。不过 ,这次访问的目的并不只是 对一位处在危难中的老朋友 表示同情。多年来,他一门 心思地投入夺取地球上最令 人垂涎的地理发现大奖的竞 赛之中,这让他付出了代价 。身体里的那团火把他燃尽 了。他变得刻薄而偏执,没 有几个朋友能像医生那样理 解他——在更单纯的年代, 当唯一要紧的只有生存的时 候,他从医生那里学到了很 多。最重要的是,挪威人感 到出于道义,他必须向救了 自己一命的人致敬。 自最后一次见面以来, 两个男人的命运走向了截然 不同的方向,这一点也可从 他们的脸上看出。监禁生活 榨干了医生的活力,一张脸 血色全无,青灰色的眼睛没 了往日的犀利,曾经浓密的 头发稀疏了不少,大鼻子则 ——如果可能的话——变得 更大了。但是在他笑的时候 (露出几颗金牙),人们似 乎还是能看到他年轻时的影 子一闪而过。 挪威人比医生高大不少 。他的脸“是棕色的,被极 地的冰雪所晒伤,布满深深 的皱纹,但有一种令人愉悦 的清新活力”,医生后来回 忆道。探险家“正处于光荣 之巅,我则在刑事谴责的阴 沟里……这种印象一开始让 我震惊,但很快,往日的友 好气氛就消解了一切阻碍。 我们就像是兄弟”。 他们紧紧握住对方的手 ,不愿放开。为了混淆视听 ,他们开始讲一种被医生描 述为“比利时号混合语”的语 言。“比利时号”(Belgica) 是他们相遇时乘坐的船,那 时他们都处在各自的黄金时 代,正要第一次前往南极。 科学家、高级船员和普通水 手说各种各样的语言——法 语、荷兰语、挪威语、德语 、波兰语、英语、罗马尼亚 语和拉丁语,让人想起巴别 塔停工之后人类社会的模样 。那次航行让两人都见识到 寒冷和黑暗是如何蹂躏人类 灵魂的。正是在那次远征中 ,医生开始崇拜太阳。那时 ,他也曾沦为囚犯,只不过 困住他的不是铁栅栏和锁, 而是无边无际的冰原。那时 ,他也曾在夜里听到尖叫。 导语 史上第一支在南极圈内度过整个冬天的探险队。 南极探险“英雄时代”的揭幕之行。 细致的研究和小说般的叙事。 35幅黑白照片珍贵记录惊心动魄的真实生存故事。 极端环境下的人性大考验。 “比利时号”的故事深刻展现了人性在极限处的光辉和力量。对喜爱冒险故事和非虚构文学的读者来说,本书将带来一次紧张刺激的阅读体验。 后记 除了译者,我刚好还是 一开始想要签下这本书版权 的那个编辑。至于我为什么 想签这本书,究其根本应该 是出于一种想要把“冷门”的 东西、被遗忘的故事放到目 光下的朴素愿望。“比利时 号”南极探险行动对于极地 研究的重要意义,作者已在 其后记中作了十分全面的描 述,此处不再赘述;然而, 正是这样一场实际上非常重 要的早期探险,其光芒却一 直被极地探险英雄时代的其 他史诗般的行动所遮盖,以 至于一我是这样想的一作者 不得不一开始就把囚犯库克 与传奇人物阿蒙森在莱文沃 思监狱重逢的一幕推入前景 ,以使读者放心:这个故事 里至少有一个熟悉的人物( 于是另一个名字也显得不寻 常了)。 而在拉开序幕后,作者 暂时收起他的王牌,把焦点 放在另外两位同样富有传奇 色彩却稍显陌生的主角身上 :阿德里安·德·热尔拉什, 从小怀抱航海梦想、渴望为 自己为家族为国家赢得荣誉 却也因此备受煎熬的比利时 贵族青年;弗雷德里克·A. 库克,出生于穷苦移民家庭 、早早表现出企业家精神、 坐在布鲁克林的诊疗室里心 思却常常飘到地球某个偏僻 角落的美国医生。加上(读 者心里清楚)迟早会讲到的 阿蒙森的“起源故事”,我的 好奇心完全被激发了,我想 知道他们会碰撞出什么样的 火花,想知道德·热尔拉什 集结起来的这队人的命运, 现在我必须听完这个故事了 。更何况,“世界尽头”、极 北极南之地对我而言向来代 表着极致的浪漫。 “比利时号”和它的船员 浩浩荡荡地从安特卫普出发 ,然而大大小小的问题也很 快开始出现。探险队抵达南 美时,旅程似乎已发展为一 首华丽却愈渐无序和不平衡 的歌曲,仿佛总有人跟不上 拍子,或是执意自我发挥。 如果说在比格尔海峡的“差 一点沉船”事件和此前的小 事故、船员冲突与开除事件 ,由于是在人类社会的剧场 里上演而仍带有些许喜剧意 味和“未战先败”的尴尬,那 么,在离开南美大陆、离开 人类见证者之后,“比利时 号”的戏剧/歌曲风格突变 ,信天翁的振翅奏响了令人 不安的泛音。真正的危险来 了。 抵达格雷厄姆地后,温 克遇难的阴霾稍稍散去,事 态一度呈现出梦幻般的发展 :南极的壮丽景色,热尔拉 什海峡的地理大发现,丰富 的动植物标本和气象数据… …可从事后看来,这个时期 俨然是大斋期前的最后狂欢 。随着“比利时号”被浮冰的 囚室困住,科学和物理发现 渐渐被生存取代,直到生存 几乎成了一项全职工作。那 位几乎全凭自己的意志使这 场探险行动成为可能的指挥 官,实际上已被剥夺了战舰 指挥权,而读者的代入性旅 程也停下了。 坦白地说,我觉得故事 的这一段有些乏味。生存的 现实毫无浪漫可言。可就在 我着手翻译这一部分的那段 时间,上海的一些小区开始 封闭管理了(我所在的区属 于较早开始“静默”的一批) ,我惊奇地发现身边的现实 竞表现出了与一个多世纪前 在地球另一端的现实并行发 展的趋势:“比利时号”困在 浮冰里,我们困在公寓里; 船员们表现出的幽居病的症 状,焦虑、恐慌、多疑、易 怒,在那段时间也充斥着我 们的社交媒体。我始终认为 翻译是需要共情的工作(不 然译者就真的沦为机器了) ,对我而言,翻译中最大的 挑战便是我无法与作者或其 笔下的人物共情,或是失去 了听故事的兴趣或耐心;居 家隔离于是以一种意料之外 的方式让我在情感上向“比 利时号”的船员们靠近了几 步,在他们尽可能保持规律 作息、维持工作量的时候, 我在观察和转述他们的生活 ,作为我自己规律作息和工 作的一部分。 正如上海人民(未曾陷 入真正危机的较幸运的人) 在那段时期贡献了不少段子 ,“比利时号”的船员们在禁 闭期间也竭尽所能制造一些 喜剧。我个人尤其喜欢他们 对船上食物的“吐槽”。背景 补充:我有一位猫家人,养 猫的人可能知道,为了让猫 多摄入水分,我们有时会往 罐头里兑水一可能会降低其 美味程度。所以当我读到船 长勒库安特的吐槽“他(路 易·米绍)的几乎每一道菜 都是用同一种方法烹饪的, 要不就是加一点点水,要不 就是加很多水,视想要的质 地而定”时,我感觉我也是 被食客讨厌的米绍!而这一 句,“为了换换口味,米绍 经常把不同罐头混在一起, 做成毫无特征的浓汤,不知 为何竞达到了一加一小于二 的效果”,简直就像是猫家 人直接对我竖起了中指…… 因为在静默期,我家的猫食 物库存其实是紧张的,出于 一种侥幸心理,我的确是把 猫猫喜欢的罐头和不喜欢的 混在一起的(当然失败了) 。 南极冰封和“足不出户” 的类比可以继续拓展,比如 说,当漫长的极夜结束,太 阳终于回到地平线上时,很 像是刚刚解封的那几天:盼 望已久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不安的气氛却依然在原处逗 留。无论如何,“比利时号” 的大部分船员带着不同状态 的身体和心灵最终回到了陆 地上,而在我写这篇泽后记 的时候,包括上海在内的许 多城市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更 新、优化防疫政策。一切似 乎终于将要回归正常。致阅 读至此的读 书评(媒体评论) 既是扣人心弦的生存故 事,又像是令人不寒而栗的 心理惊悚片,《世界尽头的 疯人院》是一部令人着迷、 无法放下的作品。应当享有 与阿尔弗雷德·兰辛不朽的 经典《熬》一样的地位。 ——纳撒尼尔·菲尔布里 克,《无畏的雄心》作者 一颗非虚构文学的稀有 宝石:一段鲜为人知但十分 重要的历史,经过深入研究 和完美叙述,被转化为一部 经典的惊悚小说。读这本书 的体验正如它所叙述的故事 本身,是一次冒险。 ——沃尔特·艾萨克森, 《史蒂夫·乔布斯传》作者 朱利安·桑克顿巧妙地将 这个被遗忘的传奇故事从冰 层中拯救了出来,为极地文 学做出了又一个伟大贡献。 一个疯狂的故事,研究得非 常深入,叙述得如此之好。 ——汉普顿·塞兹,《冰 雪王国》作者 凭借细致的研究和小说 家式的敏锐眼光,桑克顿写 下了近年来最引人入胜,也 最惊心动魄的冒险故事之一 。 ——斯科特·安德森,《 阿拉伯的劳伦斯》作者 精彩页 第一章 为什么不能是比利时 1897年8月16日 安特卫普 斯海尔德河(Scheldt River)从法国北部慵懒地流入比利时,在安特卫普港急转向西,变得又深又宽,足以容纳远洋船舶。在这个万里无云的夏日早晨,两万多人一齐涌向城市的滨河地区,向即将启程的“比利时号”致意,共享它的荣光。这艘三桅蒸汽捕鲸船长113英尺,船身是新漆好的青灰色,由煤炭提供动力;它将驶向南极,探索其未知的海岸线,收集关于它的动植物和地质数据。不过,吸引群众前来围观的谈不上是科学发现的承诺,而是一种民族自豪感:比利时——67年前才从荷兰独立出来的微不足道的比利时,比许多公民还年轻——竟也对人类探索的下一个前沿发起了冲击。 10点整,船起锚,从容不迫地朝着北海的方向驶去;它的船舱载满了煤炭、补给和各种设备,以至于船的甲板只高出水面一英尺半。在一支载着政府官员、媒体人员和其他祝福者的小型船队的护送下,“比利时号”开始了派头十足的游行。它徐徐划过水面,经过滨河地区插满彩旗的排屋,再是点缀着安特卫普天际线的华丽的哥特式教堂,然后是著名的石头城堡(Het Steen)——这座城堡自中世纪开始就俯瞰着斯海尔德河。在一个浮码头上,一支军乐队在演奏比利时国歌《布拉班人之歌》,其主题之宏大与这个国家之微小形成耐人寻味的对比。河的两岸礼炮齐鸣。来自世界各地的船只吹响雾角,升起比利时的黑、黄、红三色国旗。“比利时号”所到之处,欢呼声像水波一样在人群中荡漾开来。整座城市似乎都在震动。 驾驶台上,有一人远远地凝望着这片彩条、帽子和手帕的汹涌海洋,这便是远征队指挥官——31岁的阿德里安·德·热尔拉什·德·戈梅里(Adrien de Gerlache de Gomery)。从他的脸上看不出多少情绪,但是在那双眼皮厚重的眼睛背后,是他按捺不住的激动。今天,为了这一时刻,他精心打理了外表的每一个细节——从八字须的弧度,到下颏胡的修边,再到领巾上的领结,每一处都考虑周到。德·热尔拉什的深色双排扣大衣对这个8月的上午来说太过保暖,对世界尽头的严寒来说却又单薄得可怜,但是他这么穿着,看上去确实风度翩翩,挺符合“正在创造历史之人”的形象。他尽情享受着人们的喝彩,时不时地摘下绣有“比利时号”字样的帽子,向欢呼雀跃的人群挥帽致意。他渴望这些欢呼声已经很久了。今天是“比利时号”远征的起点,可对他来说却像是终点。“我的精神状态,”他写道,“是一个人刚刚实现自己目标时的状态。” 从某个角度来看,他确实实现了目标。船要启程了,这一事实本身就是一次个人的胜利。尽管这天上午人们所表现出来的爱国精神是真心实意的,但是这场比利时南极远征并不代表全国性的努力,而是彰显了阿德里安·德·热尔拉什坚定的个人意志。他花了三年多的时间,为这次旅行做计划、招募队员、筹集资金。仅是凭着决心,他让质疑者闭嘴,让有能力的人解开钱袋,还把全国人民召集到自己身后。此刻,尽管距离目的地还有一万英里,但他已经尝到了一丝荣耀的滋味,并乐在其中。在这欢庆的日子里,听着同胞为自己“敲锣打鼓”,德·热尔拉什一不留神就会忘记,这份荣耀是赊来的。要想真正拥有它,他得先在世界上最恶劣的环境之一当中存活下来:这片大陆非常不利于人类生命的延续,人类在其海岸线上最长只待过几个小时。 斯海尔德河流至安特卫普西北边12英里处,便是比利时与荷兰的边境线。在跨越边境线之前,“比利时号”在利弗肯舍克(Liefkenshoek)码头稍作停留,处理远航前的最后一件事。在甲板上和簇拥在船旁的护送小艇上,仍是一片欢欣的景象,只不过船员正忙着将共计半吨的托奈特炸药(tonite)——被认为比硝酸甘油炸药(dynamite)更具威力——搬进“比利时号”的货舱。这些托奈特炸药棒占据了货舱里好几个板条箱,是德·热尔拉什的一道保险措施。他不知道该对南极的冰层抱何期望,只知道一块在19世纪之前一直成功地将人类阻挡在外的大陆理应得到尊重。他能想象出船被毁坏的几种方式:撞上冰山或是暗礁。但是,最令人害怕的一种可能性或许是“比利时号”被困在冰层里,要么被压力挤碎,要么永远被冻住,留下一船等着饿死的远征队队员。几场著名的北极远征正是落得这样的下场。德·热尔拉什推测,半吨托奈特炸药肯定能够解开海冰的束缚。这是他第一次低估南极的力量,但不是最后一次。 在队员将托奈特炸药搬进货舱的时候,一群吵吵嚷嚷的达官贵人从护送小艇上下来,登上“比利时号”,祝愿德·热尔拉什和他的队员好运。指挥官在内心深处始终是一名水手,待在海上远比待在人群中来得自在。在过去三年里,他对这类欢迎问候的场合愈发厌倦。为讨要资金所花的时间甚至已超过他期望在南极停留的时间。他与政府大臣、有钱的赞助人和比利时皇家地理学会(Société Royale Belgede Géographie)——这次远征的赞助者——的耆宿互致寒暄,感受到了自己对这些人肩负的义务之重。如果说他对冰冻之洲不够敬畏,那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