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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推荐 U.R.阿南塔穆尔蒂(U.R.Ananthamurthy, 1932~2014)是印度当代最为著名的作家之一。他不但是小说家,兼擅长篇小说和短篇小说,而且是诗人、剧作家、文学评论家,曾于1995年荣膺印度文学最高奖圣坛奖。他也是南印度坎纳达语新文学运动最重要的代表人物之一。 长篇小说《一个婆罗门的葬礼》(1965)是U.R.阿南塔穆尔蒂的代表作。这是一部公认的印度现代文学经典之作,已被译成英文等多种外文本,在国际上产生了持久不衰的影响。小说以南印度卡纳塔克邦一个婆罗门聚落为背景,围绕一个婆罗门的猝死这一中心事件展开,生动而形象地描绘了一个日趋没落的婆罗门社群的生活场景,再现了印度传统社会与教派在现代思潮冲击下面临的变局。这是一部文化内涵丰富的讽喻小说,但不乏现实主义的细节描写。小说暗示,印度传统文化的新生在于不断与时俱进和发展现代性。本书收入的短篇小说集《太阳的牡马及其他故事》包含作家的7篇精品。它们题材广泛,故事性强,描绘了个人在传统势力禁锢之下的社会中的困境与挣扎,从多方面折射了独立以来数十年间印度社会、政治和经济的变化,也反映了作家对印度传统文化现代化的期许与憧憬。 目录 总序:印度经典的汉译 译本序 长篇小说 一个婆罗门的葬礼 短篇小说 生葬礼 宰客夜总会 沉默的人 天与猫 太阳的牡马 阿卡雅 迦罗杜 序言 U.R.阿南塔穆尔蒂 (Udupi Rajagopalacharya Ananthamurthy, 1932.12.21-2014.08.22)是 印度当代最为著名的作家之 一。他不但是小说家,兼擅 长篇小说和短篇小说,而且 是诗人、剧作家和文学评论 家。他曾出任印度文学院院 长,获得过印度文学最高奖 圣坛奖(Jnanpith Award, 一译“讲坛奖”)。他的长篇 小说代表作《一个婆罗门的 葬礼》是一部现代经典之作 ,于1976年被译成英文, 由牛津大学出版社出版。他 的短篇小说集《太阳的牡马 及其他故事》遴选了他短篇 小说中的精品,于1999年 被译成英文,由企鹅出版社 出版。两家世界级出版社使 他的国际声誉长盛不衰。我 虽然早就知道《一个婆罗门 的葬礼》是一部很有看头的 世界文学名著,但直至近年 才有机缘翻译此书。 一、生平与创作 U.R.阿南塔穆尔蒂于 1932年12月21日出生在今 南印度卡纳塔克邦希莫加县 蒂尔塔哈利乡一个名叫梅利 杰的小村庄里。当时这里还 是英属印度统治之下的迈索 尔王国。他成长于一个正统 的婆罗门社群,祖父是一名 祭司。他的家庭属于世代相 传的婆罗门家庭。虽然家境 比较贫寒,但家庭文化氛围 十分浓厚。尽管他所成长的 小镇远离大城市,属于边鄙 之地,却也富于文化气息。 于是,他在青少年时期即已 熟悉了乡间丰富的宗教生活 ,也在时代更替之际受到了 现代理念和话语的浸染。所 以,他很早就对一些因袭数 千年之久的神圣观念表示质 疑。他最初就读于一所传统 梵文学校,从而熟悉了一些 基本的梵语古典文学作品, 尤其是史诗和神话,为他日 后的文学创作奠定了深厚的 民族文化基础。他通过坎纳 达语、梵语和英语而博览群 书,开阔了视野,深化了思 想。他小说中的一些意象和 主题源于他童年时期的见闻 。 20世纪50年代初期, U.R.阿南塔穆尔蒂在中学毕 业后进入印度南方名校迈索 尔大学,先后获得英语学士 及硕士学位。在迈索尔大学 期间,他受到坎纳达语杰出 诗人戈帕拉克里希纳·阿迪 加(Gopalakrishma Adiga,1918.02.18— 1992.11.14)的巨大影响。 阿迪加是现代坎纳达语杰出 的诗人之一,以新风格诗歌 的先驱而著称,也是当时现 代主义文学运动的领军人物 。在他的引领之下,U.R.阿 南塔穆尔蒂逐渐成为这场坎 纳达语新文学运动的风头人 物之一。 U.B.阿南塔穆尔蒂最早 尝试的文学体裁是当时十分 流行的短篇小说。1955年 ,他的第一部短篇小说集《 没有结尾的故事》 (Endendoo Maugrjyada Kathe)面世。1963年,他 的第二部短篇小说集《问题 》((Prashne )出版。这 两部短篇小说集使他在南印 度文坛崭露头角,名声大振 。 1963年,U.R.阿南塔穆 尔蒂获得英联邦研究生奖学 金,前往伯明翰大学留学, 撰写了题为《20世纪30年 代的政治与小说》的博士论 文,轻取英国文学博士学位 。留学期间,在比较印度文 化与英国文化的异同与短长 的同时,他萌生了强烈的思 乡之情,于是用母语坎纳达 语写了他的第一部长篇小说 《一个婆罗门的葬礼》 (Samskara)。这部作品 于1965年出版后,迅即成 为现代印度最为流行也最有 争议的长篇小说之一。有些 人认为,小说歪曲和攻击了 印度传统社会的价值和信仰 ,但是更多的人则将这部小 说视为对已经衰朽的传统婆 罗门教派的现实主义描绘。 小说对婆罗门群体戏谑性的 摹写,冒犯了南印度的一些 婆罗门社群。他们认为,作 家在丑化正统婆罗门这一代 表印度传统文化的最高种姓 的同时,对离经叛道的另类 婆罗门及处于社会底层的首 陀罗妇女寄予明显的同情乃 至偏爱。尽管如此,这部小 说还是获得了广大读者和众 多文学评论家的认同和激赏 。1970年,根据小说拍摄 的同名电影同样遭到一些狂 热的正统婆罗门的严厉抨击 。他们甚至试图阻止该电影 发行。然而,这部电影获得 巨大成功,受到各界观众高 度评价,成为年度最佳影片 ,赢得了总统金质奖。嗣后 ,由于电影的助力,这部小 说越发闻名遐迩。 1976年,《一个婆罗门 的葬礼》由长期执教于芝加 哥大学南亚语言与文明系兼 语言学系教授、印度诗人、 评论家、翻译家A.K.拉马努 詹(A.K.Ramanujan, 1929.03.16-1993.07.13)译 成英文出版。他以英译泰米 尔语古典诗歌而声名鹊起。 随着他对这部经典作品的鼎 力译介,U.R.阿南塔穆尔蒂 成为一名具有世界性声誉和 影响的作家。 …… 《太阳的牡马及其他故 事集》中的7篇小说独具风 格。它们犹如一幅幅社会风 情画,细致入微地勾勒了现 代印度农村的各色人等以及 他们的生活样貌。作品描绘 农民、妇女等弱势群体种种 巨大的不幸与痛苦,表达了 作家对占人口多数的普通人 的关注,寄寓着他的悲悯情 怀,也蕴含着他对迂腐的婆 罗门制度及其文化的厌恶, 和他对印度社会及文化现代 化的期许与憧憬。这些小说 不仅时而进发出思想的光芒 ,而且时而透出浓郁的诗意 。它们的一个最大特点是容 量偏大,篇幅偏长。不难想 见,当年作家创作时充满激 情,浮想联翩,因而下笔汪 洋恣肆,于是旁逸 导语 《一个婆罗门的葬礼》是一部蕴含着丰富文化内容的讽喻小说。U.R.阿南塔穆尔蒂虽然终生浸淫于英国文学,却高度认同并醉心于阐释印度文化。可以说,他有意识地将印度文化的不少基本概念或元素纳入自己的小说之中,也会将地方传奇故事融入小说背景描写之中,使读者在了解印度社会的同时熟悉印度文化。 精彩页 一个婆罗门的葬礼 谨以此书纪念M.G.克里希纳穆尔蒂(1932-1975) 上篇 一 巴吉拉蒂的身子骨,犹如一个干瘪枯槁的豌豆荚。他帮她清洗完身子之后,给她裹上一袭簇新的纱丽。随后,他就像平素那样,向诸神供奉食品和鲜花,把鲜花插入她的头发,给她圣水。她触摸了他的脚,他为她祝福。随后,他从厨房给她端来一碗碎麦粒粥。 巴吉拉蒂低声说道:“你先吃完再说。” “别,别。你先喝完粥。这是头等大事。” 二十年来,这些老生常谈是他们两人之间日常对话的组成部分。他的日常生活从黎明沐浴开始,然后是在晨光熹微中祈祷,煮饭,给妻子服药。他还会渡过河流,前往马鲁蒂神庙礼拜。这就是他的一成不变的日常生活程序。聚落里的婆罗门,在饭后总会一个接一个地来到他家门前,聚集在那里倾听他朗诵神圣的传奇故事。对他们而言,这些传奇故事总是那么新颖,也总是那么珍稀,对他也一样。傍晚,他会再次沐浴,在暮色中再度多所祈祷,为妻子煮粥,烹调,吃晚餐。随后,婆罗门又纷纷聚集在游廊上,他会再度大量诵读传奇故事。 巴吉拉蒂不时会说:“同我结婚没有欢乐可言。家需要有个孩子。你干嘛不干脆再娶一个呢?”普拉内沙阿阇梨③总是朗声笑道:“一个老人再举办婚礼……” “得了吧,你算哪门子老人?你还没到四十岁呢。哪个当父亲的都会非常愿意把他家姑娘许配给你,会洒婚礼圣水为她祝福呢。你曾在迦尸学习梵文……家里需要有个孩子才能叫家。咱俩这桩婚姻,根本没让你得到欢乐。” 普拉内沙阿阇梨总是默然无语。他总是微笑着,用手轻轻拍打想要起床的妻子,让她尽量再多睡一会儿。“做该做的事,根本不要想什么后果。”黑天大神难道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吗?在通往解脱之路上,大神肯定想要考验他。这也正是大神何以让他今世降生为婆罗门,并让他立身于这样一种家庭的缘故。这位阿阇梨心头充满喜悦,感觉生活就像神圣时代的五甘露那样甜蜜,值了。他对自己的病妻充满悲悯之情。他对自己的命运还有点自豪。他想,“由于娶了一位体弱多病之人,我也就变得成熟而机敏了。” 奶牛高丽正在后院吃草。他在坐下来用餐前,先把饲料拾掇起来,放到一片香蕉叶上,摆到高丽面前。他慈爱地抚摸着牛背,直到它皮上的毛发由于喜悦而倒竖起来。他以一副虔敬的姿态,用自己的那只刚接触过圣兽的手揉了揉眼睛。就在他进屋时,他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喊叫:“阿阇梨!阿阇梨!” 听起来像是钱德丽的声音。钱德丽是那罗纳帕的小老婆。倘若阿阇梨对她开口说话,就会让自己遭到污染;那样一来,他就得在饭前再度沐浴。可是,当一个女人在院中候着时,他又如何能够吃得下食物呢? 他来到屋外。钱德丽急速将自己纱丽的末端拉过来盖住头部。她脸色惨白,站在那里,一副惊恐的神色。 “怎么回事?” “他……他……” 钱德丽浑身发抖,张口结舌。她紧紧抓住一根柱子。 “什么情况?那罗纳帕吗?出什么事了?” “走人了……” 她双手掩面。 “那罗延哪!那罗延哪!—什么时候?” “就是刚才。” 钱德丽一边抽泣,一边答话。 “他从希瓦莫杰回来,发着烧就上床睡了。发烧四天,就这样了。他身体一侧有一个肿块,就是那种让人们发烧的肿块,疼得要命。” “那罗延哪!” 普拉内沙阿阇梨跑出来,身上还裹着生丝礼服。他跑到加鲁达阿阇梨家,径直走进厨房,大声喊道:“加鲁达!加鲁达!” 死去的那罗纳帕与加鲁达已是长达五世的亲戚。那罗纳帕曾祖父的祖母与加鲁达曾祖父的祖母是姐妹俩。 普拉内沙阿阇梨进来时,加鲁达阿阇梨正在抬手把一团拌了萨鲁酱的米饭往嘴里送。时当正午,普拉内沙阿阇梨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说道:“那罗延哪!加鲁达,别,别吃啦!我听说那罗纳帕死啦!”加鲁达惊呆了,把手里的拌米饭丢到面前的叶子上,喝了一大口圣水,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尽管他早就与那罗纳帕争吵过,与他断绝了一切关系,而且与他脱离了亲戚关系,他还是吃不下饭。他的妻子悉多黛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手里拿着一把勺子。他对她说:“孩子们没事。他们可以吃。只有我们大人不应当吃,得等到葬礼结束之后才可以吃。”他与普拉内沙阿阇梨一道外出。他们害怕隔壁亲戚在没有获悉消息之际可能先行用膳。所以,他们挨家挨户地跑。普拉内沙阿阇梨去乌杜皮·罗什曼那阿阇梨家,加鲁达阿阇梨去傻子拉克希米黛维大妈家,还有住在街道尽头的杜尔加巴塔家。那罗纳帕的死讯像火势蔓延一样,迅速传到了全聚落的其他十户人家。各家的门窗都关上了,孩子们圈在屋里。谢天谢地,还没有一个婆罗门动嘴吃饭。对于那罗纳帕之死,没有一个人感到悲痛,连妇女和儿童也一样。不过,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恐惧,一种模糊不清的忧虑。那罗纳帕活着的时候,是一个敌人;如今他死了,却让人无法吃饭;他的尸体的处理,则成了一个问题,一件麻烦事。男人们很快动身前往 |