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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推荐 《这个世界,别的夜晚》是一部当代中短篇小说集,全书由五个故事组成,讲述了小乡镇上的主人公们在生活的泥潭中奋力挣扎,谱写出无法磨灭的往事悲歌。 《溺亡少年往事》讲述了在无止境的校园霸凌下,绝望的飞石少年最终选择了溺于冰湖的故事。 《疯掉的塔达与失落的废墟》讲述了一个原本幸福的家庭因意外染上疯癫,在长达数十年的悲剧中隐入废墟的故事。 《逃亡》讲述了一个长期遭受家暴的女人,在一次片刻的臆想中谋划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逃亡经历。 《坐落无声》讲述了一片贫瘠的大地上挖出化石后,村民和土地开始在现实与魔幻中发生异变的故事。 《一个艺术家的故事》讲述了一个小镇艺术家在遭受长期非议与残忍攻击后,选择决绝地离开来拯救破碎自我的故事。 作者用细腻的笔触刻画了生活中的苦难与遭受苦难的人们的奋力挣扎,作品饱含了极深的悲悯情怀。 作者简介 裴洪正 中国青年作家。1995年生于辽宁朝阳,曾为车间工人、文学编辑、专栏作者,现为自由职业者。其短篇小说风格沉郁,结构精巧,寓意深远,笔锋凌厉又饱含悲悯,深受读者喜爱。 目录 溺亡少年往事 疯掉的塔达与失落的废墟 逃亡 坐落无声 一个艺术家的故事 导语 特别收录第一届知乎故事大赛特等奖作品,感动万千读者留言评论,受到中国作协副主席李敬泽等评委的郑重推荐! 霸凌、疯癫、家暴、异变、攻击。本书由五首荒诞悲歌谱写而成,故事的主人公都是一些困苦者——被欺辱的少年、疯掉的塔达、逃亡的女人、彷徨的村民,以及一位遭遇非议的理想主义者。 精彩页 溺亡少年往事 人们开始叫我傻大个子,是我三年级时的事。 那之前的一场热病,带走了我大部分言说的能力,带来的则是这一副病恹恹的身体与整日流涎的痴呆模样。我的母亲心碎至极,为此大哭一场,呼号中她先骂老天爷,后骂观世音,骂生活的艰辛,也骂刚刚死了的父亲。 我能理解她骂生活的苦难,但不清楚我的病对她而言有什么可骂父亲的。起先父亲的死我以为是个意外,是他喝多了,分不清家里的土炕与后山的铁轨,所以被驶来的火车碾碎了一地。他此前都在这一亩三分地里过活,不曾想死后鲜血却随着火车去了远方。 我的热病之后,父亲过“三七”。祭祀完的当天夜里,我看见父亲孤零零地拿着酒瓶,摇摇晃晃地往后山走去。他刚和母亲争执完,为的是一些生活中不断发生的鸡毛蒜皮的小事,然后从鸡毛蒜皮的小事逐渐扩展到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父亲最终用死结束了这场婚姻,他说:“成天你就知道磨叽,你找阎王爷磨叽去吧。”他把母亲按到炕沿儿,抽了她几个嘴巴,然后颓然地出门。他在村头的槐树底下抽完几颗烟,拿着两瓶白酒便往后山去了。那个时候,我的母亲已经整理好散乱的头发在听天气预报了,而我则在村西的水库那边快活地滑着冰车。 我以为是父亲的魂火从山头的墓里回来,为的是向我诉说他死前那日心底出现的悲哀,但他始终没有同我说话,只是把那日发生的争端再一次在我眼前上演,当他被火车轧过去时,我于心不忍,把头别了过去。之后的日子里,我渐渐发觉,好像不是我父亲的鬼魂回来过,而是热病烧穿了我的脑子,给了我可以洞穿时光,追溯近期发生的一些事的本领。 起初我有点窃喜,之后才意识到这并非什么幸运的事情,因为我早失去了讲述的能力,只能充当一个历史事件的无声见证人。每当我擦掉口水,试图用我不甚灵活的舌头告知人们一些真相时,我总会如鲠在喉,又或我想写下那些与其相关的文字时,哪怕只言片语,也总觉得身不由己,动弹不得。 短短半年时间,我就窥探到了人世的许多荒唐,他们落井下石、挑拨离间,他们两面三刀、反咬一口,他们贪婪,他们虚伪,他们砸烂,他们捣毁……诸多荒唐之中,我还看见有人偷走我母亲的红色内裤,只为夜晚戴在头上以便安稳入眠。我开始感到惊悚与不安,年幼的我第一次瞧见,原来家长里短的寒暄背后竟隐藏了如此多邪恶怪癖的心,它们像化肥一样堆在我身上,催着我成长,使我饱受折磨。 但不久,更切肤的疼痛就转移开了我对大人世界的注视。因为我发现前面等待着我的,是如今这样一副痴呆模样所引来的永无止境的谩骂和欺辱,最终,让我感到了世间的难挨。有时我在想,为什么偏偏要把一个明净的灵魂硬生生地塞进一个满是禁锢的铁瓶呢?或许比起那流于表层的欺辱,倒不如收下大人们那包藏祸心的温暖。 他们常用怜悯的目光看我,仿佛傻掉的是他们自己家的小孩,每当有不知情的人问起:“这孩子怎么回事?”他们会说:“当爹的喝大了,在后山叫火车撞死了,小孩发了场热病就变成了这样。难啊!全靠当妈的一个人养活。”接着几个人便开始为着我和我母亲的命运感叹起来,不过到头来他们自会互相安慰,“傻子知道什么?傻子什么也不知道,没那么多操心事,也挺好。”这里面自然有一些真情实意存在,虽然不乏一些明里叫我母亲坚强些,背后却想趁机上了我母亲的人。但不管怎么说,此种感情,总不是像那冬日的冰窖,完全没有温度。 至于真的没有温度、滴水成冰的地方,那就是我一天中绝大部分时间都要待在里面的学校。虽然我那时已见过诸多丑陋,比同龄人更加成熟,但并不意味着我可以逾越身体的限制,以超越的姿态去生活,何况我还附着这么一副痴呆模样呢。 二年级时,学校教师队伍重组,班级也跟着重新分配,本来就不熟的同学这次又增添了许多新的面孔。上半学期,我勉强记住一些名字,尤其是里面几个调皮捣蛋的家伙,但我那时还不清楚,这些名字会在我后半生的梦里反复出现,就像我父亲死时的场景,时时惊醒睡梦中的我。 P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