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鸦，既复杂又引人入胜，同时令人恐惧。古希腊、古罗马人赞美渡鸦的智慧与记忆，但随后中世纪基督教猛烈地抨击它，认为它是不洁的鸟，是魔鬼和所有邪恶力量的化身。寓言、谚语、词汇所塑造的渡鸦形象，在现代继续贬值：它是象征坏运气、“告密者”的黑鸟，我们害怕它，因为它与冬天、绝望和死亡有关。但是今天，它在所有关于动物智力的研究中都采取了报复行动：在一些复杂的认知能力测试中，渡鸦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作者立足渡鸦在欧洲特定社会背景下的文化内涵，从神话传说到现实生活，漫谈渡鸦的文化史。

米歇尔·帕斯图罗，1947年出生，历史学家，在法国高等研究应用学院(I'Ecole pratique des hautes Etudes)担任研究员，专门研究色彩、图画、纹章和动物的历史自1982年起，他也在该校担任西方符号历史学教授一发表了大量著作，其中一部分被翻译成三十多种语言。

前言
1 众神的信使（古代神话）
2 亵渎宗教之鸟（从《圣经》到教会圣师）
3 向渡鸦宣战（8～12世纪）
4 动物寓言昌盛的时代（12～14世纪）
5 寓言作家与鸟类学家（12～18世纪）
6 死亡的先兆（19～21世纪）
注释
参考书目
图片授权

在绝大多数社会中，人
类对动物世界的想象总是围
绕为数不多的几个物种展开
，这些动物比其他动物更容
易引起人类关注，且它们之
间仿佛存在某种既紧密又神
秘的特殊联系。因此，这寥
寥数种动物构成了人类文化
史上的“动物中心圈”1，围
绕这些动物，衍生出一系列
神话、传说、形象、符号和
梦境。欧洲人心中的动物中
心圈很早就已成形，其历史
甚至可以追溯至原史时代或
上古时代，在很长一段时间
内持续对人类文明产生影响
。起初，构成动物中心圈的
动物仅限于欧洲本土的野生
动物，如熊、狼、野猪、鹿
、狐狸、渡鸦、鹰、天鹅、
蛇等。之后，家养动物渐次
加入，先是牛、马、狗，之
后，猪、驴、公鸡、鹅等也
被纳入其中。在这个表单中
还应该加上龙（即最大的蛇
）——一种假想生物，以及
三种异域动物——狮子、大
象、猴子，如此才算完整。
在欧洲文化史中，上述二十
多种动物始终占据主导地位
。
本系列书籍专注于欧洲
文化史研究。第一卷为《狼
的文化史》，第二卷的主题
是公牛，本卷则专注于渡鸦
的研究。若时间允许，我还
将继续致力于以狐狸、鹰、
鹿、驴、公鸡为核心的研究
与撰述。我对渡鸦的研究已
超过半个世纪：1972年，
在我的博士论文《中世纪纹
章系统中的动物意象》（Le
Bestiaire heral-dique au
Moyen Age）中，渡鸦是重
要的研究对象；在研究纹章
学起源时，整个北欧学界也
都将渡鸦定为研究重点；近
四十年来，我在法国高等研
究应用学院（I'Ecole
pratique des hautesetudes
）和法国社会科学高等学院
（I'Ecole des hautes
etudes ensciences sociales
）教授有关历史和动物符号
体系的课程。在整个教学过
程中，渡鸦也是核心。它确
实配得上这样的关注。且不
说渡鸦文化史在整个北半球
何等丰富，单就欧洲“动物
中心圈”概念而言，渡鸦就
同熊、狼一起位列三大核心
。毫无疑问，这三种动物在
欧洲神话、梦境和符号体系
中是最重要的。
围绕渡鸦的历史我已完
成大量研究和教学工作，但
在我撰写的书籍中它却鲜少
被提及，要么散见于几篇文
章之中，要么零星出现在有
关古代或中世纪动物寓言的
某几个章节中。我确实从未
以渡鸦为主题出版过专著，
个中原因很多，最重要的是
这个主题太过宽泛。如何用
一部书囊括整个渡鸦文化史
？这根本不可能，因为它实
在过于庞杂。这也是我在创
作本书时面临的最大困难。
在撰写《狼的文化史》时，
我也遇到了同样的困难。所
幸与狼有关的出版物非常多
，且不乏佳作，因此我的书
无须“事无巨细”，只谈重点
即可，故而那本书的体量相
对单薄。但对于渡鸦来说，
情况则完全不同：目前，市
面上几乎不存在以渡鸦为核
心研究欧洲文化通史的著作
，完成类似的作品也确实需
要一点雄心壮志2。我该怎
么办？我决定在本书中避免
“面面俱到”，在某些问题上
有所保留，日后争取再完成
一部体量更大、研究更深入
、受众面也许会因此更窄的
书籍3。眼下这本书仅为渡
鸦文化史概述，围绕几个核
心主题展开：古人对渡鸦的
崇拜；渡鸦在凯尔特人和日
耳曼人心中的重要性；基督
教对渡鸦的仇视；千年来人
类对渡鸦的攻击；中世纪动
物寓言及当代鸟类学家；寓
言、童话、诗歌中渡鸦的重
要性；乡村生活中渡鸦引起
的恐惧和厌恶情绪；在当代
所有以动物智慧为主题的研
究中渡鸦的“绝地反击”：除
类人猿外，渡鸦是最聪明的
动物。不过，为什么要将类
人猿排除在外呢？当研究某
些复杂的认知能力时，其实
渡鸦经常和类人猿不相上下
4。
……
本书将专注于欧洲，且
书中的大部分内容并非针对
所有鸦科动物，而是仅专注
于渡鸦。古代及中古时代的
渡鸦比当代渡鸦更大、更肥
硕、更引人注意。当代渡鸦
不像它的祖先那样，身影遍
及整个欧洲。斯堪的纳维亚
半岛的古动物专家在古墓中
发掘了很多古代渡鸦骸骨，
由此可见古代渡鸦曾受到何
等祟拜。古代渡鸦身长可达
75～80厘米，体重可轻易
超过2公斤6。它周身布满乌
黑色羽毛、叫声嘶哑、性情
贪婪、诡谲狡诈，这一切都
令其他鸟类闻风丧胆，甚至
老鹰和绝大多数猛禽都对它
心有畏惧。古代渡鸦甚至会
毫不犹豫地攻击大型牲畜，
令其惊惧不已。人类更忌惮
古代渡鸦的智力与辨识力。
作为始终与人类社会比邻而
居的鸟类，渡鸦好像无所不
知、无所不晓，它们仿佛可
以预见一切，一刻不停地观
察、威胁、评判人类。
因此，本书将专注于渡
鸦，介绍与之相关的历史、
古代神话及符号体系。本书
不会涉及寒鸦及秃鼻乌鸦，
更何况，涉及这两种乌鸦的
文化史资料并不丰富。某些
章节中可能会提到“corneille
”一词，该词要么指小嘴乌
鸦，是渡鸦的近亲，一个独
立种群；要么指母渡鸦。请
允许我再次重申，文化史并
非自然历史。站在自然历史
的角度，渡鸦分公母，一部
分古代作家（必须明确的是
，这些作者中既不包括亚里
士多德，也不包括普林尼）
认为“corneille”指母渡鸦。
历史学家对此应有所认识，
且历史学家永远不应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