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内容推荐 1950年12月15日,正在为伽利玛出版社“黑色系列丛书”(犯罪小说)撰稿的鲍里斯维昂突发灵感:“主题好到我自己都惊讶,甚至略感钦佩。如果我搞砸了,就以鼠尾草和炸香蕉自寻短见。”他满怀热情地写下了故事大纲和前四章。 然而,他的文学生涯屡屡遇挫,终使他于1953年断然弃笔。这部让他倾心的黑色小说也就此没了下文。1959年鲍里斯,维昂英年早逝。 一个甲子过后,他的继承人邀请著名实验文学团体“乌力波’(OuLiPo)来续写这部作品。乌力波欣然应命,教科书般地演绎了对五十年代美国黑色小说戏仿之戏仿,并将此作为献给2020年维昂百年诞辰的一份意外礼物。 作者简介 鲍里斯·维昂(Boris Vian, 1920-1959)在法国,鲍里斯维昂意味着传奇、天才,意味着一切。 他是鬼才小说家、诗人、爵士乐评论家、剧作家。他也是机械工程师、画家、数学爱好者、酒疯子、演员、作曲家、爵士乐小号手、老婆被好友萨特拐走的失爱者、个性杂志创办者、与超现实主义流派交往密切却总被人归入存在主义者、严重的心脏病患者。 1959年6月23日,维昂因心脏病突发死在了电影院里,银幕上放的便是根据他的同名小说改编的《我要在你们的坟上啐唾沫》。 目录 做客微虹里(代译序) 前言 在劫难逃 尾注 鲍里斯·维昂与乌力波 幕后 鲍里斯·维昂的故事大纲 关于封面 跋 鸣谢 序言 鲍里斯·维昂的眼前是巴 黎的一隅天空,和点缀天空 之下,徐徐转动的红色风车 日夜不息的背影。1953年 ,此时的维昂放弃了小说, 转身投入音乐、乐评、剧本 等创作,与将要成为他第二 任妻子的郁苏拉为伴,从此 与文学相关的一切,都打包 封存在天台上的这个四十九 平米的储物间里,维昂用对 待爵士乐的热情即兴司职建 筑师、木工、电工,三头六 臂地把它改造成一套近九十 平的迷宫般的公寓。 天台上散落着五六只长 着狮爪的白色搪瓷浴缸,外 面铁胎已经显露,里面种着 丁香。还有其它一些盆栽随 意摆放着,我说不上名来。 从它们身旁经过,凭靠在天 台的边缘,虽看不到街景, 但可以想见一簇簇仰视的游 客,他们熙熙攘攘,驻足留 影,他们镜头里的背景,是 闻名遐迩的Moulin Rouge, 红磨坊。而红色建筑左侧的 一条小巷——Cite Veron, 却鲜有人知。我喜欢把它译 作“微虹里”,因其格式像极 上海的里弄,还因小巷的尽 头,拾级而上,就来到红色 建筑背后的楼顶天台,这里 住过如烟花绽放的鲍里斯· 维昂,这里,依旧是维昂的 家。 这里也是妮可·贝尔朵特 的家。作为维昂共同遗产管 理人的授权代表,她在此整 理经营维昂留下的精神财富 ,同时,在这里生活,守护 属于维昂的轨迹。这些轨迹 不是烟花过后的视觉暂留。 是唱片、书籍、自制的书架 、写字台、“啪嗒”椅,各种 不知名的或有着奇怪名字的 小物件、玩具,各种改制的 乐器:钢琴、里拉吉他、十 八转愚比王大腹号角,各式 各样的钟、相片、画作、复 杂而怪诞的机器草图,旅行 小纪念品,厨具、餐具,各 类工具:木工、焊工,大大 小小的三角尺,无处不在的 巧思,幽默……这些细枝末 节仍在日常的分秒中向各个 维度位移,于是,维昂仍在 这里。 2021年10月的一个傍晚 ,我走进维昂的厨房,在他 那张勉强容下两人的小木桌 边驻足,我就是这么感觉的 。妮可指着灶头上的一个蓝 色搪瓷锅向一众访客说,我 们往里面扔一片五花肉,几 棵蔬菜,一根筒子骨,第二 天有人来就再加块蹄髓,几 个番茄,一根香肠,锅就一 直炖着,我们叫它“无尽锅” ,在郁苏拉和鲍里斯家,永 远有热汤。大伙在欢笑声中 原地转身,退出厨房。我转 头,桌上,四五瓶瓶口敞开 的葡萄酒,红的,白的,正 在透气,四五个普普通通的 白色餐盘里,摆满各式小吃 。这是为庆祝On n'y echappe pas(《在劫难逃 》)的“口袋本”(在Livre de Poche出版社)发行。除 了主人和出版社的负责人和 相关编辑,前来的还有作为 合著者的乌力波成员。当然 ,还有他们各自邀请来的朋 友。我就属于最后者。 邀请我的是马塞尔·贝纳 布,乌力波终身临时秘书兼 临时终身秘书。乌力波是 Oulipo的音译,Oulipo是 Ouvroir de Litterature Potentielle的缩写,直译为“ 潜在文学工场”。如果这个 名字还有点陌生,那说几个 团体中最著名的成员,一定 无人不晓,如法国诗人、作 家雷蒙·格诺,乔治·佩雷克 ,意大利作家卡尔维诺,现 代艺术鼻祖杜尚……维昂的 文学生涯与乌力波有着千丝 万缕的联系,乌力波派生自 啪嗒学院,维昂是啪嗒学家 ,两者在早期对超现实主义 的兴趣和后来的对文本实验 的探索也是心有灵犀。 用妮可的话说,当她决 定要拿这份压箱底的维昂未 竟稿做些什么,第一个想到 的就是乌力波,那么天经地 义,非乌力波莫属。乌力波 的六位成员,包括马塞尔, 历时两年,在维昂诞辰一百 周年之际,教科书般地演绎 了对这部曾为伽利玛出版社 的“黑色系列丛书”而作的《 黑色系列小说》(维昂的暂 定名)的戏仿。 由此,借着这部压轴之 作,维昂文学之旅也圆满地 画上了句号,两万五千页维 昂手稿的整理工作也接近尾 声。妮可动容地说,一头干 练的棕色鬈发下,银灰的眼 瞳闪着光。 大家都喜欢杵在天台交 谈,小吃和酒也摆了出来, 屈指可数的折椅留给了最年 长者。曾经啪嗒学院的聚会 一度也在这里举行,也是这 样的场景。当时天台的一侧 还有条通道,可以通往红磨 坊跳康康舞的性感女郎的后 台,现在封死了。今天这个 天台仍是红磨坊的产业。 1954年,诗人雅克·普莱维 尔租下了对门楼下的单元, 和维昂共享这个天台,于是 它有了一个名字:三总督天 台。这里的总督是啪嗒学院 借用波斯帝国的头衔,赐予 其特别代表。这里的三总督 是维昂,普莱维尔和普莱维 尔的布里牧犬——埃尔歇。 维昂的唯一一次影像采访也 是在这个天台上录制的,他 腼腆地用英语说,我最早是 工程师,我一开始对数学一 无所知,但我用功学,老老 实实拿一个文凭,为了以后 可以做些蠢事,说些蠢话。 由我来译成中文吧。推 杯换盏中我毛遂自荐。赴约 前我已读过马塞尔赠我的一 册。妮可立即将我引见给法 雅出版社的人。推杯换盏中 我获得了众人的鼓励。在接 下来的五个月里,我抱着愚 公移山的精神,译完了此书 。 这虽是一部对黑色小说 (尤其是美国冷硬派小说) 的戏仿之戏仿——很苏利万 ,也很维昂— 导语 1950年12月,美军上校弗兰克·博尔顿(Frank Bolton)从朝鲜战场返回自己的家乡Black River,回到父母和守寡的弟媳纱丽(Sally)身边。战争不仅夺取了他的左手,也将他变成了一具渴望忘记战争暴行的躯壳。 在回乡的火车上,波顿获悉自己的一位前任被残忍杀害。他找到了做私家侦探的好友纳西苏斯(Narcissus),试图查出凶手。博尔顿向纳西苏斯坦言自己年少时曾将历任女友的名字记录下来,于是他们在校友、情敌中一一排查。博尔顿曾爱过的女孩一个接一个地惨死在这个疯子手下,他们总是晚凶手一步。在纱丽的帮助下,博尔顿在管家韦尔(Vale)的房中找到那本名册,还竟发现了一叠母亲维尼思(Venice)亲笔书写的情书…… 后记 鲍里斯·维昂的一生中, 仅有少数作品得以发表。在 他于1959年英年早逝后, 他的妻子郁苏拉·维昂-库布 勒 (Ursula Vian-Kibler) 肩负最强烈的使命感,要让 他的作品重见天日并流传于 世。在啪嗒学院,尤其是在 弗朗索瓦,卡哈德克、雅克 ·本斯和诺埃乐·阿尔诺的帮 助下,她锲而不舍地做到了 。她还整理分类了存放在巴 黎第十八区微虹里的档案。 彼时的三位出版商发挥了重 要作用:六十年代初的尚- 雅克·伯斐(Jean-Jacques Pauvert)和埃里克·洛斯菲 尔德(Eric Losfeld),七十 年代初的克里斯蒂安·布尔 格瓦(Christian Bourgois) 。尤其是尚-雅克·伯斐出版 了《摘心器》《红草》和《 岁月的泡沫》,以及诗集《 我不想玩儿完》;所有这些 作品都于1979年被收入法 雅出版社的书目。 随着世纪之交和千禧年 的临近,在1996年,为鲍 里斯·维昂作品全集寻找出 版商的郁苏拉维昂-库布勒 ,向克里斯蒂安·布尔格瓦 征求建议。后者顺理成章地 向她提议见见他的朋友克劳 德·杜航(Claude Durand) ,法雅出版社总裁,他正在 为以“伯斐”冠名的丛书收罗 第一流的作品。克劳德·杜 航在位于圣父街的办公室安 排了一次与郁苏拉·维昂-库 布勒的会面,同行的有德( d’ Dee)一在圣日尔曼德佩 地窖俱乐部时期,备受朱丽 叶特·格蕾科(Juliette Greco)青睐的比博普爵士 舞者一舞蹈家、编舞家、服 装设计师、室内设计师,后 任鲍里斯·维昂“基劲 会”(Fond’ Action Boris Vian)联席主席,负责作品 的传播,同时也鼓励各个艺 术领域的新生代创作。我参 加了这次会议,我自1976 年起就在他们身边成长,为 了重塑和维护作品之精髓。 最后在场的是温文尔雅心思 缜密的克里斯蒂安·布尔格 瓦,和一位年轻的编辑索菲 ·格朗强(Sophie Grandjean),她对这组献 身于鲍里斯·维昂作品的“神 圣三位一体”已了然于胸。 鲍里斯·维昂全集的出版 团队阵容相当震撼,其中包 括诺埃乐·阿尔诺,负责序 文,芝加哥洛约拉大学的吉 尔伯·佩斯图霍(Gilbert Pestureau)教授,多部著 作的作者,优秀的项目总监 ,总是乐于发现一位像他一 样的跨界作者对其领域的拓 展。很不幸,吉尔伯·佩斯 图霍这位忠实的朋友过早地 离开了我们,未能完成这些 《全集》。在他临终之际, 他一心将一位在加拿大维多 利亚大学教授法语的现代文 学教授介绍给郁苏拉。维昂 -库布勒。于是马克·拉庞受 托接手完成这项工作,他做 到了。十五卷共 9960页在 1999年至2003年间陆续问 世。法雅出版社因而成为维 昂的文字作品的海外代理, 众多作品以四十多种语言得 以广为传播。 2010年郁苏拉·维昂-库 布勒辞世,鲍里斯之子帕特 里克·维昂(Patrick Vian) 希望我成为授权代表,同时 延续作品的管理工作。 2016年的某一天,我提到 了鲍里斯·维昂有一部小说 的开头。一份郁苏拉珍藏的 手稿,好似这个装有五十多 页稿纸的资料袋是她昔日爱 情的唯一“未示人”之物。其 暂定名——《黑色系列小说 》。写于1950年或1951年 ,对维昂来说,那是一段艰 难时期,他感到疲倦,承认 由于文学失败而遭受的打击 ,但他也一直在寻求补助。 因此,随着马塞尔·杜阿梅 尔(Marcel Duhamel)创 设的著名“黑色系列丛书”的 大卖,对于这位曾经花两周 时间写出《我要在你们的坟 墓上吐痰》的作者,似乎有 可能迅速交付一部不同于以 往类型的黑色小说,还可能 为此想出一个新笔名。但时 常行色匆匆的他很快转向了 其他计划,再也没有抽出时 间回到他的犯罪小说上。美 丽的资料袋由此在原地沉睡 了数十载。在九十年代,郁 苏拉将它托付给我,我告诉 自己,总有一天我要用它来 做一件无愧于她的期望的事 。今天,此事告成。 妮可·贝尔朵特 精彩页 第一章 ……艾伦·布鲁斯特……艾伦·布鲁斯特……艾伦‘布鲁斯特…… 我猛然惊醒;火车剧烈震动了一下,再次出发了。靠站的过程想必不徐不疾,没有扰到我脆弱的睡眠。当站台的最后几点灯火消逝在悲凉的秋日阴霾中,我若有若无地空嚼了几下嘴。嘴里黏糊糊的,这感觉让我想起在手术台上醒来,那是两个月前,在朝鲜。其实,不需要这种感觉我也能记得那次手术。我望向我的左手。一件裹着黄色皮革的美丽器物。凭着里面钢制的弹簧和杠杆我几乎无所不能。几乎。把它搭在女孩肩膀上会怎样呢?这,可不是外科医生需要操心的事情。 “您将有一只全能的手。,”他告诉我,“跟您的朋友握手时可要小心了,您会伤着他们。” 你们见过反坦克炮弹吗?那个金属弹壳,我的左手能把它像一支卷烟一样撕开。真是一只好手。做工好。很结实。我看着它,心怀好感,也慢慢适应了。它几乎变得有人情味了。只要不把它搭在女孩的肩膀上。女孩。哪个女孩?……那个名字随着火车车轮撞击轨道的节奏,一路在我脑壳里打转的女孩是谁?……一个名字听起来像流行歌曲里的女主角,在我脑袋里被反复吟唱的女孩……艾伦……艾伦·布鲁斯特…… 老天,为什么我会想到这个女孩? 可我还是会心一笑。那并不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记忆里那是一枚五十公斤的金色炸弹,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被精雕细琢成美人鱼的形状直到腰部,腰部以下,那就更妙了;我个人对人鱼鳞片不怎么待见。艾伦的那双玉腿…… 我抓起刚扔下的一期《星期六晚间邮报》‘试图马上找到一则冰箱广告。不然我无法回想其余的部分……她那双金黄色的眼睛,细小的皓齿——她肯定比常人多长了一倍;接着,我想起长在灌木丛中的红色蕨类‘,它们散发着蘑菇和苔藓的味道,还有远挂天边的太阳,以及一个煞费苦心的猎人搭建的茅屋;屋里有一张干蕨叶铺成的床。 艾伦·布鲁斯特……我第一个女……好吧……怎么说呢……第一个…… 我们曾是邻居。我几岁来着?……我掰着手指数。十五。她和我同岁。在那个年纪,我有点单薄。不怎么壮。 火车咆哮着驶过一座铁桥,车轮碾过铁轨的轰隆声在铁皮车厢里共振后砰然放大,让我一激灵。我看了看手表。还有十分钟。黑河镇’在同名的河流的另一侧,我们刚刚经停西岸的石岸市。还好我醒得及时。奇怪的是,我醒来时满脑子都是她。 我们是在露西·梅纳德的生日派对上认识的。我都记起来了。我穿着我的第一件晚礼服;那是我父亲的。他本可以花钱帮我买一套新的……这也许正是他对花钱的理解:不要随意花掉自己赚来的钱。况且,我母亲设法保持着收支平衡。那件晚礼服,它紧紧裹住我。我还记忆犹新。那个该死的领结,顽固地歪向一边,还有那一头鬈发,固执地要从发胶里破壳而出,我彻底绝望……露西家的客厅也历历在目,如梦似幻般清晰……地毯被卷起,房间大到令人不安;几乎所有家具都被清空;只剩下那台大型自动电唱机。、沙发、沿墙摆放的各式各样的椅子、灯,到处都是灯;所有和我们一起散过步、游过泳,一起四处闲逛过的女孩,那天都穿着羞答答袒胸露肩的裙子,看起来比泳衣更加赤裸裸…… “弗兰克,和我跳支舞吧。” 艾伦正看着我。她一袭黄色薄纱裙,衬着她眼睛的颜色,如此动人。正是那晚,我们在凌晨五点开着她父母的车溜了出来。我们来到茅屋,躺在蕨叶上。她又是哭又是笑。我,羞怯又自豪,还夹着点保护欲。我本想睡一觉,因为第二天有场对阵乔尼朗队的比赛,我打接锋’。可艾伦是那么漂亮,我忍不住亲吻她,看到她哭实在于心不忍。 火车在加速,我在微笑。想到艾伦我依旧满腔柔情。会想到艾伦让我感到很幸福。比最幸福的复员大兵还要幸福,得不得紫星勋章根本无所谓;因为第一次,那五个被火焰喷射器烤焦的中国士兵,不再夜复一夜地将我大汗淋漓地从梦中惊醒,两个月前,当人们在一堆不可名状的残片中把我捞出来,那个画面就无时无刻不在追缠着我,我们正是在那堆掩蔽所的残渣里等待了三十小时的撤退令”。 可是这列火车正行驶在美国的土地上……我回到黑河镇——还想到了艾伦·布鲁斯特,温柔的艾伦,给了我第一次男人的欢愉……艾伦,她现在身在何方?她还能认出弗兰克。博尔顿这个未老先衰的家伙吗?这个三十五岁却有着四十五岁的花白头发和眼角皱纹的家伙。在她之后我也结识过其他女人,那些女人同样美丽,同样迷人——还更加老练。 然而,当刹车呜咽着要止住这具以时速八十英里冲刺的九百吨钢肉之躯时,我笑了,因为这是个好兆头。我要从头再来。我想到了艾伦,就是一个契机。记忆弄人啊……我很高兴在故乡第一个迎接我的是她的脸孔。吉兆。 列车徐徐停了下来。冰冷的水银灯下,车站隐隐约约带着敌意。下车时人声嘈杂起来。我递出车票。一个报贩叫嚷着耸人听闻的头条。我的脑仁开始嗡嗡作响。 “不好意思。” 那男人瞧着我,有些吃惊,接着看到我的制服和上面的勋章,做了个表示理解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