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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推荐 三月一个周末的午后,黛维·艾玉从她的坟里爬出来,这时她已经死了二十一年。在鸡蛋花树下打盹的一个牧童醒过来,尖叫着尿湿了短裤,他的四只羊在石头和木制墓碑之间逃窜,仿佛有只老虎扑到了它们中间。一开始,从一片老墓地传来一阵声响。老墓地上有块没刻字的墓碑,周围草长及膝,不过谁都知道那是黛维·艾玉的墓。她享年五十二岁,死了二十一年又活了过来,从此以后,谁也不知道她的年纪究竟该怎么算。 奇迹出现时,场面实在不可思议。坟墓震动、裂开,引起了小型地震和风暴,杂草和墓碑飞散起来,飘落的尘土宛如雨幕。人们歇斯底里地跑开,场面比羊群逃窜还要混乱。一个女人把她的宝宝丢进了灌木丛,孩子的父亲错把一截香蕉茎当成孩子来安抚。两个男人纵身跳进一条水沟,有些人在路边昏了过去,有些人拔腿就跑,一连跑了十五公里才停下来。 作者简介 埃卡·古尼阿万,印度尼西亚著名作家、平面设计师,1975年生于印尼西爪哇省打横市。他的作品已被译作27种不同语言,小说代表作《美是一种伤》被《纽约时报》列入“百部值得关注的图书”。2016年,古尼阿万凭借小说《人虎》成为印度尼西亚首位入围布克国际奖的作家。 目录 《美是一种伤》无目录 导语 美是印度尼西亚的一个伤口。长期以来,这个群岛因其奇异的光彩和富饶的资源而受到外来者的觊觎——这是一种帝国式的强奸。 一部融合了历史、神话和杀戮的史诗,包罗万象,令人难忘。它比《百年孤独》更暗黑。 古尼阿万熟练地运用了魔幻现实主义,他笔下的哈里蒙达就像加西亚·马尔克斯笔下的马孔多和福克纳笔下的约克纳帕塔法一样,展现了人们是如何被历史的洪流虏获、搅扰、裹挟和淹没的。 精彩页 1 三月一个周末的午后,黛维·艾玉从她的坟里爬出来,这时她已经死了二十一年。在鸡蛋花树下打盹的一个牧童醒过来,尖叫着尿湿了短裤,他的四只羊在石头和木质墓碑之间逃窜,仿佛有只老虎扑到了它们中间。一开始,从一片老墓地传来一阵声响。老墓地上有块没刻字的墓碑,周围草长及膝,不过谁都知道那是黛维·艾玉的墓。她享年五十二岁,死了二十一年又活了过来,从此以后,谁也不知道她的年纪究竟该怎么算。 牧童把发生的事告诉了附近的人,他们赶到墓地。有的卷起布裙的裙脚,有的抱着小孩,有的抓着扫帚,有的身上还沾着田里的泥巴,他们聚在樱花树丛和桐油树后,以及附近的香蕉园里。没人敢靠近,他们就像聚在那个每星期一早上在市场叫卖的卖药郎周围一样,只远远听着从旧坟墓里传来的骚动。那景象令人不安,但众人乐在其中;要是独自一人,肯定会被那样的恐怖景象吓得半死,但他们不以为意。他们甚至期待出现某种奇迹,而不只是一座吵闹的旧坟墓,因为埋在那块地里的女人战时曾是日本人的妓女,而奇阿依①总是说,沾染罪孽的人在墓里必受惩罚。那声音想必是天使折磨人的鞭子声,而他们听腻了,渴望其他小小的奇迹。 奇迹出现时,场面实在不可思议。坟墓震动、裂开,地面爆裂,好像底下发生了爆炸,引起了小型地震和风暴,杂草和墓碑飞散起来,飘落的尘土宛如雨幕,其后是一个老女人站立的身影,她看起来恼怒又僵硬,身上还裹着尸布,仿佛前一晚才被埋下似的。人们歇斯底里地跑开,场面比羊群逃窜还要混乱,齐声的尖叫在远方丘陵的山壁上回响着。一个女人把她的宝宝丢进了灌木丛,孩子的父亲错把一截香蕉茎当成孩子来安抚。两个男人纵身跳进一条水沟,有些人在路边昏了过去,有些人拔腿就跑,一连跑了十五公里才停下来。 黛维·艾玉将一切看在眼里,她轻咳一下,清了清喉咙。她发觉自己置身一片墓地中,很是惊奇。她已经解开裹尸布最上面的两个结,正要解开最下面两个,好让双脚自由活动,方便行走。她的头发神奇地长长了,所以当她甩动头发,它们从包裹的棉布里松脱,在午后的微风中飘动,扫过地面,像河床上的黑色地衣一样闪亮。她的皮肤布满皱纹,脸庞却白皙发亮,眼窝里的双眼恢复了生气,盯着旁观者——他们正要离开灌木丛后的藏身处,一半人跑开了,另一半人昏倒了。她自顾自地抱怨人们将她活埋,这实在可恶。 她最先想到的是她的宝宝,不过宝宝当然已不再是宝宝了。二十一年前,她在生下一个极丑的女婴十二天后过世。那个女婴丑陋至极,连她的接生婆都不确定那是否真的是个婴儿,而怀疑可能是坨屎,毕竟婴儿出生的洞口和屎出来的洞口仅相隔两厘米。不过这个婴儿会扭动、微笑,最后接生婆判断她确实不是屎,而是一个婴儿,于是对婴儿的母亲说孩子生下来了,很健康,看起来很亲人。黛维·艾玉正虚弱地躺在她的床上,显然没兴趣看她的小孩。 “是个女孩,对吧?”黛维·艾玉问道。 “对,”接生婆说,“就像之前那三个宝宝一样。” “四个女儿,个个美丽。”黛维·艾玉的语气厌烦至极,“我该开个妓院才对。告诉我,这一个有多漂亮?” 接生婆怀里的婴儿被紧紧包在襁褓中,此时开始扭动哭泣。房里有个女人忙进忙出,拿走沾满血的脏布,丢掉胎盘。接生婆一时没有回答,因为那个宝宝看起来像一坨黑屎,她怎样也不能说宝宝漂亮。她尽量忽略这个问题,说道:“你已经年纪不小了,我想你应该没法喂奶了。” “的确。我已经被前三个孩子榨干了。” “还有上百个男人。” “一百七十二个男人。最老的九十岁,最小的十二岁,那是他割完包皮一星期后的事。他们我全记得。” P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